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余铁山的声音忽然从另一端响起。
咦?是昨夜编了一夜台词所遗留下的症候群,或者是她还在作梦?
陶雪荷揉了揉眼,尽可能的睁开眼。
";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余铁山如同呵护孩子般的问。
﹁我……头好痛……";她直愣愣的望着他,顺从的回答。
余铁山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还好,没有发烧,可能是感冒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待会儿我带你去看医生。";他温柔备至的说。
";几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软绵绵的问。
会不会是她打过电话却忘了?还是余铁山也忍不住想念她,回来看她了?
";快十二点了。";他看了錶一眼,";你早上没去上班,电话又一直打不进来,安琪很担心,所以打电话到公司要我回来看看。";
原来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因安琪的託附。陶雪荷大感失望,准备多时的真情告白顷刻间又被怒涛淹没。
";现在你看到了,我反正一时半刻也死不了,你这个大忙人还是赶快回公司吧!";她找到力气,赌气的说。
";不许胡说。";余铁山的语气里饱含心疼和关切:";有什么事比得上你的健康。";他拨开她额前的发,疼惜之情表露无遗。
他的突然归来和久不曾出现的温柔,触动了陶雪荷的脆弱。她看着他,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了起来。
";谁要你的虚情假意,你走开!";她拉起被子,整个人埋在棉被里,强忍住泪,不愿在他面前示弱。
";雪荷||";余铁山轻轻的扯下被子。";我是你的丈夫,怎么会对你虚情假意呢?";
";你少来了!";她推开他的手,";我是头痛,可是我头脑清醒得很。你这几天在外面玩够了、玩腻了,终於想到你已经身为人夫啦!是不是外面的女人不要你了?你才有这种美国时间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陶雪荷又不是捡破烂的,谁要你可怜!";她蛮横尖酸的说。
这个女人怎么那么不讲理,他一片好心全给她当成了驴肝肺,难道她就真的那么讨厌他吗?
";这么说,你是把我当成破铜烂铁喽?";余铁山自尊心受损,也恼怒了起来。
陶雪荷紧抓住被子,默不作声。
";陶雪荷!";
余铁山掀开被子,多日的不满终於爆发出来。";你给我说清楚,在你心里我如果是个破铜烂铁,那沈季洋是什么?";
陶雪荷被他突如其来的火爆怔住了,她像一只受到威胁的猫,直觉的亮出她锐利的爪子。
";他是我的白马王子,他是我的黑马王子,他是我的真命天子……";她含着泪水吼回去,然后迅速钻回被子里。
余铁山呆住了,他完全不能动弹,也忘了反扑,只能怔怔的盯着被单,满脑子盘旋的尽是雪荷的决绝。
他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一听到她可能出事,就马上放下进行中的会议,十万火急的赶回来,甚至没有考虑他的临时离席很可能会使公司损失惨重。
他是如此的珍视她,在他的心里她远胜於一切。没想到……没想到在她的眼底,他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
余铁山的世界在刹那间天崩地裂。
好半晌,时间凝滞了。
卧房里安静得只剩下陶雪荷的心跳和呼吸声。
糟了,她又闯祸了。她一直期待他回来,期待见到他,期待能跟他解释、跟他坦白真实的感情。
而今,他回来,她见到他了,他不计较恩怨的抚慰她,她却又口不择言、口是心非的乱箭齐射。
怎么毫无动静,一点声息也没有?他在想什么?他在做什么呢?
陶雪荷轻轻的拉下被子,却看到余铁山背对她坐在床沿。
望着他伟岸的背影,冷峻的姿态,陶雪荷心慌、惊骇了。
当他剑拔弩张时,她可以用言语、用口不对心来抵挡,可是当他冷若冰霜,用漠然筑起藩篱时,她就如雷达失灵的飞机,完全失去方向,茫茫然而不知所措。
他打算永远都不理她,不再跟她说话了吗?
";铁山!";她猝然地从背后环抱住他,脸儿发烫的贴在他的背上。";对不起,我病胡涂了,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那些话绝不是真心的,你不要不理我,你不要不跟我说话!";她再也顾不得矜持,顾不得里子面子的急忙解释。
她的话如同一剂强心针,使得余铁山垂死的灵魂重获力量。
";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他宛若刚受过重大打击的呢喃道,仅余的傲骨让他依然冷冷的背对她。
陶雪荷缓缓松开手,嗫嚅地说:";我跟沈季洋的事早已过去,以后若没有你同意,我绝不会再跟他出去。";
余铁山轻轻闭上眼,舒了一口气,心一宽,紧绷的肌肉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就看在她是个病人,又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份上,信了她吧!
想他余铁山半世英名怕要全毁在她的手上了;这个女人绝对是上天派来治他的,绝对是!
所以他才会爱也不是,想恨又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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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余铁山将药和水杯递给坐在床上的陶雪荷。
";谢谢!";陶雪荷怯怯的说。
余铁山环视卧室,";楚瀚咏那傢伙终於来把她老婆接回去了,今晚我总算可以告别沙发。";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杯子。
陶雪荷抹了抹嘴角,";对不起,害得你睡沙发。";
余铁山放下水杯,拧了拧她的鼻尖。
";看样子你是真的生病了,居然一天之内说了二次对不起。";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
";我说过了吗?";她双颊酡红的问。
";你是在告诉我,你因为感冒,所以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吗?";余铁山凑近她的脸。
";好嘛!那算我说错了,我应该说||谢谢你!";陶雪荷娇滴滴的说。
";谢我什么?";
";谢谢你带我去看医生,谢谢你替我解决了婚纱店的困难。";她由衷的感谢和感动。
";原来如此。";余铁山的笑容倏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苦涩的语气。
";你怎么了?";陶雪荷满头雾水的问。这个男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前一刻还有说有笑,下一秒钟已然判若两人。
余铁山吁了一口气,";难怪你一整天又是谢谢又是对不起,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原来是为了你的店面。";他难掩失望的神色。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陶雪荷忙不迭的反驳。";我的确很感激你帮我解决那么大的难题,但是我绝不是因为这样才改变态度的。";
";那是为什么?";余铁山急欲从她闪烁的眼神中,读出一丝令自己赖以为爱的支撑。
在余铁山充满压迫感的注视下,陶雪荷觉得自己好虚弱,整颗脑袋瓜里不分东南西北的天旋地转了起来。
";是因为……因为……";她猛舔嘴唇,话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还说不是!根本就没有其他理由。余铁山心灰意冷的看着她,";算了,你是病人,别为了编谎话报答我而想破头。";说完,他苦笑了一下,起身向外走去。
这一逼,可把陶雪荷给吓出胆子。
";铁山!";陶雪荷连忙叫住他,她大大的吸了口气,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道:";我爱你!";其实坦承爱一个人也不是很丢脸的事啊!
";什么?";余铁山先是一愣,继而转身飞快的走到她面前。";你刚刚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他坠入谷底的心现在就像氢气球点燃了火,急速上升。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陶雪荷娇羞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