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你也有份。”疏黎恶狠狠地看著他。
临花啊了一声:“对啊,所以我帮他杀了你,也算是赎罪了,不然你以为呢?”
疏黎满脸的不可置信,那种怀疑看的青君都难受了。
“我当然想消灭你啊。”临花看他的眼神简直有点怜悯了,似乎也被疏黎的表情震撼了,嘟囔著,“不然我为什麽不早点提醒你,要等到现在呢?”
他笑的云淡风轻,但是眼眸深处却缓缓升起一点针尖般的锐利,那点很小,却如不可当,几能切肉割皮的锋利。
他不常锐利,但一旦锐利起来,就有种气势,举手投足间都有种惑人的危险,像是丛林间缓行的豹子,姿势散漫却蕴满了力量,随时都能给猎物致命的一击。
就像……就像优雅与杀戮的化身,青君想,悄悄往後退了两步,觉得还是不太安全,於是又退了两步。
“你居然想杀我?难道你忘了你现在连一个低等妖怪都不如?”疏黎冷笑一声,却突然皱起眉头,“你……”
“百花茶好喝吗?”他嘴角的那点浅笑若隐若现,明明和和气气的样子,却有种嗜血的妖豔。
疏黎捂住胸口,几乎不敢相信:“你……”
临花呵呵笑了笑:“我老啦,已经打不过你了,只好想些别的办法了。”他的眼睛里略带讽刺,“你这是多相信我啊,居然敢喝从我手上出去的茶水。”
他的叹息很轻,简直惊不起一点灰尘,像是一个柔软的光线,舒适温暖:“你也说了,昔年除了皓龙青君能喝一两杯,你有什麽能力能与他匹敌呢?”
疏黎赫赫地叫了两声,血水从他的嘴里翻卷出来,隔了一会儿是眼睛,像是七窍流血,但是那血却是红黑色的,浓郁的要命,几乎流不动。
他英俊的脸像是沸腾的水一样,氤氲著热气,一点点地翻卷著,卷曲著诡异的图案,一张脸,狰狞的要命。
“我杀东西前很少这麽多废话。”临花靠在椅子上幽幽地道。
疏黎的嗓子里像是含了一把刀子,那刀子切割的他嗓音破碎不堪,他疼的几乎哭了:“那你跟我废话什麽?”他陡然想起了什麽,“是了,百花茶发作要时间的,你……是在拖延时间。”
他如此猜测,临花却不置可否,只是看著远方。
“你难道觉得,只有他恨你麽?”临花平静的脸上终於漏出了一点缝隙,那点破裂的痛苦,让他几乎狰狞起来,“我虽然薄情,但他到底是我兄弟,你却……”
他哽咽了一下:“他是笨了点,但既然有本事第一个上斑斓山,自然有他的可取之处,你却怂恿父皇将他做了引子。”他的眼神如此幽怨,“我不能怪父皇,他也是为了魔界,可是我还不能怪你麽?”
“他不去做引子,难道你去做吗?”疏黎大叫,现在沸腾的已经不再是他的脸了,似乎浑身都开始沸腾,他压抑地呻吟著,在地上翻滚,青君捏紧了门框,想逃又想看下去。
“我知道要有一个去做引子,可是那是我们的事情,或者最後死的还是他,但是跟陷害他不是一码事。”临花慢慢道,“我可以算计他,他可以算计我,或者任何一个兄弟,我们可以自相残杀兵戎相向,但是你不可以。”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天边的浮云,晃晃悠悠的:“我们可以彼此伤害,但是你不行,因为我们是兄弟,而你……”
疏黎似乎不动了,那热气一直沸腾到了他全身,整个将他烧化了,留下了一个残缺的阴影,像是透明的光圈一样。
“你错就错在。”临花微微一笑,手平举了起来,将那透明的光圈捉了过来,“这是我们家内部的事情,你一介臣子,凭什麽干扰皇子们的命途?”
他说了很多,终於倦了,开始做最後的总结。
“相识一场,我就不毁你魂魄了。”临花将透明色的阴影握在手心,“找个好人家投胎吧。”
他的手掌缝隙里漏出金色的光,那是青君从未见过的一种金色,柔软暖和,像是沙粒一样,缓慢地落下来,徐徐地将整个屋子都染成了暖暖的金。
暖暖的金持续了大约一分钟,又缓缓散出,临花收回手,便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倚在窗口看窗外的桃树。
最後的武阳真君……青君脑海里突然就想起这个词,这是他上学时学离骚时老师教的,现在临花就有点那种感觉。
平时不动,动起来英武而俐落,杀神弑魔都很乾脆,眉头不带粥,下手不带犹豫。
这种……男人,其实没有人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麽吧,包括自己。
他有些惆怅,却又不是很难受,这样的临花,其实比起温柔的临花更让他熟悉,也更让他有感觉。
那种强悍如斯的感觉,瞧著就有股热血沸腾的感觉,想压倒想欺负,想囚禁想……蹂躏。
“你知道麽?”临花用手轻轻摸了摸窗梗,“我……有一种动物,母体一胎能生几百甚至上千个,可是活下来的只能有一个。”
青君乖乖地嗯了一声,他有点被自己的想法吓著了。
“可是母体太虚弱了,而小宝宝们都找不到吃的啊……它们好饿好饿啊……”临花的声音幽幽地,还是不断摸著窗梗,微微地摩擦著“所以它们开始互相残杀,一个吃掉一个,一直到最後一个。”
他望著远方,似乎笑了一下,因为青君听到了低笑:“它靠著兄弟姐妹们的血肉活下来,因为吃了太多,所以它出生起就有非凡的灵力,就连寿命也非同一般,因为它不是为自己一个活著呢。”
青君往後退了一步,临花转头过来,斯文一笑,牙齿雪白唇色嫣红:“我饿了,去做饭。”
“吃、吃肉吗?”青君磕磕巴巴地问,被吓得不轻,原来……原来黄乘一族是这样活下来的啊,那难怪寿命总是那麽长呢。
他打了一个寒噤,陡然想到了一件事:“那……”那以後临花生小孩的时候,不是也得发生那样的惨状?
他的血都快凝滞住了,一下子呆掉了。
“吃肉啊。”临花瞥了他一眼,“还不去做饭?”
吃肉啊……吃掉兄弟姐妹的肉啊……
青君想起以前偶然看过的动物世界,似乎也有这种事情发生,他越加害怕了,站在原地,连看临花都不敢了。
日後,日後……如果真的有女儿出生,那自己能接受麽?吃掉其他兄弟姐妹的孩子……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害怕,临花噗嗤一声笑起来,青君总觉得那笑里怀著些不怀好意:“我当然不是啦,黄乘的寿命是天生的,而且我们一胎只有一个,不会发生互吃惨状的。”
既然不是你,你告诉我这个干什麽!青君大怒,觉得自己被耍了。
“下次不要胡说了。”青君抱怨,“干什麽老胡扯。”
“因为我不高兴。”临花乾脆地回答,还强调了一下,“非常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青君有点头疼:“不高兴什麽?”
你在我的房子里杀……妖怪,我都没有不高兴,你反而不高兴了。
“装什麽。”临花轻蔑地看著他,“我第二次压根没有消除你的记忆力,我只是做了一个消除的手势而已,是你自己催眠你自己忘了的。”
青君僵硬住身子。
“怎麽,第二次看我残杀,你就一句话也没有?”临花弯唇一笑,“是讨厌我呢,还是恶心呢,还是……”
他笑的很灿烂,连眉眼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