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听你爹爹提到了看云山…猜想情况不妙,赶紧过来转告。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爹爹为何要这么做?”
“也许是受了李诗诗的蛊惑吧!李诗诗谎称要带你回去见古一寒最后一面!你爹爹毕竟不了解实情…还有,我看见李诗诗塞了一袋铜钱给你爹爹…”
我心寒了——原来千年之前的他,就已经是个独断专行,自私自利的人了。为了自己的好处,何时在乎过亲情?
闻轩一时没了主意。
段郎中说道:“轩儿,赶紧收拾带安姑娘离开,这里有为父在!”
闻轩看了我一眼,拉起我的手:“楚楚,事不宜迟,我们一同向亲人们拜别!”
我随他跪了下来,分别向段郎中和小梅拜别,匆匆收拾了几件衣物向后山转移。
我们觅到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山洞,闻轩找寻了一处干燥的地方用自己的衣物和枯草铺垫了一番。
“来,楚楚,这边歇息。”他招呼我坐下。“看来,庄主病重不假,要不然李诗诗也不会到了现在才来骚扰我们——一定是一直在照顾庄主所以顾不上我们…如今眼看庄主不行了,她就旧事重提,打算新帐旧账一起算!好在小梅通报及时,我们也就只得乖乖藏身与此,待时局好转再做安排,委屈你了!”
我拼命摇头:“闻轩,是我连累了你。”
闻轩安慰我:“傻话,是闻轩连累楚楚跟我过穷日子才对。冷不冷?”一面,解下了自己的披肩为我系上。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类似原始人的生活——靠着山中的溪水和野果充饥,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抓到几条鱼补充营养。
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了三天,闻轩和我都十分记挂亲人和朋友。
“我想回去探个虚实,”闻轩说,“你在此地勿要跑开,等我回来。”
“不,”我坚定的,“我要和你一起去!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和你共同面对!”
闻轩握了下我的手:“也罢,一起走。”
两人摸黑夜行。闻轩很熟悉这里的山路,他拉着我东拐西弯的,终于到了段郎中的屋前。
窗内有烛光在跳动,偶尔传出了段郎中的几声咳嗽。我们十指紧紧相扣,很担心段郎中的安全。
两人在草丛里潜伏了一阵子,确定没有埋伏,于是段闻轩向我使了一个眼色,拉着我开门进屋。
一进屋子,我和闻轩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只见桌子椅子四分五裂散倒在一边,地上尽是被砸破的药罐碎片…段郎中则卧在床塌上奄奄一息。
“义父!”我和闻轩同声惊呼,飞奔着跑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床前:“义父,轩儿不孝,是轩儿害了义父啊!”闻轩紧紧握着义父的手,涕泪齐下。
我在一边感觉自己是罪魁祸首,不知说什么好。
段郎中无力的摆了摆手:“轩儿,为父年纪大了,死不足惜。孩儿勿须伤心,人都有归西的一天。”
“不会不会,轩儿一定救义父!”
“轩儿,为父…”段郎中咳嗽了几声,呕出了一口浓血,还带着血块,“为父…终于可以…见你最后一面。”段郎中断断续续的说道。
闻轩哭得说不出话,他不停的摇着头。
段郎中的眼睛半开半闭,他看了我一眼,伸出手给我:“安、姑娘…”
我赶紧接过他的手。他的手已经冰凉,透着阵阵寒气:“义父,是我害了您老人家。”
段郎中摇摇头:“你二人莫在此地久留,他们…随时会来…”说到这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小…梅…”话没有说完,段郎中的手便挂了下去。
闻轩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回头抱住我说:“义父已经…去了!”
“闻轩,我们该怎么办啊?”我害怕的哭出了声音。
闻轩抽泣着解下了身上的衣服,撕下了两条,将其中的一条扎在了我头上,另一条扎到了自己的头上:“楚楚,不要难过,义父若是看到我们伤心也会走的不安心的。来,我们一起跪下,送他一程!”
我听话的擦干眼泪,和闻轩一起双双跪在了段郎中的床头,也算是为他守灵,尽点孝道。
次日,闻轩找寻了风水尚好的地方,埋葬了义父。我和他携手在墓碑上写上:段一海之坟儿子段闻轩、儿媳安楚楚跪泣
一百二十八、深 渊(十九)
回到藏身之处,闻轩一直沉浸在丧父的悲痛之中。对着义父的牌位。不吃不眠。我心痛不已,却无计可施。
这样又是三天,闻轩终于熬不住瞌睡,倒头睡着了。
我抚摸他日渐消瘦的脸庞,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难过无以复加:“闻轩,是我害你失去了亲人,对不起。”
可是,我一直记得段郎中临死前的那句“小梅…”我想小梅一定身处险境。
我快速到山外摘了些野果,放在了闻轩的床头。我要去救小梅!对我来说,她不仅仅是义薄云天的小梅,更是我情同姐妹的桔子。
我扎了男子的发髻,穿上了闻轩的衣服,下山雇了一辆马车回到了镇上。清晨的小镇还很冷清,路边只有少量卖早点的店家开门营业。
来到古家庄的时候,已经是晌午。
古府两个金色大字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门前有两名家丁把守。我绕到了后门往里张望,后花园一片寂静,偶尔有几个丫鬟走过。我无法判断小梅是不是在府里,只能往墙洞内张望。
转眼华灯初上,两名家丁跟随着李诗诗走进了后花园。我瞪大了眼睛,隔着墙偷偷尾随而行。他们停在了一个柴房门口。李诗诗吩咐家丁打开了门。随后,小梅被拖了出来,她头发蓬乱、皮开肉绽、眼睛淤青,口中塞着布团,嘴角有残留的血迹,她的两只手被粗粗的麻绳捆绑,动弹不得,被两个家丁推搡着进了另一个房间,不久房间里便传出李诗诗的喝骂声和鞭打声:“死丫头,我叫你通风报信!我叫你通风报信!”
我心急如焚却爱莫能助。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小梅被拉了回来扔回了柴房。这回,小梅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捏紧了拳头,这是什么世道?怎么可以如此动用私刑?小梅这么柔弱的身体还能经得住几次折腾?
待主仆三人走远,我搬了几块石头磊在一起,好在围墙不高,我踩着墙洞翻身而过。我蹑手蹑脚来到了柴房前,门被铁链锁着,窗上都是铁栏杆,我根本没有办法进门。我在窗口压低声音叫小梅,屋里黑乎乎的,小梅没有回应。难道她昏迷了?我痛心疾首——可恶的李诗诗居然仗着权势欺压百姓,害死了段郎中,还把小梅折磨的不成人形!
我用力去掰链扣,只要打开一个扣,就可以解开铁链了。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但是无济于事。我的额头、背脊全被汗水浸透,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我不甘心。于是再起身继续努力,就这样停停歇歇,夜色已经淡了下去,墙外有打更的声音响了四下,四更了?
我心里越来越急,天亮了就没有机会了。小梅再也吃不消他们的严刑拷打了,我必须要救出她!
眼看就要成功了,这时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巴,把我拖到了一边。有人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话:“别出声,我是闻轩。”
我点头。闻轩于是放开了我,我转身一看,原来闻轩不是一个人来的,安楚白居然也来了。
安楚白眉头紧锁,用责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楚楚,你疯了?来送死么?我们以为你已经遇难了。”
原来闻轩一觉醒来没有看到我,发现我换下来的衣物,知道我定是为了小梅鲁莽行事了。他担心我会遇难,便叫上了安楚白一起过来搭救我。
我指了指柴房,悠声说道:“小梅被关在里面。”
段闻轩上前查看了一下铁链,从衣兜里掏出了两段绳索:“好在我有备而来!”他将一段绳索递给了安楚白,两人分别将绳子穿到了链扣之中。各执一头,然后齐力往相反的方向拉,铁链终于断开了。
我们冲进门,闻轩解开了小梅手上的绳索,二话不说背起了昏迷的小梅。我们打算从后门逃走,但是天意弄人,后门是锁着的,而且是铁锁。
三人面面相觑。
这时候,小梅苏醒了过来。
闻轩立即轻轻放下她,让她躺在了自己的臂弯里:“小梅,你别怕,我们来救你出去!”
小梅吃惊的看着我们:“姐姐、段哥哥、安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