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掰开婶婶的手,郑重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杀人,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或者找凶手治罪,麻烦等证据出来。”
“别以为没有证据我就治不了你!周暮生,我要你血债血偿以命抵命!”她像疯子一样尖叫起来,往常常美丽贤淑的姿态半点全无。
段策拉住她,“这位夫人请注意情绪,您这样骚扰嫌疑人,可能会影响我们破案进程。”
我理解她爱女心切,却也为自己深感无辜。
叔叔目光沉痛,想必恼恨极了我,却没有像嫂嫂一样冲上来动手,而是咬着牙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希望你能原原本本告诉我们。”
然而我却不想再重复叙述,只道:“笔录上有,你们可以自己看。”
至于相不相信,那要取决于他们自己的判断。
看守笔录后,叔叔紧紧握起拳头,哑着声音道:“我就暂且相信你,如果……以后发现这上面有一句谎言,周暮生,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疲惫的闭上眼睛,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从视线清扫出去。
又哭闹了大半个小时后,婶婶终于在叔叔的劝阻下离开,末了周成远没有走。
我问他,“怎么,连你也相信人是我杀的?”
他神情不见半点难过,“你不会杀人,却只会帮错人。”
帮错人吗?或许是……当年帮了段策,结果被反咬一口,如今自以为帮了周玉,却让自己陷入无法脱身的境地。
我也许该重新审视自己的处事为人,又或者等事情完结后,去附近找个寺庙拜拜……
周成远道:“如果知道结果会是现在这样,你还会帮她么?”
我思忖和片刻,忍不住自嘲的笑起来,“帮。”
面对着妙龄少女寻死的画面,有几个人能横下心视若无睹?
周成远也露出微笑,“我猜也是。”
等周成远走后,段策靠着着墙道:“好像整个周家,只有这个人跟你关系不错。”
错的是段策,我跟周成远一直很不好,从小到大都是。
虽然我们表面看起来很平和,但是在姓周的人当中,我最忌惮和不喜欢的不是祖父,而是周成远。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评论区所以在这里回复一下大家的问题,此文主受,CP因涉及剧透较多所以暂时保秘……感谢大家支持!
☆、势同水火
作为同时出生的堂兄弟,上天似乎预示着我们似乎存在着某种缘份,然而这种缘份到了周家,就被生生改变了味道。
在祖父眼中,幼时周成远便坚定果断,是成大事的人,而我则犹豫沉静,有所谓妇人之嫌。
这种偏见随着我跟周成远年龄增加愈发加大,所以虽然朝夕相处,我们关系却十分生硬疏冷。
记忆中父亲卜的卦是很灵的,却不常卜,因为他坚信命格会越算越薄,提前窥探太多容易折寿。
幼时他曾给我和周成远卜过一卦,卜完脸色大变,久不出门。
之后没多久就在跟祖父的剧烈争吵中搬出了周家,然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离开周家后,我们在诸葛镇外一片荒宅住下,偶尔会在街上遇到周成远,父亲都是拉着我快步离开,回去后便是再三叮嘱此生都不能与其来往共事。
事隔多年,我仍记得那个签文:天地鹊遇天晚宿林中;不知林内先有鹧。一直到有次偶至兰因寺,就此事请教当地高僧,谜底才被揭开。
我和周成远是彼竭我盈的水火命格,虽已各自存在,却终不能相容,否则便是互相残杀之相,难怪当年父亲反应如此激烈。
只是不知,出生于同时的我们,究竟哪个是鹊,哪个是鹧?
段策直到后半夜才离开,而我则坐在椅子上,背靠着墙壁,直到清晨母亲前来依旧没有半点睡意。
她面色憔悴的看着我,将冒着热气的食物从篮子中取出来,什么话都没有问,只是轻轻道:“吃吧。”
我满怀愧疚的跟她道歉,“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她挽了下耳畔垂下来的长发,绷着嘴角倔强道:“我儿子才不会杀人。”
“嗯,”我将包子撕成小块放进嘴里,却发现味道如同嚼蜡。
沉默了会儿,母亲突然道:“小玉那孩子天真活泼,一直求学在外,这次趁着寒假回来过年,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我昨晚曾尝试召唤她回来询问详情,中途却总是失败。”
“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在家有空就收拾下行李,我很快就会回去。”
母亲依旧满脸忧虑,“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好了,还有……如果周家人敢去骚扰你,直接赶人不要客气。”
“我知道,我知道。”
在我们进行过短暂的交流后,段策推门而入,礼貌的跟母亲打招呼。
母亲又低声叮嘱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得走开。
对视了片刻后,我问段策尸检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答案竟然是在春节后,这办案效率简直令人发指。
“您得体谅我们警力资源不足的现实,再加上临近春节同事返乡休假,想要在此时抽出人手简直难如登天,老师没看到我都轮流兼值白夜班了么。”段策气定神闲的解释。
想到可能会影响春节带母亲回玉都的计划,我便微微皱眉,“在那之前我必须一直呆在这里么?”
法律规定在没有确切证据时最多拘留嫌疑人三天,但是这把尚方宝剑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偏远小镇,完全没有人情好用。
段策姿态将双手背在脑后,虽然摆出放松舒适的姿态,腰身却依旧绷得笔直,气势就像头华丽慵懒的雪豹,“我是不介意放老师自由,可惜周家的人不同意。”
“周敬山还是周节亮?抑或是他们两个人的意思?”
段策眼中浮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同情,“后者。”
我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必须得想办法出去,方法虽然有,但那样会给我此行目的带来风险。
思虑片刻后我再次问:“能否让我跟周敬山见上一面?”、
段策道:“我会负责将话传到,至于他见不见恐怕不会受我控制。”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谢谢你。”我由衷道。
段策一去无音讯,下午负责看守的警察换了个年纪略长的,四十多岁,看人时眉宇间却有种跟其职业不太相负的和蔼亲切。
好像笃定了命案与我无关,他主动说明当天负责接送周玉的司机已经找到,现在只等验尸报告出来,我就可以在时间上洗脱作案嫌疑。
然而我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已经确定周玉完好无恙的被送回去,那究竟是谁,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周家大门口公然行凶?
晚上我做了个极短暂的梦,地点是在一条幽深空旷的长街上,她神情木然的跟我擦肩而过,每走一步都像是耗费着极大力气,脚步缓慢而迟钝,仿佛失去了灵魂的美丽人偶。
“周玉!”我追上去叫住她,“告诉我凶手是谁?”
她脚步未停,仿佛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
我不得已按住她肩膀,瞬间感受到一股寒意直窜肌肤,“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
她眼珠这才微微转动了下,很久后才机械的抬起手臂在脖颈前比了一下。
我瞬间醒了,全然不顾后背上的冷汗,反复用手在脖颈上模似周玉的动作,她的意思是……自杀吗?怎么会!
这让我想起不久前经历过的命案,那人也是死状懵懂,这两者存在联系吗?还是说我多想了?
次日很晚段策才来换班,“昨晚我已将话传到,可是周敬山沉浸在孙女去世的悲伤之中,完全没有反应。还有一个坏消息,伯母现在生病住院了,情况不怎么乐观。”
我蓦然僵住,“我母亲?她生的什么病?”
“急性恼淤血,我刚从医院回来,医生说已经摆脱生命危险,但是可能会导致半身不遂。”
半身不遂……我脑海登时一片空白。明明昨天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生这么严重的病?恐怕还是因为担心我……
我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