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衣人显然是发现了这一弱点,刻意往沈棠的方向攻去,倒是让他得了手,在陆持的手臂上留下一道伤口,血便从破碎的口子中涌动出来。
沈棠心上就像是装了一百只小兔子疯狂得跳动中,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是换上几天,就算陆持死在自己的面前,她都未必会眨一下眼睛。
但是现在不同,陆持不能死,小姨还等着陆持去救人她的呢!
陆持的伸手是死角,有一个黑衣人绕到了他的身后,寒光闪闪的长剑就要刺过来之际,沈棠咬着牙,直接挡了上去。
感觉到背后覆上的柔软时,陆持浑身一震,转头就看见女子死死地揪着他的衣服,再往前,是一个黑衣人惊惧地睁大眼睛,手中的剑尖就停留在离女子不足半寸的地方,再往前一步,就会落得一个香消玉殒得下场。
明明心里也是害怕的,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她还是挡着在了自己的前头。
他的心里倏得一动,那些恩怨情仇在此刻都变成了不要紧的事情。一颗心浸泡在温水当中,所有的冰块一点点融化开来,然后泛滥成汪洋大海,最终回归于面上的平静。他低着头,轻柔地将女子揽在怀中,语气里是自己都察觉不到温柔。
“好了,已经没事了。”
从生死线上滚过一遭,沈棠身子仍旧是战栗的,可第一时间仍旧想着的是陆持。陆持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小姨也躲不过这一遭遇。
她苍白着脸,伸手去摸男人的后背,确认没有伤口之后,全身的神经才松了下来。腿止不住地发软,依靠在男人的怀里才勉强能够站立起来,无比庆幸地念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番话将男人的那颗心暖了又暖,低头看着这样白净的脸,陆持亲了亲她的额头,“会一直没事。”
说着就将女子打横抱起,上马车之前,他对着周围一圈沉默无声的影卫做了一个手势,影卫拔出插入黑衣人身体里的长剑,开始了一番屠戮。
一阵风吹来,卷起血腥无数,一阵风吹去的,又是原来模样。
回去之后,沈棠便敏锐地察觉出陆持对自己态度微妙的不同,让他去救小姨的事情却不好立即说,否则便会被认为是故意设计他,到时候又是一笔扯不清楚的烂账。
晚间的时候,她派美景偷偷去打听德春院今日都发生了什么些事情。
美景回来只说:“听说老夫人罚了大少爷去祠堂,王妃和大少奶奶去求情,直接被老夫人赶了出来,说是谁要是再劝说的话,就跟着一起去跪着。”
沈棠猛然抓住她的手,声音里藏着慌乱,“可打听出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听说在前朝,大少爷将老夫人娘家侄子霸占土地的事情抖了出来,舅老爷被削去了官职,哭诉到老夫人这里来。老夫人将大少爷召回,甚至动用了家法,最后才罚着去了祠堂。”美景有些不能理解,“现在老夫人的娘家只剩下舅老爷这么一个男丁,如今被削职,日后日子更是难过,大少爷怎么就偏偏去挑了麻烦,不过老夫人这次也是下了重手的。”
沈棠听了半天,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只好自己问了,“那我小姨呢。”
“云姨娘?云姨娘不是在湘芙院养胎吗?”美景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听说过湘芙院出了什么事情,只是摇摇头,“没听说湘芙院有什么。”
沈棠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心里仍旧有些不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修文,只有一更,最近我要修文和捉虫,啊,晚安啦
第37章
隔日她捡几样得开胃的果脯; 预备送到湘芙院给小姨尝尝。谁知道才在门口; 就被杨嬷嬷给拦了下来。
杨嬷嬷身穿一件深蓝色福纹棉褂,灰白头发被整齐地梳在脑后; 面上虽然一直是笑的,却透露出一种精明来,“姑娘; 老夫人说这几日云姨娘身子不爽利; 最好要静养着,现在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了。”
沈棠心里一沉,这就算是变相的软禁; 她直觉是出了事,可也不敢硬碰硬,举着手里的食盒轻声说着:“我只是来给小姨送一些东西,说两句话便成。”
“姑娘; 老夫人说了,谁都不许进去,你别为难老奴。”杨嬷嬷就站在门口; 寸步不让,“东西老奴先替你收着; 等会就送进去给姨娘,姨娘知道你这份心意; 心里定是会高兴的。”
“嬷嬷,我只是想和小姨说两句话,看看她现在怎样; 没有旁的意思。”她镇静几分,从手上摘下一个镯子递过去,“你就通融些,让我瞧上一眼。”
“姨娘在里面修养呢,大夫日日来诊平安脉,身子都是专门请了娘子过来调养,你且放心着。你有这份心,云姨娘心里都是高兴极了,不必在乎这一两天了是不是。”杨嬷嬷将镯子给推了回去,透露了一点口风,“老夫人这是下了死令,这府里还有谁敢违抗了。”
沈棠说了许久,杨嬷嬷笑着将她的话都听完,最后还是摇摇头,坚决不让沈棠踏入院子中半步。
在言语的纠缠中,整个人都烦躁起来。陈嬷嬷贴着门边,朝外面看了一眼,忍着泪水,小声地唤着,“姑娘,云姨娘说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先回去吧,她在这里挺好的。”
沈棠猛然见到她,上前一步就想问问情况,被杨嬷嬷拦着,只得探出身子问:“小姨现在还好吗?”
那里能有好的,昨日不知怎么老夫人就发了怒,派人过来将这湘芙院围得水泄不通,再三敲打她们这些奴才,若是在外面说了不该说的,一家老小全都发配到庄子上去。云姨娘吃不下任何的东西,那怕是喝口水都要趴在床边的吐个半天,这才多长的时间,脸上就没有一点活人的样子。
这孩子来的究竟是桩喜事,还是要了人命的祸事。
她咬着舌头,清醒几分,“好着呢,今日姨娘还在说,让你帮忙做几件小孩的肚兜呢。”
小姨本就不喜欢这个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沈棠喉咙里就像粘了东西,几次想要张口说些什么,最后颓然地站在原地,“那我就先回去,若是又什么事情,还烦情你往听松院里递个消息。”
“唉。”陈嬷嬷连声应和。
沈棠转头就去了老夫人的德春院,谁成想连老夫人的面都没有见着。
“姑娘,真是不凑巧,老夫人早上说头痛,现在还在里面歇着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涟漪脸上挂着笑,丝毫没有提起让沈棠进去等会的事情。
现在正好是三伏的日子,一年里天气正热的时候,沈棠头上顶着烈日,一阵一阵地发晕。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她小声地说:“我就在这里等着,老夫人什么时候醒过来,你唤我一声便是。”
涟漪应了一声,转身往屋子里面走去。
挑开帘子,绕过屏风往里间走去,坐在上方的正是老夫人,下首坐着的则是伯恩王。老夫人见到她来,抬头问了一声,“人走了没?”
“还在外面等着呢。”涟漪回话,拿过一旁放着羽毛大扇上前给老夫人扇风。
“这大太阳的,怎么能让孩子就这样在外面站着的。”老夫人还未说话,伯恩王先开口呛声,说着便站起身,要往外面走,“孩子不过就是想去看看阿云的,您何必拦着。”
“站住!”老夫人呵斥,光是坐在那,上位已久的威压便释放出来,眼里尽是一片清明,“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娘的,今日就给我在这里好好坐着。”
伯恩王顿住了步子,气恼地转过身,“母亲,你就算是再不喜欢阿云,她现在怀着的都是你的孙儿。你就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什么事情日后再说吗?”
涟漪见情况不对,立即收起了扇子,贴着屋子的一边走出去。
老夫人一口气差点都没能够喘得上来,将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拄,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的脑袋,“你到现在都不明白吗?那周云怀的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这就是一个孽胎,我们伯恩王府决计容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