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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2 / 2)

少女说:“我帮你戴上。”

“不不,我不能要你的礼物。”

少女大奇,“你是小偷,你偷也要偷到手,为甚么现在又假惺惺?”

新菊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我叫刘爱湄。”她伸出手来,“你呢?”

新菊说出名字,“你又为甚么在这里?”

刘爱湄答:“今天是我生日,在酒吧举行舞会,喝了几杯闹事,又被警察发现身上藏着一些药丸……于是抓进来。”

啊。

“你爸妈呢?”

“我的父母?”爱湄笑起来。

爱湄的笑声非常寂寞,有点似呜咽。

新菊看着她,这个任性肆意的富家女有甚么烦恼?

“他们分道扬镳,我已有三个月没见过他俩,我父亲与女伴在巴黎游玩,我母亲与近十名手下在苏黎世的钟表展开会。”

“你一个人过生日?”

“我有一班猪朋狗友,衰友损友。”

新菊不相信这话,“你明知他们是酒肉朋友,为甚么还同他们结交?”

刘爱湄笑嘻嘻,“你明知偷窃有罪,为甚么还顺手牵羊?大家都有逼不得已苦衷。”

新菊不出声。

“对不起,我不该取笑你,看你样子,知你不是坏人。”

新菊叹口气。

她的声音极低极低:“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嗄?”刘爱湄跳起来,“你几岁?”

“今天十六足岁。”

“我也是,啊,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日,又同时被关在一间拘留所里,哈哈哈,真有缘分。”

新菊啼笑皆非。

“你上午出世还是下午?”

新菊回答:“下午五时十五分。”

爱湄惊喜,“我也是,五时十五分,妈妈说我父亲还需提早结束会议到医院看我。”

这么巧,新菊呆呆地不知说甚么才好。

可是,她们两人拥有截然不同的命运。

刘爱湄黯然,“我六岁时父母已经离异,各管各忙,我只得保母司机照顾,到最近,他们只是寄礼物汇钱给我,很少见面,生日也不例外……”声音渐渐低下去。

可见猪朋狗友也不能填充寂寞的深坑。

新菊觉得刘爱湄也有可怜的地方。

不过,这些同情心还是留着给自己吧。

这时,只听见刘爱湄问:“你呢,你家境怎样?”

新菊低下头。

“喂,不是你的错。”

新菊答:“我生父离开我们母女已有十多年。”

“呵。”刘爱湄很同情她。

“家母患病,长久不愈,家里一穷二白,我也已经停学。”

“哎呀,没想到你这么惨,像苦情戏中角色一般。”

新菊反而笑出来。

“所以你才去偷东西?”

新菊点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找工作?”

新菊答:“经济世道差,不好找工作,我没有学历,唯一可以做的工作只有到人肉市场。”

刘爱湄掩住了嘴。

新菊又低下头。

她觉得她的头颅越来越重,她的颈项已不胜负荷。

“你很可怜。”

新菊不出声。

“我们同病相怜。”

新菊叹口气,“哪里,你比我好多了,你父母虽然不见人,却在经济上尽量满足你。”

“刻画司,我仍然落在拘留所里。”

她俩捧着头,说不出话来。

这时,拘留所大门打开,有人进来。

“刘爱湄,你的律师来了。”

只见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走近。

“爱湄,是我,尤律师。”

爱湄很不高兴,“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尤律师说:“我已经睡觉,需要更衣。”

爱湄说:“老规矩,明日早上九时,你来保我出去。”

“爱湄,你这脾气要改一改,我不能担保你一世不受检控。”

爱湄不出声。

“终有一次,你会进教养所,那里的日子不好过。”

“我明白。”

“爱湄,你算是天之骄子,要甚么有甚么,不要任性了。”

“你回去吧。”

“你已是警方熟悉人物。”

“尤律师,你说完没有?”

尤律师气结,一抬头,看到角落有一双亮晶晶眼睛。

“这是谁?”

“她叫孙新菊,尤律师,麻烦你找一找她的资料,明朝把她也保出去。”

“甚么?”

“她是我朋友。”

尤律师无奈,“我会同陈督察谈一谈。”

刘爱湄这时间问:“有没有香烟与口香糖?”

尤律师没好气,“没有,你好好待在这里,一早我再来。”

他出去了。

门又一次关上。

新菊这时才嚅嚅说:“谢谢你。”

爱湄坐下来,细细打量她的新朋友。

“你长得很漂亮。”

新菊沉默。

“你统共没有亲人?”

新菊答:“没有了,只有我们母女。”外公外婆才不会认她。

“你在狱中,谁照顾你妈?”

新菊说:“我心像刀刺一般。”

“你出去之后,要好好做人,不是为你自己,是为你母亲。”

新菊答:“我明白了。”

爱湄又哈哈大笑,“你看我多好笑,居然教你做人,我比你失败多了。”

“千万别这样说。”

她们坐在长木凳上聊天,渐渐投机。

“你怕不怕?”

“怕得发抖,像做噩梦。”

爱湄说:“我也怕。”

“你冷不冷?”

“还好,喝了酒,混身发热。”

“你功课怎样?”

“用功时好,不用功时坏,水准差很远。”

新菊说:“我真想回到学校去。”

“我帮你交学费。”

新菊摇头,“你真孩子气,你的生活费来自家庭,他们不会答应。”

“我叫尤律师帮你申请助学金,他知道许多途径,由他出面,无往不利。”

“律师才不会无故出时间出力气做任何事,他们收取昂贵费用。”

爱湄搔头,“唏,我没想到。”

“无论如何谢谢你。”

“你累吗?”

新菊答:“累到极点,但是睡不着。”

“生辰快乐。”

“你也是。”

两个少女,背对背,靠在一起,忽然,两人都觉得有点温暖,渐渐盹着。

陈督察在外边当值,她与同事忙着做文书工作。

她把两个少女的记录打入电脑,嗯地一声,“她们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

同事一怔,“这么巧合?”

“一个住在南湾独立洋房,一个住虎岩角旧式徙置区。”

“即是说一贫一富。”

“环境相差如云泥别。”

“怎么会同时抓进来?富有家庭应当妥善照顾孩子呀。”

“律师已经来过,说当事人时时醉酒闹事,功课一落千丈,父母不在身边,但拥有大量零用钱,造就这种新一代。”

“啊,社会的错,那穷女孩更加有托辞了。”

陈督察唏嘘,“我小时侯住木屋区,没有自来水,大清早与放了学就得担水喝,母亲是人家帮佣,谁会帮我们做功课?那时也有坏人,可是我与两个弟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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