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男人追求年轻女人时,如果他真的有钱,那他一定会更希望这女孩拜金,希望女孩越物质越好,越懂得换算与价格,则他在她面前才越显得拥有筹码,越能放心。因为钱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
杨裕田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十年前,春丰资本挖角杨裕田入职,他当时负责的是科技产业一级投资,一进公司便立刻投身于与上下打通人脉、建立自己的势力网络。
那时的艾明羽不过是底层的分析师,却总能选在恰当的时机递来简报和一杯加了冰的美式,眼睛里的明亮藏着八分算计两分伪装未成的无辜。
杨裕田有时会想,要是她只是贪图他的钱,自己反倒可以笃定底线,把所有交易都置于“恰可控”的范围。
只是后来,他才慢慢明白,艾明羽真正需要的,远超过一只爱马仕或一套滨江公寓。
产业投资项目的窗口、晋升名单里的保驾护航,这些都只是游戏的初级入口。
她微笑时看见的不是自己钱包的数字,而是人脉、决定权、未来,那条能指挥不同世界的绳。
某个加班到后半夜的时分,艾明羽披了件风衣在前台候车,十层办公室的灯只剩他们两人未灭。
杨裕田开车把她送回家。那夜路上,他说,不用这样拼命,哪怕你不上班,我挣的钱也足够我们两个一辈子过得体面甚至奢靡。
艾明羽靠在副驾,余光里眉目浓淡分明,美丽得像稍纵即逝的湖面微光,却没被这段承诺收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摇了摇头,说:“你能给我这些我当然感激。有钱很重要,但我还想要别的。能够有影响力,有人为你出力、为你考虑难题——这样才有可能真正自由,才能做更大的事情。”
所谓影响力?杨裕田嗤笑于心,嘴上却不说破。
在他看来,那终究还是权力的别名,是对所谓“资源优先顺序”的另一种礼貌说法。
只是他不好直言挑破,同时心底又隐隐害怕,她的野心比他能给的还多。
杨裕田自以为,这个人终会迷醉于他舍得挥洒的资本,却慢慢发现,女孩来的每一步,都在自己影子之上,悄悄越过他的胸膛,攀爬向更高的地方。
但即便知道了她的野心,即便心底不断滋生出恐慌,杨裕田也依然无法离开她。
有些沉迷,是在无声日常里一点点蚕食自身。杨裕田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彻底、完完整整地栽在了艾明羽身上。
想将她禁锢、框在身边,一辈子都不要走远。
想随时触碰她的发间睡痕,循着她起身后的体温去考究自己的归属感,哪怕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在明裕的这几年,杨裕田一直在努力摸索:“两个人一起,什么才叫刚刚好?”。
放手得太少,她表面上冲他撒娇抱怨,实在在内心划清界限;可一旦真的交出部分权力,纵容她去主事、去独断,他又开始惧怕她跑得更快、更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他唯一可以牢牢拽住她的,大概也就剩下一点权力了不是么。
如果有天,这点筹码不再足以留人……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此刻清晨时分,室内的微光透过半开的窗帘,在床头与被褥上晕起一圈淡影。
身边的艾明羽安静地沉睡着,一只胳膊搭着薄被,乌黑微卷的头发横卧在他的手腕处,被压出细细的褶皱。
她眉心舒展,呼吸均匀,侧脸向着幽淡的晨光,仿佛梦里什么都没有、内心也一片澄明,也许世上唯一能卸下防御、暴露出真正无害模样的时刻,便只有此刻。
他盯着她的睫毛、肌肤、隐约看得到的锁骨。在这片安静的光影里,只觉得自己竟也起了点奢望:如果时间能凝固,比如只剩下这样的几个早晨,也许就无需在现实里慌张。
但他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转瞬即逝。艾明羽终归要醒来,终归会踏回那些属于她的那片生机勃勃的世界里。
他只能默默将她揽得更近一些,试图在属于自己的清晨里,再多留住一分虚幻的感受。
直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一阵突兀震动,氛围瞬间被扯裂。
艾明羽皱了皱眉,被铃声吵醒,下意识往被窝深处蜷了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裕田低头一看,是采购部的电话,铃音还没响第二遍就连忙滑开接通。电话那头带着压抑的焦急,苏南那边的核心原料供应商突然临时违约,这批货又赶在月底节点,眼下再临时找货根本来不及,只能先去现场死磕谈判。
杨裕田眉峰拧成一条利线,努力稳住声线但压不住内里的躁意:“嗯,我让助理订最近的航班,把所有过往单据和供货合同整理一份发我邮箱。”
电话挂断,他顺手揉了揉额角。艾明羽睁开眼,头发有些散乱,眼神一时间还没完全聚焦,嗓音哑哑的,“出了什么事?”
杨裕田弯身把她鬓边的头发捋顺,“苏南供应链临时违约,我要过去一趟。你别担心,事情我会盯住。”
他顿了顿,看着她微启的唇,又忍不住亲了亲她侧脸,呼吸里还带着昨夜余温。“我不在的这几天,公司有任何变动第一时间告诉我。”
艾明羽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追问更多。
杨裕田又抬头看她一眼,似乎还不放心,又交代道:“有事打我电话,不管多晚。”
她闭了闭眼,带着晨起时的鼻音,“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他终于起身换衣,等一切就绪,又折返到床前,在她唇角轻轻点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艾明羽又眯了十来分钟才慢慢起身。
卧室里窗帘只拉了一半,朝东那边,晨光透进屋内,浅色地毯上映着一小块淡金。她披上披肩,赤足踩过地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几口水下去润了润喉,她放下水杯走进瑜伽房。地上是乳白色PVC垫,一边挂着浅灰色运动带,一只猫眼石色的泡沫滚筒斜靠着墙角。
她一边压腿一边伸展着后背肌群,线条流畅的背部隐约透过薄睡袍,汗微微沁出发际。
说实话她其实并不喜欢运动,也无意于去构建什么“自律美学”,只是这具身体所附的标签让她不得不这么做,在如今的资本结构里,是能换取对方良好印象的一部分。
这世界对“臃肿的人”——更准确地说,是对“臃肿的女人”向来苛刻。无论你有多少经验和才智,只要腰侧堆肉,一切便容易被定格为“不克己”。
正拉伸到左侧斜伸展时,手机震动打断了她的平衡。她本能回身,那台置于木地板上的手机微微动了动,屏幕朝上,亮出一个名字。
她停在拉伸动作里,指尖在瑜伽垫上敲了敲,迟疑片刻,还是点下接听。
“喂?”
电话那头,是男人一贯懒散的嗓音,“在你家附近,要不要出来喝个咖啡?”
阳光尚未刺穿雾气,艾明羽望向落地窗外那条安静的街。“你专程来这一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沉翯低笑一声:“算是巧合,出来吧,我想见你。”
艾明羽思忖片刻,慢条斯理地关掉蓝牙音响,把手腕上的发圈又收紧一格,然后开口,“好,地址发我。”
那头却说“我去南1门接你。”不等她回应,便自顾自地挂断。
从前她和沉翯私下偷见时,总是如此,他们的世界,被一条铁门分隔得既亲密又遥远。如今同样的约定,却像是时光错位,把当年的隐秘轨迹生生拖回现实。
洗漱完毕,她站在衣帽间里,用手指轻轻掸了掸一只米白色针织衫的衣领。运动鞋合脚,牛仔裤干净,妆面寡淡得近乎素颜,只刷了些睫毛和轻薄底妆,显得最普通也最不易被误读。
一出门,整个人便进入柔和的晨光。草木带着夜露的气息,从小区楼道一直延伸到南门,她径直走过去,步子缓慢,像是在给自己刨出一点心理准备。
还没走到马路边,她就看见那辆黑色的巴博斯稳妥停在路沿上。
艾明羽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她其实一直不太明白沉翯这种人的审美:平日里选择低调优雅的打扮,却偏偏要开巴博斯;像是调色盘里被人洒脏水的那一笔,嚣张得莫名其妙。
上车门刚一拉开,一股熟悉的香气便猝不及防地扑面而来。
旧版re,淡淡的琥珀、胡椒与香脂气混杂的味道,在空调送风口一圈圈散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愣住两秒,关上车门。
还是老样子,这人绝对不会换香水,不会轻易更迭什么。好像修正、成长、舍弃本身就在沉翯这里成了反义词,品味混乱、审美奇特,却又固执得从一而终。
沉翯身上是灰蓝色长袖,他双手握着方向盘,斜了她一眼,唇角噙着一点不甚明显的笑。
“还挺准时”
艾明羽没接茬,只侧身扣好安全带,“去哪儿?”
沉翯扬了扬下巴,示意前面不远处转角就有家她从前偏爱的小店。
车子平稳驶入主干道。空气清透,光线被前挡玻璃分割成一块一块,马路两侧人群和临街梧桐树在车速里滑行。
沉翯握着方向盘,随口问:“昨晚的菜合口味吗?”
他语调轻松,并无深意。艾明羽偏头看了他一眼,没能揣摩出他真正想要听的答案,便以极为公事化的方式应对,“还不错,食材挺新鲜,火候也刚好。”
下一句便转移话题,“你今天特意来这边,是有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你出来陪我喝杯咖啡,这算不算有事?”车流遇到红灯,他侧身笑了笑,只回得轻巧。
艾明羽收回目光,视线落到副驾前的仪表台上,回复得既不亲近也不生硬,“要是沉总觉得值得绕一趟路,那当然算一件事。”
沉翯笑了笑,似乎在为自己的任性找台阶,也默认了这份被礼貌包裹的距离感。他没有再多说,车子安静地驶过一连串绿灯。
十几分钟后,巴博斯缓缓停在一间咖啡馆门前。玻璃门反射出两人朦胧身影。艾明羽下车后脚步落定,随手拢了拢额发。
墙角音箱里传来低缓的萨克斯,沉翯领着她在靠窗位置落座。他对服务生道:“两杯澳白。”
艾明羽伸出手,轻声打断,“我还是要杯dirty,谢谢。”
服务生愣了下,点头应下。沉翯侧脸凝视着她,笑意在唇边慢慢散开,“不喝澳白了?”
她看着咖啡单,随意道:“人的喜好总归是会变的。”
沉翯闻言也不再坚持。眉眼间笑意淡淡,他转身和服务生核对单子,接着向后一靠,便这么直勾勾看着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咖啡馆内阳光透过大片落地窗洒下来,斜斜投在沉翯身侧,灰蓝色衬衫袖口随意卷至肘弯,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侧脸沐在柔光里,那张一贯清隽冷静的面孔此刻多了分戏谑意味。
艾明羽低头搅了搅手边的美式,假装没看见对面那道毫无遮掩的目光,先开了口,“沉总今天来,是想聊项目细节?”
沉翯却并未接茬,而是慢条斯理地放下咖啡杯,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艾总真想合作,我倒觉得,先续续旧情比较重要。”
她静静抬头望着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沉翯却忽地起身,身体略前倾,双手撑在桌沿间,整个人朝她压近。
“我知道杨裕田出差了,晚上八点,W酒店,我等你。”
他声音温吞,字字带着钝感渗入耳骨。
说完,他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继续喝了口手边那杯澳白。
艾明羽怔住。她一时间分不清哪句话更离谱——是他精准知道杨裕田今日清晨才飞苏南?还是他竟毫不遮掩地约她晚上进酒店?
她轻轻转动咖啡杯。几秒后,淡声开口,“苏南的供应商问题……和你有关系吗?”
她清楚沉家的网络不止局限在金融界。那事发生得太巧,他又出现得太快。
沉翯靠回椅背,笑容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我没必要这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顿了顿,又补一句,“明裕的人我也认识几个,听点风声不难吧。”
艾明羽静默几秒,视线落回他脸上:“我们现在的身份,再纠缠下去不合适。”
沉翯却仍笑着摇头,“我说了,想合作,得先续续旧情,就看艾总……有没有诚意了。”
艾明羽手指一紧,忍了忍,把将咖啡泼上他脸的冲动压进胃里。
“沉总这是……威胁我?”她声音带着冷笑,眉眼倔强。
“你觉得呢?”他并不否认,甚至不屑解释,只随手撩了撩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