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缓缓的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中渐渐落下的太阳。他不会跑,因为没处可逃。这里他完全不熟悉。灰茫茫的一切,干枯欺凌的植物、燥热的风、龟裂的土地,这些都不是自小在树林中生活的他所能理解的。一路行来已经半月有余,虽然在马车上没有自由,可是至少不用再挨饿,这已经符合牙暂时对生活的要求了。
生活,首先得想着生,然后才有余地去考虑怎么活。
第四章暗涡涌动
回到自己的老窝,埃摩舒坦的躺在宽大的靠背摇椅上悠闲的吸着雪茄。
“告诉耶鲁,我要训练一批像样的角斗士,为了三年之后的那场汇集大陆所有竞技场知名角斗士的角斗大会。听见了么,快去,告诉耶鲁我要最好的,如果他不能给我,那么就叫他滚蛋。”埃摩向着门口大声吆喝着,几个手下听命疾步走了出去。
“那孩子怎么样了?”埃摩回头问向站在他身后的洛奕。
“很好,已经送到囚室去了。”洛奕回道。
“嗯,那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有那么一种魅力。你说呢,洛奕老弟。”埃摩深吸了一口气,吐了个烟圈,眼睛望着天棚好像在想着什么。
“老实待着,别乱动!”牙被粗暴的丢在一间囚室里好一会才爬起来。
整个室区好像一个宽大的走廊,囚室像连在一起的笼子一样分派在两边,中间留下一条足够六人并肩的通道。除了背后是不知道坚硬的山岩墙壁以外,三面都是手臂粗细的铁条辫成的护栏,中间的缝隙不足三只粗细。牙所在的囚室是最里面的一间,所以可以看到整个圆形的角斗场内场和对面看台下面粗大的护拦中几双赤红的眼睛。
牙仰头躺了下来,看着微微拱起的顶棚,舒展了一下身体。他现在心中没有一点目标,只要能生存到哪里对他来说都没有分别。
阳光金灿灿的虽然美丽,但是在这样一个满地黄沙,一半以上是沙漠的平原上却是那样的严酷。燥热的天气即便是久居沙漠的人也不愿意去感受,更何况是牙这样自幼在凉爽树林中生活又天生讨厌炎热的人。天生讨厌,牙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无法忍受燥热的阳光和酷暑,既便是现在这样就快要下山的夕阳。钻进囚室床下的阴影中,他动也不愿意动一下。
牙的囚室是单人设置,位于众多知名角斗士当中,这也显出了埃摩对他的与众不同。紧挨着牙的是一间古怪的囚室。一个人好像同样不喜欢阳光一样倒在墙角阴影里发了霉的稻草堆中,全身衣服破烂不堪,整个人好像死掉了一样从牙进到囚室足有三个小时竟然一动也没有动过。
这和其他的囚室大不相同。虽说是囚室,但是毕竟是高级角斗士居住的地方,基本的整洁和一些不过分的基础生活用品还是有的,就是牙住的这个最小间也配有不少的用具。再说此时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角斗士们一个个都在一边打磨着手中的家伙或者和身边的熟人闲聊一边等待着送饭的人,而这个人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死了么?”牙有些奇怪的想。很难相信有人和他一样只因为怕热连饭都不愿意吃。
“哦,小鬼,新来的吧。没想到一个小鬼竟然也能挤到我们这边来。我们这里的伙食比起其他室区可是好上太多了,小鬼你有福气啊。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小鬼,你叫什么?”对面囚室中一个拿着斧子的高壮汉子坐在椅子上憨直的一笑朝着牙问道,手中习惯性的挥舞着冷森森的斧头。一脸横肉狰狞暴敛,一双虎目比起张飞也毫不逊色,落腮胡子横七竖八的支着,如果不是嘴唇粗厚根本别想看到。
牙看了看张牙舞爪的汉子,没有回话。他现在根本就连说话都懒得说。
“喂,小鬼,我和你说话呢?小东西,你敢无视我!”那汉子脾气一向不好,见牙竟然不理会自己当时火了。
“金角,我说你能不能先用脑袋想然后再做事。你长的吓人也就不说了,还拿那么大个斧头和人说话,人家孩子会被你吓坏的。”在那个粗壮的汉子旁边的囚室中,一个一身白袍的男子手中摇晃着折扇温文尔雅的说道。他净白的面皮使人根本想不到他是一个角斗士,细长的眉毛下面一双淡蓝色的眼睛美丽又勾人心魂。
“切,书生,你少来和我添刺。我不想又怎么了?我只不过就是怕小家伙刚来不适应,用不着你来多嘴。”金角不满意的大叫。
“我才没空理你呢。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书生朝着牙温和的说道,可是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牙还是那个懒懒的,半眯着眼睛的状态,完全不理会对面的两人。
“啊哈哈哈,书生,你也有今天。还说我长得难看,我看你长得漂亮也没什么用处嘛。”金角看到书生出丑哈哈大笑了起来。
“呀哩呀哩?竟然不理我。”书生脸上展开一个无害的微笑,用折扇轻轻的敲了敲头,然后大有深意的看了看牙后舒展了一下身体。“时间差不多了,肚子有点饿了。”
在那两个人说话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个角斗士插言,因为这两个人的身份和能力不要说在角斗士中,就是角斗场的管理人员们也要客客气气的。他们是狂血角斗场三大无敌角斗士之二,无敌就意味着一场未败。此二人至今出赛各五十余场从未受过伤,实力不说可知。
不多时,几个一脸横肉的汉子推着几辆巨大的餐车走了进来,晚餐开始了。晚餐时间是囚室最热闹的时候,所有囚室都是如此。隔着墙就可以听到其他室区囚室中角斗士们的呼喝声。有些唱歌,有个放声大笑,还有些叫骂的,喧嚣不停,倒是一片热闹景象。
在众人大吃的时候,只有两个人的饭没有动过,一个是牙,另一个是牙旁边那个窝在稻草堆中的人。
晚餐渐渐结束,角斗士们有些准备第二天训练用的器具,有些干脆倒头大睡。太阳也慢慢的被淹没在远处的高山之中,一弯月牙缓缓的爬上东边的天空。大地失去了金色的阳光,在北风中渐渐涌起了寒意。
牙缓缓的舒展了一下身躯,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透过护拦凝视着璀璨的星空。风吹起他散乱的头发,冰凉中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惬意。夜渐渐的深了,大地被寂静覆盖,只有虫鸣吱吱不绝。
在人们熟睡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一直没有动过的埋在稻草中的男人轻轻抖动了一下身子,稻草间隙一双明亮的眸子即使在夜晚也同样放烁着令人不敢对视的光芒。
“老板,您就真的打算把所有的货全都交给埃摩?”在众人馆中的密室里,一个毫无特点的男子躬着身子站在天野的面前。
“你觉得呢,普森?”天野坐在赤铜所铸雕刻着展翅雄鹰的椅座上,手中端着一杯红酒一边摇晃着看着酒液旋转的美丽色泽一边说道。
“老板,在怎么说我们众人馆也不是只供给他们狂血一家。他这样做不单单是影响了我们和其他老板的生意,同时对我们还是一种侮辱,好像我们是他的手下一样,他埃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普森阴沉着脸说道。他是天野的亲信,虽然长相没有任何的特点,武力上更是可谓不能服鸡。不过他的脑袋还算好使,歪主意很多,天野能有如今的家业他是功不可没。
“那你说怎么办?不给?那等于明着和埃摩对头。我们在西区,整个城西都是狂血的地面,真的闹僵了我们得不到好处的。”天野依旧有些心不在焉的说。
“可是我们毕竟是整个百慕平原,甚至是大陆西部地区奴隶商中的领头人物,如果他真的和我们伤了和气,他就不怕以后没有人再和他做生意?毕竟他是做角斗场一行的,奴隶是他们的粮食,如果没有了粮食不用我们收拾他,城东的裂狮自然会代替我们出手的。菲索那老东西的野心也是不小呢。”普森脸上露出一个阴笑。
“你说的不错,你说的我也明白。不过埃摩不是白痴,你我明白的他自然也能想到。还有,他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单挑这个时间来要货?为什么是刚刚出门回来的时候?而且明明出门那么久了,为什么回来了不直接回去而是跑到我这来?难道就不怕离开这么久家里出事?埃摩这个家伙搞不好在中东地区得到了些什么。虽然我们的生意很大,但是还不能说西部地区我掌头,还有两三家一直和我们过不去的。如果他们不站在我们这边,再有中东强有力的支持,虽然远些,但是必定还有路可走,然而我们那时就没有退路了。外地我们根基太浅,如果在天鹫待不了我们就没有地方可去了。而且菲索那个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货,让他们相互牵制消减还可以,但是如果真的有一方吞了另一方,那天鹫城的局面将比十年前没有狂血只有裂狮的时候还要不如,那对我们的发展更加不利。”天野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