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护士出去了。亚馨转眼瞪着他,“谁是你老婆?”她说:“你搞错了,你老婆在家呢!”“你是。”他重新坐到了凳子上,用手指去触摸她的脸,眼里带着笑意,“听你的口气酸溜溜的,估计醋没少吃吧!”她没理他,咬紧嘴唇,眼皮向上撩。
永逸贴近她,小声说:“真要感谢那个王哥,否则,你昨晚又一失足千古恨了,你就又杀了我一次了。尹亚馨,从现在开始,我要一步不离你身边,我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她瞅着他,“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他凑近她的耳朵,“我要离婚,我要娶你。”
亚馨蓦然被吓了一跳,脸色就白了。她定定地瞅着他,判断着他话里的真实性,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束火焰,看到了一股子疯狂,看到了那绝无反顾的肯定。她被吓住了,目瞪口僵地说:“你疯了?”“我没疯。”他干脆地说,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他与她对视着,他脸色郑重地说:“紫琪已经知道了。”
亚馨又惊跳了一下,几乎要从床上滚了下来。她脑子里那份热度骤然全体被击退了,她不是高烧四十度,她现在全身都零下了。“怎么?”她目瞪口呆,语无伦次了。“她,她怎么知道的?”她。瞪大了眼睛,嘴巴打起了寒战,“我,我昨天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永逸拿出魄力来了,是不是应该给他鼓个掌呢?
☆、我真的杀了你了
“不是你说的什么?”他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温声说:“我和紫琪的关系早就不一样了,从广州回来,她就有察觉了。她不是那种哭天抢地的女人,即使怀疑,她也不会查我的任何东西,她必须要保持她的风度,保持她的涵养。于是,天长日久,她的心里就有了一个壁垒,我的心里也有了一个壁垒,我们谁都走不进了对方。所以说,有时候,知识就是一个束缚,它让我们每个人都活在面具之下,哪像你,”他的眼神柔和地凝视她,声音又宠爱又充满感情地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想就怎么说,可以三更半夜,穿着晚礼服,拎着高跟鞋满大街晃悠。”
亚馨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脸白了,眼睛睁得更大了。她被他的话给吓呆了,吓傻了,“怎么?你能如此镇定呢?你不害怕么?你妈怎么说?她们都是什么反应?天啊!”她惊呼一声,不敢往下说,不敢往下想了。
他注视着她,“我也不知道,”他说:“我的镇定超乎了我自己的想象,也许压抑的太久,一下子把心底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反而轻松了,早知道,我应该在三年前就说出来。”
亚馨的眼神仍然在转动着,她的思绪无法聚集在某个点上,她的心砰砰乱跳,她迟疑地问:“你妈呢?你妈是什么反应?”
“我不知道,”他坦白地说:“我抱你来医院的时候,她带念念出去了。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应该是什么反应,但是,事已至此,我们都无法回头了。”他把手轻轻放到她的手背上,深挚地看着她,“接下来可能是一场来势凶猛的风暴,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面对么?”
她瞅着他,眼珠本能地转着,忽然间浑身发抖地从喉咙里大声地迸出了一句:“谁让你做这个决定的?你有和我商量么?你不了解你妈么?那不是一场风暴,那是一场地震,一场瘟疫,一场天崩地陷,可以分分钟要了她的命,绍辉的死夺走了她半条命,你我之间的事情足会要了她另外半条命。”她陡然松了劲,颓然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我都准备去寻找我的幸福去了,我已经准备放弃你了,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呢!”
“那你让我怎么办?”他蓦地从凳子上跳起来,她的话影响了他的情绪,他焦躁不安地开始在地上转着圈子,他的神色混乱地说:
“你每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能让我不动心,你能让我心无旁骛么?我在美国三年,你没在眼前,我都无法自制,你现在天天在我面前,你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去不知道和什么人去约会,你能让我安知若泰,让我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么?”
他大喊一声:“我做不到,如果做到那就不是我了。如果我能做到点滴不露,我根本就不会有忌讳把你养起来,如果我能左右逢源,我怎么会失去你,让你嫁给绍辉?如果我有一点异样,我就逃不过那屋子里的两个女人。你知道,我每天生活在他们面前,我必须打醒十二分精神,我必须前后左右都长着眼睛,因为,我怕我的情绪不从我的脸上露出来,也会从我的后背露出来。”
亚馨躺在那儿,凝视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只一会儿,那长睫毛就被眼泪濡湿了。她吸了吸鼻子,咬了咬嘴唇,哽声说:“对不起,永逸,是我害了你。”她的眼泪迅速冲了出来,在脸上纵横开了。她痛哭失声:“如果不是我的任性,我不会嫁给绍辉,如果我不嫁给绍辉,我会在你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不会给你带来这么多的痛楚。所以,归根结底是我害了你。”
永逸立即扑了过来,她那含泪凝眸,悲戚自责的眼光,使他心跳混乱,神经抽痛。“不,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他一叠声地喊,心慌意乱地去摸她的脸,去擦她脸上的眼泪,他紧紧把嘴巴贴到她的睫毛上,去吻她的眼泪。“傻瓜,是我害的你这样,是我害的你这样。”
亚馨再也忍不住了,再也无法自持了,她情不自禁地抬起另一只手去揉他的头,她心痛如绞地喊出了声:“永逸,我害惨了你,我真的杀了你了。”
永逸立即抬起了头,握住了她的手,他的眼里泛起了泪光,因为她的这一个温柔的动作而受宠若惊了。他情深意切地凝视着她,咽了咽喉咙,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那么,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面对这场风暴?”
亚馨的身子颤栗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瞪着他,恐惧依然在她的眼里打转。她的眼珠在转动,她的睫毛在抖动,突然,她转过了头,抽出了手,不再看他了。她近乎赌气地在喉咙里迸出了一句:“我不愿意。”
永逸立即展颜而笑了,有抹软软的柔情迅速充盈在了他的血液里。他把头再度轻轻放到她的胸口,听着她的心跳,感受着她那小小的身子带来的灼热,他轻声地柔情地低语了一句:“我听到有个人在你的心里讲话,他的名字叫叶永逸。”
终于,输完了液,量了量体温,温度已经没那么高了,但是,仍然烧,仍然头脑昏沉,仍然四肢发软。“如果不行,你今天就别回去了,就留在这吧!”永逸说。“不,”亚馨摇摇头,她看着他,握住他的手,她脸上又有了那份坚定和冷静,“我不能把所有的问题留给你,祸是我惹的,我就应该面对。”
永逸一言不发地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然后,抱着她出了医院。她慢慢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他俯眼看着她,她没有去看他,而是把头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她的眼睛定定地向前望着,她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直直的,手紧紧地本能地攥着他的衣领。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出她身体的轻颤。
“不要怕,有我在。”他更紧地抱了抱她。找到他们的车,他把她放到副驾驶的位置,然后,开着车,车子驶离医院。
一路上,亚馨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深深地向靠背里缩过去。似乎就像一个即将赴入刑场的犯人,她全身上下都包裹着那种即将被被砍头,被处死的恐惧。
恐惧是可以互相传染的,于是,亚馨的恐慌也影响了永逸,他几乎难以想象他母亲的反应。亚馨说的对,绍辉的死要了母亲半条命,他们的事也许会要了她剩下的半条命。
会么?会么?这一刻,他实在懊悔极了。早知道今日,当初就应该早解决这件事,兜了一大圈,又回到起点了,只是这次更复杂更冒险了。他绷着脸,全身的神经都攥紧了,手心里已经开始有了汗,他要亚馨不要怕,他其实比她更怕。
心慌意乱地,他点着了一支烟。烟雾在车厢内蒸腾环绕,他的思绪更混乱了。车子距离家里越来越近,已经快到小区的大门了,本来他们来的就是离家里最近的医院,所以,一下子觉得这条路太短太短了。
车子没有驶进停车库,而是直接停在了楼门前。
永逸先下车,然后,打开车门,他要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