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专门经过隔壁考场,从后窗户向里一望,果然,刘非那家伙坐在倒数第二位正在埋头苦干呢。这家伙的认真态度,让吴雁南更加担心了,一定不能引狼入室,得想尽一切办法将他驱逐出境才好。
他先下了教学楼,在大门口迎住等他的姨夫和梅思月,他们问他考得感觉怎么样,他说:“试卷特别容易,对教过高中的老师来说,得九十多分应该是正常的。”
“刘非呢?”梅思月问。
“在里面,我看到他了,很认真呢。”
这时候,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来了,不一会,黑压压的考试大军就往门外涌来。吴雁南翘首观望,却望不见刘非的身影。是不是从哪所小门出去了呢,要是那样的话,岂不坏事?
吴雁南只好掏出手机给邹如涛打去,说出了心里的担忧,但邹如涛却说:“你别怕,他的水平我知道,他不是你的对手。”
“我这些天没怎么看书,万一他比我考得好,我就完了,西湖中学现在又多出了两个天外来客呀,加上他就是三个,我怕——”
“你别怕他,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不会考得多好,他的水平我们知道。”邹如涛说。
“那你是不愿帮我阻止他了?”吴雁南语气生硬起来。
“不是不愿,是没必要,好了,我理解你的心情,等回头我给他打电话。”
“这还差不多。”吴雁南挂了电话。
“我刚才在这里碰到艾县长了,我跟他说到你了。”姨夫笑着说。
“他怎么说?”吴雁南忙问。
“他说他知道了。”
这叫什么话,但吴雁南也不便再多问。
人群渐渐稀了,吴雁南没了耐心,正要出校门四处去找,嘿,那家伙出来了,他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但很快低了头,放快了脚步。但是,吴雁南眼明手快,岂能让他轻易溜掉?
“刘老师,考得怎么样啊?”吴雁南冲上去,用很友好的方式攀住了刘非的肩膀。
“差得很差得很,我都没做完呢。”刘非尴尬地笑着说。
“走,我们去吃饭吧。”
“哪里话,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来是帮我忙呢,吃完饭,我叫车送你回去,再也不能让你自己掏车费了。”
吴雁南连拉带拽地把刘非弄进了等在门外的赵伟的车上,等姨夫和梅思月也上来了,赵伟就一溜烟把车开到饭店里。
梅思月点了许多菜,但刘非神情恍惚的很少下箸,更不喝酒,再加上中间接了一个电话,看他说话的神情,听那口气,一定是邹如涛打来的“提醒”话,使他更不自然了。菜还没上来一半,他就坐不住了,说:“我先走了啊,吴老师?”
“你到哪儿,让赵师傅送你。”吴雁南说。
“不用不用。”
“一定要的。”
吴雁南如法炮制,像先前一样,几乎是硬把他塞进了出租车,赵伟开上车就走了。吴雁南事前有交待,车别停,一路开到河下中学就行了。
三
看着车开走,吴雁南才进到饭店里来,坐下吃饭。刚吃了几口,赵伟就来电话了,他说:“那个吴老师说要到旅馆找东西,让我在这儿等他,可等了老半天,他也没出来。”
“你被他甩了,你在哪,我马上去。”吴雁南问清了赵伟的所在,跟梅思月他们简单说了情况,就出门叫了出租车走了。
来到指定的地点,他看见赵伟的车停在路边,人正搂着方向盘东张西望呢。吴雁南跑到他的车窗前。
“人呢?”吴雁南问。
“从这条巷子进去了,到现在也没出来。”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我进去看看。”
吴雁南向巷子里走去,一路打问,幸好巷子不太深,只一家旅店,吴雁南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敲开了刘非的门。
“你——”刘非自然万分惊讶。
“刘老师,怎么,要休息吗?”吴雁南看着刘非,他的手里正捧一本《新世纪教师素养》呢,因为不知是吴雁南敲门,还没有来得及放下。
“刘老师,咱就直说吧,我担心你假戏真做,考得比我还好。”
“怎么会呢,我这水平。”
“不是会不会,只要有可能我就特别怕呀,你不知道,我为这次考试费了多少心血。光说请你们还不算,我学校打点,上面找人,到处花了钱呢。第一你要是把我挤掉了,亏我良心,第二,你也挤不掉我,我在上面有人呢。”
“那不更好,你不用担心我了。”
“说到底,你是不是下午还要考?”
“我看看试卷。”
“不行,你下午必须回去,不然我心不安。”吴雁南说着就翻起了刘非的书。
“你干什么?”刘非疑惑地问。
“我把这个拿走了。”吴雁南摇着从书中翻出来的准考证说。
“哎,吴老师,你让我考完好不好,我只看一眼试卷,马上出来。”这回轮到刘非求吴雁南了。
“不行,兄弟,等我这次搞好了,我以后会报答你的,你明年来考,我一定给你铺路好不好?”
“我——”
“咱就是兄弟了,好吗?”吴雁南握紧着刘非的手,动情地说。
“好了,算了,吴老师,我没想到你会这样。”
“那我们一块走吧,我让赵师傅送你。”
“不,我要睡一会。”
“那我走了。”
“你走吧,这回你放心了。”
刘非真的倒在床上睡了,吴雁南捏着准考证上了大街,坐上赵伟的车回家了。赵伟说他有事,只把车开到东湖路小学门前,等吴雁南下了车就走了。
吴雁南回到房间里,几个人还在等他。
“怎么样?”梅思月焦急地问。
“他不回河下中学呀,我把他的准考证拿来了。”
“刘非显然是个小人,他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你得小心他从背后捅刀子,揭你找托的底,所以也不能得罪。还有,他下午要想考,一个准考证是难不倒他的。”姨夫说。
“为什么?”梅思月问。
“我们局里以前招工考试,准考证丢了的人多的是,但有存根,人家上午又考过一场,或者他找人给证明一下,不就行了。”
“也是,要真那样,也只好听之任之,我也没辙了。”吴雁南摊开两手说。
“考试时间快到了,你也别多想,快去好好考试吧。”梅思月连解劝带吩咐地说。
吴雁南只好走了,进了教学楼,他特意经过刘非的考场,从窗户朝里一望,我操他奶奶,那家伙已经好端端地坐在里面了,不是姨夫提醒,吴雁南绝对会认为那是鬼魂现身呢。
考就考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什么办法,吴雁南只好无精打采地进了自己的考场。
这是一场充满硝烟的鏖战,上午考得好的想更上层楼,考得差的想力挽败局,大家都铆足了劲,在考场里求发展。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考场里能谋什么发展呢,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