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他回来之后就进了房间,直到我睡着了,他忽然来敲门找我。我料到是有重要的事。果然他进了屋,开口就说:“你情绪一直低落,我给你半个月的假期让你休息。”
“是不是我的工作对你构成影响,或者其他同事对我有了意见。”虽然心情不好,但我的智力还没迟钝。
“其实是出了点事。”他严肃地看着我。他这种表情我从来都没见过。他从来在我面前都是笑容满面的。“蓝玉发生了一些问题,被停职了。你也受牵连。在事情还没搞清楚之前。我只能让你暂时放假。”
我吃了一惊,莫不是蓝玉真的是金泽派过来的。怪不得这几天所有同事对我的态度有所不同,只因我心情恍惚才不察觉。我难以置信地问:“我们真的看错了他?”
朱一帆沉吟了好一阵才说:“我相识自己的眼光,这些事情可能是席毅用来打击我的阴谋。”
他把事情详细地说给了我听。事情并不复杂,起因是榕城所在的区域换上了席毅的前助理林斌作了营运部经理。此人上任后出台了一系列对付金泽的措施。但收效甚微。每次金泽总是预先得知似的。节节败退之后,他认为有人将这些事情泄露给对方,于是要求撤查。矛头最后指向蓝玉。这个家伙倒霉,他的旧同事约他吃饭让人看到了。一声令下,他被停职。而我因为从前重用他,也被拖下了水。
“其实他们主要是针对我,不过这个把柄暂时不会影响我的地位,所以拿你开刀,借此来制造我的麻烦。”朱一帆苦笑:“连累你了!”
我真是荣幸,可以成为他的替死鬼!我也苦笑。这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让田燕涛的话应验了。
朱一帆拍拍我的肩头说:“你倒成了我的替罪羊了。”
“没事。”我淡漠地说:“辞职就行了。”
朱一帆把我的脸板了过来。他盯着我的眼睛说:“离婚并不是末路,何况离婚的人又不是你。我想不明白旁人的事情为何对你构成精神打击。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就足以影响你的工作斗志了。到底在你脑袋里,还能不能分清主次和重要。如果你的伤心和放弃可以令他们复合。我可以让你继续沉沦下去。”
我木然地听他越来越激动地说下去,没有任何反应。朱一帆见到我这副表情,忽然沉默了。他握住我的手,很用力的。他的异常举动刺激了我。我茫然地看着他。他的脸更加涨红了。
“朱总,对不起。”我被他的表情吓倒了,嘴里机械地喃喃自语。
“我吓着了你。”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面上换上了笑容,他拍拍我的手,轻笑着说:“你也许不知道,我早已视你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你的一切足已影响我的身心健康。我刚才听到你这种毫无斗志的话,才会激动起来。”
“对不起,朱总。”我只能这样说。
“傻孩子。”他捏捏我的脸:“听我说,你先放假休息一下,其余的事情让我来解决。我决不会让其他人来欺负你。”
我茫茫然地点点头。我早已身心疲惫,再也无力对抗外来的事事非非。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了。
“睡吧!我知道你很累了。”他看着我闭上双眼,轻轻地在我耳边哼着一首歌,是英文歌。好象是一部电影叫《铁达尼号》里面的主题曲。我听着听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朱一帆为我买了去海口的飞机票,我只有收拾行装前行。他送我到机场,把一个纸盒包装的东西交给我,说他有个朋友可能会到海口,让我帮他转交。
百无聊赖地在海口神游了几天。我只去过一趟海瑞墓和假日海滩,拿着数码相机乱照一通。其余时间我都在市内的电器商场闲荡。我们在这里也有商场,但怎么看起来经营都有吃力之感。因为地头蛇的实力也不容忽视。
这天我跑去了“五公祠”,若不是有苏轼的足迹在此,我对这类的古建设是提不起兴趣的。海口的公共汽车很舒适,也不拥挤。我悠然地坐在上面,还可以欣赏一路的风景。朱一帆打了个电话给我,问我在哪里。我说去找苏东坡谈词论政。他说他的朋友已到,他约定了时间,就让我去找他。
“五公祠”很静,游人也不多,可能是由于现在是下午的时间。我被一块所谓宋徽宗的真迹石碑吸引住了,原因是它的沧桑和古老。上面虽然有密密麻麻的字体,但却不清晰,分辨不出写的是什么。整块石头是黑墨色,仿佛海边恒古以来不停被大浪冲刷的岩石。
我试着用相机把它拍下来。但无论从那个角度,都不甚满意。这时身后传来了笑声。我不悦地回头一看。有个也拿着数码相机的男子站在我身后。
他向我笑笑说:“我想无论如何你也找不到满意的角度的。”
我没理他,随意找了几个角度,拍了几张照片。他又在身后自言自语地说:“宋徽宗的的‘瘦金体’的确是自成一家。”
走累了,我找了张石凳坐下。昂起头去,身旁的树上开着一种奶白色的花,花朵很大。树上有个牌子,我好奇地走过去看。这时身后又有人说:“不用看,这种是白鸡蛋花树。”我没理他,仔细一看,果然牌子写的名字跟他说的一样。
“那么美的树,可惜取了个那么俗气的名字。”他在我身边坐下,笑着问:“你也喜欢苏东坡?”
“不喜欢。”我说:“我只喜欢他写的词。”
他笑了起来说:“我也欣赏他写的词。”他摇头念了起来:我欲乘风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我淡淡地打断他的话说:“我只欣赏他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
他拍起手来说:“懂得他这首词的,从来都是多情之人。”
为了他这句类似知音的话,我和他聊了起来。他的知识似是很渊博,天文地理,诗词哲学都说得一套套的。我有意说起弗洛伊德,他能说些关于深层心理学方面的东西。我谈起张炎,他给我念:写不成书,只记得相思一点。
我服了,用五体投地还不足以形容。虽说朱一帆见识也很广,但我跟他所能谈起的还不够眼前这陌生人多。我还要佩服的是他的风度,只要我插嘴打断他的话,他一定会停下来微笑着听我说下去。
我们在这个大园子游了一大圈,他不停地为我拍照,跟我解说。直到我们想去看蝴蝶画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拿出电话说了几句,然后对我说:“我的朋友催我了,本来我还想多陪你一阵子。”
我当然是失望,还有种失落。
他笑笑又说:“我过两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只要你暂时还不走,我们有的是见面的机会。”他在纸上写了个电话号码给我,说只要我想见他,随时可以联络他。
我没有把自己的电话给他。短暂的接触,我知道自己已被他的风度和渊博所吸引住了。从来没有人让我有这种感觉,就算是方志明也没有。再交往下去,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走了之后,我把他留下的纸撕掉了。在意志还算坚强的时候,我不能让一个意外出现的陌生人占领我的情感领域。一见钟情,这是个多么不可思议的名词,竟然在瞬间闯进我的生命中来。还好,我没有沉沦下去,因为我爱的是方志明。
我决定完成朱一帆交下的任务,就离开这里回去。临时有这个决定,是因为那个陌生人的出现,留在这里,只会让我多一层幻想。
朱一帆的电话在我随意吃完晚饭后来到,他说了个地址,让我把他那盒子东西送到对方手里。他叮嘱我,千万不要在对方面前随意说话,对他所提的问题要审慎回答。一问三不知,这个不构成难度,我一口应承了。
我拿着纸盒子,找到一间五星级的酒店。敲开了门,我竟然见到了中午那个陌生人。“你是来找我的?”我半响才知点头。这等在小说电视上才会出现的老掉牙情节,为何会真实地在我眼前再现。
他让我进屋坐下,为我冲了杯茶。我对他说明来意。他收下了纸盒,递了张名片过来。面前此人竟然竟然许维平。我记起了曾在网上看过他的报道。能在网上看到他的资料并不多,原因是他身处高位,却为人低调,很少在公众场合出现。大家能知道的是他是大老板最爱的弟弟,学历和职位都很高。
我把自己的名片捧上给他。他瞄了一眼,笑着说:“我猜一帆会让你来找我。”
我不作声。朱一帆事前没跟我透露过此事。我还一直蒙在鼓里。
他又笑着说下去:“大家私底下都叫你‘武则天’,是吗?”
“他们抬举我了。”我自嘲地笑笑。
“如果你是武媚娘,我情愿自己是那个李治。”他低低地说。
他这句话暗示着什么呢!我不敢乱作猜测,只有含糊地说:“高处不胜寒,让你做了皇帝又如何。”
他笑笑,跟我谈起了席毅这个人。朱一帆早已为我注射了预防针,所以我很有分寸地对席毅赞美了一番。他听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