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她打电话告诉老板自己明天就要走。
在乌镇的最后一晚,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自己可以拿出勇气来改变,至少,她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踏出那一步。
第二天早晨等渡船的时候,子默拿起来一直塞在背包里的杂志,最后一页是关于星座运程,她找到自己的那一栏在心里读起来:
“独来独往如独行侠般的白羊座的你,不喜欢有太多的人吵闹,木星进入友谊宫,会出现许多志同道合的新朋友。如果想改变你的生活,不妨走出自闭的家门到外头去透透气。
“工作上压力很大,与上司之间的关系考验相当多,你那一套海派大胆的作风在一帆风顺的年代似乎没问题,但在遇到困难时,容易被人落井下石,不如就此改一改吧。
“至于爱情运,上半年是爱情检讨的时间,下半年的运势却相当的强。
“要永远记得,你所爱的,不止是那个人,也应该包括你自己。”
渡船来了,这一次,她站在了船头,意气风发地任由清风拂面。
她是一个不同的施子默,仿佛完成了进化仪式,象【炫|书|网】征爱与勇气的白袍加身,她觉得自己充满力量。
【金牛】
四(上)
蒋柏烈最近一周的生活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糟糕。
造成这一切的那个人——叫做项屿。
“我发誓,我可以发毒誓,”蒋柏烈说服自己要拿百分百的耐心出来,“我绝对不知道那家伙去了哪里!”
但一脸沉默地立在墙角的男人看上去并不相信,只是皱起眉头瞪他,没有说话。
“算我求你,”他简直要抓狂,“你每天都来缠着我,我还怎么做生意……”
项屿双手抱胸,麻木地环顾整个房间,然后用一种疑惑的口吻说:“生意?哪种生意?”
蒋柏烈赌气地捂住脸,垮下肩膀:“我不想跟你说话……”
整个房间沉浸在一片静默的气氛中,只听到窗外烈日下不停喧闹着的蝉鸣声,以及楼下操场上球员们呼来喝去的喊声。
“好吧,”打破僵硬局面的,仍然是蒋柏烈,“这位先生,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中间那张黑色的躺椅上躺一会儿。不知道你折腾了这几天累不累,反正我是非常累了。”
项屿犹豫了几秒钟,踱步走过去坐下来。
蒋柏烈从桌子下面的小冰箱里拿出两罐冰镇啤酒,丢了一罐过去。他梦寐以求的小型立式冰箱终于送到了,两周以来,他每天到诊室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抹布把它擦一遍。
项屿坐在黑色的皮椅上,接过罐子,却没有立刻打开。
“子默跟我说了一些……你们之间的事。”
“?”他警惕地抬起头看着他,像是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
蒋柏烈用食指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她好像很苦恼,因为你不爱她。”
“……”项屿一下子皱起眉头,以一种几乎要杀人的眼神瞪他。
“别这样,”他摊了摊手,“既然我们都没有其他事可以做,不如好好谈谈。”
“没什么可谈的。”项屿别过头去,看着窗外,像个倔强的男孩。
“那么子默说的是对的喽?”他不以为意地继续追问。
“……这跟你无关吧!”
“怎么会无关呢,她是我的病人,”他顿了顿,以一种不怕死的口吻继续说,“最重要的病人……”
项屿又瞪他,眼神仿佛凝固了。
可是蒋柏烈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条不紊地打开易拉罐,喝起啤酒来:“嗯……你不尝尝吗,冰得恰到好处。”
“……”
“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没关系,我问另外一个。”
“……”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知道她的下落?”
项屿脸上一闪而过的,是一种叫做挫败的表情。
“因为她很……相信你。”他轻声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她……”局促地别过脸去,他留下一个没有表情的侧脸,“那家伙自己说的。”
“啊……”蒋柏烈的这一声“啊”让人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好像人已经随着五彩缤纷的氢气球飞上了天空,头顶上是蓝天白云,脚下是某个失败的男人,于是……胜负立判了。
“所以,”项屿眯起眼睛看着办公桌后的男人,脸上没有表情,皱着的眉头却有一股狠劲,“你要是说不出她的下落,我不会放过你!”
“……”氢气球被一个个戳破,蒋柏烈不得不又落回到地面,“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她离家出走这件事,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她只是发了一条短信给我,说要离开一段时间,仅此而已。”
项屿站起身,烦躁地踱到窗口,眼神无意识地四处搜寻着,担忧的情绪再也无法掩饰:“那么她到底去了哪里……”
“你没有问她的家人或者朋友吗——”
“——问了,我全都问过了!”
那个让他大脑混乱的夜晚过后,狮子就不见了,他打电话给她,得到的回答是已经关机。起初他以为她只是赌气,所以趁着下午有空又去买了一条新裙子,可是那天晚上她却没有回来。他开始心神不宁起来,打电话给所有认识她的人,只有子生接到了她的短信,说是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却没有说去哪里。
他去见子生,子生叼着烟,眼神迷惘:“怎么,你不知道?她不是跟你最要好吗?”
他不能确定子生所了解的“要好”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但他可以确定自己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不,准确地说,他要疯了!
他忽然有一种,将要失去什么的感觉,这让他很不好受,就像被坚果壳卡住了喉咙。
“那么你觉得,她为什么要离开?”蒋柏烈犀利的声音把所有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
“……我不知道。”项屿摸了摸鼻子,表情有点不自在。
但其实,他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因为他一次次的伤害,一次次的若即若离。他们就像是扯铃的两端,永远表演着拉据战,永远无法平衡。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不应该得到的,却偏想要得到。
“说实话,”蒋柏烈那优雅却恼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不讨厌你,也……并不觉得你真的完全不爱她。”
“……”
“这个世界上所谓的爱情,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每个人心里都有各种各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