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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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雅阁之内,从睡鸭炉内飘出的嫋嫋轻烟,玩笑似的在屋内缭绕。一张珍贵的红木圆桌旁坐著两个人,一个已风烛残年,而另一位风华正茂,眼波回盼处,芳豔流水,素骨凝冰,柔葱蘸雪(注:吴文英《齐天乐》)。「李老板,这十石极品明前龙井的价格可不便宜啊,我这里货是足够,只怕我们将茶叶准备好您资金方面却出了问题。」男子温文尔雅地说,柔和的笑容时刻挂在脸上。

被称为李老板的人摇摇手说:「昝老板尽管放心,资金方面不成问题。我可以现在就可先预付五成,剩下的五成等到提货时再付可行?」说完,老头儿从怀中取出了一沓薄薄的银票,推到昝老板身前的桌子上。昝老板瞟了一眼银票,依旧淡淡地笑著说:「既然李老板连钱都备好了,那货自然不成问题,两天後我就派人将货送到贵府上。届时,李老板一定要当场清算好货物,否则出了什麽问题品香楼概不负责。」

昝老板说完,拿起那沓银票,点了两遍,然後塞进了怀中说:「刚好两千一百两。」李老板眯眯著眼,笑著说:「品香楼的人做事我一向放心,只是劳烦了昝老板大老远跑了过来。如果不嫌弃,不如就同我吃个午饭吧。」昝老板莞尔一笑,说道:「那就多谢李老板的热情款待了。」下人招呼来小二,李老板点了一桌子的菜,昝老板坐在一旁含笑地看著。

席间,李老板开了话头,一边吃一边说:「昝老板年纪轻轻,二十六岁就独自一人经营这麽大一家茶楼,真是羡煞旁人哟。」昝老板端著饭碗,微微一笑地点点头,说:「是李老板过奖了。」李老板没想到他这麽谦虚,用更加赞许的目光看著他。「对了,我最近听说宫里好像出了什麽问题,皇帝变得有些奇怪,还听说──」

昝老板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点,说:「李老板,我只是个茶商,对宫里的事不感兴趣。如果我们日後还有合作的机会,也请勿要提宫里的事。」李老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只能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低头默默地吃著饭。昝老板倒是一脸悠然自得的样子,举止动作优雅地让人以为是什麽大户人家的少爷出身呢。

一个沈默的午餐结束後,昝老板就和唯一带来的车夫离开了。昝老板刚上马车车夫就掀开车幰问他:「老爷,你难得来这里一次,干嘛不去逛逛呢?给小少爷带一些这里的东西说不定他会很高兴呢?」昝老板闭著眼养神,说:「你是自己想玩儿吧。下次我专门给你放假让你来玩,我还要回店里看著生意呢。」说完,摆了下手示意车夫赶快启程。

在那条曲阡上走了一个时辰多一点,本来沈睡的昝老板突然被车夫的尖叫声喊醒了,那声尖叫的内容好像是:「老爷!快逃!」迷糊中的昝老板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他掀开车幰就看到一个人黑衣人拿著把泛著寒气的剑直指车夫,那举剑的姿势似乎是要刺下去,而且是致命的地方。「老爷!快点逃!」车夫眼尖,看到了探出身的昝老板。

昝老板心里极度纠结,说真的他想救他,可是他又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踟蹰之间就看那黑衣人的剑尖离心口只有二寸左右的距离,昝老板正准备搬起石头朝人砸上去,那危险的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华丽而潇洒的人从远处飞了过来两脚就把黑衣人踹到了八尺之外。

身著棕色锦缎的凤凰一个轻巧的回转落在了地上,对坐在地上的车夫伸出了手。车夫惊魂未定,只能茫茫然地将手搭在凤凰的手上,任著凤凰将自己拉起来。昝老板顿时转忧为喜,走到凤凰的身边说:「多谢大侠救了我家车夫,敢问大侠大名?」凤凰用冷冷地眼神扫了一眼车夫,却笑著对昝老板说:「凤凰。」

好奇怪的名字,昝老板心里这麽想著。他正准备说出自己的名字时,那黑衣人将剑一指迈著有些趑趄的伐子直冲著凤凰,弹指之间凤凰将两人一推,自己将腰一转就避过了那一刺。黑衣人看到自己没有成功,将剑一横,想拦腰斩断,可惜凤凰又快他一步踩著剑身凌空俯视著他,脚尖一抬,生生踢上黑衣人的下颚。「啊──」凤凰这一脚下的不轻,说不定那里的骨头已经碎了,黑衣人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凤大侠的武功真是厉害啊!」昝老板镇定自若地鼓著掌。「不要叫我凤大侠,叫我凤凰就行了。」凤凰别扭地说,大侠这个词还真是难听,一点都不顺耳。昝老板面露难色地说:「直呼名讳这恐怕不妥吧。」又看到凤凰露出坚持的表情,昝老板才拘谨地喊了声:「凤凰。」

「我叫──」昝老板又准备自我介绍,结果又是徒劳。黑衣人不知何时站起了身,那一掌直拍昝老板,凤凰右臂一抬,在後颈上一劈,黑衣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地像死了一样,凤凰的眼神依旧冷的没有任何感情。伸出右脚踩著剑尖,剑柄处翘了起来,凤凰又伸出左腿一挑,剑飞了起来刚好被他接住。

凤凰执著剑准备杀了黑衣人,昝老板制止了他的动作:「凤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著昝老板一脸不忍的样子,凤凰只能无奈地收手,然後那把剑在他的手里被生生地折断,风吹乱了他的几撮头发。

「你需要护卫麽?」凤凰似乎是无意地问了一句。「护卫?那你有空吗?」昝老板笑吟吟地看著这个好像很有趣的男人。「只要你肯雇我。」昝老板点点头,日後这个男人说不定对自己很用途呢,而且尤其是走这种山路,歹徒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车夫不知什麽时候已经回到了马车上,拿起缰绳喊著:「老爷,那位凤公子,有什麽事到车上再聊吧,我看此地不宜久留啊!」昝老板看著像挺尸的黑衣人,凤凰却说:「不要管他了。」说完拉起昝老板的手毫不留恋地跳上马车。

看著那双拉著自己的温暖的手,昝老板有那麽片刻的微怔:那只手好温暖──似乎已经暖到心里了。

两人坐定後,马车就飞快地奔驰著,一定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对了,还没有自己介绍,敝姓昝,名贤冗,是品香楼的老板。」昝贤冗的笑容依旧是那麽不温不火,但凤凰却看得心里火大。「你为什麽想要做我的护卫?如果是今天这事的话,可能只是碰巧或者是山贼什麽的。」昝贤冗用盈满笑意的脸,看著那个想发作可有拼命阻止自己的凤凰。

「因为我想保护你。」凤凰闭上了眼,往事历历在目,让他疲惫地想永远都沈睡下去,他找了他太长时间了。「多长时间?」昝贤冗不解地看著看起来很刚强的男人。「一辈子。」凤凰淡淡地开口,他睁开了眼,仔细打量著这个昝贤冗,那模样、那身形早在他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和记忆力的他重叠在了一起。

「凤凰,这玩笑可不好笑。」昝贤冗完全当凤凰在开玩笑,一点也没有认真的样子。「如果我不是在开玩笑呢?」凤凰紧盯著昝贤冗,突然发现,其实和亓贤还是有一些差别的,眼角稍微往上翘了点,嘴巴比原来还要红,就像涂了红豔的唇脂。

昝贤冗摸了摸脸,笑道:「我脸上有什麽东西吗?」凤凰摇摇头收回了有些肆无忌惮的眼神,这就是所谓的轮回麽。「对了,你以前是做什麽的?」作为新的老板,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工人以前的工作。「流浪汉一个。」说完凤凰还想了一会儿,应该不算是骗他吧,为了找他,自己真的可以算是个流浪汉了。

「流浪汉竟然穿丝绸?」昝贤冗指著凤凰身上的衣料,他可没听过一个流浪汉竟然穿得起这种上等的丝绸。「流浪汉就不能穿丝绸吗?」凤凰反客为主,一副玩味的表情。「抱歉,是我失礼了。」昝贤冗就连坐也有坐像。

「你是哪儿的人?从哪儿来?」凤凰突然露出悲怆的神色,用极度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也不知道,自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已经在流浪了,或者说,我是四海为家吧。」语毕,他竟然表现出神伤的样子,将脸埋入了手中。

昝贤冗没想到竟然让这个男人这麽难过,有再多的疑问只能容後再问了,正想安慰他时,忽然间觉得头有些晕,眼皮好重好重,然後眼前一黑就睡著了。凤凰拿开捂著脸的手,不是难过、不是伤痛,而是时过境迁後的缱绻之情。

凤凰用著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响度,缓缓地有些苦涩地开口:「自从你离开後,我拼了命的找你,大江南北、五湖四海我一处也没有放过,前世没有做到的,今生我一定会弥补!小贤贤,不要怪我骗你,我也是有苦衷的。」

凤凰将昝贤冗抱在怀里,嘴唇轻柔地贴上了他的额头。亲了好一阵子,那里印出了个红印子,但很快又消了下去。「好好睡吧,我说了,一辈子都会保护你的,这并非戏言。」让昝贤冗靠在自己的怀里,凤凰的头椅在车厢避上,阖目。然後做了一个很遥远的梦,梦里他说了些什麽……

昝贤冗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抓著凤凰的衣襟,躺在他的怀里!他惊得说不出话来,但又不敢有太大幅度的动作,生怕吵醒了凤凰。不过,凤凰看起来似乎很痛苦啊。昝贤冗将身子微微抬高了一点,凤凰的眉毛已经皱成了川字型,他著了魔似的伸出了手,力度轻柔地想抚平他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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