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听到司机不停抱怨房价过高,这两年谁还买得起房子之类的话。近一年楼市火爆异常,房价是热议话题,了有些心不在焉地附和着。
司机师傅说,“这小区够高档吧?单价都上三万‘了,不过,我们这里还有比这更贵的房子,金地大厦,期房售价四万多,要建成市里最高的房子,地标性建筑,听说比上海那个在建的什么中心还要高……”
“第一高楼”,她突然生出一种宿命般的奇异感,竟然真的不知道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天堂还是地狱?可是,既然已经来了,还可以调头往回退么?
前后两部车堵住所有可能。戴墨镜的男子走过来敲击玻璃。“慕小姐?何先生想见你。”
宁蕾走进一幢乡村别墅的美式餐厅中,出乎意料地,看到程熠微坐在那里。有多久没与他共进晚餐了?她乎都快要习惯孤零零坐在偌大餐厅对着满满一桌美味珍馐的感觉了,味同嚼蜡,但是心里觉得很安全很坦然。
于是,又过一天,她在他身边又多待一天。
摊牌是迟早的事,然而真的到了那一天,她还是会觉得恐慌。
她已经不知道他的存在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了。初始时可能是朦胧的爱,更多的却是好比Brikin的限量版包包,完完全全的奢侈炫耀品,他的出众外表和身家,可以让她在同伴中间高高昂起骄傲的头颅,得到最大的虚荣心满足。后来她视他为青春期最珍爱的玩偶,他可以不回应她,她却可以跟他玩,如同排遣寂寞童年的那个芭比一般,反正她有时间、精力和钱权来维护她的玩偶,反正他总在那里。
再后来,他成为她人生最主要的部分。她发现他在管理公司时征伐决断,大气磅礴,运筹帷幄,于是便机敏地伴在他身旁,陪他一起打江山。他们曾经联手击垮过几大游资的突袭,曾经成功逼仓过手握庞大现货而违背市场规律操纵价格的橡胶大鳄,曾经努力让公司同时挤进国内三大交易所的成交量前十会员单位,曾经第一个引入国外机制选拔优秀操盘手……因为他,她热爱上她的事业……热爱上她陪伴在他身旁的成就感……
她不想离开他。
今晚菜式比平日更丰富,有她最爱的松茸,配清新的波尔多白葡萄酒。她没有食欲,喝了一口酒,心想,这该不是最后的晚餐吧?伸进GUCCI小手包里,摸摸那个硬硬的冰凉金属,她直以来的紧张情绪反而放松了。
程熠微在距离很远的对面问,“Grace,我们认识有多少年了?”
那个时间,久远到了一时半会都计算不出来,于是答道:“很多年了吧。”
“嗯,”他沉思了片刻,抬眼看说,“你是不是恨我冷酷无情?”
占有欲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越是得不到,就越强烈渴望拥有。他有爱吗?反正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也没发现别的女子从他身上获取过,所有她以为他是冷酷无情的。既然一样,她便无所谓,一厢情愿地爱他,并无强烈地渴望要求过他的爱。然而当她终于发现他其实拥有爱人的能力时,%她感觉受了骗,心有不甘,自小就显露出来的强烈占有欲牢牢抓住他。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你早不把我推开?”她失去理智地冲对面喊出来。
程熠微从来没对宁蕾说过“爱”这个字眼,他以为她是知道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一早对她的目的并不单纯,抱有过自私的想法,单纯想利用她和她的家族。
“对不起。”他沉重地说,“我对%你的态度并不单纯,我想过利用你,所以不愿推开你。后来学成归国,我以为我们会不了了之,但是你通过我父亲的关系又来到我身边。你知道吗,尽管我有些排斥,但你却是一个好员工,好管理者,野心勃勃又精明能干,我欣赏你的才华,我在老头子的公司里急缺自己的部署立住脚跟,所以又一次自私地留下了,让你替公司效力……”
宁蕾面上凄凉,自嘲道,“好一个好员工!好,真是好……”她打心底不愿承认,他说的确是事实。在辅佐程冠中回国开拓新业务前,程熠微对她从来都是若即若离,跟对其他部门总监的态度没有两样。他不吝赞扬,可称许的从来都是她的业绩。不是她。
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爸说的那全都是屁话。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再过四十年等她也七老八十他,再来指望他终于捂热开窍,如同TVB邵逸夫娶方逸华一般感天动地?然后鹤皮童颜的他也对着她说,“我要给宁小姐幸福。”戏做得多了,真的便人生如戏了?顶着满脸皱纹装情深款款,多么假拉吧唧!
所以她才不要!她什么都不要;了!毁灭就好了,大家都毁灭了,趁着青春芳华没有凋谢的时候。
他流亡甚至死的时候,至少是她而不是别人在她旁看着。
程熠微不知又说了什么,宁蕾的思绪被唤回来。她被自己的疯狂想法惊出了冷汗,然而再一想,早已疯狂过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他若死了,她也去死,不是这样很好?
她终于听清他在说什么,“……我明天回国了。Grace,你不用再跟在我身边。我知道Frank的事%你也有份,我不会怪你,因为那是我亏欠你的,该让我来还。”
他早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宁蕾更加绝望,喃喃地说,“什么,那去怎么办,怎么办?”
“去会想办法,你爷爷也会维护你。你的情节不严重,在海外躲着,不会有被引渡回去坐牢的风险。世界之大,你的能力这么强,没有我的束缚你会活得更灿烂。”
她似乎没有听进去,只是重复地说,“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眼底有奇异暗涌闪过,她似乎清醒过来,又似乎更迷惘,“你要回去?不行,不可以的……你回去是死路一条,连我爷爷都了帮不你!让你回去死在那女人身边,不如让我送送一程……%我们一起……”
话音未落,手中多了一支银色女式手枪。
程熠微背靠餐椅,闭上眼睛,“如果这样能让你解脱……”
她对着空中开了一枪,“不要再废话!你只要回答,走还是不走,跟我结婚还是不结婚……我只要答案。”
“Grace,你不是过去那个成天耀武扬威的虚荣小公主了。在职场这么些年,我看着你从什么都不懂到一点点成熟起来,精明能干,顶得上千军万马的能力……你完全可以建立自己的王国,做自己的主人。离开这,海阔天空……”
“你不要说!”她冷冷地打断。
“反正我是死人了,不是吗?”他露出温润的笑意,“还记得大学时代你的理想是什么吗?你说你其实不喜欢念商业管理,你设计的珠宝得过大奖,或许有有一天会打造一个自己的珠宝帝国……”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此时脑海里尚能浮出他接过来的一句话,“……有这样的理想很好啊……男女之情最是狭隘,不是适当的时候,不是恰好的那个人,它只能是我们事业的绊脚石……”
他一早就说过这样的话啊。意识模糊之前,宁蕾想着。
小黄急奔进来。程熠微有些无奈地望天,“我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真没想到,还是这一招。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小黄犹自未从惊慌中完全摆脱出来。她只抿了半口葡萄酒而已,幸好他擅于拖延时间。他还是嘿然一笑,“一招鲜,吃遍天。”
程熠微将宁蕾抱到床上,整理好睡姿,想了想,弯腰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