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要出发来会场的一霎那,她还是退缩了,尽管镜子里穿着蓝色连身裙的自己很好看,但她心头却始终有一片阴霾,好像这样的她,就会变得像他身边的其他女孩一样——他还能分辨得出,哪一个是她吗?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衬衫和黑色条纹西裤,这样的施子默,项屿一眼就能认出来吧?
取了一杯橙汁,她连忙小跑着回去,在人群之中,把杯子递到他手上。
“只拿了一杯?”他瞪她。
“……”她皱起眉头,他并没有说要两杯啊。
“你不渴吗?”他问。
她(炫)恍(书)然(网)大悟地看着他,怔怔地摇头。
“笨蛋……”项屿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他没有笑,也没有表现出偶尔的那种温柔,尽管如此,她还是从他的手指上感到他不再生气了。
“项屿!”
一个尖锐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两只镶满了闪片的高跟鞋,他粗略地估计了一下,鞋跟有9公分那么高。
“于丽娜。”项屿的口吻平静而淡定。
“你还认得我?!”一头卷发的女孩吃惊地瞪着眼睛,银色的眼线在灯光照耀下显得很抢眼。
“我只记得你的名字,但是长相完全没印象了。”他诚实地回答。
“啊?”
他微笑地指了指下面:“会穿这么高的高跟鞋的人,也只有你了吧。”
于丽娜瞪大眼睛,过了几秒钟,终于笑起来,笑得很大声,却也很好看。
“你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项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还好吧。”
“我爸说你最近几年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是的,”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犀利起来,“谢谢他坦白的评价。”
“你还是那么霸道,一点也听不得别人说你不好。”于丽娜直白地说。
“你还是那么泼辣,脑子一点也转不了弯。”
“也许吧,”她又笑起来,“对了,你一个人来的吗?”
项屿愣了愣,直觉地回头去找那个木讷的家伙,可是却只看到她远远地站着,一脸悲伤地看着他们。
他忽然很想大喊一声:“施子默,你给我过来!”
可是他才张口想要说什么,她就别过头去走开了,他皱了皱眉,回过头,说:“算是……一个人吧。”
“那这里结束之后去喝一杯吗?”于丽娜的眼睛很漂亮,即使没有那银色的眼线也很漂亮。
他想说“好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的却是:“今天我还有事,改天吧。”
“也好……这是我的名片。”
他接过来,随手塞在外套口袋里。
“你的呢?”于丽娜摊开掌心,伸到他面前。
“嗯?”他的眼睛不自觉地搜索着什么,有点心不在焉。
“名片啊!”
“哦,我没带。”
“那么手机号码总有吧?”说着,她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他面前。
“嗯……”项屿按下自己的号码,然后敷衍地把手机塞了回去,转身想走。
“喂!”于丽娜拉住他,“记得有空打给我哦,当然我有空也会打给你的。”
他点了个头,就匆忙离开了。
新郎和新娘开始宣誓,人们都聚集到舞台前,项屿仔细地在人群中搜索着子默的影子,但是却一无所获。他走出会场,拿起手机开始拨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号码,一段悠扬的钢琴声在大堂的另一头响起,那是子默的手机铃声。
他连忙快步走过去,一边喊着:“狮子!”
她跑进了花园,像是在躲他,脚步声很乱,每一步都像是敲打在他心上。
“狮子!”他冲过去,没几步就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低着头,没有看他,可是手臂却用力地挣脱,就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女孩。
“施子默!”他用空出的那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吧。”
她抿着嘴,眼眶里有什么在闪烁着,眼神是不容抗拒的倔强。
他看着她,忽然被她逗笑了:“喂,你这算是在闹什么别扭?”
“……”她倔强地不看他。
“人家只是跟我说几句话而已,我本来打算告诉她我是跟你一起来的,谁知道你一下子就没影了。”
“……”
“好吧,”他投降,“她是给了我一张名片,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扔了。”
说完,他放开她的下巴,从外套口袋里摸索出一张纸片,随手丢在旁边的垃圾箱里。
她还是不看他,好像这个木讷的脑袋里正在积蓄着什么。
“狮子?”他低下头,把脸凑到她面前。
她别过头去。
“小怪物?”他又凑过来。
她还是别过头去。
“你这家伙!”他终于大吼起来。
“……根本就不是、不是她的问题。”过了很久,她细小的声音传来。
他借着月光看她的脸,有一行泪水悄悄从她木讷的脸颊上滑落:“?”
“根本就不是,她的问题……”
“……”
“根本就不是,她的问题……”
然而,她只是倔强地重复着这句话,直到他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揉着她被发卷烫得有些翘的发丝,说:
“好了,我们回家吧,好吗?”
那场婚礼,他们不告而别,回去的路上,项屿开着她的车,谁都没有说话。
子默不禁想,也许项屿消失了,会有很多人问,他去了哪里?可是她呢,她消失了的话,会有谁在乎呢?
没有人吧……
“所以……”蒋柏烈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毫不客气地打了一个哈欠,“你为了发泄昨天晚上的不满,今天一大早就过来把我挖起来,好让我体会你当时郁闷的心情吗?”
“医生,”子默一脸不满,“作为医生,你不是应该随时准备为病人服务的吗?”
蒋柏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又打了个哈欠:“可是服务时间是周末早晨9点以后,现在只有6点,病人小姐……”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是早起的虫子被鸟吃吧。”
“偶尔一次,也没什么关系啦。”
蒋柏烈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手中的邮购杂志,神情专注。
“医生?”
“……”
“医生!”她忍不住大喊起来。
“啊?”蒋柏烈抬头看她,像是很不情愿。
“那是什么?”
“哦,邮购杂志,我跟你说,上面有一款小冰箱很不错哦,体积不大可是容积量大,制冷效果也很好,我已经想过了,就放在这里——”
“——蒋柏烈!”
“好吧,你说吧,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他倏地丢开杂志,双手抱胸,又是一副心理医生的样子。
“我……我想说的是,难道怪咖不可以有简单平凡的爱情吗?”子默双手抱膝坐在皮椅上,一脸黯然。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