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子无奈,“我晚上睡不着,白天打瞌睡。”
“你失恋?”
“没有,所以要请教你心理医生。”
“工作太辛苦了,你陪妈妈乘船游地中海吧。”
“我不去,家里起码千余平方(口尺),困在窄小船舱,闷死。”
“为何故沮丧?可需我开药给你?”
“心理医生药物,全部令人体内内分泌佯作欢喜。”
“嗯,你要求太苛刻。”
礼禾打开盒子,取出各种食物,其中椒酱肉丁最为礼子所喜,但是今日她毫无胃口。
“礼禾,我一闭上双眼就做噩梦,可怕。”
“我不擅长梦,可是,华裔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十分正确。”
“姐,你讲了等于没讲。”
“你做什么梦?掉牙齿,脱头发,堕入万丈深渊,抑或被老虎追逐?”
礼子说:“姐,你坐下,我慢慢说你听。”
“我约了人,下次吧。”
礼子怪羡慕,“是男朋友吧。”
“确是异性,我喜欢他的细麻布白衬衫。”
礼子说:“我始终属意浓眉长睫,眼睛会说话的男生。”
礼禾告辞。
礼子无聊,听着音乐,电话响,是惠明找她。
“礼子,原来从今年一月到六月,本市共有四宗弃婴。”
“是多是寡?”
“礼子,一宗也已太多。”
“说多好。”礼子叹气。
“警方曾叫弃婴人现身,即往不究,可是始终无人出头,一个在公路车站,另一名在医院门口,再一个在梯间,然后就是今晨这宗。”
礼子无言。
“多谢你把新闻让出。”
礼子说声不客气,她放下电话,听到有人敲门,她转身去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少女。
“找哪一位:”礼子诧异,“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
少女说:“我来谢你。”
“谢我干什么?我并不认识你。”
“不,你救过我,记得吗,十五年前,沼池公园那个粉红色旅行袋内的弃婴,那就是我。”
礼子震惊得说不出话,“那是昨天的事,你胡说什么,快回家去,免叫你父母担心。”
少女微笑,“多谢你救我。”
“不,不是我,是三个少年把你从湿地救出。”
“可是,你也在声。”
“你好吗”,礼子忍不住问她,“这些年来,你生活如何?”
“有一对善心夫妇领养我,我已长大,前来寻找恩人,打扰你了。”
少女双眼异常明亮,牙齿与皮肤光洁,言语有礼,打扮标致,显然生活得不错,叫礼子安慰。
礼子不住地说:“你终于长大了,真好,打算读哪一科?”
这时,有人叫:“礼子礼子。”
礼子突然惊醒,自长沙发上跳起。
原来陈大同在电话叫她:“礼子,我是老陈,速回报馆。”
礼子回答:“什么事?”
“一位王志诚医生找你,他说在灵恩庇护所见过你。”
礼子想一想,“是我马上来。”
是那个精神奕奕的年轻义工,礼子记得他,欣赏他热心。
她回到报馆,在门口小贩摊档买一大包臭豆腐,淋上红黄酱,开口便吃,这个东西总算叫她胃口略开。
到了办公室,同事闻到香味,都来抢要,礼子闻秘书:“客人在何处?”
“这里。”
王医生站在她身后,掏出手帕让她抹手。
“叫你久候,不好意思。”
“是我没有预约,请坐,我替你叫了黑咖啡。”
礼子诧异,他反客为主,可见个性甚强。
一对年轻男女忍不住互相打量。
他看到一个不修边幅可是气质独特的女子,卡其裤白衬衫,脖子上有一条极细金链子,脸庞比上次见像是更清秀了,像足一个文字工作者。
她看到粗眉大眼高鼻梁的他就有好感,轻轻问:“什么事?”
“记得庇护所叫咏诗的少妇吗?”
礼子点点头,“她怎么了?”
“她回家去了,那恶汉向她再三认错,甚至当着庇护所工作人员下跪,她终于决定回家。”
礼子叹口气。
“是,三天后她左手臂折断,在急症室遇见我,说是摔了一跤,事实手臂是被硬生生扭断。”
“现在她已回家?”
“是,我甚觉不安,故此想你去探访。”
“她是成年人——”礼子有点为难。
惠明在一旁听见,“不怕,礼子,我陪你去,我们一直看着新闻里的天灾人祸爱莫能助,此刻是出一分力的时候了。”
“说得对,但是那女子十分懦弱——”
惠明说:“更加要去,必要时通知警方协助。”
由王医生带路,他们驶往一个中级住宅区。
他找到门牌,“是这里了。”
惠明轻轻说:“环境很好,可见那莽汉经济状况不赖。”
“这是她更加难以离开的原因。”
他们按铃,有人隔着门问话。
王医生扬声:“李咏诗女士,你伤势如何,可有需要帮忙之处?”
门轻轻打开,“王医生,多谢你关心,我没事。”
看样子她不打算让客人进屋。
“李咏诗,你假如不愿帮助自己,没有人帮到你。”
惠明觉得王医生也咄咄逼人,她说:“我们走吧。”
“李咏诗,记住你有朋友,有人关心你。”
门打开一条缝,礼子眼尖,看到女主人眼睛淤青,面孔像挨揍沙包。
惠明大吃一惊,“有什么必要如此受虐,快快报警。”
“不不不!”她砰一声关上大门。
王医生顿足。
礼子说:“她有一日会死在这间公寓里。”
三个年轻人站在门口徒呼荷荷。
惠明说:“去喝杯咖啡商量一下。”
礼子说:“我猜她是没有颜面再回庇护所。”
王医生绕起双臂不出声,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他一看便说:“医院找我,我先把你俩送回报馆。”
惠明说:“我们自己会回去。”
“不,”他很固执:“我负责接送。”
惠明看礼子一眼。
回到报馆,礼子说:“我打算通知社会福利所跟进。”
惠明问非所答:“礼子,你与王医生认识多久?”
“才第二次见面。”
“小心,他这人主见甚强,为人霸道。”
礼子笑,“你说到哪里去了?”
“你没发觉?他认为事事都要照他的意思做。”
礼子取起电话,“我们开始工作吧。”
陈大同出来;“你们看:明日报、大观报、众民报,忽然都跟风做起妇女被虐新闻,绘形绘色,十分低级。”
礼子低头翻阅,乎觉头眩,眼前发出七彩强光,啪一声跌倒在地。
同时们大惊,扶起她,:“送院,叫救护车,快!”
“不,不,”礼子喘息,“我回家休息一会就好。”
“通知她姐姐朱礼禾医生。”
礼禾稍后赶到把她接回家,给她服药。
姐姐忠告妹妹:“太瘦也不好看,男性喜欢丰满圆润女子,看上去有能力繁殖后代那类女子。”
“我并无节食。”
“我看你根本没有进食。”
“别让妈妈知道这一切,我俩已经成人。”
“可怜的妈妈,趁这几天休息,你与她多聊几句。”
礼禾帮妹妹煮了一锅白粥,看她喝了半碗。
“你看你,吃的是草,挤的是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