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我受不了想逃回台湾,但毕竟我也很好胜,血管里的圣克雷血脉彷佛也在鼓动着我。
其实我留下来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不忍心Sean,他状况愈来愈不好,渐渐地手和脚都不灵活了,改以轮椅代步。
他天天带着我到处去,见这个人见那个人,把我当成未婚妻一般介绍,虽然我不会当面反驳他,但我感觉这样实在很不好。
没见恩承一面,我无法下定决心,所以我跟Sean说必须回台湾一趟,没想到他病情竟加速恶化,住进医院去了。
我必须照顾他,又要一肩扛起所有事物,简直连想念恩承的时间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怕自己会意志不坚,就这么答应嫁给Sean。
等Sean情况好转出院,我马上飞回台湾,已经是五个月以后的事了。
回到台湾,已是半夜时分,风尘仆仆的我直接到沈恩承住的地方去,实在迫不及待想见到他。我有点害怕,有点紧张,这几个月不见,又因为丢了项练没法联络,不知他会不会怪我呢?
我在楼下按了门铃,许久对讲机才传来他慵懒的声音。
「哪位?」
光听见这两个字就让我热泪盈眶,这才明自己有多么多么想念他!
「是我,楚穆穆。」我轻轻道,但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我很焦急,连忙再说:「是我,我回来了。」
还是没反应,过了许久,才又听见他冷飕飕的声音说了一声:「上来。」
我坐电梯上楼,来到他住的地方,心下十分不安。
知道我回来,他一点都不开心。
开打门来,我走进去,发现他背对着我,不理不睬,看着他强壮的背脊,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分明不欢迎我。
「你回来是你的事,干嘛来找我?」他忽然这样说。
也不过才几个月,他态度竟有如此巨大的改变。我睁大眼睛定在当地无法动弹,许久许久,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不知几时,发现眼前一片银光闪动,是那条久违的银项练!
「你不是将项练退还给我了吗?为什么还来找我?」他拿着项练在我眼前晃,压抑着怒气说。
「我……我……」我先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然后忍不住哭出来,断断续续地说:「我不小心……把项练弄丢了……一定是捡到的人寄回来的,我、我没有把项练退给你的意思……」
他听了,原本忿怒的神情一变而了然,伸手将我揽入怀中。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收到项练,我以为是你不要它了……别哭……」
「我没想到真还能再见到这条项练……恩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把项练锁在掌中,贴近心房,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根本无法停止哭泣。
「爱……莫伤心……」他忽然轻轻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他怎么也知道这个句子。
「你瞧。」他打开银练的坠子,翻开书页,上面镂着他的联络方式,可接着,他竟然又翻开另外一页。
我从来不知道有两页!另一页上面镂着明显的「爱莫伤心」四字,我看了之后震惊不已,终于明白一件事:项练是Sean捡到的,他居然没还我,自行寄给沈恩承。
「Sean……」我喃喃说着。
「什么事?」他以为我叫他。
「我不是叫你。」我对他勉强一笑。
「那你叫谁?」他逼近我,浑身带着迫人的热气。
「我的初恋情人,我又再次见到他了。」我想闪躲,可他不让。
「哦?」他的表情明显不悦。「为什么突然提到他?」
「呃,我……」
他的手掌勾住我的颈项,把我拉向他。
「不要想别的男人……」
他的唇贴上来,辗转吻我,久违的、香甜的吻。
「穆穆……穆穆……」
他一声一声呼唤我的名字。
「我好想你……」
他加深吻我,呼吸和我融合在一起,吻得我几要进入混沌的境地。他转而吻我的颈子,我的心狂跳地似要崩裂开来。
「恩承……我已经是不是你妹妹了,那你还爱我吗?」这是我最介意的。
他停住,责备的眼光对上了我的。「我不得不骂你傻,你真傻,真傻!」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笨。」我闷闷地说。
「穆穆……」他温柔地吻我脸。「我不是你所想的变态,我早有知觉你并不是我妹妹了。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你真的都料中了,恩承……」我感叹不胜,用力抱住他。「我好想你……」
「这几个月我等得好心急,收到你项练的时候,感觉就像死掉差不多。」他让我贴着他胸膛,听着他逐渐狂野的心跳。
「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他的心口好暖和,熨热我的双颊。
「别再让我经历那种濒死的感觉,别再消失不见,别再让我找不到你,好吗?」他轻轻请求我。
我很想即刻答应他,但我没忘记对Sean承诺,只含笑对他说:「放心,我不会再让项练掉了,帮我挂回去。」
我挽起头发,背对着他,他替我戴上银练,顺势吻我的后颈。我浑身松软,靠着他无法动弹。
「穆穆……」他咬我的耳垂,轻轻说:「我要你……可以吗?」
「嗯……」我红着脸应道。
有何不可呢?他是我至爱的人,我愿意与他分享,一切的一切。
爱莫伤心……爱莫伤心……他送我的四个字,情致缠绵的四字,从今而后,将伴随我俩一生一世。
爱,永不伤心。
***
清晨,我偷懒不想起床,被他呵痒呵个不停,喘着气求饶命。
他答应让我赖床,又吻了我好一会儿才到楼下去上班,我直睡到接近中午才爬起来,就下来找他吃午饭。
在他办公室门口,我听到又儒的声音。
「恩承,陪我去妇产科。」
我一惊,在门口下脚步。
「又要产检了?一个人去不行吗?」他的声音听来有些不耐。
我从门缝里偷望,果然看见又儒挺了个大肚子。
「已经快六个月了,去的产妇都有先生陪,我每次没人陪很尴尬。」
「你以前不是爱一个人独来独往,怎么现在变了?」
「我是『孕妇』耶,我最大啦!我不管,孩子跟你有血缘关系,你非跟我去不可!」
听到这里,我的五内翻搅,差点吐出来,但那一刻,我只觉得伤心,对他们两人一点怨恨都没有。
我磨磨蹭蹭回到沈恩承住的地方,想着昨晚的欢爱,这才开始气愤起来。
他怎么可以!又儒是我亲姐姐,他竟同时脚踏两条船,玩弄我们姐妹!
六个月……那么在我离开之前他们就……我感觉胃部一阵抽搐,忍着不适,我提起行李,离开前想拔下颈间项练,却下不了手。
他和又儒姐,是我在这世上最喜欢的两个人,他们原本就该在一起了。
或许他具对我有情,昨夜他在我耳边深情地说爱我……那种感觉假不了,可是他却和又儒……或者他两个都爱?一个人当真能够同时爱两个?
我以前就想过了,如果他们两人能相爱,那我将永远离开,今生再也不见他们一面。
爱莫伤心,爱莫伤心……哈,爱除了伤心,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恩承,再见了。」我故作潇洒地对空荡荡的屋子说,当作是跟他的诀别,脆弱的心已然破碎。
即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哭了。
***
「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