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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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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迭戈说,“妈妈想用箭给他穿个窟窿。”

“啊,”牧师说,“这话没错。我给忘了。”他为这个家庭服务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三人最终决定先回牧场去。谁也说不好罗德里格和米兰达要在窝棚里待多长时间。在回家的路上,费尔南不出所料地唱起了歌。他的嗓音好像鬼哭狼嚎,通常会招致断然镇压,但那天晚上与他同行的两人都没有抱怨什么。双月之下,一望无垠的黑暗显得舒适惬意,令人安心。他们看到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广阔无垠的大平原向南北延伸,又在他们身后的西方铺展。过不多时,三人遥遥望见了农庄。围墙上兀自燃烧的几支火把,把他们从黑夜中带回了家。

第七章

“好吧,”阿拉桑雄狮、卡塔达的阿玛力克王说,“他在哪儿?”

国王怒火中烧——在这间气势恢宏的拱顶大殿里,所有人都能明显看出种种迹象。在红色和琥珀色石料交织成的马蹄形拱顶下方,人们交换着不安的眼神。阿玛力克王素以喜怒无常著称,侍奉他的廷臣和艺人们都很快学会了如何观察这些变化。他们眼见国王从仆人递上的篮子里拿起一只橙子,用灵巧有力的大手迅速剥开。三个月前就在这间大堂上,同样一双手曾挥剑斩杀伊斯利克·伊本·拉尔,那位诗人的鲜血四下飞溅,染在马赛克地板、大理石立柱和站得太近的从人身上。

这位赞誉日隆的图德斯卡青年诗人犯了个严重错误,他从别人的诗文中摘出两句塞进自己的作品中,然后又矢口否认是有意为之。但卡塔达的阿玛力克对诗歌颇有研究,并以此为傲。哈里发政权垮台后,在由城邦之主们统驭的阿拉桑,诗歌可以为君王们提供迫切需要的声誉。

在过去十五年间,阿加斯的阿马尔·伊本·哈兰一直担任阿玛力克的首席顾问,而后又被正式任命为大王子兼继承人的谋士和护卫。伊本·哈兰不仅能干,还是位造诣精纯的艺术大师,那两行被剽窃诗文的原作者正是他——对伊斯利克·伊本·拉尔来说,这真是莫大的不幸。

三个月后,国王问起这位阿马尔。

“他在哪儿?”阿玛力克再问。

今天上午到场的三十多名廷臣,突然发现自己对屋顶装潢的几何构造或是地板的马赛克图案产生了莫大兴趣。谁都不敢正视国王,或是被国王逼问的那个男人。只有一位女子坐在王位旁边那些色彩鲜艳的软垫上,保持着泰然自若的气度,轻轻拨弄着手中的鲁特琴。

卡塔达军的统帅是个身材壮硕、白发苍苍的老者,曾为多位哈里发和其后的君王效命,有近四十年的攻战杀伐经验。但此刻他双膝跪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位前的地毯。

那张美轮美奂的地毯,几百年前由索里亚人故国的工匠编织染色,十五年前由阿玛力克从西尔威尼斯城阿梵提那宫的破坏性掠夺中抢救出来。诸哈里发的荣光在卡塔达还留有余晖。当然,这完全是有意而为。

尽管他在竭力掩饰,但所有人都能看出跪在驾前的将军心存恐惧。卡塔达国王在觐见厅中处死过的人,可不光是那涉嫌剽窃的诗人,那只是最近的牺牲品而已。阿玛力克在成为执政官,进而登基为王之前,本就是个将领:他从不允许子民们忘记这点。靠在王位高台旁边的入鞘宝刀可不是摆设。

跪在地上的卡依德没敢抬头,只是低声说:“他不在费扎那,陛下。自从城中的……整肃行动过后,再没人见过他。”

“你刚才已跟我说过了。”卡塔达的阿玛力克道。他现在的音调近乎私语,这是个坏兆头,最坏的一种。靠近高台或是站在立柱间的廷臣们吓得甚至不敢彼此观望。“我提的是另一个问题.伊本·茹哈拉。我向统帅卡塔达全军的卡依德,询问—位名扬四海的人物此刻在什么地方——我没问他不在什么地方。我最近的表达能力有所欠缺吗?”

“不,陛下!这怎么可能?!没有的事!是我的表达有所欠缺。我业已把卫队的精英和最有能力的穆瓦迪人派往半岛各地,陛下,我们对所有可能知道伊本·哈兰下落的人进行了最彻底的审问。其中有些人已经死了,陛下,审问有些过火。但谁都不知道阿马尔的下落,没人知道阿马尔·伊本·哈兰……他人间蒸发了。”

大厅内一片死寂。

“这个比喻真是陈腐到家了。”阿拉桑雄狮说。

晨光透过高窗,透过满天舞动的微尘,透过上层露台泼洒下来。坐在软垫上的女人听到国王这句评语,不禁嫣然一笑。人们看出,阿玛力克见到她的欢颜,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有一两位廷臣见此情景,不禁轻轻地吸了口气。其中一两个还冒险挤出笑容,赞赏地默默颔首。

“请原谅,陛下,”卡依德喃喃道,他的脑袋依然埋得很低,“我只是个老兵。一名忠诚单纯的军人,不像那些巧舌如簧的诗人,可以说出抹了蜜的词句。我只能用我自己知道的最简单的方式,说出自己莆盏恼媸登榭觥!?

“告诉我,”国王吃了—瓣橘子,然后说,“你可曾用过那些最彻底的手段,审问阿玛力克王子?”

卡依德白发苍苍的头颅深埋在地板上。人们看出他的双手开始颤抖。坐在软垫间的女人抬头望向王位,神色变得凝重。她的十指在鲁特琴的琴弦上迟疑片刻,然后继续弹奏起来,只是比刚才少了几分专注。

房间里的人都知道,如果阿玛力克王子不再是国王的继承人,那眼前这个女人的两名幼子的人生之路都将向前迈进一大步。国王的次子哈奇姆·伊本·阿玛力克,已经因为狂热的信仰而被放弃,丧失了继位资格。因此,在阿玛力克王的三王子和王位继承权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障碍。

“我们已经请求……王子的协助,”将军冲着地毯结结巴巴地说,“当然,他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尊重,他……他把知道的情况都跟我们说了。王子他深信阿马尔·伊本·哈兰大人很快就会被找到,也深信他会重新回到我们中间。就像过去那样。”

卡依德支吾含混的谈吐,显然不符合他的身份。这个男人不仅是位战士,更是卡塔达军队的统帅。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曾奢望,自己在相同情况下能表现得比他更沉着冷静—一郡在这节骨眼上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回答这种问题时。刚刚露出笑容的人都在向他们的诞生星祈祷,希望自己轻浮的表情没被国王注意到。

只有那四个戴半截面纱的穆瓦迪人——两个站门口,两个守在王位后面——似乎不为所动,仍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扫视在场的每个人和每一点动静,毫不掩饰对所有人的鄙夷。

国王又吃了—瓣橘子。“我应当把王子唤来,”他若有所思地说,“但我敢断定他什么也不知道。伊本·哈兰不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这蠢材。对了,他的眼皮还像麻风病人似的乱跳吗?”

又一阵死寂。将军的身子几乎贴在地上,坐在王位上的阿玛力克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卡塔达的卡依德·伊本·茹哈拉心中显然存有虚妄的幻想,期待有人能替他回答这个问题。但无人打破沉寂,将军只得说:“唉,您最尊贵的儿子依旧受到那种病症的困扰,陛下。愿我们的祈祷与他同在。”

阿玛力克把脸一沉,将剩下的橘子扔到软垫旁边,再得体地伸出五指。姿态优雅的随侍奴隶立刻出现在王位前,用一块薄丝棉手巾擦去国王手指和嘴上的汁水。

“他看上去滑稽可笑,”奴隶退下时,阿玛力克重复道,“像个麻风病人。他的软弱令我作呕。”

坐在软垫间的女人不再假装弹奏手中的鲁特琴,而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国王。

“起来,伊本·茹哈拉,”阿玛力克突然说,“你这样子太丢人了。退下吧。”

老将军慌忙爬起身来,动作快得不成体统。因为长时间俯身在地,他的脸涨得通红。卡依德行过四重跪拜礼后,急匆匆退向门口,上身仍然保持着鞠躬姿势。

“等等,”阿玛力克心不在焉地说。伊本·茹啥拉半鞠躬僵在原地,活像—尊举止怪异的塑像。“你调查过拉寇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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