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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2 / 2)

狄苑被打得朝后踉跄三步,侧着身子捂住脸,呼吸急促,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这是重宵当上庄主以来,第一次对手下的人动武。那么多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重宵都能够忍下来,偏偏这次,他已怒到需要通过动武才能发泄。

“你让开。”

景彻推开狄苑。

毫无一丝犹豫的,握着匕首砍下,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手。

“够了么?”

景彻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重宵,右手一松,匕首落在地上,刀尖触底,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许久才消停下来。伤口在朝下滴着血,渐渐越聚越多,凝成一摊,触目惊心的红色,慢慢扩大着。

重宵狠狠闭上眼,再睁开时猛然站起,快步朝景彻走过来,摇着头,道:“我并非……”说话间,似乎是想抱住景彻。

景彻咬着牙,别过脸,用力推开重宵,额头上冷汗渍渍。

“我能走了么?”他问道,竟似央求。

重宵脸色铁青,五指渐渐收拢,走近景彻的时候,一拳打中他的肚子,这一拳,用力十足,叫景彻闷哼一声就跌倒在地,手上沾了一地血腥。

“不行,”他对景彻说,转过头来又对着噤若寒蝉的众人道,“景彻有叛逆之心,来人,把他带到禁室!”

景彻被重宵的这一拳打得浑身酸软无力,只能任由来人将他拖走,就在意识溅散之时,他看了一眼狄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从狄苑的眼神里,读出那么一丝鄙夷。

第二十八章

景彻醒来的时候,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并且处理得很好,纱布间没有血丝渗出来,说明血已经完全止住。只不过左手只剩四指,留下来空空的一块显得尤为突兀。昏迷的时候,感觉不到疼痛,醒来后有那么一段时间忘了,不去想,倒也不疼,然而当彻彻底底地醒来,景彻想试着感知失去小指的感觉的时候,撕裂般的痛楚又清楚无比地刺激着大脑。景彻眉心微拧,右手捂住左手。

禁室外有一豆昏黄的灯光,光芒虚弱地在景彻的鼻翼一侧打下阴影,他就这么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微微笑了。

很多人面临这样的处境,都不免自怜起来。但是景彻没有,他心中甚至感觉到一丝快意,以往自己在筑云庄的平淡日子终于起了一个较大的波澜,他有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这样的预感,也越发急切地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因为禁室里没有窗户通向外面,景彻便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庄中弟子送来的每一餐都不一样,所以也无法通过早午餐来分辨时辰。只有偶尔听见的布谷鸟的声音,他想,大约是清晨了吧。

如此一来不知道过了几天几夜,景彻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有时候会朝栏杆外边无意义的张望,他最多只能看到墙壁的拐角,除此之外,没有人,什么都看不到。

再后来,关得时间久了,景彻觉得似乎自己产生了幻觉,并且经常沉溺在这些幻觉中不可自拔。

比如说,幻觉里看见百里芜弦的时候。

他倚着墙角,明明知道这是臆想出来的,但是还是那么静静地看着,无奈百里芜弦留给他的总是一个背影,即使是幻觉,景彻也无法叫他转过身来。

已经送来的是第多少顿饭了,景彻忘了数,那天吃完饭后,四下里依然是寂静无声。没有事情做,景彻于是同往常一样,闭上眼睛,等待入眠。

门“吱呀——”一声开了。

景彻从惊悸的梦里醒来,心跳如急鼓,进来的这个脚步声,他很熟悉,熟悉之余又不免惊讶,自己对他,竟然已经了解到如此程度。

然后,景彻看见,昏暗的灯光朦胧在前,一个人的身影映在斑驳的灰色墙上,可以听得见他平而稳的呼吸声。

景彻不作声,他便也不作声,只是这样久久地僵持着。

“景彻……”他轻轻的唤。

景彻有些踯躅,但隔了许久,还是做了回应:“嗯。”

墙上的人影很久都没有动,外面有起风的声音,却愈发衬得这里的寂静。灯明灯灭,亦不过是无声。

“景彻,你在这里过得可好?”他问。

景彻低下头,看着自己残缺的手掌,直截了当地说:“不好。”

重宵终于向景彻走近,透在红烛飚光的栏杆缝隙中,他的脸有一种异样的苍白。景彻倚在墙角,一条腿弓起,手臂搭在上面,偏过脸去不再看他,却听见他问:“景彻,你想好了么?”

一瞬间的犹豫,景彻明白了他在问什么,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装作不知道:“想什么?”

“与我们一起攻打十里斋。”

景彻静默半刻,摇头:“我不会去。”

重宵的手顺着栏杆滑下来,像是在抚摸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语气竟然带上一些慵懒:“师弟,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景彻一怔,重宵从未将话说得如此直白过。

听话?听到这个词,景彻觉得讽刺,他仰面,“要怎样才算听话,手指我也剁去,你还要什么?”说到这里,语气上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染上了些悲伤的味道,“师兄,我从小听话到如今,今日即便叛逆一次,又如何?”

这一席话说完,半天都无声响,重宵忽而站起来,从腰间抽出钥匙,打开了禁室的门。景彻坐在原地无动于衷,似乎是对放自己出去这件事毫无憧憬。

重宵走进来,走到景彻的身边,弯腰下去,揪着对方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景彻颓然,双手垂着,明知反抗无用,于是要打要骂,任他去吧。

谁知,背部被重重地撞向了墙壁,景彻痛得下意识地想弓起身子,后脑勺却突然被重宵的手按住。紧接着,温热的唇欺了下来,重宵的舌头长驱直入,卷住景彻的,似是想将对方的呼吸一并都掠了来。

这个吻来得如此措手不及,景彻的身子有些软,腰部却被重宵揽着,逼着自己紧贴着对方的身子。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偏偏要做这样的事情?

景彻想要闭上眼睛,可是一旦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出现的居然是百里芜弦的身影,他依然是背对着自己,月白色的衣衫猎猎飘动。景彻猛然醒来,痛苦般的蹙紧了眉头,手也推上了重宵的胸膛,想要挣脱这个喘不上气来的吻。

重宵按着景彻后脑勺的手渐渐下滑,不知何时,已经抚上了景彻的脖子。

景彻感觉到了异样,眼睛睁大,想要用力推开重宵,却发现一点也使不上力气。

锁着景彻喉咙的手一分分变紧,彼此的嘴唇却还是纠缠着不离开,直到景彻在重宵的下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重宵才闷哼一声,结束了这个吻,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可是他手上仍然没有放松。重宵的脸色越来越阴霾,他扼着景彻的喉咙,将对方顺着墙壁越提越高,景彻的脚已经悬空,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景彻用手抠住重宵的手掌,想要逼着他松开,可即使重宵的手已经被抠出一道道血痕,他眉间的阴影还是那么浓,一点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景彻心里凉得彻底,看来重宵这一回,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脑中闪过阵阵空白,记忆一下子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些昏黄似的,可是那个时候,筑云庄后山山顶的雪,还很白很白,就和此刻脑中片刻的空白一般,白得耀眼,白得叫人不敢直视。

“师弟,师父说了,这个月都不能动荤腥,必须吃素,这谁忍得了,我们来筑云庄又不是为了当和尚道士的,不然你去和师父说说,一周,哦不,半个月也好,你是他儿子,他疼你,一定是答应的!”狄苑拍拍景彻的肩膀,道。那时候景彻约莫是十岁不到吧,狄苑却已经有十四了,男孩子到了这个时候个子窜得快,狄苑看上去,像是比景彻大了远远不止四岁的样子。

“这个……”

“这个什么这个,”狄苑摆摆手,“你不去说谁去说,况且练功要的就是个力气,天天吃素瘦的跟猴儿一样,还练什么功?”

景彻想反驳,说人家和尚天天吃素怎么也没瘦得跟猴儿一样,可还是没有开口,话头又被狄苑抢了去。

“哎呀,师弟,你就去吧,当师兄求你。”

景彻咬上指甲,有些犹豫,目光游移到在一旁练功的重宵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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