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对,说的对。没下回了。”大姐的语气有着悔意和歉意。
“对不起,嫂子,我刚才是太紧张了,小若在那根细水管上表演金鸡独立的时候把我吓的都失声了,所以刚才才那么大声叫嚷。”肖翊的声音恢复到原先的平静。
“了解,我了解。”大姐呵呵笑着。
一直保持沉默的我穿上拖鞋,对大姐说:“大姐,我该回去了。”
该死的肖翊,敢说我刚才那么优美的动作是金鸡独立!我忿忿地想着。
“肖翊只是担心你,你别生气。”大姐看透我心理。
我惊异,自三年前在肖翊面前觉得透明外,在大姐面前也有了透明的感觉。
“小妹,我是过来人!”她看着我,“肖翊是好人。”
我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大姐说这话的用意。
“回去吧,肖翊等着你呢,有时间过来玩。”她微笑着替我开了门。
从军属楼出来,在回招待所房间的路上,我一直想着大姐的话和她最后那抹微笑。
“肖翊,大姐为什么在我面前夸你啊?”见到肖翊的时候,我问他。
“难道我不值得人夸吗?”他轻轻掐了掐我脸蛋反问我,然后接着说,“下回再遇到爬窗户的事先打电话通知我,不可以单独行动。”
“为什么?”我很怀疑地看着他,“难不成你有什么。。。。。。”我嘿嘿笑着,“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觉察不到你是好人,瞧你那样,没点军人的气质。”
“那你说说看,我哪里不像军人?”他向阳台走去,双手搭在栏杆上,回过头问我。
我努力回想记忆中军人的形象和他做比较,结果没什么收获,于是将话题回到原先的疑问上,他磨不过我,回答说:“我是整个部队最粗鲁的人,”他转过身,背向着靠在栏杆上,“嫂子之所以在你面前夸我是因为她想把咱俩促成一对。”
我一愣,撂开挡在与他之间的枕巾;想开口却被他止住。
“我知道你想问嫂子为什么这样做,因为你对她老公不礼貌。”
我又一愣,然后似笑非笑地说:“拜托,她老公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对他不礼貌了。”
“你知道他老公是谁吗?我的领导、一扛两星、连长。你居然用你那脚丫子去夹证明他身份的军衔,这不是对他不礼貌是什么?”
我仍是傻愣。
“可是不用脚我不知道还能如何去捡那军衔啊。”我有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洗过脚的。”
他看着我微惧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开玩笑的啦,嫂子不是那样的人。”在我怒目圆睁打算挥拳砸向他的时候,他突然极为认真地说,“嫂子之所以夸我,是因为我真的很不错,真的!”
拳头离他胸前五公分处停止,透过晾晒的枕巾交错的丝线,我看到了他模糊的脸,霎那间,有种明白什么叫“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的感觉,我在阳光底下失了神,也仿佛在那一瞬间,泪在阳光下闪出美丽的五彩。
“小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他像被我的眼泪刺扎到般,紧张地微皱起眉头。
“哦,不是,只是阳光太耀眼了。”我拭去泪,笑着对他说。事实上,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落泪,仿佛有一种痛苦的回忆刺激着内心,又不知这种回忆是什么,也许是看到枕巾的缘故吧,和每晚一样,无原由地流出眼泪。
他突然很温柔地将我的脑袋枕在他胸前,轻声对我说:“小若,现在的你,仍让我觉得和三年前一样,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女孩。我也许不能成为保护你的人,但在你没有找到你心目中那棵永久的大树前,请允许我暂时保护你,我不是富翁,给不了你物质上的保障,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战士,能给你的,只有肩膀和怀抱,但这不算宽厚的肩膀和不算温暖的怀抱能保证你天天快乐,不轻易落泪。”
他胸口的滚烫让我有种暖日晴风破寒冬的感觉,原来,能温暖我的,不只有阳光,还有他的怀抱。
我将脸深埋在他胸前,不让他看到神色变的有些暗淡的自己,其实他不知道,快乐总是有悲伤作陪的,有些眼泪是躲藏在幸福后面看不见的,就如每天从哭泣中醒来一样,找不出原因的伤心。“谢谢你!”离开他的怀抱,我扯出一感谢的笑容。
“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说谢谢的,”他的酒窝深深的,“我今天请了假,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简单的梳洗了翻,完全忘了找他算“金鸡独立”的帐。套了件外套,换上鞋,随他出了招待所。
打的大约二十分钟,他叫我下车。
跃入眼帘的是竹子搭成的大大的“待云居”三个字。两层楼高的房子,装修的格外醒目,现代建筑中透出古典风味。
随着肖翊上了二楼。
二楼的室内设计狂野却又不失典雅。入门的玄关是采用中式建筑中常见的镂空门板,用不锈钢配件固定。古朴中透着现代。这家面积不大的餐饮店,中式古朴的家居,东方情调的饰品,后现代的空间装修,把异国的情调融入中式的简约中。
我们选了个靠窗的座,桌上放着透明的小花瓶,插着一枝鲜红的玫瑰,透过落地玻璃窗,将街上的车水马龙尽收眼底。
看着“待云居”一切装饰,心底传递上来一种似曾相识的惆怅。曾几何时,想开一家名为“落尘轩”的咖啡店,聘请一支会吹萨克斯的乐队,然后在每个座位边上放一紫藤做的书架,散发着清幽的香味。书架上不定期的放着我写的小说,然后,我边当老板边当伺应生,迎着一批批客人,又送走一批批客人。打烊的时候,坐在柔而软的毛毯上数着大把大把的钱,可是,大学毕业后直接进了杂志社,没时间也没能力为曾有的梦想付之一点行动,接着再因为感情受创,直至现在漂泊,梦想就成了美丽的泡泡。
“唉”轻叹了声,低下头。
“怎么了,不喜欢这?”坐在对面的肖翊将纱窗拉上,听到我的叹息后,不解地问我。
“不,这儿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把自己的幼稚的梦想说与他听。
“呵呵,这的装修是我设计的。”他笑着将菜单递给我,“这里的菜式也不错,你点几道吧。”
“啊?部队还允许你做兼职啊?”我接过菜单的同时脑门涌出个大问号,现在的部队?怎么?
“当然不是,想哪去了,部队管理这么严,哪会允许出来做兼职啊,这家店的老板是我同年兵的战友。入伍前我学的是室内设计,所以,他就让我随便画个草图设计一下。”他解释的神情是恨不得给我脑门几个胞。
“拜托,呆部队这么多年,怎么连毛主席说的‘虚心使人进步’都不知道啊。”随便画个草图就能设计出这么美的餐饮店,骗小孩吧。”
“呵呵,这个草图死了我一个礼拜的脑细胞。”
“那这店名也是你取的吗?有什么含义啊?”
“这店名是我战友吴空起的,他的女朋友傅云,因为工作的性质得全国各地跑,如同你流浪一样,吴空退伍后,就开了这家‘待云居’,希望傅云有一天能为了他放弃工作,停留下来。”他解释着店名。
“估计傅云不可能停留,”我翻看着菜单,说,“天空都渴望浮云停留,浮云却向往自由。”他无语,我抬起头看向他,他的神色稍有些变化,我心想,莫非他也期待他的浮云为他停留吗?
点了几个常吃的菜,我们都不再说话,直到他的战友,店主人吴空的出现。
“肖翊!”一个脸上写满等待的男人。
“吴空。”肖翊站起身,指了指我,“我朋友,殷若。”
“你好!原来你就是三年前肖翊探假期间在江苏游玩时遇见的殷若啊,很高兴认识你。”
肖翊能告诉他三年前与我寻常的相遇,想想他与肖翊的关系不只是战友老乡那么简单。于是我点点头,表示回礼,没有说话。
他们聊着店里的近况,我保持沉默地聆听着。虽然低着头,仍能感觉到肖翊时而传递过来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