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你不杀小李子,是想让他当国师?”苏轻鸢瞪大了眼睛。
想到小李子可能从一个小太监摇身一变成为国师,她便觉得十分有趣。
国师哇,听上去多神气、多了不起!提到“国师”二字,人人都会想到长须飘飘、仙风道骨的老者模样,如果小李子当了国师——
不管怎么样,他的胡子是注定长不出来了!
“想什么呢?!”陆离用指尖点了点苏轻鸢的额头。
苏轻鸢忙垂下眼睑,装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来。
陆离见状便继续道:“除了极少数的占卜师之外,神雀国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但在神雀贵族之中流传着一种隐秘的媚人之术,据说长期修习者非但容色倾城、青春永驻,更有勾魂摄魄之能。”
“小李子懂媚术,所以你疑心他是神雀国贵族?”苏轻鸢立刻抓住了关键所在。
陆离认真地点了点头。
苏轻鸢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解释。
陆离随手把玩着她的发丝,沉吟道:“当年神雀国被灭的事,典籍记载同样模糊不清,我总疑心其中另有内情,所以想留下小李子详加审问。这件事不必着急,他既然无心与此,我自然更不打算催他。”
苏轻鸢往陆离的臂弯里蹭了蹭,闷闷地问:“真的有那样神奇的术法吗?如果朱雀国的贵族女子个个容色倾城,南越皇帝的后宫里岂不是要成了神雀的天下?你该不会是心向往之,所以想向小李子打听神雀有没有女子存世吧?”
陆离瞪了一眼,无奈地苦笑起来:“你真是无论何时何地,总能给自己找到醋喝!南越以媚术为旁门左道,自太祖初年便有严令传下,严谨宗室子弟纳娶神雀女子为妻妾——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我不信你不眼馋!”苏轻鸢皱了皱鼻子,闷声道。
陆离又好气又好笑,一脸无奈。
苏轻鸢看见他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
这时,一个小太监又在窗外低声禀道:“毓秀宫来人传信,说是贵妃娘娘吃了药之后非但没有退烧,反而说起胡话来,扎手舞脚的胡乱打人。身边服侍的人都没了主意,太医也不敢上前,只说多半是中了邪祟。”
苏轻鸢“呼”地坐了起来:“这宫里,哪有什么邪祟!”
外面的小太监低声道:“毓秀宫的人说,宫里阴气重,邪祟是常有的。世间能镇得住邪祟的,恐怕就只有皇上了。”
“说来说去,还是想骗陆离去瞧她!”苏轻鸢气哼哼地道。
陆离跟着她坐了起来,欲言又止。
苏轻鸢横了他一眼:“知道你放心不下!你即刻过去就是了,谁抱着你的大腿不许你走了不成?”
陆离苦笑着揽住了她:“你陪我一起去。”
“我累!”苏轻鸢闷声道。
陆离板起了面孔:“累了可以乘步辇,实在不成,我抱你过去也可以——总之你必须去,否则我怕你又要吃飞醋!”
苏轻鸢想了一会儿,昂起了头:“也好,我正要去瞧瞧那位贵妃娘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于是二人相携出门,叫了两乘步辇,果然一前一后地到了毓秀宫。
毓秀宫的小太监们看见陆离,立时欢天喜地地迎了上来。待看见苏轻鸢在后面,一个个的便都有些尴尬。
陆离等着苏轻鸢踏上台阶,然后才转过身去,同她一起进了门。
在廊下便听到了殿内的嘶吼怒骂,声声凄厉,令人惊骇。
陆离眉头微皱,低声向苏轻鸢道:“她似乎确实发疯了。你先不要进去,小心危险。”
说罢,他脚下停顿了片刻,快步走进了殿中。
苏轻鸢下意识地跟出两步,最终还是在门口停了下来。
只见殿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狂呼乱叫,死死地抓住了陆离的手臂,用力撕扯着。
苏轻鸢心里发急,却不便进去,只好吩咐小太监们过去帮忙。
关于静敏郡主的事,她一件都记不清了。但先前的敌意融在了骨子里,让她怎么也没办法置身事外。
毓秀宫的一个小宫女走过来,恭谨地行了个礼:“太后病体未痊,不要在风口里久站了,请到阁中来坐吧。”
苏轻鸢确实觉得风吹得有些头痛,便点了点头。
毓秀宫暖阁,与静敏郡主的寝殿只有一墙之隔,苏轻鸢并不担心陆离会找不到她。
进了暖阁,果然通身舒泰,头皮也不那么紧绷着了。
先前那小宫女捧上茶,恭敬地跪了下来,双手奉到苏轻鸢的面前:“太后请用茶。”
外人给的茶点,苏轻鸢是不会轻易入口的。她顺手接了过来,放在桌子上。
这时她才注意到,除了茶碗之外,还有一个东西被塞进了她的手里。
那是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小纸片。
第94章 你很期待被朕卖掉?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陆离才从殿中出来,到暖阁来找到了苏轻鸢。
苏轻鸢手中的纸团已经揉得粉碎,一摊手便碎成了许多片,连一个字都看不清了。
“等急了吧?你的脸色不太好看。”陆离牵起她的手,担忧地问。
苏轻鸢仰起头露出微笑,眼前却始终有几个字在虚空中飘着:“潜心练功,静待良机。”
潜心练功,静待良机……
那个女人没有放过她,更没有从宫中消失——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宣告她的存在!
是啊,这宫里虔心奉敬她的宫女太监那么多,她怎么会轻易消失呢?
今后她虽然不能露面,却依然可以无处不在!
想到自己今后要在无数双眼睛的监视下,像提线木偶一样活着,苏轻鸢便感到不寒而栗。
“阿鸢,怎么了?”陆离唤了几声都不见苏轻鸢回应,脸色立时变了。
苏轻鸢回过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陆离牵着她走出暖阁,低声解释道:“静敏的病来得突然,太医说是中了咒术所致。事关重大,宫中不能不严查。”
“嗯。”苏轻鸢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陆离攥紧了她的手:“适才我在审问毓秀宫的奴才,并不是有意冷落你。”
“我看上去很像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吗?”苏轻鸢拧紧眉头问。
陆离郑重地点了点头:“很像。”
苏轻鸢没有吵闹,只是凶巴巴地赏了个白眼给他。
陆离站定脚步,低下头来:“你有很重的心事——不能跟我说吗?”
苏轻鸢努力翘起唇角,笑着:“你实在太多心了。我最大的心事也不过是闲吃干醋罢了,难道还能闹翻了天不成?”
陆离探究地看着她。
苏轻鸢定了定神,加深了笑意:“你这样小心地留意着我的心事,是不是因为你自己心虚?”
陆离见她露出顽皮的神态来,终于放了心,笑着反问道:“心虚又怎样?你要动手打人吗?”
苏轻鸢用指甲掐住他的掌心,低笑不语。
陆离忍着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小心地扶着苏轻鸢上了辇。
众目睽睽之下,苏轻鸢只得放手。
陆离转身坐上了另外一架步辇,一面吩咐回芳华宫,一面叹道:“这些邪术在宫中屡禁不止,上次中招的是朕,这次又是贵妃……长此以往,宫中还能有一天安生日子吗?这一次若不能斩草除根,朕只怕也无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