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做了令你不高兴的事。”我又小心地说。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是沉默了。
“如果以后你对我还是那么冷漠,我真是不知该如何跟你同住在一间屋里。”我在故意这样说。
“以后?”他沉吟着,忽然笑了。这是久违的笑容,我已记不清楚多久没见过他笑了。“你是说你不走了。”
“当然,如果你不赶我走的话。”我调皮地说。
“傻瓜,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我呢!”他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谢谢你改变主意留下来。”
于是我们开心地吃完晚饭,然后去超市购买日用品。他买了很多零食给我。我记得他爱吃开心果,也替他拿了几包。
回到住处,他开了两罐啤酒,递了一罐给我,说是欢迎我重新回来。我调皮地问他欢迎仪式就那么简单吗?他放下啤酒,缓缓地向我走近。我料到他会做什么,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他急走前几步,一下子拥抱着我,毫不犹豫地吻在我的唇上。他很缠绵地吻着我,直到我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在我。
他让我坐在他的脚膝上,用手环着我的腰,低声说:“以后不要再说离开我,好吗?”
我被动地让他搂着,内心还是慌乱无比。方志明提醒过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用“美人计”。但这时我已陷了进去。我为完成任务已出卖了自己,还能安全地抽身而退吗?我不能肯定。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生气我这几天不理你?”他又柔声问。
“没有。”我只有掩饰地说:“只是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他轻吻一下我的脸颊,让要为我按摩一下。我头痛了,但也只有认命地接受他殷勤的服务。我让他唱那首英文歌给我听。听着听着,我竟然睡着了。醒来已是半夜,他已离开我的房间。我松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来,
我送一份文件去下属的商场。本来这些事不用我亲自出马的,但为了避开朱一帆脉脉的目光,我主动地提出来。他不问我原因,就同意了。总的来说,只要我想,他就从来不反对。
送交了文件,我从办公室出来,却意外地见到了一个相识的人。他悠然自得地在商场里行走着,似乎把这里当作了风景区。我回过头去想避开,这时却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是不要把他来到的消息告诉任何人。来信息的电话很陌生,我猜测是他发过来的。抬眼看了他一下,果然他向我点头示意。
下班前我接到他的电话,他说想找个人陪他吃晚饭,问我愿不愿意。我有能力说“不”吗?朱一帆也不问我去找谁,只是叫我不要多喝酒,若是不回来要通知他,免得他担心。几乎每个男人都认为我会喝酒出事。
我们吃的是地道的本地名菜,他似乎胃口很好,点了五六个菜,还全部吃掉。我食不知其味。随便吃了点就算了。
“我影响你的食欲?”他笑着问。
“我很少陪领导进餐,有些拘束而已。”我没好气,他这是明知故问。
“你跟你一帆在一起,也吃得那么少吗?”他又笑了。
“上班他是我的领导,下班他是我兄长。我跟家人一起的时候,特别有胃口。”我说实话。朱一帆的手艺很好,他做出来的饭菜,我吃得特别多。
“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兄长。无拘无束。”
“你比我所有领导都要官大。我不可以忽视这个情况。”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真怀念我们在海口初相识的日子,你对我畅所欲言,无话不可说。现在我们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他不说我还不气。我还在后悔当时的大嘴巴。我的喜好,家庭状况,对上司的评价全说给了他听。而他只是诉说着自己为工作所累,终日不得自由,而没告诉我他掌握着几万人的生存。这只狐狸,我识错了他。
“我们之间有很多层阶级。”我解嘲地说。
“这只是人为障碍。”他说得很有哲理。
“但我们不可能忽视它存在的价值。”我说得也很有道理。
“当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希望你象当初那样待我,我还能看到你纯真的笑容。”他说得很真诚。但这是不可能的,上司毕竟是上司,领导毕竟还是领导,这是条鸿沟,不是随意可以跨越的。
他说这次来是微服私访。我自然而然在问他有什么收获。他反问我察觉出其中的问题所在?我笑笑不说话。朱一帆的提醒起了作用。我说话须谨慎。
他知道我不愿说,也不再多问。转了话题说他在三亚拍了不少照片,带来了给我看,问我敢不敢去他家里看。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不怕,何况是四块墙壁。我想也不想就说跟他去了。他诡秘地笑了,我这才知道中了他的激将法。
他的家在个优雅的小区里,里面装修得很简单,但很舒适。但却只有他一个住。他说这只是他临时的行宫,家人都在京居住。原来又是一个方志明,大把闲钱买一间豪宅,一年只住上那么几天。
他为我冲了杯咖啡,然后进房拿了数码相机出来,让我慢慢地看。我在看照片,他在旁用电脑上网。我看完了照片,他让我看他存放在电脑上的全家福。他有一双儿女,都上初中了。妻子长得标致可人。我还看到他和大老板等几兄弟的合影。我每看一张照片,他都解说一番。
说着聊着,直到朱一帆的电话电话打了进来。他问要不要来接我。我下意识地看了许维平一眼。他向我轻摆了一下头。我便对朱一帆说让他早点休息,不用等我的门了。
许维平拿出一个纸袋,说有份礼物要送给我。我打开一看,是一幅蝴蝶画。黑色的蝴蝶翅膀粘成天涯海角的模样,写着“天涯情人石”几个字。我连忙道谢。我没想到他还记得蝴蝶画这回事。
“你的所有我都记得,”他温情脉脉地看着我:“我记得你对我的热情和温柔。”
我立即涨红了脸。我已努力忘掉这件事了。他伸手把我拥入他的怀里,亲吻着我的脸颊说:“我这次是为你而来。本来早就来了。临时有事拖延了。”
我轻轻推开他说:“我已经忘记了,希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你是如此的令人难忘,我怀念你的每一个笑容,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喘息。”他柔情似水地看着我。我的脸越发涨红了。他又温柔地吻住我,直到我无力抵抗他的热情。
第二天他陪我吃了早餐后,送我上班。他问了我许多关于华南地区的人事及运作方面的事情。然后他说会到总部去看一下。
他在楼下的商场巡视了一番才上到办公室。对于他的突然来到,惊讶的不止是胡总和席毅,连朱一帆也是一副意外的表情。
他们关起门来汇报工作,从灵通人氏那里得知,在场的人全部受批斗。后来许维平也向我证实了这事。他淡淡地说:“这群人只知内部争斗,不知一致向外,难怪被金泽打得节节败退。”
“只因群龙无首。”我忍不住插嘴说。
“你在为朱一帆说好话。”他盯着我。跟他在床上判若两人。
“你可以这样认为。”我冷若冰霜地说。我受不了他这个双面人的性格。准确来说是三面人。他一面是学识渊博的学者,一面是关怀体贴的情人,另一面是冷酷无情的上司。我习惯了朱一帆的笑里藏刀,就是接受不了他这种变幻无常的个性。
“看来是朱一帆把你宠坏。”他淡漠地说。
“你可以这样认为。”我依然是冷若冰霜。
“我们不谈这事了。”他挥挥手:“你去通知各人今晚一起吃饭。”
朱一帆坐在椅子上,一面深思的表情。我告诉他今晚有“鸿门宴。”他点点头说他早知来者不善。
“会对我们不利吗?”我小心地问。
“未知之数,”他看着我,颇有深意地说:“要看你怎么帮我了。”
我心虚地低下头。他难道知道我跟许维平的事了。
许维平在宴席上又换了另一面孔。他笑容满面地跟大家谈笑风生。我是在座职位最小的,只在旁默不作声。他拿着酒杯向我笑着说:“赏脸陪我喝杯酒吗?”我笑着一饮而尽。
席毅在旁陪笑着说我是朱一帆手下的得力干将,喝酒和做事一样干净利落。许维平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只觉头皮发麻。拿起酒杯含糊地敬了他一杯。
“鸿门宴”后,我随着朱一帆一起回去,也不看许维平一眼。他生气与否都与我无关。
很晚的时候,朱一帆接到他电话。他们谈了一阵,朱一帆没有向我透露谈话的内容。但我已从他的凝重的表情猜测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