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
“不是我不信,而是你的故事编的太离谱。我是方家唯一的继承人,方家所有的工厂都在我的名下,根本没有制造枪械的工厂。这可属于国家机密,你觉得,这样机密的事会交给一个商人来管么?”方子澄坦白的讲。
文清许更加疑惑,凭她对方子澄的理解,他是真的没有说谎,那么说谎的人到底是谁?如果这个工厂根本不存在,那么武田派她接近方子澄的目的就只是单纯的挑拨司马家和方家的关系么?那岂不是在杀鸡用牛刀?她的才能,可不仅限于此。
“你信不信我都不再重要了。这几天我也想的很明白了。看到你和司马苏辚萧过得那么幸福,我心中也是知足的。既然我在你的心中已经不再重要了,那么我会选择离开。可是我真的好希望,自己能帮你把这个孩子顺顺利利的生下来,她是我们曾经爱过的结晶。”文清许知道目前这种状况,只能以退为进了。
方子澄心中更是乱的很,也无心再去听文清许说些什么,心中忽然想起辚萧愤然离去的样子,自己的心中竟也惴惴不安起来。莫非今晚真的会有什么事发生么?空无一人的宽敞马路上,迎面开过来好几辆速度飞快的汽车,闪着寒光的的车灯冷透了人的衣衫,迎面而过,带来一股杀气。
方子澄打了一个冷战,踩着油门的脚,有些不稳。觉得这秋夜仿佛更加寒意凛然了。
那个方向,那个方向,难道是码头?
可是很快方子澄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天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自己关心则乱了。
方子澄刚刚到医院门口,就已经有一对急救人员等在那里,急匆匆的将几乎要昏迷的文清许抬了进去,仿佛早就知道今晚要有人受伤似的。
方子澄一路跟着到了抢救室,一边跑一边问:“查尔斯大夫呢?他是这里最好的外科医生!”
“查尔斯大夫今天不值班。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保住你的妻子的。”
“不要,先保孩子,先保孩子!”文清许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说。
方子澄被拦在门外,心绪不宁,只看见一盆又一盆的鲜血从手术例抬出来,完全听不见声音,大夫似乎也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语不发。
“方先生,要不您到外面散散步去吧,这里你有帮不上什么忙。我们会尽力的,你去平静一下心情。”一个好心的护士说。
方子澄想了想,似乎呆在这里除了干着急,也没什么什么事可做。便听从了护士的话。
说来也巧,方子澄刚刚走道医院的院子里,就见窜上天空十几米的火光,熊熊而起。接着,是人群骚乱的声音,由于隔得有些远,听不见人群里的人再喊些什么,但想那情状必然很是惨烈。
方子澄赶忙冲出去,开着车就往起火的地方疾驰,因为那个方位,很可能就是司马将军府。
开了一半,忽然想起,辚萧并不在家里,而是在码头,今晚,除了家眷,司马家的人都在码头上。如果真的如萧儿预料的那样,有人想要陷害司马家,那么除了将军府,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码头,毕竟码头上的才是司马家的当家人。而且,还有那几辆汽车,莫非,他们的目的地,真的是码头?
想到此处,方子澄赶忙调转车头。将油门加到最大,往码头上开。
枪声,混乱的枪声!还未到码头,方子澄已经听到了这耸人的枪声。
码头,真的出事了,萧儿,等我!
方子澄心中更加着急了。为什么,为什么刚才就不能相信辚萧的话?到底是什么,总是蛊惑自己的心,让他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总是犹豫。是自己该死的善良,还是自己本来就是个不会选择的人?
枪声越来越近,方子澄的心,提了嗓子眼。那种害怕,不是因为眼前的危险,而是在怕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在失去。
当辚萧撇下方子澄和文清许,一路跑向码头的时候,她也看见了那几辆杀气腾腾的汽车,正和她同路,心中已经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赶紧加快了脚步,可是两条腿,怎么可能追的上四个轮子。辚萧心中除了气愤,还有悲哀,对于自己婚姻,自己丈夫的悲哀。在自己的家人生死有关的时刻,自己的丈夫却被另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玩弄的晕头转向。
一边跑,一边眼泪就流了下来,哪些泪,伴随着上海滩凛冽的秋风,被掩盖在夜色里,没有人看见。
没过一会儿,码头上响起激烈的枪声,那时候辚萧已经离码头很近,可以清晰地听出枪声里,夹杂着人的呼喊声。
辚萧心下一凉,卯足了一把劲,往码头上飞奔。
和她心中预想的一样,货船一艘也没有开走。那些人显然也是清楚的知道开船的准确时间,所以才不慌不忙的选择在这个人们警惕性最为松懈,以为大事已成,不会再出现意外的时候开始进攻。
敌人的火力很猛,尽管为了以防万一,司马楚雄带过来一个连的士兵,也做了严密的部署。但是面对下了血本的敌人,显然并不怎么占据优势。
他们,竟然有这么高端的武器,到底是什么来路?辚萧找到一个掩体,仔细观察着混战的局势。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他的父亲尚可支撑一阵,但绝不会超过半个小时。毕竟敌人在暗,他们在明,而且还带着一帮手无寸铁的船员,这一仗,要想打赢,简直是难上加难。
“老大,去左边,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老二,饶敌人身后,两面夹击!”司马楚雄临危不乱的指挥着战局,危机关头,方显出沉着冷静之本色。
114章 家破人亡(2)
凉风习习低拂过黄浦江面,衬着清冷高远的一轮明月,泛泛银波荡漾。它时而如奔腾的骏马,时而似宁静的少女,今晚,他却更像一只嗜血怒吼的厉鬼,想要吞噬岸上鲜活的灵魂。
辚萧躲在一处掩体后,正想办法绕到她二哥身边去,因为那里的攻势最猛,显然掌握着司马楚雄带来的大部分兵力。而司马扶的方向,打两枪,换个地方,再打两枪,再躲起来,完全是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自己的父亲在敌人的正前方,一手持一把步枪,一往无前的冲在最前方,他说过,一个不以身作则的将军,不配带领他的士兵。
十几分钟过后,敌人的火力仍不见丝毫减弱,但司马家的队伍却已经溃散了起来。这些精良的军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这不是司马家的悲哀,而是整个中国的悲哀。
辚萧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无动于衷的躲藏了,对面,是他的家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家人。即便是死路一条,也要共同去面对。
辚萧衬着敌人还没有注意到她的藏身地点,一个前滚翻,就近将一个持枪的人踢翻在地,随手抢下他的枪,将其当场击毙。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心急,竟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附近的几个敌人听到枪响,纷纷向辚萧这边看过来。
接着几个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辚萧根本听不懂的话,然后一步步向她逼近。
辚萧的手中只有一把枪,而且完全不确定枪膛里还有几颗子弹,而面前走过来的,少说也有七八个人,一旦这里的枪声响起,他们一定会认为自己的后方被偷袭,因此会不顾一切的反扑过来,这样自己便更加凶多吉少了。
辚萧把其中利害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觉得此时此刻,开枪是个死,不开枪也是个死,那还不如拉几个垫背的,至少也能为父亲和哥哥们争取一点时间。
想到此处,辚萧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扣动扳机。呼啦啦一阵横扫,对面走过来的敌人瞬间倒下四五个,其余的也都各自找地方藏了起来,在没有摸清楚状况的情形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们不清楚自己面对的到底有几个人,辚萧视死如归的气势,的确从心理上狠狠地混淆了敌人的视听。
没动静,还是没动静。辚萧不敢探出头去,一旦出头,必然会暴露自己只有一个人的事实。对面的敌人也不敢现身,谁都是惜命的,没人想先别人而死。只是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会露出破绽,到时候,自己还是难逃一劫。
抚摸着手里的枪,辚萧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自己还不到二十岁,却仿佛已经历尽了一生的沧桑浮沉,看透了所有的爱恨。
这一辈子,短是短了点,但该爱的时候轰轰烈烈的爱过,该疯的时候,不管不顾的疯过,该承担的时候,从来没有退缩,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打开枪膛,辚萧仔细将剩余的子弹数了一遍又一遍,她要留一颗给自己。她想若自己死在敌人手里,一定会很难看,甚至连个全尸都没有。她要死得干净一些,体面一些,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辱了司马家的门楣。
这样打算好,辚萧心中的仅有的一点恐惧也烟消云散了,勇气鼓满胸腔,斗志昂扬的像一个浴血而战的勇士,明知是死,也要轰轰烈烈!
“啊……”辚萧起身,对着前方目所能及的敌人一顿疯狂的扫射,心中默数着打出去的子弹发数,在接连倒下三个敌人之后,枪膛里,终于只剩下了唯一的一颗。
“他没子弹了,抓活的!”黑暗中,一个发音极为生硬的人说,难听的简直是在侮辱中国的语言。
辚萧从容的从掩体后走出来,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手中的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喃喃道:“今晚的月色好美,可惜找不到一同赏月的人!”
闭眼,扣动扳机,自己的头颅,就会绽放成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