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楚慢点喝。”冰灿将茶杯喂到凌楚的嘴边,他马上迫不及待的喝了下去,冰灿生怕他呛到就将茶杯稍稍的移了一个位置。
凌楚看到马上就能接触到的清凉一下不见了踪影,立即崛起了小嘴,用力向冰灿怀中靠去。冰灿看到凌楚的表情反而感到有一些孩子气,他没有推开怀中的人,而是将他的身体扶正,小心的将茶水喂到凌楚嘴边。他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冰灿将茶杯放到了一边。
“凌楚还要吗?”冰灿未发现他的声音意外的柔和了许多,那份藏在心底的感情不经意的流露了出来。
凌楚摇了摇头,他又感觉有一些冷了,用力将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就像当年躲避那帮乞丐的踢打一样,即使尽力护住了,但还是挨了好几脚。
冰灿将凌楚的身体放平,他起身准备出去找大夫,凌楚的风寒很严重,恐怕是拖不得了。
“不要走,不要走,好吗?”凌楚忽然感到心中的那一丝温暖渐远了,他慌忙的抓住了冰灿的衣袖,他虽表面上默不作声,但内心十分脆弱,他害怕孤独冰冷,更恐惧已经感受到的温暖突然离去,那样他更加无法接受,他宁愿从未得到过。
“好好我不走,你安心的躺下休息吧。”冰灿听见凌楚哀求的声音,心中的那丝柔软被触动了,他抚着凌楚的被角安慰道。
“不要抛弃凌楚,凌楚什么都会做,求求您不要抛下我。”凌楚感觉自己好冷,就像孤身一人待在冰冷的世界中一样,触手所及的都是寒冷。他感觉那丝温暖愈来愈远了,跪在地上绝望的看着无尽的黑暗。
一个衣着华贵的夫人将小男孩狠狠的扔下了,她无视男孩的哭闹绝情的离开了,任泪水滑过脸颊滴在冰冷的雪地上。对不起孩子,倘若娘有一天得到了正室夫人的位置,会接你回来的。她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妾,就算把孩子留在身边,他也会受众人欺辱的,倒不如用尽全力去搏一次,或许可以爬上正室的位置。
但她即使得到了心中永远也不会安宁的,那个尊贵的位置是她用自己孩子的性命去换的。
那个小小的男孩看着娘亲离开的背影,渐渐停止了哭闹,他知道娘亲是不会再回来了,他只有变强才不会被欺负。
凌楚没有再哭泣过,但此时在冰灿温暖的怀抱中,他的眼角有些湿润,他的意志已经不太清醒,所以就任苦涩的泪水滴了下来。
冰灿看见凌楚眼角的一滴晶莹的液体,伸手拂去了。冰灿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凌楚时的情景。那个小男孩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满身的伤口,他紧紧地缩在墙角,但眼神坚定没有一丝示弱,那时他就感觉凌楚一定有一段痛苦的过去,这么多年来,凌楚从未谈及过他的身世,冰灿不愿去戳他的伤疤所以就一直都没有询问。
但现在凌楚将他心中的痛苦毫无掩饰的表露了出来,冰灿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凌楚,生怕他结痂的伤口再次滴血。
“凌楚你放心,我不会抛下你,永远都不会。”冰灿看着凌楚的容颜,在他耳边一字一顿的说,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融入了太多的感情。
“你骗我,你最后还是把我一个人丢下了。”凌楚紧紧握住冰灿的手,眼角有更多的泪水滑落。暗藏在心底的感情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后来,凌楚偷偷的跑回去了,他看见衣着华贵的娘亲坐在父亲身侧。他想开口唤一句,却发现他的娘亲看他的眼神是多么的惊恐。凌楚的心已经麻木了,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暗楼中,等待在持行任务中的死亡。他奋斗了那么多年,终于拥有了回家的机会,才发现他已经没有家了。儿时娘亲的那句话苦苦支撑着他在暗楼激烈的斗争中存活下来,原来那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她抛下了自己的孩子,就从未想过要找寻回来。
“我怎么会骗你那,山庄就是你的家,只要你想留在这里,我绝不会赶你出去。”冰灿的手被紧紧握住,他看着凌楚眼角的泪水,有一种无力感,他不知道怎样劝说凌楚,他才很相信。
“你真的没有骗我?”凌楚依旧抓住冰灿的衣袖不放,他已经被欺骗的不敢再相信了,他害怕再次受伤。
“真的,我没有骗过你。”冰灿小心翼翼的抽出衣袖,他忽然感到凌楚比小孩子还要难缠。在冰灿马上就要看到希望的时候,凌楚的手再次抓住了他的袖子。
“不要走。”凌楚感觉手中空空的,心里很恐慌,生怕又留下自己一个人待在黑暗之中。他已经被伤过一次,就更害怕被伤第二次。
“我想在去叫大夫,一会就回来。”冰灿用柔和的力道将凌楚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放了回去。
或许他都没有意识到他竟然这么有耐心。
凌楚被风寒折磨了许久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冰灿趁机走出房门,他已经为凌楚的难缠感到害怕了。
房门被推开了,深夜中透出了一丝光芒,随即湮灭在黑暗中了。烛火甚弱,终是敌不过强大的夜色
莫萧伴着皎洁的月光散发的柔和的光芒,慢慢走回了房间。他终于把冰灿交代下来的任务全部都完成了,心中一阵轻松。寒风吹拂着莫萧的衣袖,他抱住了手臂,早知道夜晚会这么冷,他就把书卷抱回房间了,但他同样也不会在看一眼。莫萧碍于冰灿严厉而冰冷的那张脸,他不得不冒着严寒用功。
莫萧经过书房时,不经意的望了一眼,依旧燃着微弱的烛光,他皱了皱眉,用力推开门。
“柳惜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拿回房去看吗,夜冷容易受寒。”莫萧庆幸自己瞟了一眼,否则柳惜真的会在这里看到天亮。他不知道柳惜为什么对书卷这么着迷,难道他从小的志向就是考中状元,莫萧很不理解,在他眼中书卷枯燥无味有什么可看的。
“少爷。”柳惜下意识的将面容深深隐在头发后面,倘若莫萧看到了他的容颜,他恐怕连追随他身影的机会都没有了。柳惜不敢将心中唯一的希望都失去,那他还剩下什么。
“我已经允许你留在书房,这里的书卷你随时可以看也不急于一时。今天已经很晚了,你现在把放下书立刻回房休息。”莫萧心中一阵恼火,他已经把书房交给柳惜打理了,他怎么就一定要急着看完。反正今后的时间也很漫长,以柳惜的身份,他离开山庄的可能性不大,更不会参加科举。
柳惜的性子和那人很像,只不过莫萧总会将他手中的书夺走,强令他躺在床上休息。随着那人的离开,莫萧到习惯了熬夜,怎么也无法改掉。
“是,柳惜这就离开。”柳惜将手中的书藏到了衣袖中,想趁莫萧不经意走出房门。但他的这个念头落空了,莫萧伸手将他藏起的书夺走了。
“书怎么会湿了。”莫萧狐疑的看着柳惜,他这么喜欢读书卷,应该会很爱惜,但这本书已经完全浸湿了,还缺少了很多张,必然不会是不小心掉进水中。
“对不起少爷,柳惜不小心将书掉进水中,请您责罚柳惜。”柳惜拉了拉衣袖,极力掩盖着身上的伤口,他不想让莫萧知道白天的事情。
那些年服役的生活让柳惜对身体上的疼痛早已麻木了。但被殴打的屈辱却让他永生都不能忘记。倘若不是为了心中的那道背影,他恐怕早就放弃了。
柳惜想连夜将残破的书卷补齐,没想到还是莫萧发现了。他向后退了一步,心里不想莫萧再追问下去,他生怕那些人误以为他在告状,今后的生活恐怕会更加艰难。
“那些下人又在打你,书也是他们弄湿的,对吧,你为什么要把全部的错误都揽在一个身上,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不说忍在心中,他们以后还会欺负你。”莫萧看见柳惜的衣袖遮掩不住的伤口,他握住柳惜的手臂,将衣服撩起,上面布满了伤口。他的心中涌出一道怒火,他们简直欺人太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