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夫人身体动弹不得,只气得银牙暗咬,却不敢再逞口舌之利。她心思缜密,冷静下来,深知纪语蝶狠辣,不会对她留情,必要时杀她也做得出来。她选在秦冷杉大婚之日,必是已想好了所有后路。她现在不禁暗自后悔,早知不该顾忌冷杉的,那日应该除了这个小*人才是。
语蝶知三夫人心中所想,也不气,脸色一凝,对厅中站立的两人命令道:“你们下去,按计划进行。至于你们的酬金,我已放在预先说定的地方。事成之后,你们自会拿到。”这些身怀武艺的人,自然是纪语蝶花钱所雇的江湖亡命之徒。
她掌管庄内事物,让庄里多出几个下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筹备大婚,又有宾客携家仆陆续赶来,庄内本就一片混乱。突然多出几张生面孔,自然也不会引入怀疑了。
监视三夫人的两人依言退下后,大厅上就只剩下纪语蝶与中毒的三夫人。
语蝶施施然一笑,坐到另一边椅上,端起桌上茶盏,轻啜一口,慢慢放下,见三夫人脸上微微露出喜色,不由笑道:“三夫人高兴什么,莫非我喝的茶中有毒?”
三夫人神情一惊,纪语蝶却叹息地摇了摇头,淡笑地说道:“三夫人这是怎么了?三夫人心思缜密,向来是语蝶顾忌的人呢!当初三夫人帮秦冷杉轻而易举地赶走大少爷,那智谋,那心机,语蝶一直钦佩。今日怎么乱了阵脚啊?三夫人难道忘了,这柳园井水里的毒可是我下的,又怎会不预先吃下解药呢!”柳园一直独立于虎啸山庄,用度、开销、膳食都与山庄分开,是以纪语蝶对柳园的井水下毒,却不会影响到虎啸山庄。
三夫人受语蝶嘲讽,也暗骂自己糊涂。她能在虎啸山庄占一席之地,心思自然非比常人,沉思了一下,方道:“你究竟要做什么?能动用虎啸山庄产业的令牌已被你盗走,九少爷也离开了,你还要什么?”
“令牌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拿到令牌并不代表什么!语蝶当然还要为大少爷制造一些契机了,今天是庄主的大婚之日,宾客云集,你说……”语蝶故意停顿了一下。
三夫人何等聪明,心思一转便已明白,惊道:“你……你怎么能?你好狠!”
语蝶笑了,“三夫人好聪明啊,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呢?若在天下人面前失了脸面,今后可真的难抬头了。”
三夫人怒极反笑, “好!好个红颜祸水!冷杉宠爱你,将你留在身边,结果反受其害。好!也好!他活该当受此教训!”
“三夫人的态度倒真是出乎语蝶意料。”
三夫人冷哼:“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速离此地。否则等冷杉来了,定让你生不如死,背叛他的人从不会有好下场!”
语蝶一笑,道:“多谢三夫人提醒,语蝶对庄主的阴狠也早有耳闻。只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语蝶明知凶险,也要为之了。三夫人,我们静候庄主的大驾吧!”算算时辰,他也该到了。
果然,不久后,语蝶听到了脚步声,而且还不止一人。面色虽淡定如常,心中却一颤,她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她知道接下来的一场仗,才是胜负的关键。秦冷杉绝不好对付,她必须万分小心,一步都不能走错。
秦冷杉当先进来,身后跟随两人。一个是上容,另一个一身白衣似雪,看那身形,语蝶虽没见过他,却已猜出他便是暗中监视她的人。
秦冷杉穿得还是新做的大红衣裳,见到语蝶,微微冷笑,道:“你果然选在今天!”
纪语蝶仍然端坐椅中,却也不惊,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看来庄主早就注意语蝶了。”
秦冷杉冷哼:“两个时辰前出城的马车,我已派人去追了,想来现在已经抓到了。”
“哦!”语蝶从容淡笑,“只怕没那么容易吧!”
“哼!你那点小把戏还难不倒我,无非是派人易容,企图以假乱真。你却不知四个城门我都派了人,无论从哪里出去,我的人都知道。”
闻言,语蝶心里一惊,但表面上仍淡定自若,暗想:她送九少爷出城,沿途极其谨慎,并未察觉有人跟踪。否则,以她之敏锐不会不知。而且,若真知九少爷从哪个方向出城,那她再次返回之时,迎接她的就是他的陷阱了,而非让她坐在柳园以逸待劳地等着他。看来他只是在试探她,而他的人必是如她所料那般朝城西追去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安定,从容道:“既然堡主如此确定,那我们就打个赌,一起等等如何啊?只是三夫人的毒可等不得了,时间一久,到时只怕服了解药,武功也会全废,严重一点怕是连站起来都难了!”她表面虽然自信从容,后背其实早已被冷汗湿透。她方才所想毕竟也只是她的揣测而已,秦冷杉是否受她威胁还是个未知数。
秦冷杉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刀,静静地直视着她。纪语蝶无惧无畏,昂然迎视,一时之间,偌大的客厅竟寂然无声。随着时间的推移,纪语蝶也不自觉地握紧双拳,她表面看似轻松,内心实则叫苦不迭。
秦冷杉目光凌厉,气势逼人,一般人在他的注视下,早吓得发抖了。而纪语蝶竟敢与他对视,凭的就是一股自信。然而,她并不能确定九少爷是否脱离了秦冷杉的掌控,这样一来,她气势上明显就输了一半。若她的目光稍有退缩,秦冷杉有了怀疑,那她就真的输定了。
许久,秦冷杉皱了皱眉,终于说话了,而纪语蝶心中也长舒了一口气。
“一切到此为止,你回来,我既往不咎。”
语蝶一怔之后,便笑了起来,“真是有趣,秦庄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宽宏大量了。既往不咎?哼,当我纪语蝶是小孩子吗?”
上容突然道:“纪语蝶,庄主对你……”
秦冷杉一挥手,打断上容的话,“不再考虑?”
“语蝶心意已定!”
秦冷杉脸色一沉,突然狂笑,“好!好一个心意已定!”但声音却凌厉如寒冰,一字一句道:“那我就成全你!说吧,以什么条件交换解药?”
纪语蝶知道,在他狂笑说出那个“好”字时,自己就真的没有反悔的余地了。秦冷杉眼中倏然迸射出的强烈恨意,足以将她的身心撕毁。若不小心落在他手里,那当真会生不如死。
想到昨日他们还相拥相吻,好不亲昵,没过十二个时辰却已经翻脸拔剑相向,世事当真无常啊!心中倏然一痛,郁闷难抑,她并非全然无情啊!
“没想到庄主竟是孝子,既如此,语蝶自不会过分为难庄主。只要庄主保证今后绝不做出伤害大少爷的事,语蝶自会献出解药。”她必须为大少爷谋个后路,否则以秦冷杉的阴狠心性报复起来,大少爷必败无疑。
闻言,秦冷杉的眸光更冷,笑意更狂,“大少爷!又是为了你的大少爷,你已非完璧,他还会要你吗?”
语蝶眼中的痛楚一闪而逝,像风过无痕,难以察觉,但她仍淡淡地笑道:“语蝶自知身份,从未奢望过什么。今生只求能随侍在大少爷身侧,即便是婢女,能看到他,能让他快乐,语蝶便已心满意足。”
“真是字字伤人啊!”秦冷杉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好似闲话家常般。
语蝶却因看到他一瞬间复杂的表情转换而心中剧痛难抑,竟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该死的!怎么会,怎么会?她竟为他莫明其妙地心痛!为了这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她的心怎么又乱了,思及此,她急忙收敛心神,压下如波涛般汹涌的情绪。
厅中的其他三人也同样震惊不已,他们清楚,狂妄霸道的秦冷杉只有气极、怒极、恨极时,才会如此说话。
“你真相信我的保证?”秦冷杉又道。
“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