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2 / 2)

有事吗?

是的。我想向你坦白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对你很重要,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有那么重要吗?说吧,你志清叔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什么样的苦没吃过!

黑子他走了,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就这件事?你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你不是说他去找他的亲生父母去了吗?

不,我说错了。我是说,黑子,黑子他死了。他没有去找他的亲生父母,他死了,很早很早以前他就死了。

志清叔不相信。

好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于是我把志清叔带到了芦苇荡。

这是黑子的坟墓。我对志清叔说。

那是一个小小的坟墓,是我和自豪他们为黑子弄的,里面并没有黑子的尸体,里面只是黑子的一只破鞋。黑子的尸体永远葬身于芦苇荡了。好几年了,原本有一人多高的坟墓现在几乎快被夷为平地了。上面都有了一些飞禽走兽的足迹,整个芦苇荡的岸边只有黑子一个人孤怜怜的躺在那里,日夜与清风湖水做伴,显得那么寂寥、凄悲。

志清叔终于跪了下来,叫唤着黑子。

这时候我听见了芦苇荡里传来了“救命”声,恍惚中以为是黑子的声音,我没有犹豫,纵身一跃,跳进水里,向声音游去。志清叔也跟着我跳下了水。我和志清叔合力把呼喊“救命”的人救了上来,却发现不是黑子,竟然是我们藕香村十分痛恨的牛保!

牛保?怎么是你?!

我一个人在这里玩,看见一只天鹅掉进了芦苇荡里,于是我就游过去捉。哪知那里暗藏了一个非常大的旋涡。我刚游到那里我的一只脚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卷进去了,我使劲的挣扎,幸好遇到了你们!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水性那么好的黑子也会葬身于芦苇荡了。

算你命大!我冷冷的对牛保说,你知不知道几年前黑子就是这样死的?

牛保说,徐亮,你还仇恨我吗?那时我们还小,现在你成了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忘恩负义的。如果你想报仇,我可以答应你从你的裤裆里钻过去!

算了吧,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胡搅!你走吧。

牛保拿着衣服走了,响当当的丢下一句话,你的救命之恩我会报答你的。

我对志清叔说,黑子就是这样死的。黑子是我们把他带到这里来的,是我害死了黑子。你把我也丢进水里去吧,让黑子也好有个伴!

亮子,你别说傻话了。你怎么会害死黑子呢?刚才你的表现我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你连一个陌生人都奋不顾身的去救,你怎么会害死他的?我知道你尽力了。黑子有你这样的朋友,他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这么多年了,黑子离开我们这么多年了,他走了也好,他死了也罢,都不会再回来了。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唉——亮子,走吧,我们回去吧。

我父亲不知是迷上了麻将还是迫于应酬,这一周来他整天呆在牌桌上与我逃难的叔叔和婶子砌长城。我的解释是,我父亲因为应酬迷上了麻将。

我刚跨进大门,就听见我那腆着啤酒肚的叔叔叫道,哈哈!我胡了!清一色自摸。

我父亲直摇头,哎,今天我的运气真是让狗吃了,打了这么多盘了我都还没有胡过!

我剜了一眼啤叔,既然他那么喜欢喝啤酒,我们姑且就这么称呼他吧,叫他叔叔我觉得特别扭。啤叔只顾乐他的了;没有看见我。哼,还说是逃难呢,这么快活自在还说逃难!我讨厌啤叔,他长得太丑了;脸上的器官都扭成了一团,都是一个娘胎下来的,他长得连我父亲的十分之一都不及。也不知道是先天还是后天的,反正我讨厌他。人不可貌相,要我不貌相,那是不可能的。

我很反感他们没完没了的搓麻将,于是我拿了一本英语书坐在门槛上故意大声的乱读一通。

我父亲说,你干嘛呢?你干嘛呢?有你那么读书的吗?小声点,没看见我们还在打麻将吗?到外面读书去。

我说,你懂不懂朗读啊?朗读就是要大声读,越大声越好,朗读还要一个空气流通,光线充足的地方才有效果。这光线嘛,不是灯光,要自然光。

被我称之为女人的小荷有点不耐烦了,亮子,你就到房里去读嘛!你叔叔他们也都是难得来几次……

我说,你们怎么不去房里打?到底是我读书重要是你们打麻将重要?!

我父亲说,别理他,都是他爷爷惯坏的!

不许说爷爷!你们不配说爷爷!爷爷没有你们这些儿子!

我父亲终于被我惹火了,他跑过来想抓我,却抓了一把空气。我早有防备,他还未到我就先溜了。

我那与我母亲同样高贵的婶婶扯住我父亲的衣服,算了,算了,别追了,小孩子嘛。

什么小孩子,都是初中生毕业了!他要是有云儿一半的听话,那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父亲气呼呼的回到座位上,摸了一张牌,一看,转怒为喜,狗日的,终于把你给摸到了!胡了,清一色自摸七巧对!哈哈,终于开天眼了,我说呢,打了这半天总该轮到我赢一盘了吧。

我一个人跑到爷爷的坟前诉苦,爷爷,爷爷,你快点变鬼把他们掐死算了!

这么狠毒啊,你要爷爷掐死谁啊?

不知什么时候云儿来到了我的身后。她在爷爷的坟前跪下了,磕了几个头,孙女不孝,愿爷爷在地下安息。

本来我对云儿的印象就不错,现在看到她这样子,愈发觉得她好起来。

云儿说,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就像我父亲,为了我一失足而成千古恨。现在他后悔了,他说他过一段日子就会去自首,所以我原谅了他。就像我能原谅我父亲,你为什么不能原谅你父亲呢?放下你的仇恨吧,亮哥,背着仇恨做人是很累的。

可是他现在都没有跪过我爷爷!

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就算他不明白,你也不应该和他一样不明白啊!

我愣在那里,无话可答。

云儿背靠在一棵大树上,双手插进牛仔裤的兜里,向我笑了笑,继续说,亮哥,我的故事都讲给你听。看样子你的故事比我还多,能说说你的故事吗?

云儿要我给她讲故事,确实有很多故事,也有一股倾诉欲望,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听众。藕香村的人似乎人人都一堆故事,很少有人会听你的故事的。我说,如果你愿意听的话。

我洗耳恭听。

4常曼

该说说我在学校的情况了。

我之所以只字不提我在学校的情况,是因为学校太无聊了,学校里有着一群无聊的老师和因为老师而无聊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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