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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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拖着长长的狐尾,有着墨色的狐耳。

耷拉着脑袋,想着什么出神。

他坐在湖边,思考许多事情。

他想星君为什么来找他,为什么给他抓鱼,带他嬉戏,做风筝给他。

他不懂为什么最初的红果树已经长成参天的样子,他却还是一只玄狐,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以为总有一天会等待星君的。

但是现在等到了,他却害怕。

他灵敏的听觉告诉他,星君在靠近他。

用轻缓的步伐,小心翼翼的靠近他。

就好像接近蝴蝶的幼童,生怕动作带着风,惊扰了花朵上的彩蝶。

飞走了,就一事无成。

他不是蝴蝶,他不想被人抓住,然后玩弄致死。

一只残败的蝶,没有孩童会喜欢的。

它们会被废弃,丢到山野间,田埂上。

烂在泥地里,没有人悼念。

像那朵被自己扯碎了的花。

曾经鲜活,现在却只能葬身泥地。

所幸还有自己送它,葬它,在心中自责,怀念它。

如果是自己呢?

死在了荒芜广袤的原野上,谁来祭奠他?

他害怕。

从心底漫出的恐惧抓紧他。

他害怕!

所以他逃走了。

飞快的。快到星君都来不及看清他的面容,他的神色。

一千年,会教会一个人等待。

等下去,就会有人来爱你的。他曾经这么想。

每一天吃着红果,苦苦的,酸酸的,他都不怕。

会有人爱他,在未来某一天。

可是替星君受刑的那一刻,教会他放弃等待。

放弃他若有若无,游离在情绪之外的笑容;放弃他飘散在空气里的目光,那种从来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是一直狐狸。

高攀星君本来就是错。

他用千年,日出,日中,日落。

看农夫耕田,牧童放牛的时光。

一天与我们尚且这样漫长。

一千年呢?

有段时间,他恨极了他有这么长的生命,长到没有尽头一样。

就好像旅行荒漠的人,没有终点,却经受寂寞侵蚀,无尽恐惧的考验。

要是死了。

要是死了就没有这样多的烦扰,像漫天的蒲公英寻找归宿的心酸了。

怎么不死了呢?

飞奔的他,这样想。

番外六

天色如墨。

他再也找不到他的小狐狸了。

天上的时候,他以为那小娃娃是要攀附自己,做星子的侍童。

修成了天上耀眼的星星,比它原本深墨的狐毛高贵不知多少。

有意思的小狐狸。

从它呆在星殿阁上的那一日,他就觉得,这是他命中难得有趣的物事了。

星阁苦寒,难有阳光。

它脚边多的是贵重的丹药,每一颗都能用它十条命相抵,每一颗都能让它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可是它好像不管不顾似的,像个傻子。

但它,却笑得比阳光更耀眼灿烂。

像喝醉了一样,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自己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牵动它每一寸细小的狐经,微微颤抖。

狐狸天性【yin】|【jian】

是所有的仙家都懂得的道理。

只是天上也多的是阿谀我诈,少一只狐狸不少,多一只狐狸不多。

他乐得和这只杂毛狐狸玩玩。

他央了太上老君,要他派那只狐狸来赔罪。

太上老君笑他,千百岁了,还要和一只不懂事的狐狸计较。

他也笑,笑自己暗暗潮动的心绪,有一种捉弄它的冲动。

太上老君笑他,笑他的现在,笑他的未来。

不该染指的东西偏要染,终要弄得一手腥臭才好收场。

上仙都是这样,笑着别人,自以为看透了尘世喧嚣,无所忌惮。

其实他们最不懂世间上的一件事。

布机前的农娘辛勤穿梭,等一句吆喝,佯装怒意让她不再辛劳的嘱咐。

田梗上的农夫大汗淋漓,等一顿好菜好饭,面带笑容的妻拍去他满身尘土的亲密。

情,总是最复杂。

却又简单的让人忽视。

玄狐来了星殿阁。

瑟缩着身子,不敢抬头看他。

他忍不住暗笑,那一日大胆如它,今天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你叫什么名?

他略带凉薄的口气惊了它。

玄狐。

它轻轻的应答,不用心根本听不见。

他略一思索,便不再言语了。

它,是整个星殿阁唯一没有名字的童仆。

做了几天粗重活儿,似乎没有让它抱怨什么,反而更添了几分容颜在脸上。

笑得越发夺目了。

破军心里痒痒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染上了,总想挠一挠。

索性唤了它进来,伺候自己穿衣洗漱的琐事。

他想看一看,一只人间衮爬,沾满泥地腥味儿的狐狸,怎么有这么大的魔力。

让自己夜不成眠,寝食难安。

小狐狸起的很早,总要比他睁眼的时间早那么一点点。

它足够用来备水,拣衣,忙的井井有条。

有时候晚了,他也能看到它用小小的双手,捧起一盆和它极度不符的金盆,颤巍巍的走进内室,小心的放在架子上。才稍稍舒一口气。

却不敢大声,怕扰了自己好眠吧?

他想。

呼气时候,清瘦的脸颊微微鼓起。嫩红的唇浅浅的张开,呼出一口清气,惹得他一阵炫目。

像是被珍宝的光华迷了眼,睁不开却又想要看。

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容颜,他想。

但是他错了。

舒气片刻后的浅笑,才是他为之倾倒的秘密所在。

他不愿与我分享那种美好,你们也一样,那是星君的秘密。

又是一日清晨,他始终没能找到变成人形的玄狐。

他跑遍了湖、山、林、巅。

什么都没有剩下。

只有零散的几颗棋子,寥落的躺在山洞的棋盘上,像他被打碎的心。

那是一方世上最简陋的棋盘。

歪歪曲曲的边界,模糊不清的界点,甚至有几处凹凸不平的起伏在。

但是这方刻在巨岩上的棋盘。

是破军见过最珍贵的东西,连昊天的金玉棋盘也比不上分毫。

他轻轻拂过尘封的古线,像抚摸玄狐的脊背一样,带着宠溺的桃色。

还有凝重的青灰。

他始终无法释怀当时他总执着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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