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高兴你这么说,”达力的眼睛亮起来,“我想错误已经铸成——但我至少应该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所以后来哈利原谅我了,”他咧嘴一笑,“多让人高兴啊。”
詹姆勉强扯了扯嘴角。哈利的好脾气总是能刷新他的认知。
“所以这些他统统没跟你提过吗?”达力问,“你竟然不知道?我以为父母会都会说起‘当我小时候’,这不是一个固定的饭后话题吗?”
詹姆缓缓摇摇头:“或许我妈妈知道吧,但我是第一次听说。”
“哦,我想想,或许你会想看看你爸爸小时候的东西?”达力说,他走到楼梯下的阁楼,费力地把半个身子钻进去翻找着什么,片刻后他找出了一个生了锈的饼干铁盒和一本相册。达力把铁盒和相册放在桌子上,把相册打开,“一本旧相册,”他嘟囔道,“我现在都不太想看了,太蠢了。”他快速地翻着,詹姆看到一个肥胖的麻瓜男孩从小到大,“啊……这里!我父母是不会让哈利加入全家福的,但有几次因为各种原因例外了。”
他从相册里抽出三张照片,指给詹姆看:“这一张大概是你爸爸七岁的时候,我捉弄他,骗他一起拍全家福,他当真了,结果拍完后我爸爸大发雷霆。”詹姆仔细看着:照片上是年轻的德思礼夫妇和他们胖乎乎的儿子,他们的手揽着自己的孩子,而哈利比达力矮了整整一个头,他缩在达力身边,露出一个稚嫩的笑容,像是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家庭来说是多余的。
詹姆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捏紧了,他完全吃不下了,他的胃在下坠。
“这一张,”达力说,“这是十岁的时候,摄影师误以为哈利是我的亲弟弟,我爸妈要面子,当着外人的面让他加入了我们。”
照片上的哈利比七岁时略略高了一些,但是他和达力的体型对比似乎更悬殊了。德思礼夫妇和达力都露出了灿烂的、相似的笑容,但是哈利没有,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似乎对一切都感到无所谓。
最后一张,达力说:“1997年,特殊的年份,”他微微闭了闭眼睛,“那一年我们搬家了,哈利来找我们道别,说服我们搬家,那是他最后一次回来,爸爸找了一个摄影师,在房子前合了一张影,哈利一开始是拒绝的,他说留下影像我们会有危险,但我妈妈硬是把他拉了过来。”
詹姆注意到德思礼太太的手拉着哈利的胳膊,德思礼先生的手扶在儿子的肩膀上,达力看起来瘦了一些。这一次他们都没有笑容,德思礼先生的表情是严肃的,德思礼太太的眉头看起来很愁苦,而哈利站在她姨妈的身前,露出一个混合着意外、吃惊和歉疚的表情。他高了许多,但更瘦了,那道闻名的伤疤盘踞在他的额头上——这一年,他十七岁。
詹姆觉得自己几乎要哽咽了,他咬紧牙关,憋住几乎要冲出喉咙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