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他们再上前两步,被乱箭射中,只怕此时也已经埋没地下,被困在地面石板之下了!
“怎么会这样?”贞仪埋头在他怀里,余悸尤存。
“这一处机关精巧,恐怕难以破阵!”桓祯冷静的道。
“有机关?你还要过去?太危险了!”贞仪睁大眼,抓紧他衣袖,说什么也不肯放!
“放心,”他微微笑,清冷的眸瞬间转柔。“我若有事,一定回头拖住你陪我!”
贞仪眨巴着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这人——我,我再也不管你了!”说完背过身去再也不理他!
简直太没良心了!亏她还担心他的安危!坏蛋!
可终究不放心他的安危,偷偷觑眼瞧着——
却见桓祯站在机关之前,若有所思迟迟不踏前一步。
贞仪仔细察看地上石板,突有所悟——
“我明白了!”
桓祯回身看她:“明白什么?”
贞仪笑道:“这处地面分两色石板判断阴阳,秩序依伏义八卦,八门八阵变化排列,机关精巧微妙,一步差错不得!”
桓祯眯起眼。“你怎么会对八卦如此了解?”
“小时候,有一回我偷偷到阿玛的书房玩耍,想去看看缅王送给阿玛的和滇玉面插屏,最重要的是要偷瞧阿玛从江南著名木雕师父那儿得来,待我生辰时,预备送给我的小姐柜!可阿玛把那两样东西锁在箱子里,就象是防我去偷看一般,害我好不失望,只得在书房里东晃西逛,却看到阿玛书桌上一面阴阳八卦镜,我一好奇便拿起来瞧,谁知却失手打破了!”
贞仪继续往下说道:“可阿玛知道后并不责怪我,只是叫我去书房问话!他知道了我对那面阴阳八卦镜有兴趣,便要府中的师爷教我阴阳五行之理!”
“但这不是一般的五行八卦阵!”这道阵法绝非一般粗晓易理的人能解!若是如此,他即刻就能破阵!
贞仪促狭的道:“我懂的,是比一般初学者多那么一点点!”
他挑眉。“你能解这道奇阵?”
贞仪噗嗤一笑,白皙的面颊漾着两圈粉团团的红润,模样俏皮可爱之极。“不如你来入阵,依着我的解法走位?”
她这是在挑衅他了?
桓祯二话不说,已走入阵法之中。
“先飞龙移鸟翔入生门,再转地门入开门,自地门走云门入伤门……”贞仪高声朗念,心念电转,无丝毫迟滞。“婉盘移武翼入生门破阵,全身而出!”
此时地门大开,桓祯已出困破阵!
“你可以过来了!”他双臂抱胸,对住她微笑。
贞仪也对住他笑,迅速穿过那道两色石板。
这套阵法已破,一刻钟内经过其上的人无恙,待一刻钟过后阵法又变,需得重新破阵!
桓祯迎面抱住走向自己的小女人……他看见贞仪的转变,窥见她性格中,被礼教和一桩意外的伤害,所压抑,封闭住的活泼,以及聪颖过人的一面!莫名的激动满满的充塞在他胸臆间……
可他不愿去深思未来!他们终究会离开这里,届时双方的立场对立,他们无未来可言……
贞仪察觉到他突然浑身僵硬,不解的问:“怎么了?”她抬眼望向他,发现他眼中原有的笑容已不见。
“没事!”他别开眼,望向洞开的地门。
“要进去吗?”贞仪柔声问。
“当然!”他轻轻推开她,先一步进入地门。
纵然只是极其微妙,不易察觉的变化,贞仪也敏感的知觉到他态度上的改变!
那只是极缥缈的直觉……
她望着他穿过地门,沿着石阶而下的背影发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下了石阶……
到了地下,两侧壁面的火炬仍然自动点火,通室光明。
“拜火教教众无数,他们必定开凿有通道,能进出山腹内外?”贞仪望着两侧壁上粗糙却生动的石刻提出疑点。
“未必!先前那座山谷极可能是教众们隐居之处,这所石室却是教众的圣地!他们可能在此过着隐居生活,并不打算重回不见容他们的人世!”桓祯回答贞仪的问题。
之后他专注地凝视石壁上的刻图,几至忘神!
“这石上刻的是什么?”见他看的认真,她好奇地挤到前头去。
“传说中的无生谛经……”
“无生谛经?”
“你听过这部武学秘笈的名字!?”他回头望她,微微挑起眉。
贞仪点头。“我曾听我大阿哥说过,当年邵王爷一门数十口惨遭灭门,有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这本传说中的武学秘籍!”
邵风因为医治贞仪眼疾之故,每月皆会至怡王府,有一回贞仪问起邵风的来历,宣谨才谈及这段往事。
“这石壁上刻的文字,同无生谛经有什么关系?”贞仪问。
“传说无生谛经经内诸式,乃悟自佛教教义‘苦、集、灭,道’四谛,所谓‘苦下具一切,集灭各除三,遣谛除二见,上界不行真’!以苦谛俱十使,集灭各七使,道谛八使,成为三十二使!依此演化为无生谛经内三十二式!”
“原来一部无生谛经,竟然有这般深奥的义理在!”贞仪赞叹。
桓祯凝视着壁上变幻莫测的三十二式心法,若有所思地道:“因此我才猜测这石壁上所刻,极又可能正是无生谛经,或至少与无生谛经有关,只是据我师父所言,现今传下的只有经文残本,而这两侧壁面上的石刻,却是完整的秘笈全式!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祆教的秘室石壁上!”
贞仪也百思不解,她好奇地四面探看,无意间望向秘室后部——
“啊——”贞仪惨声一叫,冲人桓祯怀里。
“怎么了?”他急问。
“你……你看!”贞仪脸埋在桓祯胸前,手指向秘室后部。
桓祯一回头,就看见秘室后偌大的空间内,累叠了无数白骨!
看来方才石板上的机关在若干年,甚至救百年前曾经发挥作用过!
可以想见,当时的闯人者为了破阵,必定是死伤无数,可最终还是未能来到这秘室,否则此处不可能还保存如此完好,世上也不会只残存经文残本!
“看来这处圣地曾被外来者侵袭过,因此袄教教徒才不得不放弃此处,另觅隐密之地。”他搂紧贞仪,轻轻拍抚她的背。
“你是说这处祆教徒的匿居地曾经遭人攻破?”贞仪微歪着小脸,若有所悟。“无怪乎现下会沓无人迹!”想了想,她又问:“祆教教众当年避居此处,必定有一条人工开凿的穴道通往外界,否则那些外来者从何而入?”
他沉默半晌才道:“也有可能那条通道现下已经封闭。”
“总要找找看才知道!”
“你想出去?”他眯起眼反问她。
贞仪不解地反问:“你不想出去?”
他幽邃的眸光掠过一抹漆暗。“如果我要你放弃格格的身分,在山谷中同我终老一生,你可愿意?”
贞仪愣住,愿意二字几乎脱口而出,但她还是犹豫了!
问她爱他吗!连她自个儿也不明白!可她不想与他分离!
出了这里,身分阶级的差别,以及敌我立场的对立,只会让他们形同陌路!可现下无意让他们来到这无人的绝谷,留在这儿会是最好的抉择!
只是她想到为她忧心至白发的额娘,阿玛,想到正在设法解救她的大阿哥,想到必定为她担忧的兰欣……
她怎能自私地丢下他们,只管自己的快乐?
“你想出去。”他冷下眼,代替她回答。
她犹豫了!
而他以为她终究眷恋谷外的世界,放不下她格格的尊贵身分!
“我——”
贞仪摇头,想解释什么,他挥手打断她的话。
“是我不该那么问你,毕竟咱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自小是孤儿,无牵无挂,你却有亲人朋友,自然不能跟我一块隐遁世间!”
虽然这么说,贞仪感到他的态度又回复之前的冷漠、刻意同她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