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人总是屡教不改,独断独行自作主张,居然背著他给自己弄出个娃来,当他银兰是一匹任人配种的马吗?
银兰肺都快气炸了,这事不交代清楚,今晚跟他没完没了!
香逸雪眼珠溜溜转,当初不告诉银兰,主要理由三点:一是怕他反对,二是怕他担忧,三是怕他伤心。
前後三次受孕,两次中途流产,若让银兰知情,免不了会伤心。经历几次打击,人也就死心了。
银兰的执拗性子,真绝了孩子的念头,香逸雪也拿他没办法。
所幸的是天遂人愿,第三次就顺利诞子,银氏一族後继有人,香逸雪心中大石放下,看著床上的小宝宝,而且还是那人的骨血,心中别提有多欢喜,就算再挨几个耳光也无所谓。
只是银兰怒容满面,让他不敢表露喜悦,低眉顺眼站在一旁,装出一副小媳妇逆来顺受的表情。
此刻,婴儿被巴掌声吵醒了,蹬著手脚哇哇大哭,似在为带他来人世的男人解围。
听到婴儿哭了,银兰顾不得生气,赶紧跑到床边照料。
婴儿瘦小弱质,抱著都没分量,哭声柔弱无力,好似猫仔呜咽。
银兰哄著哄著,心开始疼了,怨恨那些人只知挣钱,不知道好好照顾孩子,都没给自己的孩子吃饱,才让他瘦弱成这般模样。
等香逸雪从厨房,弄来羊奶的时候,银兰就开始抱怨,说他为何不早点带回孩子。
代孕出生的婴儿,体质自然比较弱,只能靠後天调养。
香逸雪忙著喂孩子,自然懒得跟他解释,孩子离不开母亲初乳,那些人照顾得不会比他们差,人家毕竟是靠这行当吃饭呢!
半个时辰後,婴儿吃饱了,哄著睡熟了。等他再次醒来,不过一个时辰,大人想要休息,只能抓紧时间。
明明是庆收节,桌上冷饭冷菜,早就没了色香,看著就倒胃口。
天快要亮了,银兰还冷著脸,连话都不肯说,更别说给他做早餐了,看来要饿到中午了。
香逸雪颇为无奈,合衣靠在床头,一边看护婴儿睡觉,一边琢磨对方心思。不知这次要闹腾多久,银兰一旦脾气上来,连著十天半月不给他好脸色!
银兰端点心进来时,香逸雪已经睡著了,昼夜疾驰让他疲惫不堪,路上不曾耽搁片刻,匆匆来又匆匆去,只为让银兰早点看到儿子,一家三口可以早点团聚。
儿子,躺在男人身边,小小生命负担银氏一脉的传承;男人,靠在儿子身边,坐睡姿态好似一种无言的守护。
守著爱人和孩子,哪怕是豁出性命,也要护得他们周全!
银兰看著看著,偷偷背过身子,擦去眼角激动泪花,这一回九泉之下无愧列祖列宗了!
不能让那人察觉他的喜悦,否则下一回,又不知要瞒他干出什麽事。银兰最怕的就是他一人,不声不响独自冒险!
孩子是香逸雪带回,银兰从第一眼看到,就忽略了母体存在,只当孩子是自己跟香逸雪共同所有。
他是孩子的亲爹,香逸雪是孩子义父,他们给孩子起了一个中原名字──银思源。
於是,银兰四十岁的时候,在受骗不知情的状况下,迎来自己唯一独子银思源。
银思源在以後岁月里,成为他们的心头肉眼中宝,为银兰和香逸雪带来无数欢乐,成为他们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二
银思源两个月就被香逸雪抱回家,银兰总算知道那人挤羊奶的目的。
两月大的娃娃不好养,更何况天生体质孱弱,羊奶白面吃不了几口,就如河蚌闭上嘴巴,吃完一哭就吐出来,哭著哭著还会呛风,一边哭泣一边打嗝,小手小脚难受得乱蹬。
那段时间,俩个大人给娃儿折腾死,一夜不知要起来几次,给小娃儿喂食把尿,逗他玩耍哄他睡觉。
一次吃不了多少,就多喂他几次;喂完就抱著他,逗他玩逗他笑。等思源笑累了,自己进入梦乡。
银思源十分黏人,喜欢被人抱著睡,只要一把他放到床上,没等一刻自己就醒了,然後就会哇哇大哭。
那一阵子,香逸雪就抱著思源,夜夜靠在床上睡觉,没想到以前养成的杀手习惯,竟然在带小孩时候派上用场,说来也不知是讽刺还是笑话。
银兰中年得子,自是疼爱无比,小思源是他心头肉;香逸雪性情温和,素来喜欢小孩,天生的慈父之心。
两位父亲带个娃儿,竟比夫妇还要仔细,体质孱弱的小思源在他们的照料下,渐渐弥补先天不足,从小到大鲜少生病,习武之後体魄强健,一点都不似代孕出生、体弱多病的孩子。
一日复一日,银思源渐渐长大,开朗、活泼、一点也不多愁善感。
虽然,亲爹话语不多,要求比较严厉,但给他的疼爱,一点都不比别家孩子少。义父的溺爱就不用提了,银思源最喜欢贴心的义父,特别是义父干涉亲爹对他的教育。
银思源三岁,银兰教他握剑,却在义父干涉下,学得马马虎虎……
银思源五岁,银兰教他读写,却在义父包庇下,学得潦潦草草……
银思源七岁,银兰教他礼仪,却在义父护短下,学得不成体统……
银思源九岁,银兰教他做人,却在义父示范下,学得歪七扭八……
银思源十一岁,银兰教他处世,却在义父注释下,学得面目全非……
银思源十三岁,银兰教他剑谛,却在义父指导下,学得莫名其妙……
银思源十五岁,银兰教他道义,却在义父旁白下,学得乱七八糟……
再後来,银兰没法教他,性格已经养成。此时的银思源,比义父严肃三分,比银兰圆滑三分,活脱脱俩人性格折中的结果!
私底下,银兰倒也不介意,只要儿子象他们两个就好!
三
关於教导小思源,香逸雪懂得顺势而为,所谓顺势而为,就是利用手边事物,顺势演化事物发展结果,更能让小孩子看得直观明白。
香逸雪正在劈柴,小思源跑过来,愤怒道:“义父,他们骂我是流民,还用石头砸我……”
“你还手了吗?”
“没有,父亲不准我打人!”小思源气死了,为了泄愤,他扔掉小木剑,喊道:“我再也不学武了,学武不能打人,能有什麽用处?”
“呃,学武,可以强身啊!”
“强身干什麽?给他们打吗?”小思源愤怒极了,越想越是委屈,抹著眼泪喊道:“只准别人打我,不准我打他们,这根本不公平!”
“哎呀,那怎麽办呢?”
“义父,你帮我打他们,父亲不准我打,你帮我去打嘛!”
“好,义父帮你打人,但你要帮义父劈柴,一个时辰内砍不完,你的父亲也会骂我!”
一个时辰之後,香逸雪散步回来,小思源累趴在跺上,活似一只汗津津小狗。
“哎呀,我帮你打过他们,每人打了三下子,按你要求打在头上,但这些柴你还没帮我砍完啊?”
实际情况是,香逸雪去村口散步,摸摸顽童们的头,也没提砸石头之事。
趴桩上的小思源,哭丧著脸道:“义父,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我实在砍不动了,这些柴太多了,我根本就没停过呢!”
“哎呀,这怎麽行,你的父亲会死骂我,搞不好又要挨耳光了!”
银兰打人从不避讳,有一次扇香逸雪耳光,把小思源都吓哭了!
“但是,义父,我真的砍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