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哪个不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呢?在骂她不知廉耻,诱惑主子吗?可是又有谁知道她心中的酸涩痛苦呢?
她双臂主动抱住秦冷杉的脖子,露出衣袖下的洁白手臂,两道刺眼的红痕映人她晶莹的眼底。她当然知晓是他下的命令,否则就算借上容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弄伤她啊!可是她还是要问,女人有时候是要装傻的。
该笑的时候要笑,该哭的时候要哭,该撒娇的时候要撒娇,该笨的时候一定不能聪明。这可是她的保身之道呢!
恍惚之间,她被抱到内室,伏于软枕之上。突然脸颊一凉,原来是人皮面具被秦冷杉撕了下来。奇怪,刚刚她明明是带着面具的,相貌呆板又无趣,为何秦冷杉看她的眼神还是一如当初的炽热呢?看来他真是喜欢上她了!心中微微哀叹,这样……真的好吗?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地美艳销魂了。
在秦冷杉覆上她身体的那一刻,她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的神志正在飘离。魂魄再一次离开了身体,飘在半空,冷冷地,静静地,看着床上缠绵的男女,看着床上那个艳丽无双的女子,妖艳的笑,妩媚的笑,空洞的笑……看着女子呻吟低泣,直到黑暗吞噬了一切。
午后,暖阳淋淋洒下。纪语蝶倚着窗,微蹙着秀眉,怔然望着手中的一串象征着权利的钥匙,想起今天早晨秦冷杉对她说的话。
“从即日起,庄内大小事物由你负责,我会让上容协助你的。”
正在侍候他穿衣的纪语蝶,听到突兀的话语后,着实吓得不轻,还以为她听错了呢!“庄主,你在开玩笑吧?”
“叫我冷杉!”他面无表情地纠正,“再叫错,绝不饶你。”
“庄……冷杉!”迎上那凌厉的一眼,语蝶识相地急急改口。自从五日前回到山庄后,他便强势地命令她,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叫他冷杉。“我的身份只是妾,怎可逾越呢?那……毕竟是当家主母的责任与殊荣。”
“妾吗?”秦冷杉眼神复杂地斜睨她一眼,如此地绝代风华,狡黠聪颖!拿过纪语蝶递过来的毛巾净完脸后,他笑着丢下一句,“这样有点事做,你也不会闷了。”
又是这样似笑非笑的神情,猜不出他的心思,纪语蝶也懒得揣测他的真正用意。还是夜晚的秦冷杉好对付些,起码他眼底的欲望是真实的,她看得懂。而白日办公的他却阴阴沉沉,眼光深邃似海,她其实是有些……怕的!
好好的一上午时光,硬是被上容送过来的账本给白白浪费掉了。虎啸山庄的日常花费还真是可观,一日的费用就够她自己舒舒服服地过一年了。账本看得她头晕目眩,下午的宝贵光阴她可不想再埋在那些可恶的数字里了。
“云儿!”她唤来婢女,“更衣,我要出去走走。”
云儿是她当上妾的那天起,秦冷杉为她找的婢女。要说当主子也是有好处的,起码她现在穿衣梳头也有人侍候。
以前当秦冷杉的贴身婢女时,白日里少不得她也要跟进跟出。夜深人静时,她更是躲不掉:现在身份已定,两人相处的时间反而少了,也不用时时刻刻战战兢兢了。
换好衣服,纪语蝶揽镜自照。粉色朱唇微微一抿,媚眼如丝,其笑更是万种风情,她不由满意地点了下头。
“云儿,不用跟着我。”斥退了云儿,她漫无目的地沿着回廊朝东面逛去。
虎啸山庄三十年前由秦天涯一手创建,广泛经营钱庄、布庄、酒楼、船运等,林林总总不计其数。当然,这么大的产业要想运营顺畅,自然得跟官府与江湖都扯上一点关系。
秦天涯有“三多”,即产业多,银子多,女人多。年轻的时候秉持着人不风流枉少年,见一个爱一个。加上自身条件不错,有财还有几分貌,结果可想而知,女人多得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儿女更是不计其数,简直可以跟皇帝老儿的三宫六院媲美了。
女儿有多少他不清楚,但上了族谱的九个儿子他是知道的。这是从他临死前把九个儿子分别叫到床头训话,最后确定的数目。
只是他的钱财,他的风流却害惨了下一代。能生却不能谆谆教养,弄得几个兄弟为了争夺财产反目成仇,弄得数位夫人在他死后多年还在争风吃醋。加上各房夫人的亲戚,七姑八姨表婶婶,爱恨情仇,盘根错节。
总之,虎啸山庄热闹得很。
以前,大少爷掌权时,还能维持各房的平衡,权利均分。现在一房得势,只差鸡犬升天了。而那个深不可测的秦冷杉竟然在此时让她掌管庄内一干人等的活计,真不知是宠她,还是在害她!
纪语蝶皱眉沉思,难道是昨晚侍候得他不满意,所以报复她?哎呀呀!她俏脸一红,好像也不对呢!
走着走着,已来到东院的梅林。如今正值盛夏,自然无梅可赏。纪语蝶转到假山后,寻了个阴凉位置坐下,闭眸假寐。突然听到假山另一头有人哭泣,本不想管,但那凄凄惨惨的哭声实在听得她心烦。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伸了一下懒腰,起身走出。
“咳!”轻咳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许久,那人仍在埋头痛哭。
竟没听见?!纪语蝶不由撇撇嘴角。
“咳!咳!”又咳嗽几声,这下该听见了吧?要不当她没看见离开算了!正想付之行动时,痛哭之人终于有反应了,抬起头,表情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了喜色。
“语蝶姐!”
“呃?”原来是旧识啊,抬起的脚步很不情愿地放下,她转首笑道:“翠儿,是你!你怎么搞成这样子了?”
女人可以垂泪,但痛哭就不好了,尤其是一张脸被打成猪头时,更是不该。那个……满脸鼻涕眼泪实在有碍观瞻啦!
“语蝶姐!你……你真的被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脱离了苦海去找大少爷了。没想到……呜呜!语蝶姐,你好可怜!”
不会吧,又哭了!纪语蝶毫无形象地翻翻白眼,真是善良之人啊!起码她被打成猪头时绝没有闲情可怜别人,哀叹自己还来不及呢!
“翠儿,我很好。乖,别哭了!”说罢拿出手帕给她拭泪。
“语蝶姐,你早晚是大少爷房里的人,却被他……他他……”
再“他”下去,她又要翻白眼了,打断翠儿道:“告诉我,谁把你打成这样子的?”
“是三夫人房里的秋婵,今天给三夫人送参汤时,她污蔑我,硬说我偷喝了,不但打我嘴巴,还罚了这个月的月钱。”翠儿边哭边说,末了还为自己辩白, “可是我真的没有偷喝啊,语蝶姐你要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她温柔地安慰道。翠儿跟她以前都是侍候大少爷的人,大少爷与三夫人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现在秦冷杉掌权,作为秦庄主娘亲房里的婢女对一位失势的小小下人作威作福也是很自然的事。逞逞威风,过过主子的瘾,谁不想呢?翠儿偷不偷嘴结果都一样。
“别哭了,放心,有我在,这个月的月钱一个铜板都不会少你的。”她自信地说道,谁让现在庄里的花销都归她管呢?当家啊,嘿嘿,她的权利可大得很呢!
“不用帮我!”翠儿却奇怪地摇头拒绝,“我不要你为了我去求庄主,你含泪委身于他已经够苦的了。”
呜呜,真是感动!翠儿竟如此了解她心中的苦涩。只是,委身都委身了,哪有不利用的道理。况且区区月钱这种小事,还用不着惊动秦大庄主吧?
拉着翠儿在石阶上坐下,又柔声轻哄了一阵儿,直至她破涕而笑,纪语蝶才算松口气。
“翠儿,你知道九少爷住在哪里吗?”纪语蝶亲呢地揽住她的肩,轻声问道。
“只知道在三夫人的柳园里,我已经两个月没见到九少爷的踪影了。据说九少爷身边侍候的人都是庄主亲自委派的,连三夫人都不能插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