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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1 / 2)

>  以前我们是住诸葛镇的街边,那里应该算是方圆数里最大的村落,门口有两棵大枣树,赶集市的时候会有很多人在那里支摊。

母亲含糊道:“也不全是。”

看得出她不想回答抑或者是没想到要怎么说,我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母亲拿了件黑色外套准备出门,却似乎担心我会再次不告而别,用恳求的语气道:“暮生,我要去杜村一趟,你跟善水在家等一小会儿,行不行?”

我立刻放下杯子,“是去被盗的墓地吗?我跟你一起。”

她又惊又喜,似乎不敢相信听到的话语。

“我也去。”善水悄无声息的走进房间。

母亲立刻脸色大变,没有任何解释的干脆拒绝,“不行!”

善水抿了下嘴,秀气的唇瓣绷成一条直线,看得出明显不悦却未再坚持。

作者有话要说:

☆、破旧玩偶

去杜村要经过一道高高的堤坝,下面河水被寒冷冻成了白冰,一米宽的小路两旁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杞柳,不时从中窜出几只兔子和野鸡,速度之快让人防不慎防。

沿着堤坝望下去,可以看到绿油油的麦田,光秃秃的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延伸向远方村庄。

母亲脚步走得很急,脸前哈出大团雾气,额头也逐渐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下堤坝时,她看到树丛里一条被冻僵的蛇,便让我收集来枯草将它覆盖住,还在不远处生了一小堆火供其取热。

蛇在仙渡被称为灵性动物,居家能保子孙平安,看墓则护八方风水,所以即使是最常见的红花蛇,在这里也颇受尊敬,绝不会担心被捕食。

约走了大半个小时,我们来到一片处在麦田中的柏树林,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还未走进就能听到悲痛的哭声。

母亲刚走近,一个白发老者就立刻跑过来,身上穿着黑棉袄,双手和膝盖上都沾着泥土积雪,声音颤微微道:“侄媳妇……你终于来啦。”

“来了,”母亲哈了口气暖手,安慰道:“李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难过也没用,气坏了身体不划算啊。”

“这些我都知道,可心里就是堵得慌。我爹一生积德行善,老天想必也是知道,所以才让他安稳活到九十六岁寿终正寝,可为什么都入了土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老爷子说着已然泣不成声,眼前就要跌倒我忙在旁边扶住,“小心。”

他擦擦眼泪,这才注意到我和存在,茫然的看向母亲,“这年轻人是谁?”

母亲眉毛总算微微舒展开来,“这是暮生啊……我儿子,你孙子周暮生!”

“啊?”旁边一起发出几个惊诧的声音。

周姓在仙渡只能算是小户人家,因职业特殊所以算得上广为人知。据说早年为图子孙繁荣全都早婚早育,所以导致我们在人前辈份低的可怜。

小时母亲经常教育我要懂礼貌,见了同龄人大多该称呼对方姑姑或者叔叔,年纪稍长些的便是姑奶、爷爷,如果是留胡子的,开口叫太爷或者老太爷准没错。

碰到这个时候,我也只好硬起头皮装嫩,微笑着冲在场的人一一打过招呼。

连串的赞誉和感慨让母亲颇感自豪,她腰身都不觉的挺直了些。

寒喧过后,母亲请众人退开,自己在墓地附近仔细察看。

周围安静极了,只有长尾喜鹊突兀的叫声。墓地被挖的乱七八糟,碎棺材板凌胡乱的散在四周,化为白骨的尸首也被刻意糟蹋的不成样子,骷髅头部甚至浸泡在骚臭的尿液坑中,旁边嚣张之极的扔着几个吸到一半的烟头。

这样肮脏杂乱的现场,显然不是专业的盗墓团伙所为。

可即便是这样,仙渡落后的警力也很难快速破案,他们甚至没有像样的犯罪数据库和EDX检测设备。

现场没有在第一时间保护好,多了很多干扰痕迹,故并不能准确推测出他们有多少个同伙。

母亲看完四周以后,脸色十分难看,准备同李爷商量重新安葬的事,却被对方断然拒绝。

“尸体在外面晾着毕竟不好,现在已快正午了阳气重,正是入土的好时辰,倘若错过怕会……”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这么草率了事,”李爷声泪俱下道:“侄媳妇,我知道你们周家人有本事,求求你帮帮老头子,将那些逍遥法外的禽兽败类找出来……不然等我百年之后,怎么有脸去见泉下祖宗!”

“李叔,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

“侄媳妇,将心比心啊,早年你和承泽刚结婚的时候,也曾受过我家老爷子的接济,但凭此点也不该看着他老人家受此大辱啊!”

母亲在众人的注视下沉默良久,眼中透出罕见的坚毅,“尸骨入土不能拖延,后续的事就交给我罢。”

事情商议后,现场的人便被指定去取寿被、麻绳和祭品等下葬东西。

见所有人都在忙碌,我尝试几加入,却被他们婉拒,“这些都是粗活,不适应你这读书人做,如果感觉闲得慌,不如帮念几遍地藏菩萨本愿经。”

接下来当真有人送书且搬来梨花木椅,让我坐在附近念诵。

“暮生诵经真好听,就好在像唱歌。”

“让你早些年不读书,如今看到学问人后悔了吧?”

“就算读书,我也未必能和他念的一样好。”

“这孩子跟承泽一样有慧根,说起来……长的比他爹还要文气俊秀呢,听周婶说读书给耽误了,到现在还没有对象,让大家留着着点好姑娘。”

……

念经被打扰,一不小心就错了几处,我不由感慨道,大概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希望自己儿子早早成家立业,然后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抱。

可惜的是,我大概是永不能如母亲所愿了。

人多办事快,中途时又来了几个热心的近亲,下葬进行的很迅速,祭拜后众人便陆续散去。

回家时已经两点多,阳光不再如正午时强烈,天色也罩着种雾蒙蒙的奇特阴暗。

母亲似乎存了心事,一路眉头不展眼神忧虑。

善水坐在院子里,面前石桌上摆着红漆竹篮,里面包着油饼和包子,摸上去还带有余温。

“这是谁拿来的?”母亲纳闷的询问。

善水捏着包子摇头,“一个很爱笑的老爷爷,说是我太爷爷。”

太爷爷?我跟母亲对视后,不约而同想起方才在坟上,给李老太爷准备的祭品就有肉包子和油饼。

我迟疑道:“这些东西,当真……能吃吗?”

“心中坦荡,近鬼无恙。”母亲顺手拿了个包子给我,“饿了吧?先吃些垫垫饥。”

我犹豫不决的接过来,鼓起勇气咬了两口,却未尝出什么味道,面不甜肉不香,就像是在吃空气,不过吃完后却又真切的感觉到了饱。

下午在院子靠墙的地方翻了片土地,因为母亲说来年想要亲自种些蔬菜。

在我挖土刨沟的时候,善水就在旁边帮忙,母亲捧了热茶在太阳底下坐着,我们就像一个普通的三代之家似的温暖和谐。

可我知道,这些都是错觉。

晚上在善水休息后,母亲从床头柜中捧出一个暗红色的枣木盒子。

枣木又名雷劈木和辟邪木,邪气不浸,污秽不近,向来被视为神圣之木,通常用来做法器或镇宅。

这个盒子对我来说并不陌生,里面住着很多久违的亲密玩伴。

母亲将其打开后,叹气道:“你现在应该知道,在墓地我为什么百般推托了吧?”

我脸上的表情由期待转为错愕,“为什么?”

本应布满的十二个格子,如今却空了十个,仅存的两尊玩偶娃娃,也都是残肢断臂,整缚在身上的青色麻布破破烂烂布满伤口,只有代表眼睛的两粒眼睛,还是那么黑,那么亮。

母亲理了下垂下来的长发,悲伤道:“自你父亲……去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做出像样的玩偶,这些年来,若非是极为重要的事件,我都舍不得将它们拿出来使唤。”

我难以置信道:“它们……全都不在了吗?”

母亲没有吱声,只有吡啵的灯花悄悄的回应我。

很久后,我才重新收拾好情绪,“今晚剩下的这两尊也要用吗?”

“为什么不用呢,”母亲轻声道:“这就是当初创造它们的意义啊。”

我有些难以接受,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一丝怜悯和不舍,“可这是父亲留给我们最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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