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省得来回跑？这是什么话，难道她让悦悦住进来后，还得包办她哥哥的伙食呀，这对兄妹，在某些事情上，真是自作主张自以为是还理所当然了。
手机一振，又来一条，“就是都大半夜了，还联络不上她，才会担心的。还有，明天家里有聚会，只是想提醒她这事，你若见了她，转告一声。”字眼里夹杂着小心翼翼，看来这小心翼翼正是被她吼出来的反应，秦念一胜利了般又哼一声，就是欠骂。
按捺着不回一个字，才不告诉他悦悦的消息呢，就让他悬着记着，最好让他整夜都挂心得无法安睡。
就这样，拿着手机，安躺在床上，坏心地想像着他各种心焦的表情，以为今夜将无眠的她意识竟开始模糊了。
18
18、父女 。。。
一觉醒来，浑身都是劲，身体内各个细胞都充满活力，每次她睡好了，都这种状态，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觉得自己还未老去。
伍茴要回来的消息，相较于现在自己的平静心态，让她心里划过一抹不平衡感。不该这么风平浪静的，但心绪却再也起不了波澜。是的，就只是知道消息的时候刹那间有过振动，之后，古牧阳的一个电话就打破了那阵低迷。
世上没有过不了的槛，没有忘不了的人。想起这句话时脑海里不期然地出现古牧阳的身影，秦念一狼狈地为自己辩护，他只因了悦悦才没有被忘怀的，若没有悦悦在中间牵绊着，她早把他的影像扔进大海了。
换上外出的便服，走出房门，见对面的客房门紧关着，看来悦悦回来了。她轻轻旋开门，房内因装了遮光窗帘，黑漆漆的，从打开的门缝射入的光线触及床上，但并没有惊醒床上那个睡得正沉的人，安静的空间只有悦悦发出的呼吸声，均匀而柔细。
她悄悄地把调好的闹钟放在床头柜上，放轻着脚步走了出去，顺手带上门。然后在她房间门外贴了张纸条，自己则回房拿起背包便出门去了。
她今天得回家一趟，慧姨给她通了风，老爸会在今天早上六点多到步，出差月余的人，终于回来了。
有点忐忑的，毕竟从家里搬出来这件事并未得到爸爸的赞同，她猜这次爸爸肯定会气得不轻。还是乖乖地自觉地送上门去被他抽一顿吧，不然，若等到他老人家亲自来电召见，那时就得祈祷自己的皮够厚实才行了。
其实，老爸甚少对她发脾气，细细想来，真正意义上的生气，也就只是那次了。她大三那年，没有提前通知她的情况下，特意到学校去看她的爸爸，好巧不巧地遇上也刚好来找她的吴蓬莱。因为伍茴的事，吴蓬莱被老爸列为拒绝往来户，而且强行她一定得执行。
当时爸爸的脸色非常可怕，倒竖着眉，用手指指着吴蓬莱，对她大声吼了句“再与这个臭男生有往来的话，我就再也不承认你是秦家的女儿了。”骂完人后还推搡着吴蓬莱，赶他离开，看到他离开后，爸爸还不能平伏过来，对她放了几句狠话，骂她不争气什么的，然后不再停留，气鼓鼓地走了。
虽然觉得被爸爸那样当面指责的吴蓬莱有点可怜，但爸爸的行为她是可以理解的。她知道高考完后的那个暑假，自己遁入混沌状态的模样完全吓住爸爸了，所以他才对吴蓬莱那么顾忌。当时被爸爸狠狠凶了顿的她一点也不觉得伤心，只是反省着以后真的不能再做让爸爸担心的事了。
这次，爸爸应该不会气到那样的程度吧，她都这么大的人了，独立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回来家中，慧姨亲自开的门，顶着个大肚子的她在秦念一耳边低声说，“你爸爸的神情有点古怪，要小心点说话。”
秦念一心里叭嗒一下，不安地点了点头，向她道了声谢便进门去了。
“爸，你回来啦！”略显紧张的语气，有半分是装出来的。若大大咧咧地跟他来个相见欢，肯定会被批得很惨。
秦二凡看了她一眼，也不吭声地，转回头又独自想事情去了。秦念一见他除了一脸的担忧外，并不见什么生气的迹象。咦？果然有点异样呢。这让她的不安加了点份量。这模样，还不如凶她一顿来得痛快。
秦念一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见他深刻在额上的三四条粗纹全皱在一起了。
“爸，早上刚回来的吧，怎么还不去休息？”
………
秦念一整颗心悬将起来了，还不理她呢，少有的事。
“爸，那个，搬出去住的事，你也知道，我……。”
秦二凡朝她摆摆手，阻止她说下去，一脸的严正。
“阿一，这段时间没什么事，你别往家里跑，我跟你慧姨好好的，你不用老回来，能搬出去住，就现在来说，未免不是件坏事。毕竟是长大了的，早点独立也好让我早点省心。等下早点回去，周末要多点休息。你那间小套房反正我去过的，环境也不错，爸爸有空会去看你。你就好好呆在那，好好工作，其他的事别太上心了。”
秦念一有刹那的愣神，啥？爸爸的反应完全不在自己的预料当中，而且他竟然还主动说她搬出去
住是件好事，这……。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浓浓的失落与难过，让她差点红了眼颤了嗓子。明明自己回来的目的就是让爸爸谅解她搬出去住这件事的，但，这话让爸爸先说出来后，自己竟然会觉得那么受伤。
“爸爸…这话………”是啥意思，还没说全的句子全卡在喉咙里，哽咽出来的细碎声音让秦爸爸吓了跳。
“一，你怎么了？好好地你哭个什么劲？唉，你这孩子！”他手忙脚乱地递过一整盒纸巾，知道自己说的话可能少了点头尾，把她给撼住了。
“早上回来时，遇到你伍叔叔在晨运，聊了几句，他说伍茴要回来了，也就这两天的事，爸是怕你碰上她又要伤心。你们这三个孩子呀，就是这么地让人不省心，不碰面最好了，碰上面对谁都没个好处。”
见她抽了张纸巾印了印眼角，他继续说道，“那吴家的小子，你没再跟他来往了吧？你要听话真别再去招惹他了，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些年大家都成了家，那件事也就自动没影了，听到了没！”
秦二凡见她乖巧地点了点头，仍不怎么放心，见过老伍后，心头一直乱哄哄的。那年后，女儿虽然没再复发过，但医生不也说了嘛，若有相同的诱因，不排除复发的可能性，叫他怎能不担心。
秦念一这才收起难过。知道爸爸还在为那些陈年旧事替她担心，她有点过意不去。
要怎样才能清楚表达给他知道自己已不再为那件事难过了呢？这些年来，她学会了怎样去排解自己的情绪，郁闷时，尽量找事情做，气愤时也会找人吼出来，无论公事私事，她都尽量把事情和情绪明朗化，做到不让自己绕在乱绪里头出不来。
秦二凡慈爱地看着女儿，她这些年的变化，其实他也有察觉到的，只是作为家长，他的担心在所难免。
“爸爸，我答应你，若再遇到过不去的坎，我一定让你知道，不会独自捂着闷着。那件事都已过去这么多年，我几乎都忘光了，你还惦记着做什么呢。伍茴要回来的事，顺其自然吧，遇上了，打个招呼，遇不上，就当无缘。但我不去故意躲避，这不是面对事情的态度。”秦念一一脸的从容，她得往前看，不能总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你这么坚强，爸爸很宽慰，但你一定要答应我，坚强不下去的时候千万别勉强自己，爸爸永远是你的后盾。什么事情都好，得为这个家想想为我想想，这样你就不会轻易绕进你自己的世界里去了。”谁能想像一个才十多岁的粉嫩女孩，正值十八芳华的好光景，却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本是聪慧灵动的眸子，蒙上一层虚无死气的茫然，谁也认不出来，谁叫也不回应，只知道一直睡一直睡。那样的女儿永远是他的恶梦，若再来一次，他是再没有一颗好心脏去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