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收拾停当,天色已暗了下来。
何成在门口禀报,说是马车已恭候在殿外,随时都可以走。
夏慕清应了一声,看向门外的长廊,那里除了值守的黑鹰卫,只有几名在门口听候差遣的宫婢。
秦云傲没有再来,她想,不来也好,省得别扭。
迎夏默默地抹着眼泪,这段时间下来,她早已把夏慕清当成了自己的主子。
皇帝差人带了话来,说是随她去留,若是清妃娘娘愿意带她走,她便跟着她出宫,若是不愿,便回青阳宫伺候。虫
她去求了夏慕清,但夏慕清却只是让她照顾好皇帝,坚持不肯带她一起离开。
“小姐,我们带上迎夏姐姐不好吗?”上了马车,新儿很是不舍地回头看,见迎夏就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她们离开。
夏慕清只是摇头,秦云傲身边贴心的人不多,他比她更需要。
马车吱呀作响,马蹄的的笃声回荡地空旷的皇宫大道上,黑鹰卫亲自护送驾车,何成骑着马伴随在马车左侧。
没有人能享有这样的级别待遇。
夏慕清掀起帘子,一座座熟悉的宫殿自眼前缓缓而过,再回首望去,离清云殿是越来越远了,而秦云傲的青阳宫更是连宫檐都看不到了。
这一去,只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娘娘。”何成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声。
夏慕清抬头,笑道:“何成,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何成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向坚毅冷峻的脸庞有丝丝动容:“娘娘,你真的不再考虑留下么?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皇上有着自已的苦衷。”
她低头一笑,秦云傲并非寡情之人,苦衷肯定是有,但若再相处下去,到最后只剩下互相伤害,这感情便真的要消失殆尽。
还不如现在离开,还能给彼此留下点念想。
“不了,我去意已决。”她撩高窗帘,平静地抬起眼眸,“何成,以后皇上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何成神色微黯,道:“这是属下的份内之事。”
马车出了正阳门,正对着宫门外,有一辆青布马车静静地候着,看上去毫不起眼。
“何人在此挡路,还不快让开!”前方响起黑鹰卫的一声暴喝。
“回禀大人,小人奉我家公子之命,在此等候。”不卑不亢的声音清脆响亮地回答。
此声音听着耳熟。
夏慕清不禁掀开窗帘往外望去,只见一眉清目秀的小厮正站在马车前,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那长相,竟是……
前方黑鹰卫很是不耐,正欲发作,被何成拦下。
“慕慕,我们该换车了。”躺在软塌上的花慕白浅笑着睁开眼睛。
“嗯。”她亦笑了起来,吩咐一头雾水的新儿准备下车。
“何成,”她打开车帘率先下了车,“我们就在这里下了。”
“娘娘,”何成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皇上吩咐属下要将娘娘安全送到方可回宫,现在刚出宫门,还是请娘娘回车上吧。”
送到方可回宫?那不就意味着花慕白的隐蔽之所被秦云傲知道了。
知道并没什么,就怕她与他又要陷于纠缠不清的地步。
“可我并不需要你们护送,你回去告诉秦云傲,就说是我不让你们送的,想必他也不会怪罪于你。”
“这……好吧,娘娘自己保重。”何成不再坚持,退到一边。
夏慕清暗暗松了口气,朝那小厮笑了笑,那小厮正朝这边张望,见此立即喜上眉梢,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上来。
“爷。”他欢喜地朝着车厢内喊了一声,待看清花慕白的模样之时,那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爷,你这是怎么了?”他嗫嚅着,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夏慕清拍了拍他的肩头,轻声说道:“把马车赶过来,上了车再说吧。”
那小厮的手使劲抓着车厢,紧咬着下唇,那双黑亮的眼睛已弥漫起了水雾。
“快些换车吧,”花慕白朝他弯起嘴角,“回头爷再跟你说。”
那小厮用力擦了下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片刻之后,花慕白几人便上了那青布马车,何成凝视着那马车渐渐成为一个小黑点,才翻身上马,朝青阳宫方向驰去。================
最近的章节写得有点憋屈,有也亲反映傲无能,亲们先忍耐一下,这里面是有内因的,后面的章节会慢慢说明。
第一百四十三章:何止情深
夜色渐浓,幽冷长风从远处而来,穿过青阳宫的长廊,扑打在硕长笔直的身躯上,袍角翻飞,身后墨发随风扬起。
长廊上的宫灯并未点起,不是宫人疏于职守,而是此刻谁都不敢擅作主张。
高大的身影融于黑暗之中,浑身透着萧瑟之意,冰冷的湿气已打温了廊檐,凉意入肤,廊下之人却似未觉,负手而立,未曾挪动一分。懒
御前太监小贵子手捧长裘站在数丈开外,几次欲前,终又退了回来。
他已经在此候了一个时辰,小心谨慎地上前劝过几次,却未得到一次回应,连最简单的一个“嗯”字都没有,而皇帝身上骤然剧增的冷冽之气却慑得他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他将求助的眼神抛向回来复命的何成身上,挤了挤眼睛,又努了努嘴。
虽然何成的脸色也冷得能将他冻僵,但总比皇帝受了凉砍他脑袋好。
何成冷着脸,伸手接过那狐裘,心里也不轻松。
所有的内情他最清楚,因此他也是此刻最能理解秦云傲心情的人。
挥手让小贵子退下了,他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去。
“皇上。”他站在秦云傲身后迟疑了片刻之后,方低声开口,“夜寒露重,属下伺候您披上长裘吧。”
见他并未反对,何成大着胆子将狐裘披到他肩上,然后退开几步。虫
“她走了?”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秦云傲终于沉声开口。
“回皇上,娘娘已经出宫了。”何成顿了顿,苦笑着说道,“正如皇上所料,娘娘没有让属下护送到底,到了宫门外,便换上碧玉公子的车走了。”
秦云傲抬起头看着并不明朗的月色,良久,才缓缓道:“如此,也好。”
何成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终是没忍住:“皇上,为何不将事情都告诉娘娘,就连公子您都瞒着,这……终究是苦了您自己。”
苦了自己……
秦云傲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痛意都深深埋起,但紧紧拧起的眉宇间却依旧掩不住痛楚之色。
“于公,朕是皇帝,于私,她是朕的女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都是朕该自己解决的事,而不是让她身陷险境。”
“可是,娘娘她并不知道原委,您与她……”何成话在嘴边里打转,却是说不下去。
秦云傲缓缓睁开眼眸,看着影影绰绰的树影,那里的树叶早已凋零,只余下稀稀疏疏的树枝在风中来回摆动。
“让她心存失望与误解,也总好过她为朕涉险。”
“皇上……”何成铁铮铮的男子禁不住深深动容,言语间已有些微的哽咽。
都说帝王薄情,可他眼前的这位皇帝,又何止情深。
“她与慕白在宫中终究会有所察觉,如今既然慕白在宫外有妥善的去处,那便是再好不过,离开皇宫越远,他二人便越安全。”
暗哑的嗓音有着一丝欣慰,又染着不可忽略的怅然失意。
何成心中越发沉郁:“皇上,您与公子感情深厚,如今您隐瞒于他,想必他对您的误会亦不会浅。”
秦云傲收回视线,缓缓转过身面向他:“你既知他与朕感情甚笃,又知他为人,可有曾想过,若是他知道即将发生此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