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这些话……我为你做的这些事,难道会害了你不成?你是我和你父亲的第一个孩子,板上钉钉的唯一继承人,以后岑家、鼎诚,哪一个不是你的?你要当着岑家所有人,当着股东的面说你喜欢男人,说你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子吗!”
“有什么不可以?* ”
“这是你的责任!”
两个人都压着声音,岑宴秋自嘲地笑了笑,“是,责任。”
他拧着眉说:“往后的人生,我必须像你跟爸那样,按部就班地和一个合适的人选联姻,哪怕我压根不认识她、不了解她。为了家族利益,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如果是这样……十九年前你不应该生下我,或者十一年前我就该死在环——”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岑宴秋侧脸浮起五道指印。
他被抽得微微偏头,须臾,林景宜张了张嘴,愧疚地想伸手碰碰岑宴秋嘴角的伤,但被他躲了过去。
差一点,他差一点就说出当年的事了。
岑宴秋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八岁的时候,张叔把他从海岛接回来,他也是这样站在林景宜面前。
但她没有察觉到半分异样,甚至没有过问他几个月去了哪里。
皱巴巴的婴儿被他们众星捧月地抱在怀里,岑宴知很幸运,生在林景宜和岑沛铨最相爱的时期,家族责任、公司利益与他无关,前路的一切危险,都由他的哥哥一人承担。
被困在环山公路的每一个夜晚,他总是绝望地想,自己会不会撑不过明天。
腹部被重击的地方犹如火烧,因为饥饿,胃里一阵阵反着酸水,五脏六腑也仿佛压缩到极致。
那时候他求生欲旺盛地想活下去,现在却又觉得,不如死在那一刻。
深夜凌晨。
狄琛点着台灯错题,视线左上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狄琛,是不是很想我?]
他放下笔,疑惑地把岑宴秋这条消息读了三遍。
是他的记忆出现偏差了吗?
他怎么记得,岑宴秋才走了一天不到。
对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输入中”,但狄琛迟迟没有收到第二条消息。
他沉思几秒,回复:
[是的,很想。]
这条刚发出去便有了回信。
岑宴秋说,他现在就在门外。
“可是我今晚不在家。”狄琛发了条语音过去。
一小时后,岑宴秋跨越大半个区,开车到狄琛的酒店楼下。
狄琛下去接他,这人孤零零地坐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区,肩头的雪化成水,将大衣洇出不规则的深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