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灰意冷,于是治好了伤,祁枫每日酗酒,而在不知在第几次醉酒后,他把苏念池压在了身下。
那时,周身环绕的都是祁枫的温暖,和浓浓的酒意,苏念池许愿,用自己的身体留住他,让他和自己一样,永远待在虚回谷里。
可是偏偏终于有一日,虚回谷里的一切都回到了祁枫走之前的样子,可是又有什么东西变了,不同了。那天之前,一切都是平平淡淡,祁枫走的毫无缘由,可是当苏念池发现他走后,才感觉到,自己原来一直都做好了他会走的准备。
祁枫唯一留下的,就是这首《风间白露》,后来苏念池找他时,又把这首曲子给了百里芜弦。
人间仙境般的地方,景彻侧耳听着竹笛清澈的鸣响,心里似流淌着潺潺的溪水,他知道这是谁吹的曲子,所以不禁暗暗地有些诧异。
那种不正经的家伙,竟也能吹出这样动人的旋律。
这几日,肩膀处的淤伤,竟然渐渐地好了起来,他心里明白,知道这种伤不可能自愈,除非,除非有人帮他。
景彻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听了会儿百里芜弦的笛声,感觉到空明的心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触碰到了,那种简单的力量,涤净心尘。
“找到了。”
听见这三个字之后,身后传来细细的笑声,景彻毫不惊讶地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海青色衣服,半边臂膀露着的男子,蹲在窗户上,笑得眼睛全都眯了起来。
景彻的眼睛一眨不眨:“重宵叫你来的?”
这个人叫狄苑,是筑云庄里重宵的左使,他喜欢养蛇,所以左臂上纹着一只狰狞的青皮蛇,一般的人,只要看见他手臂上的那个纹身,头皮都会麻上半天。包括景彻银针上淬的金银蛇的毒汁,也是他配出来的。
“只有你能直接喊他的名字,”狄苑从窗户上跳下来,拍拍手,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这次任务完成得真拖沓,庄主让我来看看。”
景彻似是有些不高兴:“看什么?”
“看看你怎么还没有把百里芜弦带回去啊!”狄苑回头,嘴角挑起一抹笑,“景彻,你这性子要改改,要像我,苦中作乐。”
景彻没有理他后面的那句话,只是声音沉沉说道:“你回去给重宵带话,百里芜弦我肯定会带到。”
“景彻啊景彻……”
狄苑在房间里慢慢踱着步,感叹似的念道。踱着踱着就到了景彻的面前,看着他:“你对他还真是忠心,想当初,筑云庄本是你的……”
景彻开口阻断了他的话:“你我一日在筑云庄,便要一日忠心,那些话就别再说了。”
摇摇头,狄苑问道:“是么?”
景彻不语,面色平静。
狄苑从胸口的衣襟里掏出一张帖子来,扔在书案上,冷冷道:“重宵下个月后成亲,你若是来得及,便赶回来吧。”
景彻没有去看那张帖子,他那张冰冷的脸上,居然透出一点淡淡的笑意:“好,我知道了。”
“不问问新娘子是哪位?”
景彻摇头:“不问了,他做事,有他的理由。”
“唉……”狄苑老僧一般地叹道,“景彻啊景彻……执迷不悟……”
景彻居然轻轻地笑出来了,这个笑容,明亮耀眼,竟让人有冰雪消融之感。他走过去,把帖子原封不动地递回给狄苑:“把这个带回去吧,别放在这儿,我怕……”
我怕,我看了难受。
狄苑接过帖子,塞回衣襟里,他还是从那扇窗子出去的,身影在林子间闪了几下,便不见了。景彻站在窗口,原先那笛声已经停息了,谷中一片寂寥,不知为何,那悠扬的曲声又在景彻的脑海里响起来,比原先听到的,更加空落。
百里芜弦,不知一曲笛声,竟无意间应和了景彻的全部心思。
第九章
像是有什么光在景彻的眼睛里忽明忽灭,他想,这次事情的确办得太拖沓了,早一点解决,就是早一点解脱。
第二日清晨,鸟鸣啾啾,百里芜弦吃过早饭,百无聊赖,便从袖子中抽出那日在浅川买的小说,书页边缘皱得不成样子,翻到未看的一页,又一次在拙劣的故事里发现无限的乐趣。
看了会儿,听见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阖上书,回头。
游宸白跨入门内,长长的头发披着,衬得脸越发得小。他走到百里芜弦的身边,站着,百里芜弦这才发现,他的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透出若隐若现的笑意。
他问:“找我做什么?”
游宸白撩了下头发,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迷路了,想找个人问问路,推开门就看见你了。”
百里芜弦轻笑:“这要怪小池了,山清水秀的虚回谷,非要弄成个迷宫的样子。”
“不过也巧,正好遇到了百里公子。”
“算是有缘吧,”百里芜弦问,“你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就是转转,谷中风景不错。”
百里芜弦笑道:“我知道洗星派那个地方,穷山恶水,也难怪会出那种掌门和弟子。”
游宸白也笑,他垂下头来,伸手把百里芜弦手上的书翻了个面,看书名:“你在看什么呢?”
“《一枝红杏出墙来》。”
游宸白斜着眼睛看百里芜弦,笑得暧昧:“艳书?”
百里芜弦把书又重新反扣过来,用手掩住:“算吧。”
游宸白不屑似的笑道:“艳书有什么意思,花花世界,远比书本里描写的有趣多了,竟不知百里公子也喜欢这样的书。”
“闲来无事解解闷,”百里芜弦的二郎腿换了一边翘着,“不说这个了,对了,你的伤好的如何了?”
眼睛垂下来,游宸白“嗯”了一声,手渐渐游移上了衣带的边缘,道:“苏谷主真乃神医,身上十二处,一点伤疤都没留下。”说着间,已把衣带解开,他微微弯腰,拉过百里芜弦的手,引着他伸进自己的衣服里。
“你看,和没受伤之前一样。”
百里芜弦的手指蜷了蜷,似乎是不敢触碰他光洁的皮肤。
游宸白咯咯笑起来:“你怕什么?”
“没有。”
“只怕是有所想,才会有所怕。”
“以前你也是这样吧?”百里芜弦的眼睛闭上,再睁开时问。
游宸白装傻:“以前,什么以前?”
百里芜弦把手抽了出来:“你以前,也是这么勾引你们掌门的吧?”
游宸白大笑一阵,衣服仍是任由它敞着:“勾引?百里公子别说得那么难听,是那个老头儿召我去他房里的,刚关上门就猴急地扑了上来。”
百里芜弦扶着下巴,道:“我可不是你们那个掌门老头儿。”
“对啊,”游宸白扬了扬眉毛,“你若是像那个老头儿,我躲还来不及呢,哪儿会来找你。你救了我,我正是该好好谢你。”说完,便往百里芜弦的怀里一坐,“你身上的伤怎样了,让我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