纪柳柳复又笑了,淡淡道:“多谢公主还惦着他,他暂时没事,公主不必担心。”
兮若愈发不解,“那你?”
纪柳柳视线微微瞥向被兮若支在一边的随侍,之后才贴着兮若小声道了句:“公主保重。”
在兮若还没回神的时候,纪柳柳已经一阵风似的飘走了,春儿快步来到兮若面前,小心试探道:“公主,柳柳夫人她?”
兮若含糊其辞,“多日不见,她有些想我,没旁的事。”
春儿自是不信,却也不敢多问些什么,吴夫人谨守着本分,视而不见的随兮若高兴。
兮若被引到正门时,墨羽正立在马车边,偏着头与莫提说着什么,动作很随意,笑得很灿烂。
只一眼就叫兮若愣在原地,今日的墨羽着一身银灰锦服,在兮若记忆中,他的着装一向偏好较深的颜色,这般浅淡的扮相委实少见,可她的愣怔却非因这少见,而是他那衬着阳光的笑容,刀子一般直直扎在了她心尖子上,先前也知道他和那人有些相似,特别是笑着的时候,却不曾想,这一眼更相似到了极致,让她恍惚复恍惚,直到手被他紧紧攥住,兮若才察觉失态,抬头对上他微笑着的脸,无话可说。
从她出现的门边那一瞬,墨羽的视线便一直黏着她,见她眉目间凝着满满的心事,他很忧心,却不曾开口问个明白,最初的那一眼,她是看着他的,可随后她的视线却好像穿过了他,停在莫名的一处,那一处是他永远无法企及的,这样的认知令他焦灼不安,却又无计可施,只能一直紧紧的攥着她的手,仿佛松开了,她就乘风而去了般。
他就这样牵着她上马车,下马车,自频频窥探的视线中从容而过,并肩走进了大殿。
彼时,凤仙桐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即便背地里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可不得不承认她生得艳丽非常,今日更是装扮的花枝招展,与她挨坐在一起的是一身绛红华服的牟刺,不知情的人瞧着,这两人倒也算登对。
可凤仙桐还没等享受够众人的注目礼,墨羽便牵着兮若走了进来,众人的抽气声听在凤仙桐耳中如兜头冷水,还有牟刺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和墨羽望着兮若时的深情款款,无不如锥心钝刀,生生拉割着她的心口,愤愤的暗咒:那个贱人,凭什么?
若说先前还有些叫人惊艳,待到兮若登场后,凤仙桐直接令人生出了昨日黄花的喟叹,她只比兮若大一岁,但是看上去却比兮若老很多似的,那是再多脂粉也遮掩不了的,总觉得是张皇后生得年轻,使她们母女二人瞧上去如姐妹一般,可如今看来,也未尝不是凤仙桐未老先衰,是以与年近四十的张皇后看上去相差无几,女人太过眷恋声色,也未必是件好事,看看凤仙桐就知了。
仪式过后,大开筵席,墨羽一直体贴入微的呵护着兮若,而坐在凤仙桐身边的牟刺却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吃着清酒,看也不看身边的凤仙桐一眼,给凤仙桐滴血的伤口上毫不留情的撒了把盐。
昨晚被墨羽痴痴的缠,随后又早早的起,木桩子似的定着,让人漱洗妆扮,兮若实在疲倦,这里觥筹之声,鼓乐齐鸣,更让兮若觉得脑子嗡嗡的响,低低的与墨羽说了句想要出去透透气,墨羽见她难受,轻揽住她肩头,笑着说他陪她。
兮若心头一暖,对墨羽绽开了抹笑,他二人起身向外走去。
凤仙桐看得清楚,咬牙切齿,抬头对坐在最近的张姓侍郎递了个眼神,那人很快会意,快速的追着墨羽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凤仙桐偏头见牟刺捏着夜光杯愣愣的望着兮若消失的方向,心里更是恨到了极点,豁然起身,拎了裙摆闪进偏殿,见到侯在那里的蓝玉,抓紧他的胳膊急声道:“你敢肯定那消息的可靠性么?”
蓝玉垂着眉目恭谨道:“高价得来的消息,若有假,失了公主的颜面,蓝玉愿以命相抵。”从玉雪歌那里得来的消息,岂会有假?
凤仙桐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伸手轻拍着蓝玉的肩膀,阴笑道:“此时若成,定有重赏。”
蓝玉立刻端出贪财爱小的表情,哄得凤仙桐十分放心。
墨羽被人临时牵绊住,兮若也乐得清闲,只墨羽不放心的一再嘱咐春儿好生照看,才随那人离开。
徜徉在花红柳绿间,虽依旧疲倦,感觉却顺畅了许多,没走出多远,不想凤仙桐竟侯在前头,身后跟着七八个粗壮婆子,想来是有备而来。
春儿贴着兮若小声道了句:“好汉不吃眼前亏。”
兮若觉得此话很合她心意,遂招呼都不与凤仙桐打,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就瞧见蓝玉领着七八个太监堵住了退路,兮若心头一颤,春儿已在哪里虚张声势的叫了起来:“你这奴才不知好狗不挡道么,还不给公主让开去路,驸马等着公主呢”
蓝玉视线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兮若,随后隔着兮若,对凤仙桐恭谨道:“公主,皇后娘娘说墨将军的柳柳夫人流了身孕,而赵氏如夫人又出了这样的事,遂给墨将军选了十个貌美女子,让他去过过目,挑拣几个带回家冲冲那晦气的主,给将军纾缓纾缓压力。”
凤仙桐阴冷的笑,兮若置若罔闻,春儿怒声叫了起来,“少在这里离间十七公主和驸马了,驸马现在可是把公主宠上了天呢,公主喜欢看碧桃花,驸马就命人连土方子一起挖来,栽在公主的院子里……啊”
春儿尖声一叫,随后跌趴在地,身子痛苦的痉挛着,兮若惊愕的转头看着凤仙桐拎着鞭子脸色铁青的站在她身侧,咬牙切齿的说着:“没脸没皮的jian货,跟你沾边的没一个好,小十八因你而死,你那下溅的娘也因你而死,墨羽府中被你搅得乱七八糟,你这种人活着有什么意思,早死早清净,本宫今日就做件好事,送你们母子上路。”
第一卷 初见 第一零七章 偷怀野种
第一零七章 偷怀野种
母子什么母子?难道……
她是有过怀疑的,可连她自己都未证实,凤仙桐如何得知?
凤仙桐给自己的义愤填膺匆匆做了个结,随后抬脚狠狠的向兮若腰腹踢去,这一脚携了她的怨、她的恨,还有她无处宣泄的绝望——她居然嫉妒这该死的贱人
她是天之骄女,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任性妄为的活着,豆蔻芳华,她不顾母后的劝住,不可救药的爱上了那个没心的人,从此人生两重天。
他如何敢不爱她,她要给他好看
清白人家的女儿初为人妇,哪个不是夫君小心呵护着,他从不将她摆在眼里,她只想让他悔恨,那夜的荒唐她不敢再去回忆,依稀记得七八个赤|身裸|体的少年轮换着压在她身上,她等他开口,哪怕只是一个心痛的眼神,可她已痛得泪流满面,他却只是嘴角勾笑,一派淡然的坐在一边遵着她的吩咐抚琴,在她昏厥之前乃至随后的几年,仍不知此举给她带来了怎样无法挽回的伤害,只是渐渐懂得,她不是给他好看,只是让自己在他眼中更加难堪罢了。
她以为天无绝人之路,是以让她遇上了墨羽,她逼着自己渐渐忽略了雪歌的存在,当真动了要嫁给墨羽的心思,可墨羽不想娶她,她曾想过如果怀上墨羽的孩子,墨羽大概就会接受她了,也就是她将那念头越烧越旺的时候,兜头的凉水让一切熄灭,透心的凉了——她用那么激烈的方式毁了自己的处子身,所以老天罚她今生无嗣,她不可能怀上墨羽或者任何一个男人的孩子了,永远不能可是凭什么这贱人随随便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