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强 > > 哀绿绮思 > 第5部分

第5部分(1 / 2)

>    “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得父亲接受她,”德松说下去,“你又来搞乱,我求求你,志强:……”

我苦涩的说:“你醉了,德松,我保证不会破坏你们。”

“你保证?”他摇撼着我,“你保证?”

我惨白的说:“我保证。”

“你保证也没有用,”德松颓然,“她越来越看不起我,怪我什么都靠家里,事事要侍候父亲的面色,她常常叫我学你,称赞你如荒野里的狼,一切自力更生,有声有色。”

德松伏在我床上痛哭失声。

我拿一块冷毛巾替他敷脸,过不久他沉沉睡去。

我叹口气,搬到沙发上去渡过一宵。

第二天早上,母亲板着面孔教训我:“朋友妻,不可戏。”由此可知,昨天晚上的有关对白,她都听了去。

她照顾德松起身,煎了醒酒的浓茶给他,我很惭愧,坐在一边不出声。

妈妈不表示什么,她借故出去探访亲戚,我们家的地方小,若要让我与德松好好说话,她就得避开。

德松像是忘记昨夜做过什么。他也有点讪讪的,我们俩相对无言,尽吸烟。

终于我说:“记得吗?十五岁那年,游泳比赛,你得了第三名,我什么也没有,咱们在这间客厅中,也是相对无言。”

他说:“十多年了。”

“嗯,”我点点头,“母亲做了酸辣面给我们吃,我们才和好如初。”

他用手抹了抹面孔,“咸丰年的事,还提来作什么?”

我笑,“咱们不但已经长大,而且已经老大。”

他说:“谢谢一切,我有点事,要先走。”

我很惆怅,只有在醉酒的时候,成年人才会露出真性情。

我站起来送客。

他忽然转身说:“志强,你昨晚说的话,算不算数?”

我没说什么,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他走了。

天芝爽朗活泼,样子标青,无异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对象,但我相信像她那样的女孩子还是可以找得到的,德松,德松永远是我的朋友。

隔很久,我都没有再听到天芝与德松的消息,他们两人像是一齐失了踪。

我升职那天,觉得世界太美丽,活着真是好,轻轻松松回到家中,把好消息告诉母亲,举家欢喜欲狂,我们美美的吃了一顿庆祝。

临睡的时候,母亲说:“嗳,我差点儿忘了,德松终于结婚了。”

我好不怅惘,一颗快乐的心又沉下来。

“——但是新娘子不是那个古怪的女孩子。”妈妈取出大红喜帖,“你看。”

我一看,咦,奇怪,新娘的名字叫梁凤儿。

我连忙拨个电话给德松……他的声音喜气洋洋!活脱脱像个新郎伯,“恭喜我,我娶得个好太太,她是个挺可爱的女孩子,虽然没有太多的生活经验,但爹妈都喜欢她,志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为我做伴郎——”他终于找到那个小家子气的女人了。

我打断他,“天芝呢?”

“谁?”他愕然。

“天芝。”

他的声音有点不自然,“啊,她。”

“她在香港吗?”

“大概是,我不知道。喂,志强,我爹替我们置了新房子在天后庙道,一切都布置好了,有空来坐,志强,我太太会做潮州菜,你——”

我啪一声挂断电话。我发觉我根本从来没有认识过德松,从来没有!

我打烂电话,才找到天芝,我约她出来,她不肯,我说:“我这就找上门来。”

不管三七廿一,就上门去。

她不得不开门,招呼我进她的小公寓,她瘦了一些,精神很好,并不见憔悴,只是有点无奈,她穿一条呢长裤!一双男装平跟鞋,配件薄毛衣,潇洒动人,我吁出一口气,我爱她,我知道,第一眼看见她就爱上她,但当其时,她是我老友的女友,现在她已卸下那个名份,一切不同了。

“找我甚么事?”她低声问。

“当然有事,许久不见,约你出来聚聚也是很应该的。”

“何必偏偏是我?”她很有深意的问。

“我不知道,也许是缘份吧,”我说,“我知道我在做甚么,你放心。”

她仍然低着头,黑发如瀑布般洒下,在灯下闪闪生光。

“我与德松说过话,”我说:“他好像很快乐。”

“当然,那位小姐比较适合他。”天芝爽快的说:“我一直引起他与家争执,到后来,他受到经济封锁,他很自动的放弃了我。”

我补上一句,“你并没有再争取他。”

她仰起头,“没有,我猜我没有。”笑。

我说:“我知道有个吃意大利菜的好地方,要是你不怕胖的话,那里的芝士菠菜面一流。”

“谁怕胖?我怕的是生老病死。”她大笑。

“来,我们走吧。”

“好。”她抓过手袋,取过银匙,“走。”

一二三我们就重头开始。

注定的,我这次回来,不过是为了要认识她。

妈妈亦不太喜欢她,不过不要紧,正如她告诉德松,我是一个有主见的人,我懂得克服困难。

黑羊

他们都痛恨我。

我给学校开除那一日,父亲险些儿剥我的皮。

他拍着桌子骂我:“毫无廉耻!你这个贱人!”

我不在乎的说:“贱人也有父母,也有遗传。”

父亲的眼睛凸了出来,母亲含着眼泪把地劝住,他使劲的向我扑过来,姐姐与弟弟把他扯开,我莫名其妙,一边嗑着瓜子。

“你滚!”父亲叫我滚,“你离开我跟前,我不要见你!”

我耸耸肩站起来去开门走。

姐姐来拉住我,“你到什么地方去?”

“我不知道。”我说:“这是他的家!他要撵我走,我只好走,没法。”

“你不能走,你一走就堕落了。”

我说:“到底要我怎么样?走还是不走?”

“滚!滚!”父亲把全身的精力注入这个字中,咬牙切齿,差些儿没口吐白沫。

我说:“我看我还是走开的好。”

我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我一时想不到有什么地方可去,在街上闲荡,天气很冷,空气很新,街上没有太多的人,我耳根清净,心境平静,心里面想:也许真应该搬出来住了,都十七岁了,还要赖在家中,到几时?

找个地方,找个工作,独立生活,好过听他们一家四口噜里噜嗦。

反正父亲也断然不会有能力供我念大学,我都不知道他神气些什么,动不动弹眼碌睛,巴不得人人学他的榜样,似足了他又如何?一辈子是个小职员,一张写字台在大堂中,受的气全往家人处出。

我才不要。

摸摸口袋,还剩十块钱,我打电话给汤米。

他沉默一会儿,“终于被赶了?”

我说:“意料中事。”

“你不能住我冢。”他说:“我不敢负这个责。”

“喂!”

“我把你安置到咪儿家去,”他说!“咪儿最无所谓。”

“她是谁?”我疑惑。

“算了吧,人不挑你,你还挑人?”他说个地址:“向海路三号,快来,我去等你。”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