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说,要是到外面不方便,就在学校里吧。何玲说不可以找别人吗?干吗非要找我。罗杰说,要是你有什么顾虑那就算了吧,以后再说。何玲说最好以后吧,最近她正烦着呢,没办法平静下来。
罗杰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觉得何玲烦着,最好也别打搅她,免得自讨没趣。
但罗杰自己的心里有些堵,他好像开始感觉到他自己没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仿佛孤立无援。
他想,也许出去走一走,他会想清楚一些的。
走在校外,罗杰看穿行的人们,仿佛与他没有任何联系,以个体的形式共同构成这西安貌似繁华的景象,罗杰心里有点发笑,这该就是生活的一种形式吧。不管人们是多么地忙碌,也不管个人内心有什么烦恼,都会不停地在这个城市里穿行,共同营造一种仿佛充满生机的假象,也许有些人的生活就是幸福的,但肯定有一些人正经受着某种煎熬,但无法表达出来,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可还得掩饰着,还得继续。
一阵清风吹过来,罗杰感到一丝凉意。凉意过后,罗杰的内心油然生出一种孤独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像是他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他清晰地捕捉住这种感觉,他觉得他现在是彻底的一个人,身旁没有任何人可以听他说话,他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这是一种很不愉快的感觉。
罗杰想,他以前没有过这种孤独的感觉。他想,应该认真的想一想孤独这个问题了。
他问自己:孤独是什么?他有过寂寞的时候,寂寞是一种无事可做、无事可想的状态,虽然也是一个人独处,虽然也是空空荡荡,但寂寞没有这么长久的冲击力,对他来讲,排除寂寞的好办法就是静下心来读书。但是,此刻孤独的感觉,却使他感到很弱小而无助,他觉得处于异乡的意识过分强烈,并且自身的力量在慢慢地消失,他有一点累的感觉。
这时候他想到了茹婷,他觉得他与茹婷相隔得过于遥远,遥远到没有一丝牵挂的程度。
罗杰想,他内心里就真的没有牵挂远在家乡的茹婷吗?
好像是的,这段时间他就真的没有牵挂过茹婷。罗杰想,他应该给茹婷讲出来这种状态,万一她仍然牵挂着他呢,那可是对不起茹婷的一片心了。
第十章
罗杰沿小路往前走;前面一个小土坡上站着一个女孩儿。
远远地望去,那女孩的身影显得有点单薄,但曲线很美。在夕阳的映照下,少女的胸线十分清晰,隆起的乳线光滑而优美,脊背的曲线也十分恰当,被风吹起的长发和裙摆飘动着,与风和谐地律动,看上去就像少女的心思一样起伏大不定。
罗杰认为那是一幅比较优美的画面,可惜的是背景的树过于干扰这个画面的构图,旁边小路上流动的人行也多少打破了这个宁静的趣味。
罗杰往前走着,他一直看着那个风中的少女,他觉得那像是他的同学。
走近一看,他认出那原来是刘丽,果然是同学。
罗杰上前打招呼:“刘丽,你在干吗?”
刘丽回过头一看是罗杰,马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没干吗,出来走走。”
罗杰:“我也出来转转,学校太乱。我远远地看见你,觉得有点眼熟,就过来了。”
刘丽:“你打算去哪儿?”
罗杰:“就瞎转转,没有什么地方去。”
刘丽:“我问你个事,你写的那首诗,就是‘风中看彩霞’的那首,是写我的吗?”
罗杰:“见笑了,写得不好。”
刘丽:“那你给我讲讲这诗好吗?”
罗杰:“别,这诗一讲透就没意思了。那不过是我随便写的,别当真。”
刘丽:“可我觉得,按诗里写的话,我经常出来看彩霞,可天总是灰蒙蒙的,没有一片云,让我觉得有点失望,好像这首诗还挺深刻的。”
罗杰:“坏了,你这是中毒的表现。其实这诗也就是没说什么,没必要天天来这里看彩霞。”
刘丽:“不过,我每天都在想,越想越觉得这诗挺深的。”
罗杰:“得,你还是在这儿看吧,我得溜了,再说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罗杰走了,他走到远处回头看看,那个小土坡上已经没有刘丽的身影了。
新校址基本可以搬迁过去了,学校动员学生收拾东西准备迁址。在毕业生将要离开学校之前搬迁,能动员的免费劳动力比较充足。这样,学校可以省出一部分搬迁费用,也可以动员学生参加义务劳动。
用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学校搬迁完毕。
新的教学楼的光线好多了,也宽大了。桌椅也比较舒服。在新的教室里上课,感觉还就是不太一样。
宿舍的环境也比原来的旧式楼布局强多了,宽敞了许多。
对罗杰来讲,最大的好处是离陕师大更近了,也就一墙之隔。学校的大门口正对着新建的植物园,虽然植物园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但他们还是可以进去的。
搬迁的过程很累,也很杂乱。罗杰暂时没有什么心思写诗。
从教学楼出来到食堂之间,场地还没有平整完,地上堆着大堆的石子和砂子,让人觉得有点讨厌。操场也没有来整好,坑坑洼洼的,还不能使用。
因此,在开始的一段时间,他们还不必出早操。
他们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安排成义务劳动课,所以罗杰没能离开学校去师大图书馆,他不能背上不爱劳动的坏名声。所以罗杰这段时间上了一些自习课,把珠算技巧拼命地练了一阵子,一个多月下来,居然达到了不错的水平。
等他静下来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些现象,对他的社会经验和对人的理解有了不小的认识。
在搬迁的过程中,城市籍的学生显示出灵活的头脑,他们既有点子,也肯出力。按说他们的体力不如农村来的学生,但那些农村来的学生们似乎更滑头一些,十分吝啬他们的体力。这让罗杰十分不理解。在他的概念里,农村生长的学生应该更乐于干活。然而并不是这样,情况正好相反,罗杰看到的是,他们既没有什么体力,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耐力,同样,他们的劳动热情似乎太低。这使罗杰不得不思考一个很艰难的问题,那些生长在本该有很多农活可干的环境里的同学,为什么这样如此厌倦劳动,莫非他们求学的终极目的,就是不再出一身臭汗?
当然,农村的孩子里也有干得十分不错的,像男生薛虎,就堪称一把好劳力。但毕竟凤毛麟角。普遍的是农村的学生没有城市的学生出力多。
也许,这是罗杰的偏见,他不好下一个结论。但这确实是一个困扰罗杰的问题。
第一个学期还有一个月就要结束了,罗杰上自习课的时间多了一些,他想把学过的东西好好整理一下,准备迎接考试。
同桌谢芸告诉他,其实他没有必要这么认真地准备考试,他会很容易地考试过关。谢芸说还有好几个女生等他的诗呢。
罗杰苦笑着说,搬入新学校以后,他这段时间没有一点想写东西的念头,仿佛所有的灵感都消失了,刚入学那段时光的兴奋已经没有多少了,他的热情和亢奋被一些问题压制住了,也许过一段时间可能会好起来的。
谢芸说没看到他有什么不快乐呀,罗杰说这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