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小心翼翼的相处,带来的并非细水长流与日俱增的感情,而是原本纯净而没有杂质的情感上,日渐增多的裂痕和阴影。
舔了舔嘴唇,杨轩回味着刚才品尝到的馨香和甜美,忽然问道:“刚才有人来过了?”
他那漫不经心的表情完全像是顺口一问。徐道子也不经意地回答:“来了两个人,说是走错路,很快又回去了。”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徐道子一笑:“其中一人,上次在湘竹院北苑那里见到过。不过,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另外那人看上去比他大一些,两人容貌有点相似,兴许是他兄弟什么的。五郎,他们是你的客人么?”
迎着对方审视的目光,徐道子嘴角弧度不变:“说起来,最近似乎你府上来了什么客人。就是他们吗?”
见他一派纯粹的好奇,天真清澈的眼睛根本不似作伪,杨轩原本悬在心口的大石稍稍降下,安抚地搂住他的肩膀:“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很快也就会走了。等他们走了,没多久,我就可以一直陪着你,直到孩子生下来。”
徐道子抚着肚子,侧着脑袋眨眼道:“对了五郎,天狐族的孕期比之人类要来得短暂。也许没多久,孩子就要出世了。”
杨轩一听,倒是很高兴:“真的?”
手下传来孩子踢动手脚的动静,徐道子蹙眉,“这些天顽皮的紧。”
“呵呵,如此不甘寂寞,看来应该没有多久了。既然接近产期,要尤其小心,我让陈秋每日过来看你好了。”杨轩一只手也覆了上去,嘴唇却在徐道子耳边梭巡着,弄得他痒痒着,肚子里的小东西又不怎么安分,很是苦恼地左右躲闪:“五郎,你怎么和他一起来闹我?”
“嗯——。”杨轩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一会儿你要好好地用膳,今天也没法看着你吃。怎么的也得吃够你们两人的分量才行。”
徐道子刚想说什么,嘴唇微张,便被窥伺已久的另一张薄唇含住,舌尖长驱直入,徐道子一声轻叹,却被堵在了喉间。
第四十五章 父子(中)
起床的时候,徐道子揉了揉眼睛,手习惯性地往旁边一摸,冰冷的触感让他一愣,总算完全醒了过来,摇头自失地一笑,正好被端热水进来的绯秋望见了,她心疼地望着自家小主子:“公子,昨晚……”
徐道子坐直身体,若有所思地道:“这还是他第一次晚上不过来呢。”
平日里也许白天没时间过来,饭菜也不在一起吃,但是,至少每天晚上都会过来的。有时候徐道子睡着了没发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也不见人,但是五郎来没来过,他都能有感觉。
如果醒过来的时候神清气爽,那就一定是五郎晚上尽职地充当了抱枕,或者给他按摩活血过了的缘故。
绯秋还是忍不住了,结结巴巴道:“王爷、王爷昨晚一定是和宁王他们家宴太晚,怕惊扰公子的缘故,那个……”
见一向口齿便给的绯秋都卡壳了,徐道子觉得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很可爱,微微一笑,用湿巾擦了擦脸,精神些了,才道:“谁来了?”
明显不用在这个话题上再做文章令她松口气,担心地望望公子的脸色,不见阴沉,她才放下心来,笑道:“是陈秋大夫。”
“他前天不是刚来过?”徐道子诧异,继而又想起昨日杨轩的话,应该是他把人叫来的吧。便放下手中巾帕走出房门,恰逢陈秋放下手中杯盏,见他出来便站起身来,徐道子笑着摆摆手:“坐吧。”
陈秋早已习惯那少年不经意间给人的淡淡的雍容和平和感,欣然听从坐了下来,认认真真观察了一番他的面色,玉白的面颊上刚睡醒的浅浅红晕,满意地点点头,“看起来气色不错。”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病。”徐道子不悦地一屁股坐下,动作得剧烈了一些,惹来陈秋一阵劝告。
什么有孕在身要多多走动啦,什么保养身体不能马虎啦,什么受寒体虚是大事滋补万万少不得啦,什么药材补药搭配着吃效果最好啦……
说到最后,甚至连产后保养坐月子都出来了,徐道子听得耳朵起茧,连忙把手腕递出去:“那个,陈大夫,还是给我看看脉象吧。”
“对,这个得看。”陈秋终于闭上嘴,半闭着眼睛给他看起脉象。
半晌,陈秋移开手指,沉吟道:“玉公子,从脉象上看,你的产期确实快了。”
徐道子不以为然道:“快能多快?”
“奇怪……前几日看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莫非天狐族就是到了临产的那个月才会脉象剧变?”陈秋打量着他的腹部,问道:“最近胎儿活动可频繁?”
徐道子颔首。
“可是看上去腹部并不是很大,和一般接近临盆的妇人并不一样啊。”陈秋自言自语,“胎儿顶多也只有一般情况下的六个月大左右。但是脉象又分明是即将进入临盆月份的样子……奇怪。”
徐道子伸手抚了抚肚子,想起兰苏那高耸得自己看着都胆战心惊的腹部,那才是即将临盆的大小,自己这个,确实袖珍了一点点。他也有些担心起来,不足一个月之后就要降生的孩子现在还这么小,生下来,还能健健康康地存活吗?
见他这么一问,陈秋想了想,“这样,公子,我给你再开一些药方,尽量每天都过来。有什么不对,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告诉我,如果真的是要生了,那肯定有他的道理。也许天狐族人都是如此的,公子不用担心。”
现在绯春绯秋她们已经不会避讳徐道子给陈秋诊断的这件事,绯秋灵巧地缠着陈秋问起平日里徐道子饮食起居有何忌讳之类,绯春则干起她的老本行——拿起药方单子,熟门熟路地去煎药了。
陈秋叮咛完绯秋,又关心地望着徐道子:“公子手脚可有酸痛滞涨之感?老夫手脚还算灵便,可以为公子舒筋活血一番,晚上就寝可以更加容易一些。”
“嗯,五郎做的还可以,谢谢陈大夫了。”徐道子很自然地拒绝了,在他看来,除了五郎,其他陌生人给他做这么私密的服务,即使对方是个大夫,他也觉得不太自在。
陈秋一时间欲言又止的表情,徐道子并没有放在心上。
送走陈秋,绯春还在曦园自带的小厨房里煎药,绯秋似乎去忙碌早膳,徐道子觑了一个空,走出曦园。
嗯,应该是这里吧?
上次在两人身上留下一抹微不可见的神识,没办法像以前全盛时期那样光靠神识联系便能尽知对方一切情况,但是追踪出所在位置还是可以的。他多少次劝说五郎自己去湘竹院北苑那里完全是临时起意,与别人一点关系没有,但是冷伯阳和吴旭还是被斥为护主不力,现在还在戒律堂受罚。
徐道子记得自己那时听是每人各罚三十大板,以他的经验,这确实不是什么严惩,为何这两人居然还在这里呆着呢?
徐道子望着眼前挺立的一堵冰冷高墙,他目之所及,找不到入口在哪里。
而且,以他的目力,只要稍稍将巫力运转到眼睛上,就能望见高墙之内,一股阴冷冰寒的灰红色的杀气和血气纠缠汇合,恰恰是大凶之地,可是看位置,这和风水之类的无关。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里实在是造了太多杀孽。
徐道子心里一阵不舒服,这里有一个法阵,阵外之人不仅找不到这里的准确位置,而且也感觉不到这里的凶杀之气。错非他神识关系之人就在里面,以他现在的实力,还真没有办法发现这里。
法阵布置者的手段非常巧妙高明,暗合天机,这个“瞒天六象阵”至少也有大乘期的手段,徐道子脑海中闪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