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忽然狂风大作,使毫无防备的贝利亚尔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谁承想脚边竟是万丈深渊,他再次毫无防备地栽下去,坠落途中回过神来,试图伸展翅膀飞上去,不料又一个大意外砸在脑壳上——翅膀伸不出来!
“这地方明摆着把人往死里整啊!!”
贝利亚尔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嗓子,凌空挥舞的手臂突然被人用力捞住,定神一看,居然是审判官俯冲下来,布满荆棘的黑色羽翼借着风力一振,将两人重新带回地面。
“不公平!”贝利亚尔擦掉额角的冷汗,站在狭窄的路面上,指着安朵斯的翅膀忿忿不平,“为什么你有我没有?我的翅膀呢?”
“我有就够了。”安朵斯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这里是地狱,不能为所欲为。”
说完,他沿着路面之间的沟壑跳跃,前往地狱深处的审判殿。
贝利亚尔心惊肉跳地看着他,一番咬牙之后,踩着审判官踏过的地方一同跳跃,因为顺风,跳起来格外省力。掌握了技巧,贝利亚尔逐渐追上审判官,与他并肩跳往深处。
但眼前荒凉的景象,丝毫不会因为两个生命体而富有活力。
这里是冥界第一层地狱,也被称为幽冥之狱,常年飞沙走石,放眼望去犹如一片龟裂的大漠,只不过裂缝宽得足够塞下九头狮鹫,土地硬得可以撞死无数金刚铁甲龙。坠入地狱的亡灵在这里徘徊,等待接受冥界审判官米诺斯的裁决。
审判殿位于幽冥深处,一条跨度最广的深渊中,殿堂镶嵌在坚硬的石壁里,规模相比司法厅有过之而无不及,但灰暗的壁垒更加令人胆颤,忽闪的幽蓝色火焰也令人毛骨悚然。
贝利亚尔一边感慨建造者的鬼斧神工,一边希望自己永远不会进去,可惜事与愿违,他与安朵斯来此的目的就是要进门找米诺斯,那个传说中有偏执型人格障碍的冥界审判官。
两位魔神抵达审判殿时,亡灵们正排着长队走进阴森可怖的大门中。
进入审判殿没有身份要求,却必须遵守先来后到的顺序,这意味着即便帝王想进门也要排在队伍后面。
贝利亚尔望了眼连绵不绝的队伍,揉了揉酸胀的小腿,不由地叹了口气,再一转身,发现安朵斯已经义无反顾地排在了队尾,还朝他摆手示意“千万不要插队!”。
“插了会怎样?”贝利亚尔忍不住问道。
“看到空中的雷云了吗?”安朵斯指了指头顶,“如果你不怕被它劈成碳,可以尝试一下插队,不过先提醒你一句,有位魔神因为插队被闪电捅了后。庭。”
“……”
贝利亚尔迅速站到了安朵斯身后。
幽冥之狱没有昼夜之分,永远是飞沙走石的昏黄色天气。
两位魔神从抵达审判殿,到排队领取接待证,再到会见冥界审判官米诺斯,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连扛在背后的武器都开始“咕咕”直叫。
安朵斯将事先准备的干粮交给贝利亚尔,嘱咐他喂饱两只武器精灵,自己则进入米诺斯的办公厅谈论起正事,才过了一刻钟,再出来时,奄然发现余粮全被饥渴如狼的贝利亚尔吞入肚中,渣滓不留。
“你吃饱了吗?”安朵斯冷冷地盯着他。
“饱了!相当饱!”贝利亚尔挑起眉毛,拍了拍发胀的肚皮。
“那真是太可惜了,米诺斯留我们过夜,客房在二楼,晚餐菜谱是黑胡椒牛排、鹅肝酱煎鲜贝、菠菜沙拉、翡翠肉汤,以及饭后甜点乳酪蛋糕,既然你已经饱了,就先去客房洗洗睡吧。”
贝利亚尔一脸痴呆地望着安朵斯,紧接着,米诺斯走出办公厅,随手搭上安朵斯的肩膀,深红色的嘴唇微微扬起:“说错了吧,司审官?”
“我就知道你在耍我!”贝利亚尔得意地挑起眉毛,再次拍拍圆滚滚的肚皮。
“明明还有酸甜莴笋和香茅椰汁鸡,怎么忘说了?”米诺斯接道。
贝利亚尔的五官僵住:“你们合伙骗我……”
安朵斯笑了笑:“那就跟过来看着我们吃。”
贝利亚尔的五官碎裂开。
几盒干粮能吃到八分饱就不错了,安朵斯只是说了几句玩笑话,没料到贝利亚尔竟真的不来吃晚餐,直接让人领去了客房。
饭桌上,米诺斯问起贝利亚尔的身份,这位冥界的审判官对魔界动态相知甚少,从没见过帝王的战术师,安朵斯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没提及贝利亚尔稳居狼心狗肺排行榜第一位的光荣事迹,也没道出他和自己的关系。
米诺斯不再多问,只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笑道:“那个金发男人十分有趣,身材接近龙族,思维却像个侏儒,实在太有趣了!”
安朵斯咽下一口红酒,过了半晌才回应道:“确实有趣。”
Chapter 22
幽冥之狱的空气很差,如果不是审判殿的结界阻隔了漫天飞舞的沙尘,只怕晚餐吃到最后能看见一盘底的沙子,或者用餐途中硌掉几颗牙。
安朵斯与冥界的审判官不算熟悉,因为职衔相同,经常被人叫混,因此米诺斯总喊他“司审官”——司法厅的审判官,而安朵斯也回敬他“冥审官”,两人一来二去就成了不算熟悉的朋友。
对于朋友稀少的人来说,不算熟悉的朋友也是非常珍贵的,于是,米诺斯二话不说,答应帮他定位逃出冥界的死灵,还为他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以及豪华客房。
晚餐结束后,安朵斯被侍从领到客房,推开门,看见贝利亚尔横躺在大床上,一副死鱼翻肚皮的样子。
“有什么需要就去走廊尽头找我,随时为您效劳。”侍从恭敬地欠了欠身,掉头离开,顺便合上客房的门。
安朵斯站在门厅没有动,目光落在雕着欧式花纹的浅黄色木门上,话音却转向床上的死鱼:“你是迷路了出不去,还是看上这间房了?”他侧身靠向墙壁,双手插在兜里,冷淡道,“你的房间在隔壁,出门左转,够清楚了吗?”
贝利亚尔慢悠悠地坐起来,湛蓝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但他只是看了看安朵斯,并没言语,面无波澜地从安朵斯面前走过,拉开门消失了。
安朵斯有些莫名其妙,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头——贝利亚尔太过平静了。
他所认识的亚尔绝不会甘于沉寂,无论是开心、难过还是生气,全都要发泄出来,甚至弄得惊天动地,但只有一种情况例外——谋划坏事之前,尤其是对于不知情的当事者,他会表现得异常平静。
“贝利亚尔,我洗好澡啦!你去洗吧!”浴室里传出一声高呼,比西欢快地蹦跶出来,和后妈撞了个正着。
比西眨巴眨巴眼,羞答答地扯了扯肚皮上的毛巾,疑惑道:“我家主子去哪了?”
安朵斯看着面前水嫩嫩的小精灵,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腾上心头:“你怎么在这,卡洛呢?”
比西愣了愣:“贝利亚尔说要和你换房间,卡洛就去隔壁了呀~”
安朵斯的心咯噔一下,脑海中那双眯成线的蓝色眼睛忽然变得恶贯满盈,他大脑一热,愤然冲出门,对着隔壁的门板一阵捶打:“贝利亚尔你这个混账,把卡洛还给我——!!”
这大概是安朵斯第一次爆粗口,怒火直冲天灵盖,丝毫没有要压制的念头。
相处没多久,贝利亚尔居然发现了他的软肋,只要关系到卡洛的安危,安朵斯就很难理智地处理问题,甚至在审判殿的走廊内大呼小叫。
豪华客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安朵斯听不到房中的动静,喊了卡洛半天没人应答,不由地急出一身冷汗,“你到底要干什么?贝利亚尔,出来说话!”
不得不承认,即便卡洛蜕了层皮,长相依然跟安朵斯有几分相似,而贝利亚尔是个男女通吃老幼皆淫的恶棍,安朵斯不禁想到最坏的地方,越想越急,恨不得用魔法炸开这扇该死的门!
就在侍从一路小跑赶到跟前,询问安朵斯是否需要帮助时,浅黄色的木门忽然开了条缝,一只粗壮的手臂按在安朵斯肩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捞了进去,接着,木门砰然闭合,留下身材瘦小的侍从原地发怵。
绸缎制成的暗红色窗帘遮住了仅有的自然光,安朵斯从明亮的走廊内落入漆黑的房间中,瞳孔不适应黑暗,只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