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约(1 / 2)

毕竟拿人手软,艾明羽只能将沉翯从黑名单移除,还主动把他加了回来。

余光触及他朋友圈的背景图,竟然是查尔斯河冬日的冰层,淡灰的水色,桥身在一片无声的雾里消失。

她指尖在屏幕上滑停,鼻腔涌起一种陈年未散的气味,随即收住,敛了敛神,把自己重新摆进工作的坐标系。

微信界面跳动,她没顾得上打招呼,只发去:

「尽调会的时间地点,咱们早点定下来吧。」

沉翯很快回了消息,

「不着急,很多年没见,先聚一聚怎么样?周五晚,榕雁山庄,你和杨董一起来。」

他这话发过来,屏幕那头隐约是含着笑的温度,半真半假地打探,又带着主场的闲适。

艾明羽微停几秒,手掌搭在桌角,屏幕上方光标闪烁,似是提醒她此刻权力归属不在己方。

她权衡片刻,将消息转发给杨裕田,并随手拨通内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头回得慢,空气里有打字声和翻纸的沙沙,杨裕田嗓音略哑,透着昨夜放纵后的倦色。

“红湖那边主动邀?”他顿了下,“去,当然得去。融资窗口难得,二来能和沉翯搭上关系,更是好机会。”

艾明羽“好”了一声,简短,不留情绪缝隙。“我这边定下来跟你说。”

“咱们别露底过多,先看看他那边什么态度。”

对话结束,她转回微信:“周五晚七点见。”语气一如往常。

沉翯秒回了个“OK”,附带一个冷淡的“到了说是我的客人就好”。

艾明羽顺手关掉屏幕,视线落在窗外,水珠顺着玻璃往下滑,把整个世界涂成一块雾气腾腾的幕布。

她静静坐了两分钟,胸口那点隐隐作痛像被薄刀锋来回摩挲,却被她掩进最深处。

会议、文件、沟通,所有的日程都像严丝合缝的钟摆一一卡上,不曾错乱。

屏幕亮起,又是一封邮件提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榕雁山庄,七点整。」

信息跳跃出来,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模糊的地图标记。

另一座大楼内,沉翯合上最后一份协议文件,顺手将钢笔搁到镇纸旁,低头看了眼表,唤张岑,“饿不饿?下楼随便吃点。”

张岑早已习惯沉翯用餐不规律的日常,立刻起身跟在后头。电梯里灯光泛着冷意,气流在沉默间游移。

大堂外细雨未歇,张岑撑着一把伞,踱步跟在沉翯身侧,余光时不时去偷觑那张难以琢磨的脸。

想到刚才老板抢过他手里的听筒,低低说了那句意味不明的话,他到底还是咬忍不住开口:“明裕这笔融资,最多也就投叁个亿,以前像这种金额您都不见创始人的。”

沉翯停下脚步,伞沿刚好挡住额头的光线,侧过脸看他一眼,勾了勾唇。“资本市场变了,老项目错综盘杂,新项目未必值钱。有时候亲自走一趟,比较放心。”

张岑迟疑了一下,没有再问。

自家老板做事一贯惜字如金,但并不像别的领导那样,说的话总带叁分虚和七分藏,等下属自己去猜。大部分情况下,问他什么,能告诉你的都会简明扼要地交代清楚。

但眼下,哪怕傻子也能听出来,沉翯说的并非实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雨线像丝帘垂伞外,沉翯忽然低声问:“那家意大利菜馆从前的主厨还在吗?”张岑赶忙答:“还在,上个月刚换了新菜单。”

他点点头,不再言语,带头走进温热的大厅。

等菜上来,他只是浅尝即止,对味道似乎并不上心,目光时常在手机屏幕与桌角间游移。

张岑只得低头吃面,生怕自己多问一句又撞进老板的心事里。

“明裕的项目,你们初步尽调做好了吗?”沉翯忽然开口。

“都做过了,重要数据的文档我一会儿发您。”张岑立刻收敛心神,正色应答。

沉翯没再多问。窗外有雨滴击打玻璃,投射出水光迷离,他的视线飘到窗外,又扫向餐盘旁的手机屏幕。

两人吃罢回电梯途中,张岑低声又补了一句:“周五晚上,需要我去提前布置场地么?”

“不必,”沉翯语气淡淡,“给你放假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华澜市入秋的夜雨比其他季节更温柔些,从窗外流淌下来,把整面落地窗刷得像镀上了一层薄玻璃的雾。

沉翯回到位于叁环边上的高层公寓,一身黑色运动T恤被汗水渗透,布料贴在皮肤上,将宽肩、狭腰、绷紧的背肌线条悉数暴露。

他动作利落地将健身包甩进玄关,鞋尖点地,带起一点潮湿空气的微凉。

屋里极为简约,黑白灰主色调,没有多余陈设。

落地窗前,一尊矮凳随意搁着,茶几上摊着几本杂志。沉翯向厨房走去,捞起一杯冰水一饮而尽,喉结随水波滑动,带着下颌肌肉都紧绷成一体。

他微阖着眼,短暂歇息,然后转身进浴室,褪去残余服饰。

镜中身影锋利优雅,脖颈修长,锁骨如浅浅的沟壑横贯肩头。胸肌隆起,腹肌横列清晰,纵向的人鱼线蜿蜒没入微低的腰线下。大腿笔直有力,小腿上肌腱绷紧。

淋浴喷头下,水柱重重砸在肩背、胸口。

热气很快氤氲整间浴室,他闭眼靠在冰冷瓷砖上,汗水、洗液混杂滑落每一寸皮肤。指尖抚过小腹、肋骨、腹股沟,在那片细密卷发下缓缓探向下体——他忽然回想起下午那通电话。

艾明羽那句冷静的回应,在胸腔深处幽幽荡开。

手心下意识包裹住坚硬的阴茎,指节缓缓下滑,从根部到紫胀赤红的龟头,湿热与触感交缠在一处。

他的阴茎长而粗壮,皮肤包裹之下青筋浮现,灼热坚硬,顶端早已渗出一层透明黏滑的前列腺液,在指间拉出银亮水丝。

沉翯开始缓缓套弄,动作克制,却带着隐忍的狠劲,肩胛紧绷,背部肌肉微微起伏。水声裹挟着细碎喘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脑海中却骤然浮现那张清冷的脸:薄唇带笑,眉眼间只剩淡漠的寒意。

她以往骑坐在他身上时的情态,她纤细的指尖攀着他结实的肩臂,她唇舌从他锁骨一路滑向胸肌下缘,啮咬、舔舐,留下暗红齿痕与水痕。

他想起她用掌心握住他阳具的触觉,和一寸寸压制不住的欲望。

手中动作愈发粗重,他低头,额前湿发滴下水珠。身下骤然一紧,强烈快感自龟头传至脊髓。胸膛剧烈起伏,阴茎顶端渗出的精液沿着柱身流下,混在滚烫的水流中。

“明羽——”沉翯咬牙低喘,滚烫精液射溅而出,浓稠白浊与水珠一并滑过他的耻骨、大腿,滑到瓷砖上。

片刻后,他才缓慢松开手掌,靠着瓷砖低头喘息。浴室镜面上蒙着一层雾气,里面倒映出男人裸露结实的上半身,胸口余温尚存。

整个房间静谧无声,只余他孤身站立、赤裸着背脊和修长四肢,如同雕塑般陷在夜色深处。

欲望退去,他静静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双眼,已泛起猩红血丝。

水声渐息。沉翯甩了甩头,把自己从记忆和肉体的欲望里生生剥离出来。

他披上浴袍走回卧室,独自坐到床沿时,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湿意。

坐了一会儿,他拿起手机,指尖极自然地解锁屏幕,点进那个特别的相册。

里面大多是生活化的场景,构图零散;车门外她匆匆走远的背影,雨夜餐馆里低头剥虾的纤长手指,或者玻璃橱窗前,她透过倒影瞪他的那一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艾明羽从不喜欢合影,哪怕是他勉强求来的,她也只会冷淡偏头,眉眼总有种随时撤退的意思。

他要么乘她转身时偷偷拍下照片,要么使出强硬地拉着她的手不松开,反复软磨硬泡才换来一张不情不愿的定格。

手机里,他们的合照加起来也不过两叁张——异国小巷里勉强拼出的一寸肩膀;又或者,沉翯自己的手臂入镜,远端那一点她的衣角。

他看着这些“战利品”,嘴角挑起极淡极短的讥笑。

她担心他们的关系被杨裕田知道,这是沉翯一开始就知晓的。

艾明羽太会盘算关系里的利益,甚至可以为此把所有热烈收回。

但他不在意,甚至一直认为,男人之间共享一个女人,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她那里有一小块属于他自己的残余空间。

可到头来,她是把全部的自己都剥离出去,一个片段也不肯多留。

他指尖往下滑,相册最深处存着一段极短的视频。

那天她没防备,被晨光照着半边脸,眼里浮着倦意,他本能地拿起手机,她却反射般收敛神情,“删了。”

最终也没有删。

他盯着那张视频的最后一帧许久,拇指触在屏幕上久久不动,四壁寂静如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一起的那半年里,他觉得自己真的爱她。

艾明羽那时偶尔会带一点疲惫倦怠,把头搁在他膝盖上,两个人夜里光着身子蜷在床上,看窗外暴雨。

明明气息凌乱,她却可以在下一秒于黑暗中冷静剖析他们的关系。

“人天生会因为堕落的事情快乐。见不得人的情景,近乎畸形的关系,会给人莫大的刺激。人们常常把这种刺激当作爱情。”

她总用理智把所有热情压扁,拆分出快感、刺激、权力和欲望,每一样都贴标签、装进抽屉,然后推到他面前让他自己选择。

沉翯回想那时的话,嘴角扬起一点浅淡的笑。他指腹轻轻摩挲屏幕上她的脸,慢慢地自言自语:“如果只是刺激,怎么会五年都无法忘掉?”

快感、偷情、隐秘的肉体欢愉,当然都给人巨大的兴奋。但深埋骨髓的钝痛,在真正失去后才知道,刺激会退潮,可执念如同微尘,无孔不入,沉进每一个漫长失眠的夜里。

明羽,你看,我是真心爱你的。

他闭了闭眼睛,掌心压住屏幕,余温在指间蔓延。

窗外是远方城市模糊的灯火,夜风刮过百叶窗的罅隙,把男人宽阔的胸膛吹出一道弧度。浴袍前襟微敞,胸口仍带未褪的潮热。

她走得干脆,他却还留在夜色中央,无可逃脱地沉溺于一个背影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连着下了两天雨,窗外石榴树叶上积着水滴,明明是晴天,屋子里还氤氲着一种说不清的凉意。

衣帽间里,艾明羽花了太多时间。

指尖摸过每一种布料的纹理——丝绸旗袍、半旧开衫、简洁衬衣,天光照进来,有点热。

她站在两排衣服之间,右手攥着衣角,思绪打结。

门无声打开,杨裕田进来了。男人脚步很轻,穿着新换的西服,脸上还残着一点淡青胡茬。他从背后抱住她,下巴靠近她左耳,嗓音低而慢:“今天怎么这么久还没换好。”

一句寻常的话,艾明羽却僵了下。空气收紧,杨裕田呼吸的热度掺着熟悉的烟香,在她脖子后窝徘徊。

他并没真正等她解释,手掌沿着她手臂滑到指缝。

她顺势靠近进他的怀抱,“前两天下雨降温,今天晴了怕冷热不匀,穿少了容易着凉,穿多了又闷得出汗。”

嘴里胡诌一通,眼睛却没和镜子里的人对视。

杨裕田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松开手,走到衣架边替她挑了件旗袍——孔雀蓝色,细碎暗纹,领口立得高,裙摆收束窄。

“这个颜色衬你。”他递给她,等她换上,又扯了件羊毛开衫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外面早晚还是冷。”说完又站在她背后,帮她拉上旗袍后背拉链,动作很慢,拉链经过肩胛骨时,他指腹按了下去。

艾明羽背脊一颤,心里却什么也没说,唯有眼尾余光从镜中扫过男人的倒影,冷冷淡淡。

杨裕田帮她理好开衫袖口,两人近乎贴身站了一会儿。

“走吧,”他说。

艾明羽最后看了一眼镜中被包裹好的自己,喉头动了动,把所有多余的念头都压进身体最深处。

九点一刻,二人已各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

艾明羽在红湖资本的融资资料上又过了一遍,却总觉不安,像绣娘针下来,线总差一分对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她让助理把赵丹喊进来,亲自一项一项核对数据。

赵丹踩着低跟鞋推门进来时,步子沉稳,但神色里总隐隐带着审视的冷淡。此刻公司财务压力压得人喘不上气,赵丹平日里心底再如何看不上这位董秘,今天也只能将酸涩的观点压在唇舌之下。

“销售成本一栏的数据有没有更新到最新季度?投资人敏感于毛利率波动,不要大意疏漏。”艾明羽盯紧电脑屏幕,头也未抬地翻着表格。

赵丹站在桌前,左右手端握汇报材料,衣袖齐整,她声音平平,只努力瞒去微微的不悦:“销售成本我们昨天已经重新确认了,最新季度数据已全部更新,包括材料和人力开销,您放心。”

艾明羽终于抬头,面容疏离冷然,眼神略作停顿,似乎捕捉到赵丹语气中的不满,却也懒得理会。只低低地道,“最晚两周后和红湖开会,我希望你们再叁核对,无论财务报表还是估值模型,有任何细节疏漏我都无法向杨总以及投资方面解释。”

“知道了,艾总。”赵丹的口吻这才软下来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一边的会议室里,杨裕田正与CTO徐鸣鸿相对而坐,一旁投影布上的技术方案与示意图铺展一片。

徐鸣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圈出流程图上一块区域:“杨总,我们从RM新挖来的那个高级工程师推荐这种‘备用制程’方案,转换过来产线立刻能提高至少10%的产能,而且能耗优化相当明显。”

杨裕田十指交迭,慢慢靠进椅背,眉头微微一挑:“能耗方面省多少?”

徐鸣鸿连忙翻过一页说明:“节能效果很突出,能省下3%的材料成本,还有20%的冷却能耗。”

“这么明显的改善为何之前一直没有提?”?说着,修长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抬眸间已有质疑。

徐鸣鸿吞下一口口水,连忙应道:“因为这个新制程背后技术复杂,期间涉及高纯氢氟酸残液回收这一重要环节。之前的技术顾问一直质疑这样做的安全性,新聘来的工程师已经在外企安全高效实际运行数年,我们才敢考虑启用。”

杨裕田低下头,似在权衡利弊,沉了一阵,最终露出笑意:“技术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决策方面我负责承担。”

“新制程马上启用,包括高纯氢氟酸残液回收的环节,也一并实施。”

听到这话,徐鸣鸿面上显出如释重负之情,刚欲点头,却被杨裕田一句轻飘飘的话卡住了喉咙。

“既然是你们极力推荐的新方案,出了岔子,你们自己心里要有数。”

窗外晴光有些刺目,明裕科技外墙上龙骨般的水渍尚未消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五点半不到,杨裕田已提前收拾了手边文件,站在艾明羽办公室门口,提醒道:“准备一下吧,早点下去,免得被堵在环线上。”

下楼时,两人并肩,杨裕田步幅快,西裤绷得紧,皮鞋踏在石板地砖上。艾明羽穿着上午那身那身孔雀蓝旗袍与深灰羊毛衫,细高跟鞋鞋跟轻点地面,每一步都踏进冷清的回响。

她垂眸,指尖在手提包边缘抚摸着,有规律地绕了几圈。

一出大门,那辆银灰色宾利已在门口等着,司机替他们开门,杨裕田等她钻进车厢后,紧跟着上去,挨着她坐好。

车厢里温度适中,空气中还残着杨裕田办公室那点檀香味。

起步后,杨裕田缓缓把后排窗降下一小截,让外面的凉意钻进来稀释密闭气息。他沉默了一阵,忽然问:“我们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吧?”

艾明羽还以为他说的是公司的危机,转而发现他在说的是“他们”。

男人眼神投来,“你看,等这事儿扛过去,我们年底把证领了,明年春天趁着大家都清闲,把婚礼也办了。”

“结婚是大事。两家总要见见父母吧?你妈妈那边,我从没见过。我们家那头,也从没正式和你碰过面。”

她每个字都规矩妥帖,面上似在顺水推舟。

杨裕田表情凝住一瞬,很快就恢复得体,只眉间蹙起一道隐线。男人轻轻叹口气,“再说吧,最近你工作也累,先把眼前的事扛过去。”

话锋至此,他再不多说。窗外灯线往后拖成一束束闪烁的尾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艾明羽叹了口气,从包中取出手机,在手里拨弄几下,页面停留在与母亲钱荔的对话框上,上一次消息停在半年前。

外头正是明媚晴天,高速公路上,晚霞沿车窗逐步推进,投在她额角,把她整个人镶进透明的静默里。

她觉得,两个人的某些本质缺口,反倒意外地严丝合缝。比如:他们都对家人保持着礼貌的疏离,厌恶被往事和“原生家庭”那些脏乱话题牵扯。

艾明羽近年来极少与家里联系,杨裕田对她母亲更是向来只字不提——每当别人嘴碎好奇问起时,他总是表情寡淡地敷衍过去,只在夜深时分抱着她,声音沙哑,“家这种东西,只是个人简历的注脚。”

可艾明羽明白,哪有什么天作之合,不过是同样将过往的烂泥藏得漂亮。

车厢被阳光切割得分外透亮,她垂眼盯着手机,思绪早飘到北方那栋早被法院封掉的老宅。

父亲艾振兴,九十年代就在一片泥泞工地间抄起了第一桶金,吃喝嫖赌都不落下。地皮来路不明,账面糊得一团浆糊。后来旧案翻出来,灰头土脸进了监。

而钱荔呢?这么多年安安分分做个家庭主妇。丈夫出轨、私生女来敲门都只会抱着枕头掉泪。艾振兴入狱那会儿,艾明羽扔下工作,叁天两头陪母亲奔律师楼,试着替她争取点骨气,帮她准备材料要离婚。

可钱荔一边抽纸巾,一边啜泣着说:“女人这辈子哪有几天好命……我这都熬过来了,还能再过二十年。”

艾明羽气极反笑。后来索性再没主动联系母亲。

正陷入回忆时,杨裕田忽然合上手机,侧身用手指敲了敲她的膝盖,“快到了。”

艾明羽微微一愣,抬眸与他对视,眼里瞬间恢复清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车窗外道路一圈圈蜿蜒,松林深绿、道路干净。

她侧头看去,远处山脚下几株杜鹃开得疏落,山影斜长,投出横在记忆深处的一道门槛。

车速渐慢,司机很快在庄园门岗前停下,摇下车窗,说明来意。门卫核实后,神色郑重地弯身致意,“沉总已在包厢等二位贵宾。往前直行,第二个路口右转就是中餐厅。”

这山间空气比市区要冷冽许多,带着点植物的潮气和泥土被晒热的味道。

艾明羽眨了下眼,余光里杨裕田的西装轮廓如山石嶙峋。

司机踩油门重新启程,几分钟后,汽车在一片修剪得极规整的园林前停下。面前的圆顶建筑像一颗琥珀色巨蛋,被落地的玻璃围成密密匝匝的栏栅形状,顶上镀铜线条隐约映着夕阳金光。

杨裕田没等司机动作便自己开门下车,艾明羽微一点头,理了理外套衣角,将包带顺着手肘提稳,落地那一瞬,旗袍裙摆被风向身后拂去,显露出小腿线条。

两人沿着半圆形甬道并肩而行,入口自动门静默滑开,门内是一道浅色回廊,两侧点缀着紫檀木与磨砂玻璃屏风,光影游走。

过第二道屏风时,一名侍者迎了上来,压低声音,“沉总已经在镜水廊恭候多时,请二位随我来。”

廊道尽头,包厢门虚掩着,她最后看了一眼玻璃外的山色,深吸了口气,往前走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包厢门内,光线比外头走廊更加柔和,嵌灯温黄,木地板微微反着光,圆桌中央嵌着一整块翠绿玉石旋盘。

沉翯起身时,动作自然不带一点年轻人的惶促,长身玉立,剪裁良好的藏蓝西装搭配浅灰衬衣,冷色中透着从容。

“杨总,艾总,许久不见了。”

“真是不好意思,”杨裕田一笑,微倾身体,“这顿本该我们请才对。”

“刚请了个做粤菜的师傅。”沉翯扬了下下巴,“说是在某家米其林一星干过——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今天就请二位来试试菜,顺便评评斤两。”

说完他笑了笑,眉眼展开。

杨裕田接话快,奉上一句“沉总真是年少有为,、不像我这把年纪创业还在挣扎。”

“不过是帮家里打打杂。”沉翯笑容更深些,“两位才算是这行里的前辈。我还在春丰的时候,在两位那儿学到不少。”

杨裕田抬手摆摆,“不敢当,我跟你们接触的时间也不长,你入职没几个月,我就出去另起炉灶了。现在能再见上面,也算是有缘。”

沉翯将酒杯轻轻转动一圈,指腹擦着玻璃表面,忽然偏头看向艾明羽。

“和杨总确实遗憾,没能深入合作。但艾总,确实值得我尊称一句‘老师’。”

“老师”二字说得不轻不重,却仿佛裹着几段时间轴上未被厘清的波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裕田闻言只是笑:“沉总太客气,她呀,虽然年轻,但做事情拼命,执行力强,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放心。”

艾明羽静静地望着前方桌面,微侧身时才轻轻一笑:“彼时都是并肩共事,不敢担什么‘教’的份。”

不冷不热,指尖落在杯把上,缓缓转了个角度。

二人落座于沉翯一左一右,侍者上前,为叁人斟满白葡萄酒,光泽透过杯壁微微闪着金色。

杨裕田看向酒液说:“今天这个地方真不错,我看外头庭院设计得也别致。”

沉翯语气随意,却意有所指:“这是老地方了,我父亲当年建的,那时候还没有这些陈设,后来重新修缮过。”

杨裕田听罢抬眉,道一句“讲究。”

“地方是老的,”沉翯懒怠地掀了眼皮,视线撇过艾明羽,“但人……都换了一波。”

话轻飘飘,但如雾中剑意,一寸寸探入桌下涌动的暗流。

叁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会儿,就看到服务生穿行推门而入,动作娴熟,将第一道前菜端上桌。

“山药蟹籽千层冻。”他低声报菜,碟中是一道极致清雅的组合,透明薄如蝉翼的山药片如雕刻般堆迭,顶上覆一小团橙金蟹籽,四周点缀紫苏花。

沉翯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轻松:“先来一道清鲜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艾明羽夹了一块,放入口中时眼睫轻颤,山药冰凉带微甜,蟹籽轻轻炸裂出腥香,她未作评价,只细嚼慢咽。

杨裕田点点头,“这味道……蛮意外的,比我预期的要轻巧不少。”

沉翯浅笑,“山药用了阳朔白心品种,一季只收一次,想到客人可能怕腥,蟹籽下面还放了两滴姜油中和。”

杨裕田侧身望他,“沉总不止会看项目,连菜都研究得透。”

“都一样。”沉翯拈着酒杯浅抿,“是判断力的问题。”

接着上桌的是一道热菜:“黄焖鹿筋配碧螺春蒸蛋。”鹿筋光亮弹润,垫在一层极浅的茶香蛋羹上,边缘勾着松露油微光。

艾明羽不动声色地擦了下嘴角,低声问侍者要了淡茶。

杨裕田夹了一筷,“这火候精细。”说着又转向沉翯,“不知这厨子是哪家店挖来的?”

沉翯笑道:“这些都是他们安排,我向来不过问。杨总要是觉得好,回头我让经理时不时做点送上门就是。”

第叁道是清蒸阿拉斯加帝王蟹腿佐柠檬柚香汁。整段蟹腿去壳后裸露在白瓷碟中央,蟹肉透白饱满,汁液晶亮如轻雪。

“今晚重头。”沉翯说着,顺手替二人添满酒。

艾明羽眸光略转,“沉总光照顾我们,自己还没怎么动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沉翯垂眼笑,避开她的问题,举杯轻撞她酒杯边缘。

杨裕田看着沉翯笑意,只当气氛良好,更加殷勤举杯。

餐桌上的酒杯已斟了一轮又一轮,杨裕田微带醉意,眸色比先前更深,忽地放下酒杯,笑声带点试探,“沉总也知道,其实我们今天来,不光是叙旧。”

沉翯把玩着杯中琥珀色酒液,眸光平静,“这个项目我确实感兴趣,但要下决定,还得多了解公司目前的状况,以及——你们的诚意。”

艾明羽低下头,杯中酒色映在睫毛下方,她明白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可面上只是应对职场的那副清冷。

杨裕田只当他在说业务,笑容里沾了酒气,“放心,让明羽回头安排妥当。你和明羽是老相识,有什么疑问尽管找她。”

沉翯也顺势点头,唇边挂着得体笑意,“那就麻烦艾总,下周我让助理和你对接。”

杨裕田一颗心逐渐安放,暗自庆幸沉翯态度积极,不自觉又添了几分醉态,连话语都轻飘起来。酒杯接连碰响,他眨了眨泛红的眼角,暗示一旁的侍者要去洗手间。

侍者瞧见,立刻上前领路。杨裕田起身时略有晃意,临走前还笑着拍了沉翯一把肩,“你们年轻人多聊聊,不用管我。”

门掩上,桌边只剩下艾明羽和沉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窗外夜色愈沉,山庄包厢内灯光一层一层柔和迭落。

沉翯静静站起,身形高大挺拔,他缓步绕过到艾明羽椅背后,那身深色西装在灯下映出清冷剪影。

艾明羽从耳廓捕捉到后方空气的晃动。那一瞬,嗅觉里浮现男人淡淡白松香,温热的气息在脖颈后浅浅打漩。

沉翯止步于她身后,垂下头,几乎贴近耳畔,“艾总应该没想到能再遇见我。”

并非疑问,只是简单陈述。

艾明羽指尖在膝上摩挲,试图屏蔽一切情绪波动。可的确如他所说,她没料到。她本以为沉翯离开春丰,会远走高飞,纵情声色,不羁地在世界游荡,那才是她给他下过的定论。

但谁曾想,他回了家族办公室,沉下心、收拾锋芒,将半数权柄从长兄手里一寸一寸剥下来。

沉翯等她反应不到,忽而俯身,修长手指掠过她左边耳垂。

力道像羽毛,冷暖交错间带着试探,却也带着久违的熟稔。

艾明羽肩膀倏然一僵,那只手却沿着她颈侧慢慢向下,经过脉搏,划过柔滑肌肤,在锁骨微弯处按停。

说来也荒唐,从前叁个月的隔离日夜,两个人那些贴合皮肤的亲密的时刻,把脆弱、渴望和欲望都暴露在夜色里,都没觉得有什么。但此刻,只是一根指尖的掠触,她竟然觉出一股难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根手指还没有一点该离开的自觉,沿着锁骨突起的骨线来回描摹,停留在她过去常戴项链的小小压痕处。

艾明羽下意识收紧肩背,脸颊上的热度一寸寸逼近耳根。

她努力维持呼吸平稳,眼角余光斜扫桌面对面微微晃动的酒液。

空气中那点风声仿佛也随两人贴近变得凝滞,沉翯却忽然收手,静静停在她背后,俯身微笑。低声道:“我很好奇,你现在会怎么选?”

“明裕是我和他的心血。”她说这话时,眉眼未动,却在胸腔深处压着一股难解的疲倦。

那些年的同生共死,利益捆缚得太深,早让她与杨裕田成为牢不可破的共谋。

沉翯听她自然地将杨裕田划入同阵营,心中吃味,手掌不动声色按在她肩头,指腹摩挲,“也可以不必是杨裕田的。”

话里的可能性锋利、危险,却又没完全挑明。

艾明羽嗓子发紧,刚要说些什么,门外传来叁下沉稳的敲门声。沉翯立刻松手,无声退回自己的座位,如同什么都未发生。只余椅背轻轻一晃,艾明羽垂在身侧的指节泛白。

侍者引着杨裕田进来,杨裕田眼角略带倦意,环视一圈,在沉翯和艾明羽之间短暂停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注意到空气里残存的暧昧氤氲,却在心底迅速做出判断——宴席间所有失态都能归为“酒后无心”,没有什么值得大做文章。

毕竟此时此刻,他更关心“能否谈成”。

沉翯率先破局,举杯浅笑,唤回饭局的表面温和,“杨总,今晚菜色合口味吗?还有什么需要再加的?”

杨裕田笑着接过话头,“很好,沉总有心了。”

包厢里的气压,在这短短几分钟内翻卷无数次,终归还是顺着侍者一一撤盘的动作,慢慢沉静下来。

宴毕,沉翯起身送二人到门口,杨裕田还在与司机通话,沉翯侧身俯低,用只够两人听见的音量在艾明羽耳畔低语:“下回,别让他来,只有我们。”

夜色下叁人穿行在玻璃长廊,一路静默。山风裹着杜鹃与杉木味道,外头不远处,移动的车灯缓缓靠近。

杨裕田坐进副驾,对沉翯道:“改天请你打球。”

艾明羽也钻进后座,一瞬回望,正见沉翯伫立灯影下,长身半倚在栏杆外侧,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冲她颔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宾利车在夜色中行驶,沿着高架盘旋而下。

艾明羽背靠皮椅,双腿交迭,手指摩挲着手机边框,车窗外,是一线线靠近的霓虹,照进她目光深处。

杨裕田半躺在副驾座椅里,领带松了一寸,灯光断续打在他脸上,显出轮廓下隐约紧绷的肌肉。

他嘴角依旧挂着饭局上的余笑,手指下意识敲击着座椅把手。

方才进门时,沉翯离艾明羽过近的距离、那种微妙气场让他短暂不适。但旋即,他用多年洗练出的“自信”将疑窦压下。

无非是年轻人喝高了,酒席上的失礼在圈里也不是新鲜事。

他和艾明羽认识那都是五年前的旧账,况且她这几年几乎寸步不离地在自己身边——日日相对、夜夜同床。她若真有什么事,怎会瞒得住他?

但一想起那画面,他还是感到胸口有点发闷。

想着想着,杨裕田额上冒出一层薄汗,一股胃酸味直冲喉口,他脸色陡然一沉,忍不住咳嗽着干呕了几声。

“杨总?”司机心中一紧,连忙放慢车速,小心翼翼看后视镜,怕被认为开得不稳,“对不起,是不是刚刚转弯有点急了?”

“……没事。”杨裕田摆手,眉峰皱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艾明羽反应极快,抽出几张湿纸巾递过去,又探身过去用左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嗔怪道:“医生不是说你最近肠胃有点问题?还每顿酒喝到这程度。”

杨裕田大口喘息着,呼吸间泛起酒精苦意,“应酬嘛。”

他不愿多说,始终将面子捏得死死的。

艾明羽没说什么,替他从箱里取了瓶矿泉水拧开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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