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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2 / 2)

“你还算寂寞,唉。”

“谁为我拒当这一切?这种渡日如年的日子,还不是靠我自己一天一天熬过?我多希望可以睡得昏死,直至我心灵恢复?”

“傻孩子。”她笑。

那天我们聚到凌晨才分手。

何夫人的慧黠给我很大的支持,其实一个人不介意悲哀,只要有人了解他的悲哀,或是同他一样悲哀,人是群居动物,最怕寂寞,有人陪就可以生存,这解释了人们捱得过战争这种大灾难的原因。

我有何夫人相陪,心情自然而然不一样。

有意无意之间,我开始约会她。

她往哪里跑,我跟到哪里。

她似乎是个相当自由的女人,生活很有规律,星期一必然在健身美容院,星期二、四做头发,星期三在中环,星期六日在家,每天晚上都非常活跃,五时到六时选购衣饰。

社会与她无关,天塌下来她还是在最好的饭店内啜白酒。天也与她无关,三个司机廿四小时恭候她的车子、哪有日夜,不与她谈过话,不会相信她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

但是她的确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

被我追踪得发毛,她说:“你当心我告诉利老先生。”

“告诉他好了,叫他把我送到外国去。”我讪笑。

“你到此刻还不原谅他?”她讶异的问。

我转过头,除非有一天,我完全忘记爱伦娜吧。

“可怜的孩子,在香港不乖,赶往外国,在外国不受遥控,又抓回来。”她很同情我。

我说:“可不就像具玩偶一样。”

“听话一点。”她笑。

“想见到你,想与你聊天,想听你的声音。”

“有很多未婚的小姐愿意陪你。”

“陪我?还是陪利少奶奶的衔头?”我嘲讽的问。

“不要太啬吝,自己拥有的,应同人分享。”她说。

我不理她,常常驾了车在她家门口等。

精神有了寄托,每天起得比较早,生活较有规律,父亲还以为我快要恢复正常,只有妹妹,非常担心。她很爱我,我们两个人的童年日子并没有过得外头人想像中的那么幸福,母亲一早去世,妹妹与我过着异常寂寞的生活,父亲很难得才见到一次,通常由褓姆把我们穿戴整齐了,再三警告恐吓哄骗说不准哭,才带着出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头人是不会晓得的,也没有必要让他们晓得。

我与妹妹,自幼手拉手相依为命长大,跟穷家的孩子一般贫乏。

父亲并不知道我们心灵的空虚。

爱伦娜将于肯陪我喝茶。

她说:“其实一百个女人,有一百个吃软不吃硬,只要肯哄她便行。”

“我还以为女人爱钞票。”我说。

她扬一扬手,一腕的钻石手镯便顺势往臂上溜。

“钞票可遇不可求哪,”她自嘲的口物又来了,“况且有了钞票,也想有个知己朋友。”

“把我升作你的知己吧!”我说。

她笑了,“你这孩子,我怕我会给你累死。”

我握看她的手,戒指上的宝石冰冷地触着我的手,我兴奋的说:“你有没有看过鲤鱼精与白娘娘的故事?都是个千年得道的妖精,为了爱情,就把道行付之流水。”

她抽回手,缓缓的转动手上的戒指,“妖精与神仙嘛,的确有资格放肆一点,咱们是凡人,未必有这么天真,可免则免。”

我轻轻的说:“我也没有资格叫你牺牲。”

“当然你不会,”她一笔勾销,“我们不过是稍微谈得来的朋友。”

“你干嘛不说我在追你?”我逼上去。

“利家与何家也算是世交了,何家的三小姐四小姐尚待字闺中,我倒可以做一个顺水媒人。”

她真是滑不溜手,与她在一起,是斗智游戏。

“她们两个……”

“怎么样?不知多少读完法律、电脑、建筑的男孩子,都等着与这两个女孩子结交,希望她们父亲拿钱出来开业,不委屈你了。”

“我自己父亲有钱。”

“所以,钱可以令一个人清高,为此你少受多少气。”

我摇摇头,“所以我的生活沉闷,很多人以工作为大前提,一下子升,一下子落,在挣扎当儿,他们获得快感,我一生下来注定是个纨绔子弟,再用功也还只是一块追求女明星的料子。”

“何必妄自菲薄。”她仍然无动于表。

“冰山。”我叫她。

她含笑。

“像你戴的钻石一样,冰冰凉。”

她摇摇头。

“但你是这么美,一朵钻石花,不不,水晶般聪明,是一朵水晶花。”

她大笑起来。

“太俗气了。”她说。

“我不认为如此。”我说:“形容女人的名词多数很俗,但同时非常贴切。”

“我是水晶花?”她喃喃自语。

她不大肯出来,但是虽然如此,父亲还是得到了消息。

他抓我问话。

我很不耐烦,在他的书房里,我来回踱步,他令我坐,我无论如何不肯坐下来。

他说:“你这样一直动,令我心烦意乱。”

我不予理会,我比他更烦。

“你最近怎么?与何老三的外室时常见面?”

“回来香港大半年,才见过三次,在宴会应酬场合碰见的不算。”

“听说你天天到她家门口等。”

“谁说的?”

“自然有人说我听。”

“愿他下拔舌地狱,嘴巴生斤疮。”

“国超!”他喝我,“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你愿意相信,便是真的。”我说。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不,我只是不相心闷死自己。”

“为什么老跟爹爹作对?”

“太坏了,我老是讨不到你的欢心。”

“国超。”

“爹,我知道我在做些什么——”

“你知道吗?你真的知道?”他苦苦逼我。

我摊摊手,转过头来看着地。

“我想我已经爱上了她。”我已不得激怒他来得报仇,“这一次你不能再阻止我,我有我的感情生活。”

“你——”他整个人簌簌的抖动起来。

“父亲,不要把我当作一只小猴子,我是已经近三十的人了。”

“那为什么你不用一下脑筋?”

“所有可以想的,都给你想尽了,父亲。”我苦涩的说。

“你不能跟何老三的外室有什么事,你绝对不可以,朋友妻,不可戏,这是江湖上的例。”

“江湖已经过气。”我打开书房门就走。

我有一种痛苦的快感。

他能把我怎么样?下个月不存钱进我户口?

左右是没钱,我索性回欧洲去,也许精神上还愉快一些。不知怎地,回来半年,胆子也磨大了,从欧洲回来,什么都记得带,单单漏忘一颗心。

那日我没有上街,很早睡,一转身便醒,喃喃自语,安慰自己:你会好的,你会痊愈的,这不是一个五痨七伤的过渡时期,你会好起来,放心,你一定会再得到爱情,你一定会再获得安眠。

“国超国超。”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恍惚觉得是爱伦娜在推我,委婉乌黑的长发飘拂在我面前,她最喜欢这样子唤醒我。”挣扎她彷佛又变成另外一个爱伦娜,正笑盈盈的看着我,眼睛充满嘲弄之意,向我挑战:“你敢吗?我谅你也不敢。”

“国超、国超。”

我满头大汗的醒来,看到身边人,却是妹妹。

“唉,”我长长太息一声。

她钻到我被洞里,“外头冷。”

我们小时候老是偷偷睡一张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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