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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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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医生,你好……”

“?”

“我是……施子默。”

他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终于想起她是谁:“啊,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就是……”

“?”

“我可以……当你的病人吗?”

蒋柏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可以。”

这也许是他有生以来第一个正式的病人!

“那么……你什么时候有空?”

“任何时候。”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兴奋。

“……现在也可以吗?”

“可以,”他把桌上的书和笔记挪到一边,“当然可以。”

“还在上次的地方吗?”

“是的。”

“那么……我过二十分钟到。”

“好的没问题。”

蒋柏烈挂上电话,雀跃地跳起来去隔壁办公室找自己那件几乎没怎么穿过的医师白袍,然后翻出一本又大又厚——总之像模像样的——笔记本,摊开放在书桌中央。又来来回回地调试着皮椅的高度,从隔壁的立式冰箱里翻出摆放了好几天的牛奶——矿泉水和啤酒刚好被他喝完了——搁在皮椅旁的茶几上。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后,他就听到了一阵低低的敲门声。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他走过去开门,用一种他自认为很专业的语调说:“你好。又见面了。”

施子默木讷地笑了笑,有点紧张。

他请她进来,指指房间当中的皮椅:“就坐这里吧,这张椅子应该会让人觉得很放松。哦对了,如果觉得渴的话,茶几上有牛奶。”

说完,他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笔,在手里摇摆不定。

施子默坐下,有点局促地看着茶几上的牛奶,摇了摇头。

“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就可以开始了,你可以说任何你想说的话,如果还不太习惯,我们也许可以从自我介绍开始。”蒋柏烈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他想,没有几个女人会对他这样的笑容无动于衷的。

施子默点点头,轻咳了一声,说:“嗯……我叫施子默。”

“是的,我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工作?”

“嗯……”

“摄影师。”

“哇……”他抬起头,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很……意外吗?”她眼光飘忽,像是不知所措。

“不、不是的,也不能说意外……”他用力抓了抓脑袋,“怎么说呢,对于艺术家我总是抱着一种崇敬的心态——因为我是个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人。”

她看着他,一脸的认真:“我也……不认为自己有艺术细胞。我只是,用镜头记下一些东西,因为我没办法用语言记录。”

“没办法?”

“嗯……我不太善于表达……”

“啊,没关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蒋柏烈用手里的笔在本子上写下今天的日期以及“病人”的姓名,然后抬起头,看着她,“那么,摄影师小姐,你遇到了什么问题?”

她怔怔地看着他,沉默着,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甚至比起刚才更安静。就在蒋柏烈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她却忽然开口说:

“蒋医生,我觉得我是一个……淫&荡的女人。”

一(中)

蒋柏烈眨了眨眼睛,拼命抑制住自己想要伸手去掏耳朵的冲动,说:“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明知道那个人不爱我,还愿意跟他上床。”她穿着厚重的外套,墙上那台老旧的空调向她输送着阵阵热风,但她的身体还是颤抖,不为人察觉地颤抖着。

“……那个人不爱你?”

“他有很多……别的女人。”她别过头去,觉得难堪。

“你们在恋爱吗?”

“……我也不知道。”

“?”

“我们都没有对别人说过这段关系,就连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也没有……”

“没有人知道吗?”

“我想……是的吧。”

“你们——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你们这样多久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不知道是在计算时间,或者,只是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十二年。”

“……”蒋柏烈停下手里正在记录的笔,抬起头错愕地看着她,“那么你爱他吗?”

“……嗯。”她轻轻点头,没有犹豫。

“你爱他什么?”

她不说话。

蒋柏烈从她那张木讷的脸上看到痛楚的表情,不禁有点惆怅,终于结束了他一长串的问题,温柔地说:“我想你没必要把罪名加在自己身上,因为错的那个人不是你。”

“……”她怔怔地回望他,好像第一次有人这样告诉她。

“是他伤害了你,而不是你伤害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信仰。你需要责怪自己的,只是你竟然忘记了如何去爱自己。”

“……”

“我想,人类在这个世界上所谓的‘爱’,可以分为几种,一种是只想要付出而不求回报的爱,一种是只想要获得却不懂得付出的爱,还有一种是得到了多少也会付出多少的爱——我想在理智的情况下,我们都会选择第三种。”

“……”

“但是如果人人都选择第三种,那么由谁来付出最初的爱呢?”他淡淡地微笑,“所以我是很佩服那些可以不顾一切去付出自己的人,因为他们往往受到了很深的伤害也不自知,还不断地付出、付出,直到耗尽自己。”

施子默垂下头,看着自己微凉的手指,用一种叹息的口吻说:“医生,你觉得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可怜?”

“不会,”他肯定地说,“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也是这样的人,或者说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只想要付出的时候——如果真的觉得自己爱一个人的话。”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那是一种,尽管木讷,却让人觉得温暖的笑。

这就是蒋柏烈印象中初次相遇时的子默,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跟她并不只是医生和病人,而像是……主人和盆栽。他给她微笑和鼓励,是希望有一天她可以变得坚强,不再需要依靠别人——当然也包括他。

他从她那里听到了很多故事,关于她,以及一个男人,可是他却不禁迷惘起来:那个男人真的不爱她吗?还是……只是因为不懂得爱?

半年之后,他在酒吧遇到了一个前来向他挑衅的人,这个人就是项屿。他们打了一架,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可是仍然觉得不解——哦,子默花了十二年都没有明白的事,他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明白呢?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讨厌项屿,一点也不。

在这个闷热的夏夜,墙上的钟摆和水龙头仍然滴答滴答地响着,墙上那老旧的空调“呼呼”地吐着冷风,他打开冰箱,发现里面不再冒着冷气,水渍沿着冰箱门滴到地上,他不禁皱起眉头,看来是该换一个了。

蒋柏烈走到书桌后坐下,说:“人总有气馁的时候,我也并不是随时随地都很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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