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埃里希忽然挣扎着一字一顿的大声喊:“没醉!我只喝了一点......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要吵闹,以免惊动穆勒。“我松开手,你能安静点么?”
埃里希很孩子气的点点头。
我给他解开手铐,搓弄腕部肌肤活血。他忽然咯咯笑起来。我心烦得不得了,让他别吵,他却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嘘,小声点,”他嬉皮笑脸的指了指床旁边,“恰尔洛夫还在睡觉。”
我轻轻扇了他一巴掌,“装疯卖傻。”
“我口渴!”他扭着脖子耍赖,“有没有茶,我希望喝一点。”
我翻了个白眼,把早就准备好的茶杯递过去。他没接,直接低下头从我手里喝,酣畅淋漓,心满意足。喝醉的埃里希没那么拿腔拿调,变得很笨很好懂,直白的表达欲望,得到满足后就会露出自以为狡猾的傻笑。“你最好不是那种会到处乱尿的醉汉。”我小声骂。
“我不是!”埃里希的听力出乎意料的还保持着敏锐,“不许侮辱我,小姐!我是一个卡扎罗斯军人,最好的之一!”
“小声点!”
埃里希很无聊的叹了口气,“格特鲁德·科赫,”他好像第一次感受到舌头和嘴唇一样含含糊糊地说,“格特鲁----德·科赫!”他夸张的发出颤音,“对我很不礼貌。我要给将军写一封信,哼哼,太不礼貌了,怎么敢这样对一个军人?”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我完全无法判断他现在到底以为自己在哪里,我想他本人也无法弄清,只是把所有能想起来的东西毫无逻辑的揉搓成团,然后随意截取一个片段,确信无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抓起埃里希的头发,疼的他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将军是从屠宰场里找到你的么?”他气愤地说。
“看看我是谁。”我说,“蠢货,不认识赫塔·恰尔洛夫了?”
听到我的名字,埃里希眼睛一亮,一把抓住我的说,“你们逮捕她了,好,好,很好,等我整理一下,我要......”
“我是恰尔洛夫。”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斩钉截铁的否认,“不,你不是。”
“我是。”
“那我是约阿希姆·恩斯特。”他招手让我凑近,“你要离他远一点,恩斯特没有好下场。”
“埃里希,”我能感觉到耐心正一点点消失,“我最后说一遍,我是赫塔·恰尔洛夫。”
“不不不,其实恩斯特,帝国头号大孔雀,画报英雄,野货恩斯特。”他说的兴高采烈,“快让我下床,我要去见那个米嘉斯女人!”
我忍无可忍,上手掐弄他的乳头,拧得埃里希乱叫。“嗯?疼不疼?疼吧?是不是像被火钳子捏住?”我恶狠狠地问,“记忆回来了么?这下信我是恰尔洛夫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变得安静,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口和我的手,一瞬间反应过来,又要大喊大叫,被我用枕头捂住。我数了五秒,再拿开,发现面色潮红的埃里希已经泣不成声了。
“你又怎么了?”
他抱住枕头,把脸埋进去,一动不动。我逼问了好几次,才从羽毛里传出抽抽噎噎的声音:“我觉得我可能惹上大麻烦了。”
“我不想管你了。”
他怎么喝的这么醉?起初我有一点残留的欲望,打算多陪陪他。谁知埃里希哼哼唧唧又哭又笑,毫无遮拦的倾倒满腔怨区苦水,说得颠三倒四,他说自己本来该是中校了!说参谋远比上前线难得多。他感慨卡扎罗斯军队吸收了太多怯懦的花花公子和空会打仗,没有操守的野货。他指责格略科本可以更兢兢业业和自己协作,而不是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目无尊长。他说自己遇人不淑,怀才不遇。我逗他是认为恰尔洛夫不是好人么?他把枕头捏的哗哗作响,带着汪泪水批评赫塔·恰尔洛夫难以满足,阴晴不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他不可控制的歇斯底里道,乱蹬一气,“满口谎言,只会骗我!米嘉斯混蛋!她要被绞死才好!等她把我杀了,埋了,你们再把她绞死才好!”在这种情况下和他做爱有一半几率能得到破处体验,一半几率他会像个疯子一样又叫又笑难以控制。风险实在是高,更何况我又太困了,决定还是不要在浪费时间陪一个不上班的人闹。我等他快睡着了才离开。
走到门口时我再次听到了埃里希的声音。“晚上好,赫塔·恰尔洛夫。”他笑了一会儿,带着乏力的困意,好像在自言自语,“很高兴见到你。”
我翻了个白眼,把门关好。
我本以为穆勒没有被吵醒,谁知道刚钻进被窝,他就悄无声息的摸了上来。“少校还好么?”
“老婊子现在睡的正香呢。”我没好气地回答,甩开了他的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醒来时穆勒已经在楼下准备早餐了,我身边空荡荡的,多少有点不太习惯。往常埃里希不是站在洗手间门口一边刮胡子一边唉声叹气,就是坐在床边,阴郁愤然怒目而视。好像我睡眼惺忪抓取衣服的动作和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是对他极大的亵渎。
“早上好,长官。”穆勒急切地指着餐桌上摆放精致的点心。“这是您喜欢的,没错吧?”
“谢谢。”我拿起抹奶酪和果酱的面包,听到穆勒轻轻长出了一口气,腹诽他未免也太好懂了。“他人呢?”
“他还在休息。”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开始翻看今天的报纸。潜逃政府军在某村庄被逮捕。最年轻宪兵队成员被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博斯洛尼嘉尔山谷大量出口水果至拉瑙卡。卡扎罗斯国立博物馆馆长被爆曾是战犯莫里茨密友,现在正经历调查。扎赞基斯乐团将在拉瑙卡表演两个月,票数有限,欲购从速。我草草看完,埃里希还是没下来。我啧了一声,起身往楼上走去。穆勒一把拉住我,眼睛神经质的睁着,力度之大疼的我差点叫出声。
我不耐烦的甩开,“干什么?”
“我去看吧。”
我没说话,瞥了他一眼。穆勒明白了,低下头,安静顺从的开始清理桌子。他的睫毛在晨光里闪闪发亮,衣领没有扣的十分严密,露出轮廓清晰的锁骨和喉咙线条,因为紧张和不安而微微抽动。他依然那么瘦削,哪怕我确保家里永远有足够的食物。马克西米连·穆勒有看不见的触角,隐形的胡须,敏感的探寻着空气里哪怕最细微的零星变化。他会撒娇,会露出迷人的亲昵暧昧,但也会谨小慎微的低下头,将下巴贴到胸口。他知道自己的处境---用寄人篱下形容都是委婉,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肢体还是心灵上的疼痛和烙印都在时时刻刻的提醒他放肆逾矩的惩罚。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但穆勒有一个习惯性的小动作:每当我露出厌烦和愤怒,或是笑容消失时,他都会下意识的去抚摸微微抽搐的手,好像那次被烟头烫伤留下的疤痕依然隐隐作疼。他依然活在恐惧之中,如履薄冰的侍奉,连做爱是也肌肉紧绷,使得“我爱您,”,“哦,长官”,等等春意阑珊的呻吟显得多少有些虚伪。我偶尔会默默的假装看报纸,实则默默的盯着他,观察他,欣赏这个乖巧伶俐的金发美人。穆勒猛然回头,注意到我的目光,吓得浑身哆嗦,愣在原地,接着慢慢的蹭过来,解开衣服向我展示他柔软光洁的胸部。我低头爱抚把玩儿,他便紧张的盯着我的眼睛,判断下一步是该吻我还是作出更谄媚臣服的姿态。你怕我揍你么?我似笑非笑的用指腹划过他的喉结。穆勒强撑着精神,努力不屈服于恐惧闭上眼皮。怎么....他张了张嘴,声音消失了,身体不可控制的抖了一下,最后努力违抗身体的本能反应,把脖颈送进我的掌心。你这么乖我怎么舍得揍你,我理了理他的碎发,注视着那双蓝眼睛,如果你问心无愧,就没必要害怕,对么,马克西米连?他吻我手指,吻我的衣角,假装要高潮了一般闭上眼睛,用尽一切办法避免和我对视。我虽不曾故意苛责,但对于他,一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剥夺一切权利,赤身裸体死于绞架上的囚犯来说,唯一能残存些隐私的地方便是大脑了,而眼睛总是可能泄密。他在隐藏什么?对自己人生的绝望?对海因茨的思念?对埃里希的无奈?对我暴政的不满?因为权力的极度不平等,他默认我能探测出一切秘密,又或是如果被揭穿,他要付出的代价过于沉重。穆勒习惯跪着,习惯将自己缩成一团,尽力不占取这个家太多的空间。他越是坚韧卑微,我越是好奇被剥去皮的穆勒还能怎样惺惺作态。他曾个跋扈的青年,这点毋庸置疑,我见过他扇施特拉塞耳光的凶狠模样,也见过照片里他蠢兮兮醉醺醺的微笑。人的确是会改变的,但他改变的有多彻底我却无从得知。我看着他跪在我面前大公无私为埃里希求情的模样时脑子里会迅速的浮现出一个恶毒的幻想:我揍他,用最残忍暴戾的方式殴打他。不是鞭子,不是按倒在桌前慢条斯理的惩戒,而是毫无保留,漫无目的的泄愤,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停止,不知道自己怎么招致的祸端。我折磨他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我可以。我要打的他面目扭曲,在地上哀嚎尖叫,连下跪求饶的力气都没有,完全失控。我活活撕开了他温良忠诚的伪装,露出小镇少年,鞋匠的儿子马克西米连·穆勒,然后告诉他很高兴再次认识你,在拉瑙卡卡扎罗斯人不配拥有秘密,你们是一个又一个形状各异的木盒,快快交出自己的珍宝,不合作的下场就是被摔成碎片。一个人只能承受那么多痛苦和折磨,不想彻底失控就要学会把主动权和所有权拱手让人。
然而除了在保护埃里希这件事儿上所展现出的令人疑惑的勇气,大多情况下他都是沉默温和,尽力不引人注目的,只有在回到自己床上时才敢稍稍舒展一下筋骨。他劳作了一天,做完家务已经疲惫不堪,在床上沉沉睡去。只要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神经质的动一动,却累的无法醒来。他本不该如此辛苦,精神上的压力远远大过白日里的工作。我看着他在睡梦中眼角落下的泪水会不由得觉察出一些酸楚,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多爱他一点。他的日子必定不好过,仰仗带着戏谑和狎玩的欲望苟活。他还年轻,却已经成了拉瑙卡的远近闻名物廉价美的卡扎罗斯婊子。他担心某天我忽然决定玩儿厌了,打个响指便把他丢还给摇摇欲坠的残忍命运。他知道以自己的名声,就算不死也会迅速沦落到其他人手里。。不需要过多想象,只要看看舒勒便可以瞥见安抚与重建项目到底将他们置于何地。更何况被抛弃的卡扎罗斯战俘。穆勒,我漂亮,能干,年轻,健康的穆勒,还有那么多可剥削的穆勒,主观意义上来说已经被操玩儿的乱七八糟了,价值也因此大打折扣。他会被迫永远沉默,成为随时张开双腿的提供性服务的奴隶。他知道还有多少种意想不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蹂躏方式是我不曾忍心,但其他人会迫不及待施加于他的。说到底,他也不过是罪孽深重,被判处以屈辱的方式忏悔,一次两元的克里瓦小屁股。何必对这种货色手软?形容恩斯特的话在穆勒身上同样的成立。朦胧的柔情和爱意夹杂着轻浮的恶意,我逐渐享受利用这份恐惧和悲哀调教穆勒,让他终日惶惶不安。这其中多少参杂了些矫情的报复:他的取悦对象,应该永远以我为优先,而不是那个每晚膝盖被推到胸口,遮着脸呜咽的小麻雀。
此时此刻埃里希在干什么呢?房间里散发出怠惰的睡意,他躺在两个枕头间,脸朝下,睡的四仰八叉,被子乱七八糟的缠住腿,衣服卷到胸口,露出小腹和后腰。阳光透过窗帘,在他的肋骨和肚脐上投下几抹暧昧的阴影。一只脚伸出被子和床沿,暧昧的悬挂在半空,瘦骨嶙峋。空气是冷色调的,蓝灰一片,显露出温柔又透着寒气的凝固欲望。我走过去,站在床沿,食指轻轻顺着埃里希脊椎滑动。他没醒,翻了个身,毫不讲形象的四肢张开,把凹陷的腹部呈现在我眼前。如果这是在电影里,我应该爬上床,和他温存,叫他少校。然而可惜,我只能把手伸进他的衣服,细细抚摸,探寻沉睡的乳头和苏醒的乳头有什么区别。它们更温顺,没什么存在感,静静地等待触摸,不太容易被唤醒。我拿出照相机,拍下他幼稚的睡姿和乳头被我夹在指尖的模样。除了眼睛和嘴角的轻微抽动,埃里希始终没有反应,任凭支配,我把他的胳膊和腿摆好,盖上被子,心底忽然生出股愤恨,对我也对他。
他喝醉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宿醉没什么大不了,我的父亲过去常常这样。战争刚结束时柳鲍芙带着我们豪饮,也是经常喝的天旋地转才罢休。但埃里希喝醉这回事儿就是让我非常气恼。他应该学习穆勒认清地位,明白自己是囚犯,是玩物,应该夹紧尾巴,终日郁郁寡欢,泪流满面,而不是宾至如归的挥手对穆勒说“给我拿两瓶那婊子珍藏的好酒”我非常确定埃里希应该不会用这个词,但如此幻想有助于我积攒愤怒,他怎么敢用酒精来麻痹痛苦,逃离我精心设置的惩罚?他难道不担心接下来会面对的命运么?还是说小麻雀已经恃宠而骄,知道再糟糕也不过是一顿心不在焉的殴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走下楼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怒火是如此成熟且应当。我甚至不想去折磨埃里希,我相信清醒过来的他就能把自己吓死,“马克西米连,过来帮我穿军装。“
穆勒从厨房里走出,两只手在围裙上擦干,接过勋章。我看着男人脸上柔软的金色汗毛,吻了吻他的下巴。“让埃里希好好睡。”我说,“他好奇昨晚说了什么,把床边的录音给他听。”
“如果我可以问的话......”
我堵住他的嘴,给了他一个很深很深的吻。“你不可以。”我说,“马克西米连,你要学会什么是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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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耳塔下午开会,除了保安局只来了谢瓦尔德外所有人都被强制参加。最近陆陆续续从别的地方转来了些新军官,虽然大多不直接在瓦耳塔工作,但作为拉瑙卡的最高军事指挥官,莱勒诺夫有义务向他们表示欢迎。可惜的是,因为身体原因,老莱勒诺夫并不长出席会议,而是有柳鲍芙代劳,和新来的政治宣传员协商庆祝事宜。
大家都讨厌开会,我倒不十分反感。坐在漂亮的H型桌子面前故作严肃很有趣,只要点头,假装在思考,就能放空大脑,胡思乱想,反正大家也看不出来。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开会开的实在过于频繁,我的幻想都已经不够打发时间了。
“如果各位同志没有异议的话,”政治宣传员耶里塞·敏斯基半低着头,眼睛从镜片上方轮流扫视我们,“这次集体活动就安排扎赞基斯的交响乐表演吧。”
柳鲍芙和贝卡怨声载道,“难道不能弄一点更符合咱们的娱乐活动么?”贝卡问。
“比如巴列基!”柳鲍芙接道,“不好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巴列基指的是一种拉瑙卡习俗,起初指村民们用地里遗留的麦子和半腐烂的水果煮成的粥。我们会把它带去教堂分食,祈求税收过后留下的粮食还能果腹。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巴列基逐渐演变成了喝度数很低的新酒,边吃边烤的盛宴,通常还要加上必不可少的歌舞环节。我们也不再去教堂了,而是就地庆祝。
“不行!那还是米嘉斯人的娱乐!”耶利塞·敏思基振振有词,“我们作为新时代的先驱,应该怀着包容和欣赏的心态接纳所有艺术方式。世界的未来应该是具有多层次和普世性的,允许不同叙事的。”
“那赛马吧。”谢瓦尔德说,“帕罗亚式娱乐,满意了么,敏思基先生?”她把重音放在“先生”上,语调里带有毫不演演示的讽刺。敏思基没有军衔,得不到她的尊重。她很不服气,凭什么要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来对我们指手画脚。
敏思基没露出太多表情,却迅速给出了反击。“我满意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各位同志。”他说,“既然中尉女士如此慷慨的提出了,那么我们以半月一个周期,轮流进行不同娱乐,从巴列基开始,其次音乐会,接着是赛马,各位还有意见么?”在谢瓦尔德能做出任何表达不满的抗议前,他起身开始收拾文件,“中尉女士,我还在等待您的报告,请尽快交给我。”
敏思基比我们年纪都大,严肃的政治狂热分子,对工作积极到令人反感,对自己的过去则讳莫如深。贝卡猜测他曾被俘虏,所以不愿提起。柳鲍芙则推翻了她的观点,认为如果在卡扎罗斯人手上呆过,就不可能蠢成现在这个理想主义者。从柳德米拉打听到的消息来看,他以前在首都接受过领导力训练和政治培训,但又是个彻透彻尾的和平主义者。总而言之众说纷纭,最有趣的是卡季卡提出的。敏思基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而卡季卡恰巧知道另一个敏斯基,同样神秘。那是在大概几十年前,拉瑙卡还有国王的时期,民俗学家兼探险家阿维帝·敏思基,在政府指派的远征途中失踪,从此杳无音讯。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同行的整个团队,九个人和十一匹马,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我们都不喜欢他,一听到他开始背诵那些套话就控制不住的翻白眼,觉得他讲的目标和未来都遥远又可笑,比牧师嘴里的天国实际不了多少。敏思基文质彬彬,个子中等,算的上英俊,白发对年纪来说有点多,以至于原本金棕色都褪成了灰色。贝卡和柳德米拉曾短暂的爱上敏思基蓝眼下的那颗痣,好奇他被操时会不会流泪流的更多。然而她们都没能得手,敏思基不和我们私下交流,连卡季卡纯礼貌性的示好也被他略显粗鲁地拒绝,更别提其他交际。他来这儿两个月了,住在分配的宿舍里,独来独往,连吃饭都不和我们同桌。这多少有些讽刺,毕竟作为政治宣传员,他工作的主要目的就是保证团结友爱。莱勒诺夫起初也做过一些无谓的尝试,希望他能参与到我们的日常娱乐和运动里,却也已失败告终。敏思基只感兴趣一件事儿,那就是激情昂扬的重复一些冠冕堂皇的政治理念,每次都要创造很多乱七八糟的新词,让我们烦不胜烦。谢瓦尔德透露说莫利波佳对敏思基敌意很重。在敏锐的帕罗亚中校眼里,敏思基代表了某类危险又讨厌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敏思基只是不喜欢女兵,那倒真没什么稀奇的。
谢瓦尔德毫不遮掩的打了个哈欠,“我只有一个问题。”
“请说。”敏思基仰着下巴,都没意识到自己做出的防御姿态。
“您要去么?”她明知故问。
“很可惜,这是仅限军人的联谊活动。”他说的没错,但大多是政治宣传员会借着这个机会大喝特喝,探听秘密,或是趋炎附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瓦尔德夸张的拍了拍胸口,“早说嘛,那就算是去给卡扎罗斯人擦屁股也没事儿。”
离开房间时柳鲍芙按着我的肩膀啰里八嗦绘声绘色的讲述昨晚看的一部电影,有五个小时长,情节稀里糊涂的,一会儿是在几十年前的拉瑙卡,一会儿又变成了骑士大战女巫。听的我们目瞪口呆,最后发现是她把两部同一个演员的电影连在一起看了。“你难道没注意到中场休息么?”我问。
“我以为自己睡过去了!”
卡季卡掩着嘴,拉着柳德米拉笑,她最近心情好得出奇,眉宇施展,步伐也轻快了不少。她转过头,打算跟我说什么,却被贝卡的声音打断。我们回身,正看到她和谢瓦尔德敏捷的冲过来。
“厉害,”柳鲍芙说,“俩小矮个儿还跑挺快。”
“滚啊,费拉托夫!”谢瓦尔德推了一把她,“把你的讽刺留给那个该死的敏斯基。”
贝卡顺手拍了一下我的屁股,“你们最近看到莱勒诺夫了么?”
“没,他一直在休息。”
“他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找我要了很多吗啡。我不想给他,但他说是为了关节炎。”卡季卡摇头晃脑的叹气。
“他瘦了好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把胡子都剃了!”柳德米拉插嘴道,“他引以为傲的胡子啊!”
“我想没人能全身而退。”卡季卡略带忧郁,“亨里克的忌日要到了,他却没有地方祭奠。”
“海军纪念碑呢?”
“几十尺的石头怎么放得下几万人的灵魂。提到这个,柳鲍芙,忌日那天我要请假。我要陪莱勒诺夫长官去划船,监督他不要忽然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儿。”
“如果他是卡扎罗斯人,事情就简单多了。”贝卡抱怨道,“你们觉得那个敏斯基会是个问题么?”
“什么意思?”我问。
谢瓦尔德舔了舔嘴唇,“有传言说他要来接替莱勒诺夫?”
柳鲍芙大叫:“凭什么!”
“他甚至都不是军人。”我同样感到诧异。
“显然,这其中的操纵空间很大。”谢瓦尔德解释道,“这对我们来说不公平。如果莱勒诺夫走了应该是费拉托夫接替他的位子成为指挥官。大尉变成中校,连升两级,我们也得跟着升两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唔,我觉得维诺格拉多夫大尉听上去不赖。”柳德米拉扬了扬眉毛。
柳鲍芙没理她,抹了一把鼻子,“我听说伊纽瓦的指挥官就是个从天而降的小孩。”
“那是因为她家里出了不少大军官,”贝卡插嘴道,“她姐姐是那个安德烈娅,没错!就是那个金雀安德烈娅,母亲和兄弟们都死在了北夏洛霍纳,还差点被拍成了电影呢。”
卡季卡表示赞同:“她的父亲也是个有名的经济学家,虽然我不完全同意他的理论。”
“连升两级,这多少有点不合规矩。”柳鲍芙依然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什么狗屁规矩。我们值得,在这个鸟不拉屎,鬼见了都要打哆嗦的拉瑙卡待了这么久,这是咱们的奖励。”
“嘿!”我说,“拉瑙卡才不是这样呢。”
“恰尔洛夫说的对,“贝卡挤进我们中间,“拉瑙卡的鸟很爱拉屎,拉的满车都是。而且提到这个,我得找几个卡扎罗斯人去洗车了。”
柳鲍芙忽然破口大骂:“发鱼瘟的!又给我来这一套。好啊!当初没给我金奖章,等我帮莱勒诺夫收拾了这么久烂摊子,现在又弄来这么一个耍嘴皮子的老东西。就因为我是女人,我以后就得听这个没摸过枪的男人跟我吆五喝六?。
我们都没说话,知道安慰什么的根本不起作用。最后还是善解人意的柳德米拉打破沉默。“这只是猜测,还不一定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要一个人消失的方法,尤其是在拉瑙卡,也不是没有。”贝卡说。
谢瓦尔德拍了拍柳鲍芙的手以示安慰,“别告诉别人,但你至少能得到莫利波佳的支持。”
“维拉,”贝卡翻了个白眼,“别告诉别人,整个瓦耳塔的女军官基本都在这儿了。”
“没错,而且我们都会支持你。”一直沉默的卡季卡开口了,“敏思基必须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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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后我发了一会儿呆,先是站在窗边,然后坐到板凳上,什么也没干,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因为工作也因为埃里希。如果真的让敏斯基取代莱勒诺夫,我们的日子肯定都不好过。即便谢瓦尔德是在危言耸听,柳鲍芙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首都的政治纠纷离我们很远,拉瑙卡从各种角度来说都保持着一个美好的平衡,我们不需要一个成天把“安抚与重建项目不是淫乱的借口”挂在嘴边的男人当指挥官。
我半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把脚搁在扶手,一个接一个剥开夹了榛子的巧克力。我大口大口地嚼也不嚼就迅速吞掉,一直吃了我一条之后才慢下来,就着浓茶细细品味。我注意到这是洛夫城的巧克力,暗自思忖要不要带一条回去给埃里希。
小麻雀可真有福气啊,我美滋滋的想着,昨晚弄出这么一招,还能吃上巧克力,他得怎么道歉感谢才好?正当我大快朵颐之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稍等。”我手忙脚乱的把包装纸扫进纸篓,抹平皮料的褶皱,又是漱口又是擦嘴,努力摆出点严肃的模样回到桌子前。“请进。”
突击队员耶夫根尼又高又瘦,没什么精神,淡蓝色眼睛上方的褶皱深且宽,眼角也微微下垂,有气无力的睁着,好像宿醉未醒又好像彻夜未眠,透出股带着倦意的和顺。他像邮差一样挎着那把冲锋枪,手里拽了一个垂着头,衣衫不整的囚犯,好像在拖一卷湿衣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事儿么?上士?”
“长官,”耶夫根尼手一松,让囚犯软绵绵的瘫倒在地,头撞在地板上发出闷响。“我在外面看到这个囚犯鬼鬼祟祟不干活,他说要求见您一面。”
“好,你先出去吧。”
耶夫根尼关上门,那个囚犯也随之站直身子,理了理衣服。
来人是格略科,穿的比上次好一点,却更憔悴。“打扰您了,您在忙么?”他问。
我用眼神问他要干什么。格略科将洗的干干净净的外套还给我,然后退后三步站定,一言不发。
“你不走么?”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却没抬起来,而是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我被转移到您的监区了。”
“为什么?”
“我想为您服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需要。”
“求求您。”
我正打算叫人把他架走,格略科忽然像断线的木偶一样砸到在地。我本以为他在装腔作势卖可怜,走过去一看却发现男人面色惨白,脸上出了一层虚汗,牙关紧闭,浑身颤抖,不像作假。
我赶快把格略科搬到沙发上安顿好,打电话给卡季卡,叫她派人来把他送进医务室。
“您好,费多申科上尉办公室。”电话那头是赫尔索格慢悠悠,怡然自得,口音独特的声音。
“我找卡季卡。”
“费多申科上尉现在正在实验室,您有什么需要的,我帮您转达。”他顿了一下,“您是哪位?”
“我是赫塔·恰尔洛夫。”
他依然慢条斯理,好像不太惊讶一样,“是恰尔洛夫中尉啊,您有什么需要的?”
“有个囚犯昏倒在我办公室了,你叫人来把他送进医疗室,快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抱歉,现在医疗室里的暂时没有空余了,您可以描述一下他的症状,我来进行初步诊断。”
我忍住想揍他的欲望,大致讲了讲。“这是哪一位?”赫尔佐格听完后问。
“约瑟夫·格略科。”
“啊,”他轻松地说,“低血糖,格略科经常出现这样的问题。您给他一点吃的就好了。”
“什么叫经常,他身体不好么?”
“是的,您稍等,我查查档案,”电话那边响起一阵悉悉簌簌的翻页声,“我没记错,他上个月也在劳动时昏倒了。瓦耳塔的生活对他来说太苛刻了。”赫尔佐格忽然笑了,好像被自己逗乐,“对谁不严苛呢,也许他只是想吃点好的。”
他的声音很轻快,绝不是苦笑,甚至隐隐带着点幸灾乐祸,好像因为自己终于逃脱了厄运而欣喜快慰,又好像无法控制从战友的痛苦中取乐。这种情绪很微妙,但并不少见。你在教堂里会听到这种语调,在信徒们缅怀某个逝去的,但并非完美无缺的人时。“上帝保佑,让他安息。”冠冕堂皇的纯良中总隐藏这浓度不等的恶意,那一张张重复经文的嘴唇也得努力不显露出微笑的痕迹,“如果他早点听从我们侍奉上帝,他一定不会死的如此凄惨孤单。”眼泪汪汪,惋惜之下绝不会被正大光明说出的是“他一切都咎由自取,没什么好同情”和“我早料到如此。”
这也可能是一种急于划清界限的残忍。赫尔佐格不再是囚犯了,他成了一种更高级,更模糊的存在。他过去是贵族,现在依然是。在一些程度上掌管着有限的控制权,且乐于享用这份权力。然而这是不稳定,是可能被我们随时夺走的。在我们的眼里,他依然是一份可取代的资源。那天宴会上不少战俘看到了他赤裸的狼狈模样,想来对赫尔佐格本就不大好听的“叛徒”名声帮助不大。他们可能嘲笑过他,赫尔佐格无法从卡扎罗斯人里得到尊重,或是觉得这些人的尊重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选择忽视自己同样永远无法成为我们中的一员的事实,开始模仿我们的作风,我们的玩笑来表忠心。这是他的投名状,是他在说“我不仅可以残忍到对我战友的痛苦视而不见,还能掌握你们的语言你们的幽默,所以请不要将我看作战俘的一员”。他受过苦,且以此为耻,发誓要将战俘和他之间的横沟挖的更深,保证其他卡扎罗斯人都无法跨越,自己受辱的过去也会被深深埋葬。
“他身体这么差怎么没被送进实验室?”
赫尔佐格紧张起来,游刃有余的轻松自在消失了,“啊,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了,他有一项体检没通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然原因也有很多,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查寻,不好意思,长官需要我了,失陪。”咔嚓一声,电话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无可奈何,只好搂着格略科,翘开牙关,给他喂了一点水。“约瑟夫,别吓唬我!”
他被呛醒了,连连咳嗽。我把饼干递过去,他眼睛亮了一下,却没有接,而是低着头轻轻笑了笑。“您知道我的名字。”
“别想太多,我记忆力很好而已。”我没好气地说,“快点吃完滚蛋。”我现在心里正烦,只想快点把他打发走,再去找谢瓦尔德聊聊敏斯基的问题。
格略科似乎受伤了,撇了撇嘴,自嘲地说:“我怎么敢奢望呢。只是很久没人叫我约瑟夫了。”
“快吃。我知道你在耍什么把戏,这不起作用。”
格略科咬了咬嘴唇,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又是一个泪盈盈的笑脸。“我快死了,长官。”
“如果你不马上吃完离开,你确实要死了。”
他一点点撸起袖子,胳膊肘尖尖,关节处有颜色很深的擦痕。他撇了撇嘴,把衣服捞上去,露出被刻了“一只狗向您问好”的小腹。刀伤还未完全愈合,随着动作依然渗出血迹。“您看,我活不了多久了。”他拉着我的手去摸自己的心跳,好像在娓娓道来一个故事,“从被俘虏以来我瘦了三十多镑。我的眼镜被打碎了,头疼,打哆嗦,站也站不稳,反应也变得迟钝,总是很疼。军官们说我变笨了,变得没以前有滋味了,因为我得拼尽全力才不昏过去。我想笑,想扭着腰换一点吃的,想活下去,我不希望长官们失望,觉得我无趣,我喜欢服务,我喜欢做个好男孩。”他开始惨笑,嘴角颤抖,手上的力气慢慢加大,几乎又要休克了,“我没有撒谎,您要相信我。我承受不了了,至少让我休息一段时间吧。”
“我不需要你。”我说,“天啊,我看上去像个慈善家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格略科像没听到一样,“至少让我死之前不是一个人好么?”他跪坐起来,倚靠在沙发上,拉着我的手去摸自己的脸颊,“您觉得我可爱么?我是林登曼人,您知道那里么?我们都是出名的情人。”
林登曼是卡扎罗斯西南部的城市,以艺术文化着称,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早些年出了几个非常有名的舞蹈演员。埃里希挺喜欢这个城市,每年都会去看林登曼国家剧团的芭蕾。穆勒跟着一起去过,对它的评价则是昂贵的连呼吸都费钱。
“我不需要情人。”我再次推开他,“你是囚犯,不要放肆。”
“不,我不是囚犯。”格略科莞尔一笑,手指划过小腹的伤口,“我是狗,是您的宠物。把我拴起来,带上项圈和锁链,拴在办公室里吧。我会跪在您面前摇尾巴,乖乖躺在桌子底下,您喜欢这样,对吧。”
我忽然想到柳德米拉的评论:瓦耳塔都快变成养狗场了。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我不喜欢狗。”我把饼干塞进去他的口袋,“快走!”
格略科被拽的跪倒在地,他终于演不下去了,开始哆嗦着求我高抬贵手,语无伦次。“我可以给您讲故事,埃里希·科莱茨,他是您的情人,对不对。我跟他在一起服役,我是他的朋友。我可以给你讲他的秘密,很多秘密。科莱茨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可以帮您,任何事儿都行,”他抓住我的裤脚,把头压在地上,贴到我的鞋子,神经质的抽搐起来,“求您了,长官,别把我送回去,我回去会死的,我真的会完蛋的,我求求您了。您不知道我干了什么。发发慈悲,我只有您了。”
“你干了什么?”
他不放手,闷声闷气的哭了一会儿才回答:“同牢房里,我做了伪证,把其中两个送进了实验室,剩下的还挨了鞭刑。我要是回去,会被打死的。”
“伪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个人威胁赫尔佐格说出去后要曝光他在这里干的肮脏勾当,让他家族蒙羞。赫尔佐格则报告上去说他要越狱。然后我做了伪证,”他呜咽了一下,“所以他们挨罚了,我换到了一个机会。”他不敢接着往下说,抖得更厉害,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恐惧。
我踢了他一脚,他擦了把眼泪接着说:“您给赫尔佐格打电话,他会说医务室没有位,让我有更多时间来说服您。我知道这很冒险,但求求您了.....”
“你昏倒是假的么,什么低血糖,都是假的?”
“不是的!囚犯的身体都很不好,我只是......艺术化了一下。”
我笑出了声,不得不说格略科还是挺可爱的,自作聪明,殊不知在极度的地位不平等面前,这些招数不过蜉蝣撼树。他一直都是个很虚伪的男人,扮演着驯服积极的受虐狂形象,被拆穿伪装后流露出的冷漠自私反而令他变得真实了,更值得垂怜了。我无意指责格略科,他确实聪明。这多少有些讽刺,人类总是如此,我们拼命折磨不屈服的恩斯特,让埃里希变成只会说“谢谢长官,对不起长官”的木偶,遇到已经训练有素基于展现臣服的格略科却又觉得无趣,想要逼迫出一些不同的风味来。归根结底,我们只是不希望他们好好活着罢了。横加凌虐,无数次的折辱,等可怜虫变成连自己都认不出的模样,施虐者就可以洋洋自得说“我就知道卡扎罗斯人都是如此虚伪”。这种阶段性的改变带来了某种可视化的成就感,不论他们内心是如何想的,客观来说,他们还是像一块儿被手心温度烘热的陶泥,被捏成奇怪的模样,最后裂开,弃之一旁,开始寻找下一个实验样品。
“好吧,你可以留在这里给我打杂。”我无可奈何地说,坐会沙发上,“起来,把饼干吃了。”
他感激的就要来吻我,被我一把推开,“我不会跟你上床的,你没必要这样。”
格略科低下头,把嘴唇贴到我的胸章上亲了一下,“谢谢您,长官。我会随时准备好的。”
我看着他吃饼干。格略科吃东西的动作和神情很有趣,他一边流泪一边吞咽,带着点很贪婪凶狠的欲望,和那张柔软温和的脸不相匹配,却又有点孩子气。埃里希吃东西从不这样,他总是很克制,很忧郁,坚持将一张餐巾置于膝上,慢悠悠的吞咽咀嚼,哪怕饿急了也要保持礼仪。埃里希胃口也很小,总是会剩下三分之一左右,任由我和穆勒瓜分。穆勒则吃的很快,和我一样偶尔用手,狼吞虎咽。他以自己的厨艺骄傲,会开玩笑说自己应该当个厨师。然而他们身上都没有格略科的饥饿感,那种迫切的,只想吞掉一切的欲望。他在害怕,我不无欣喜的意识到。
“你上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我摸了摸他冰冷凌乱的头发,“慢点,别噎着了,要不要喝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记得了,”他吞下一口,“我得保证在这里晕倒。”
“你为什么非要选我,”我问,“因为我长了张好骗的脸么?”
格略科看着,认真地说:“因为您知道我叫约瑟夫。”
格略科十分狡猾,一点也不能信。我想我会把他留在身边,因为他确实热情的很有趣味。
他吃饱了,舔了舔嘴唇,开始再次试探,“如果不唐突的话,请问我以后住在哪里?”
按照瓦耳塔的规矩,除了顾问和少数几个特殊保护的囚犯外,所有战俘都住在集体牢房中,环境只能说勉强还算干净,舒适度则是天方夜潭了。“我不能给你顾问的身份,格略科。”我说,“顾问的身份不由我说了算,得有莱勒诺夫亲自批准。”
“可我会被揍死的。”他可怜巴巴地正要说什么,却被急促的电话铃打断。
我示意他暂时闭嘴别撒娇,“恰尔洛夫,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传来穆勒焦急的声音,“求求您,少校出事儿!他说不出话来了,您快回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真说不出话来了?”我一回家,包都没来得及放就开始兴师问罪。
埃里希垂头丧气的倚靠在沙发上,被我投射的阴影笼罩。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把身体往靠背上压。
“来,抬头,”我拍了拍他的脸颊,“张嘴。”
埃里希扬起脑袋,眼睛下意识的往上看,像嗷嗷待哺的雏鸟一样微微张开嘴。
我用手掌轻轻击打他的额头,以示警告“还没吃到苦头?嘴张大,我要看看你喉咙怎么了。”埃里希闻言照做,目光却悄悄地转回我身上,紧张的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没问题啊,到底怎么回事儿?看来得去找卡季卡了,”我自言自语道,“有哪里不舒服么?”
埃里希摇摇头,发出压抑的哀鸣,好像在酝酿一阵哭泣似的哆嗦起来。我只好松开手,叫穆勒来解释我不在家时埃里希又在发什么疯。穆勒神情躲闪,断断续续的概括说埃里希大概睡到了中午左右醒来,觉得头还是晕乎乎的,于是去洗了个澡。出来之后穆勒按照要求给他播放了昨晚的录像带,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听。过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气血攻心。”穆勒用了个咬文嚼字的夸张词汇如此形容。
埃里希很安静的蜷缩在沙发上,是等待售卖的小狗也是被抓到犯错的小孩儿,小心翼翼的的等待发配。他慢慢的抚摸着喉结,好像突如其来的失声是因为某种外在的伤口。这个动作在我看来略显做作,我忽然意识到我不应该如此信任他。
“去卧室。”
埃里希抬头,用眼神央求我解释要对他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假装看不懂,冲楼上扬了扬下巴。
“您不带少校去医院么?”穆勒几乎是质问,“这会耽误大事儿的。”
我反手给了穆勒一个耳光,扭着胳膊把他压倒木桌上。颧骨碰撞出一声沉闷的呻吟,他被迫将整个躯干都压在刚刚擦干打蜡收拾整洁的桌面,全靠脚尖站立,绷紧的大腿开始筋挛战栗。
“你刚才说什么?”我抚摸着他微微凹陷的脊椎问。
穆勒不知道怎么就激怒了我,膝盖发软,努力用哆嗦的声音回答:“抱歉,请原谅我的失礼。我只是认为您应该带少校去医院。”
“愣着做什么!”我冲站在楼梯口迟疑的埃里希吼道,“滚上去,别让我在一楼看到你。”
“这是为你好,马克西米连,”我又用了几分力,疼的穆勒眼睛都憋红了,咬着牙喘气。“你觉得医生会发现什么?如果检查出来没问题,会给你们俩都造成不小的麻烦,是不是?”
“我没有撒谎,长官。”因为关节扭曲的痛苦,他的发音咬牙切齿,好像很委屈又好像很不服气。“少校也没有。”
我把手伸进去衣服里,抚摸他小腹和大腿上光滑紧绷的肌肉。他也毫不以为的屏住呼吸无法控制的蜷缩成一团。“你比刚来的时候更健康了,你可以试着反抗我,也许能成功呢?”
“我......”
“你不敢。不要结巴,这是我很喜欢你的一点,穆勒。既然你知道身体不能反抗,”我抓起后脑的金发,迫使男人抬头去看镜子中自己被压在桌上凌辱的反射,然后扣住他的下巴。“要记住脑子也不能反抗。你并不是很聪明,但我知道你应该不想被再教育一次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勒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睫毛流下脸颊,最终全都落在我的手背。“抱歉,长官。”
我没有理会,而是接着平铺直述的侮辱道,“抱歉,求求您,饶了我,这些话被说多了就没什么意思了。好好看看镜子,穆勒,”他呜咽了一声,“你从来都没变,踏出这间屋子,你还是两块一次婊子。下次撅着屁股弯腰等操的时候好好想想自己的身份。”
我松开手,穆勒扶着桌子半天才站起来,低头整理衣服时手指不住颤抖,无法扣好扣子,扑簌扑簌的落泪,一言不发。
“很委屈么?”我吐出一口烟圈,扭了扭脖子,“穆勒,我的责任是让你们不离开拉瑙卡,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如果想离开,跟我说一声就行,你明白么?”
“我明白,长官。”他假装发现窗台边的一块污渍,背过身去慢慢用抹布擦干,隐藏着声音里的哭腔自言自语,“这儿又被弄脏了,明天要大扫除了。”
我觉得你不明白,我透过迷雾,盯着穆勒无所适从的背影思忖,可悲的小东西,你得被好好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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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上门,命令埃里希把衣服脱光。他很快的看向窗外的深蓝色的天空,扭头的刹那,我看到他左侧的太阳穴小幅度的跳动,泄露他对这个要求下意识的反感和厌恶。他脱掉衣服和裤子,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脚,动作慢条斯理,磨蹭拖沓。
“去把抽屉里的防水布铺到床上。”我说,“然后把自己拷好。”
他愣了一下,一一照做。埃里希坐在张粗糙的米白色布料上,一丝不挂,先把身子向前倾,用锁链拴住脚踝,调整到适中的长度,接着一点点平躺下去,甚至很细致确保自己整好处于床的正中心,随后咔哒两下,把手也固定好,摆出四肢大开任人宰割的模样。他将自己像一道佳肴般放在银盘子里呈上来了,请我享用。
我脱掉外衣,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只钢笔。随着笔尾轻轻划过埃里希的脸颊,他缓缓闭上眼睛,把头偏向一边,露出苍白的脖颈下几乎是浅蓝色的青筋。我很喜欢这样细碎的折磨羞辱他,好像在逗弄一只懒惰的小兽。他不再如过去那样把一切亵玩都当做奇耻大辱,愤慨的奋力挣扎。他没力气了,被打怕了,终于接受命运了,眼下只是凭借着习惯性的条件反射来表达不满。我从未逼迫他主动谄媚,埃里希身上有种独特的,半死不活的坚韧的生命力,让我饶有兴趣,好像在观摩一只垂死挣扎的甲虫,偶尔疯狂可笑的摆动着足,在空气中宣泄愤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后一次机会,”我告诉他,跨坐在他腰间,大腿内侧紧贴两肋,这下他连自由呼吸都成了奢望。“如果你是装的,现在说出来,我会酌情考虑惩罚的。”
埃里希看了我一眼,睫毛震颤,接着视线挪到了天花板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他的嘴角察觉到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是觉得我的威胁可笑还是认为自己这幅德行很滑稽。
我将钢笔的末端按在胸口的枪伤上。他动了动眉毛,神色如常,大腿肌肉也只是出现了瞬间的抽动。笔划过胸口,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条微微凸起的红色印记,连带周围的皮肤也浮起一层细小颗粒。埃里希始终保持平静,沉默的看着天花板,呼吸很浅很浅。然而等到钢笔快要滑倒左侧乳晕时,他忽然抽搐起来,肩膀前拱,上半身几乎要离开床面,扯的锁链乱响。他的手指和脚趾都绷紧了,视线在我的脸和自己的胸口来回移动。
“哈...”
我无法判断那是一阵气流还是确切的呻吟,于是用拇指压着乳头。埃里希并拢双腿,屏住呼吸。不易察觉的扭动起来,咬紧牙关,试图隐藏面部抽搐。“你知道什么是安全词么?”我问。
他没有反应,正全力以赴的想要躲避胸部的刺激,无暇顾及我的问题。我只当他不知道,用关节夹着乳头拧起来,“你看,刚才只是爽,现在就很难受,”我一边说着一边加大力度,让埃里希的眼睛憋红了,泪水打转,满脸痛苦的看着我。“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如果不舒服,要跟我说。”埃里希呜呜呜的呻吟起来,呼吸浅而急促,嘴唇哆哆索索,就是不说话。
“我知道很多人会在安全词上大作花样,不过你这样的古板蠢货,安全词还是容易一点比较好,”我擦掉一滴落到腮边的泪水,把嘴凑到埃里希的耳朵边,让我们的胸膛紧紧的贴到一起。我在拥抱他,那么消瘦的卡扎罗斯男人依然能将我的怀抱占的满满当当。他温热的躯体抱起来不像东西,只能被形容成“一个男人”。活着真好,我想,能骑在卡扎罗斯少校身上作威作福。他感受到了我的呼吸,害怕的往一边躲,却被我咬住了脖子。“乱动什么!”我稍稍用力,含糊的威胁道,“你的安全词是“我认罪”,还记得么?”
只要你大声说出来“我认罪”,我说,我就饶过你。
埃里希愣了一会儿,盯着我脸上挑衅的微笑,忽然很愤恨的对我做了个口型。恶魔,他做第二个音节时牙齿紧紧贴在嘴唇上,吐出一个诅咒。
我用钢笔用力的戳弄他的肋骨,毫无章法的上下刮弄,留下一条条指头粗细的伤痕。并不严重,却成了最温和的拷打。他被折磨的痛不欲生,又疼又痒,在我刮第一次的时候就发出了变调的尖叫。“呃.....”他挣扎着伸长脖子,露出我刚咬出的血痕,像一只引颈就戮的鹅,四肢怪异的扭动起来。
随着我动作加快,他尖叫的更加疯狂,因为混杂的刺激甚至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狂笑。“哈....哈....”他努力在尖叫和痛苦的笑声中寻找间隙呼吸,生理泪水流的满脸都是,嘴唇也被咬出了血。没人会将他凄厉的笑声误认为正常反应。他浑身抽搐,皮肤被血液灼烧的通红,膝盖发颤,手腕和脚踝被勒出了一圈青紫,在我的胯下以令人敬佩力度挣扎,好像不驯的野马。慢慢看呼吸都成了奢望,埃里希发出奇怪的格格声,空气变成固态,卡在喉咙里下不去。他满眼恐惧,却因肉体刺激而被迫不断的笑。他无法控制自己,大脑和肉体失去链接,他想呼吸,只要五秒,不,三秒,一秒也行,只要能让他停下来,不再接受这种全身肌肉都开始抽搐,连内脏都在抖动的酷刑。然而身体背叛了他,他依然在痛苦的笑,疯疯癫癫的扭动躯干,把防水布都弄皱了。他的尖叫和一起比起来沙哑了很多,好像声带被弄坏了,以至于震动都带着疼痛。他没能说吃任何有意义的话,没有“救命”,“停下”,也没有我错了,他只是无意识的尖叫和笑,两者慢慢混为一体,变成神经质的哀嚎。终于,在他眼球完全翻白的前一秒,我停下来手。埃里希一直向上拱起的身子也终于放平。他气喘吁吁,脸侧到一边咳嗽不止,消瘦的四肢都在发抖,泪水流到了下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掰过他的脸颊,发现他真的在哭,不只是生理眼泪,而是情绪上涌导致的。我摩挲着他的颧骨,欣赏那一片狼藉的绯红脸颊,“哭什么?不过是挠痒。你跟朋友没一起乱来过么?也太敏感了。”我张开双手,在他的眼睛前面晃了晃,缓缓地往埃里希腰间挪去。埃里希绝望的看着我。一边筋挛一边摇头,“说话!”我说,“不然有你好看。”
“呃....”他又发出之前那种沉闷干哑的声音,好像所有的词语都被忽然变狭的喉咙卡住,只能挤出一点气流,“呃,呵”,他努力的张开口,简直是在干呕,可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啪的一下,我把手掌贴在他的肋骨上,埃里希弹起来,牙关发颤,被吓得够呛。我看着他心惊胆战的模样,出言讽刺道,“哎呀?现在知道害怕了?刚开始不是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么?”
他想低头,却被扣住无法动弹,只好委屈的咬着牙流泪,下巴搁在我掌心,好像在表演一出夸张的喜剧。我笑起来了,去亲他的额头,“别难过,小麻雀,我相信你是真哑巴啦。”
也许是因为太忙了,也许是因为一些无法明说的怪癖,我没有到埃里希去看医生,而是拿出了之前挂在他脖子上的木板,在反面钉了一碟纸,以便埃里希写字和我交流。
我不需要戴着它。这是他写给我的第一句话。
我下意识的抓过笔要写下:“你说什么?”忽然想起我又没有哑。“听不懂,写明白一点。”
埃里希接着写:这个木板,我不需要戴着。
“你会弄丢的。”
我可以拿着。
“你为什么不想戴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想了想,写道:我觉得很不方便。
我冷笑着揭穿他微妙的修饰,“不是因为觉得很羞耻么?让你想到在“监狱”里那段日子,我还有你第一次接客的纪念呢。”
埃里希低下头,顿了顿,又开始写:请不要让我带着它,我觉得很耻辱。
“但带着它让我想操你,小麻雀。”我说,“你该不会不希望我操你吧。”
他不说话了,指甲轻轻刮擦着木板,泪水吧嗒吧嗒的落到了纸上。他以为我没注意到,赶快擦拭,却还是留下了一个颜色略深的水渍。对不起,他写,请原谅我,我会带它的。
他给我看的时候用拇指遮住了水渍。
我揽过埃里希的肩膀,握住他写字的手,在纸片上画了一个潦草的小麻雀,张着翅膀和双脚,好像马上要摔倒。“要珍惜我送给你的礼物,不然我会生气的。”我一边亲吻他的耳廓,一边逼他握紧钢笔,“如果弄丢了,它就要插进你的屁股,那么紧,一定不会再丢。”
埃里希把脸缩进衣领,眼睛垂下去,缓缓点头。我又握着他的手在他的左手虎口处画了一个简单的笑脸。“开心一点,你不能说话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至少我也没赶你走,不是么?嗯?”
我发现埃里希很怕痒,比起鞭打凌虐,这些细碎的,刻进骨髓的刺激更难消解。我开始变本加厉的折磨他。他过去常常哀求告饶,甚至有点夸张,有时只是指甲碰到了敏感部位他都要缩成一团,大喊救命,让我停手。如今他讲不出话了,除了尖叫再没别的方法表达恐惧求饶,我也因此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以前不太好意思的虐待方式在他身上玩儿了个遍。如果说以前是带着点情趣的暴力,现在则是彻彻底底的性虐。他不说话,因此只是一半的埃里希,另一半则成了随意哪个卡扎罗斯男人,不值得珍惜。埃里希被剥夺了表达的权利,纵然脑子里有千百思绪眼下也一句都说不出来。他成了彻彻底底的纯粹肉体,供我研究取乐的身躯。
我很快发掘出了更残忍有效的玩儿法。我用棉签涂抹铃口,用打湿的羽毛撩拨龟头,但什么都比不上抹了凡士林的纱布在他阴茎顶端来回摩擦来的痛快。他很快崩溃了,难受的五官扭曲,头砰砰的往枕头上撞,唾液泪水糊的满脸都是。他啊啊哀嚎不断,哭的声音都哑了,嘴唇和舌尖一片冰凉,四肢战栗,好像痒的难受。他意识模糊了,被折磨的浑身是汗,指甲把椅背抓的惨不忍睹,眼睛里布满血丝,看到我好像看到了魔鬼。我几乎开始后悔没有早点带他去看医生,以至于错过了他的哀求。
他会说什么呢?“我要死了”还是“我不要这样的感觉”还是“我好难受”,他会说“求求您饶了我”还是会像书里那样,拿腔拿调的要我发发慈悲。他会骂人么?威胁我如果不停手就要如何如何。我没有好奇太久,因为他失禁了,用很直接的生理反应告诉我他再次被推倒了极限。还好我早有预料,选择在浴室而不是床上折磨他,因此没弄脏床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给埃里希解开束缚,他站起来,脚下一软,勉强依着墙才稳住,回身想要去拿淋浴头冲洗干净。
“等等。”,我制止他,“站好,不准动。”
埃里希闭上眼睛,赤身裸体的站在淋浴头下方,尿液顺着大腿滴滴答答往下流。他很爱干净,被迫这样站在我面前估计比挨鞭子还难受。
“真脏啊”,我绕过地上的脏污,满脸嫌弃,“什么样的军人会到处乱尿,跟发情的动物没区别。”我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戳他的胸口,他低下头,慢慢往后退去,好像就要昏厥。
“我觉得你很可怜,”我让他转身,粗暴的冲洗着身上的脏污,“都被糟蹋成这副模样,还得活着。”
他不反抗,紧闭双眼,任凭水流冲刷脸颊,好像如此我便看不见泪水。
我爱上了殴打埃里希的感觉。如果不做爱,那么当晚一定会虐打他。然而挨揍也不一定保证他不会被强奸,又或性爱不过是粉饰更亲密的暴力。
他在被揍完又被操完后,没办法更稳健的合拢双腿,只能无力的张开,像被拉开四肢等待解剖的动物,在一些情况下倒也别有风味。
我会找一些冠冕堂皇理由,告诉他“我已经给予了安全词的特权,你不说,证明你还想要更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不外乎没有站在门口迎接或忘记随身带着木板,我罚他不许吃晚饭去卧室对墙罚跪。我从门缝里偷窥埃里希孱弱沉默的背影。他甚至没有哭泣,只是低垂着头,过去挺直的脊梁疲惫的弯下去,肩颈线条单薄,一言不发。我经常罚跪,起初他很乖,任由我将矛头对准穆勒,一直跪到我打着哈欠上楼才罢休。然而有一天埃里希大约是太累太冷,或是脑子不清醒,在我让他上楼等我后竟然提前偷偷爬到床上打瞌睡。我打开门,正撞见他慌乱的从浅色的人床单和被窝里中挣扎坐起。
对不起,对不起。他手忙脚乱的比划,脸颊还带着睡意朦胧的红晕。
我看着他,蜷缩在柔软的织物间,头发散乱,灰绿眼睛拘谨而惊恐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因为天气原因身上穿着还算厚实的外套,衬的抓在胸口的手指和脖颈皮肤白的发灰。我的脑海里忽然很快的闪过一个念头:埃里希现在在想什么?我忽然抽离了自己的身体,站在另一个角落看见了我们,看见了神情平静的恰尔洛夫她温顺悲哀的囚徒。我也看到了埃里希眼中的我,阴晴不定,难以捉摸,虐待成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忽然同时感到兴奋和愤怒,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压抑的欲望。
“马克西米连!”我扬声问,“还有干净的床单可以换么?”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我伸出手,弯了弯指头,要埃里希脱下外套,把皮带给我。他知道要发生什么,一点点挣扎着往床头挪动,不住摇头,瞪大眼睛,费力的想要解释些什么。我拽住他赤裸消瘦的脚踝猛的一拉,他的后脑勺重重跌落在枕头上,好像被子弹击中,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小喘息表示惊讶。
“起来。”
“把衣服脱掉。”
“把皮带给我。”
一个又一个祈使句像木偶的丝线,带动操纵埃里希笨拙的舞蹈。他一一照做,最后赤身坐在床边,麻木的用双手遮住下体。我扶起他的脸颊,给出最后一个命令。
“笑一下。”
埃里希愣神的微微抬头,感受到我手中的冰凉的皮带扣从自己的小腹向上爬,带着亵玩儿的意味轻轻触碰胸口。他似乎有点欲望了,很快的转动着眼球,抿了抿嘴唇,好像在为强颜欢笑做准备。
我用一记响亮的耳光击碎了他尚未来得及展开的假笑,让他捂住脸颊侧倒在床上眼冒金星。
我重新拽着衣领把他拉起来,擦去破碎嘴唇上的鲜血。“你知道上一个这样笑的人是谁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神经质的眨动眼睛,好像在抗争闭上眼睛昏厥的欲望。
“是恩斯特。”我用皮带点了点他的脸颊和眼皮,“卡季卡告诉我们笑这个表情只需要两个肌肉,颧大肌和眼轮匝肌,很绕口的名字,是不是,但卡季卡通过一些手段,让恩斯特随时都能流着眼泪笑起来,看上去很可笑也很可悲。我没有卡季卡的脑子,但我相信几顿皮带能让你笑的同样漂亮。”
金属扣拍了拍埃里希的臀部和大腿,我告诉他要保护好头部,尽量不要躲,不然会被打的更厉害。埃里希当然不会照做。他被揍的满床打滚,一边躲一边哑着嗓子哭喊。我每次都抓住机会,在他即将碰到地面的刹那给上一下,疼的埃里希尖叫着缩回腿,捂着头逃避。很快他就摔倒在地上,被我抓着头发甩到角落里,我开始踹他,毫无章法的发泄着,拳头和皮鞋落在他削瘦的肩膀和大腿,留下许许多多的青紫伤痕,几周才能消散。他开始大声尖叫,用手势和眼神慌乱哀求,求我别折磨他了,他什么都愿意做,一定乖乖听话。
我想埃里希还不太懂,他还想着求饶,还想着讨价还价,显然没明白暴力的逻辑。拉瑙卡的孩子都清楚,丈夫打妻子,父母打孩子,大多数情况都不是只是为了前者泄欲,哀求叫人心烦意乱,还不如咬牙忍着,等他们累了醉了,或是要去做家务,今天的挨打也算结束了。
我揍完埃里希就带他去洗澡,洗的干干净净,温柔的清理淤青和血迹,用温热的水抚慰他伤痕累累的躯体。洁白的肥皂泡下的皮肤红肿发亮,脊背被划破的地方呈现出蜘蛛网一样密布隆起的细碎伤痕,必须很小心触碰才能不引的他嘶嘶抽气。洗完澡我给他穿好衣服,亲自端来牛奶和一粒肉桂糖,然后跪坐在地上从小腿开始一点点修复消毒刚刚被我留下的伤痕。他很害怕,很难受,需要绷紧肌肉才能阻止条件反射,一言不发的啜饮牛奶,泪水顺着脸颊滑进杯中,鼻子委屈的泛红。我每次折磨完他都会给他一粒肉桂糖,有时甚至会边操他边让他含着那粒糖果,如此便可不听见他过分悲切的呻吟哭泣。一盒肉桂糖有三十粒,只要四分钱,小小的金棕色糖果,在我手中折射出埃里希眼球的颜色。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他吃糖。那天我忘记摘下戒指和手表,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红肿渗血的伤痕。埃里希下意识的伸手抚摸,被刺激的一哆嗦,最终闭上眼睛流下泪来。我忽然感到闯不过气来得沉闷压抑,好像看到一直被冻僵的小兽或是濒临破碎的瓷罐,急切地希望用各种美好温暖的的东西抱住他。我想搂着他放声大哭,把他融进我的心里慢慢疗伤。然而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压抑好全部柔情,只是从厨房里里翻出了几周前为了找零钱买的肉桂糖-廉价的糖果,恰如我吝啬的仁慈。
“张嘴。”我对埃里希说。
他伸出舌头,从我的手中将糖球勾走,眼球动了一下。
“甜么?”我抚摸着他脸颊的伤痕,慢慢地问,不流露出一丝情感。
他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味道?”
他舔了舔嘴唇,垂下眼睛,冲包装纸轻微的扬了扬下巴,意思是“肉桂糖的味道”。
“你喜欢么?”
轻微的点头。
“我可以尝尝么?”
埃里希能说什么,除了应许?
我吻了他,尝到泪水,鲜血和肉桂混合的气息。肉桂糖比肉桂好吃,但我依然不喜欢这样接吻的方式。然而我会去做,哪怕它伤害我,只要能让埃里希更痛苦难过。
他屈服了,顺从了,但还是不够,我需要他发自内心的知道自己无处可逃,用思绪做成囚牢,将自己打入不见天日的地狱。我需要他骗自己,一遍一遍的重复恰尔洛夫对我很好,恰尔洛夫对我很好,直到完全内化了这种可笑的情绪。我不需要他爱我,但我需要他知道,为了活下去,他最好爱我。
“的确很甜。”我说,“伤口疼么?”
埃里希顿了顿,忽然张开口。我以为他要说什么,却只听到了一刹那的,颤抖的呼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笑一下。”
他抬起头,看着我,嘴角哆嗦,拉扯出一个可怜的笑容,眉毛委屈耷拉,眼角内眦充血泛红,湿漉漉的疼痛,绿眸子一瞬间浸满泪水,又哭又笑,随着动作弄湿了我的手心。
我不断的要求他笑,就好像他不断的要求我操他。我需要知道他还保存着一点人性,没有被彻底逼疯,又或是带着某种如果被点破会让我都觉得可笑的情绪:我需要确保埃里希还愿意微笑,愿意为我微笑。我需要知道我没有做的太过分,彻底将他粉碎。
我不想让他太过痛快的活,也不能叫他真的死去。我只想要他蜷缩颤抖的背影,被囚禁于拉瑙卡与世隔绝的小屋里,终日以泪洗面,被一点点塑造成省心省力,宜室宜家的温顺的奴隶,可以放在指间把玩儿的小雀。萨沙告诉我麻雀是非常桀骜的动物,如果被囚禁就会死去。我那时感到可笑,明明如此平凡,怎么敢拥有这般矫情的性子。我告诉萨沙我的爷爷是曾经给国王服务的猎户,恰尔洛夫是天生的驯兽师,如果有一天我能囚禁一只麻雀,我会叫它变成哪怕打开窗户也不往窗棂飞的宠物。
我想我可以做到。
埃里希确实逐渐变得越来越像宠物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坐在沙发上,冲他打个响指。他便走到我面前等待发布。我拍拍大腿,让埃里希僵着身子坐上去,抚摸他的后背,笑话他是小哑巴。他的眼睛下面出现了很深很深的阴影,长久的泪水冲刷留下细小纹路,好像哭泣死去后的灵魂般死死附着在脸旁,让他永远阴郁忧愁。长久的折磨给他留下了不小的伤害,具体表现在两个方面,一,他非常反感用木板写字,哪怕那是唯一的交流渠道。二,他再也不哭了。
沉默真是一件危险的事儿,母亲告诉我沉默是智慧,能在苦难中保持沉默是女人最大的美德。简直可笑,沉默意味着被忽视,意味着不被听见,意味着所有人都将对你的痛苦视而不见,习以为常。既然不能交流,我对埃里希的兴趣也不可避免的全部转移到了他的身体上。他不说话,不抱怨,不哼哼唧唧的表达不满,因此变得更像个性爱娃娃而不是有情感和灵魂的人类,等待使用。
今晚干什么呢?不如,你,小麻雀,把衣服脱了吧。我坦然的看着他震惊的眼神,漫不经心的提议。他一次又一次的宽衣解带,重复着解扣子,拉皮带,脱裤子的动作,在穆勒的面前也长久的赤裸着,或仅着内裤。我还嫌不够,得寸进尺,带回来两个包装精致的木盒,要埃里希挑一个做礼物。他目光呆滞,心不在焉的打开了左边的。他颤抖着拿出一件又一件玲琅满目的性玩具,露出最底下灰白色细条纹的睡袍。
“生病的囚犯都穿这个,”卡季卡递给我的时候说,“很方便。”
怎么方便?当然是脱光方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洗完澡后埃里希不情愿地穿上,前开扣,长到膝盖,露出布满淤青和挫伤的苍白小腿,领口软绵绵的,手臂和躯干瘦的可怜,笼罩在夸大的囚服里,整个人都透出虚弱的病气。
“喜欢新衣服么?”
他盯着我,面无表情,按照我要求的那样,一点点把衣摆向上拉。我把手伸进去,摸到细腻冰冷的大腿肌肤,揉捏内侧时他忽然打了个激灵,眼睛很快的向上瞟了一下。
“你没穿内衣。”我明知故问,“真下流呀,坏孩子。”
他的阴部温热中微微发冷,被我掌心的温度烧的突突直跳。我的体温比一般人要高一点,每个牵过我手的姑娘都这么跟我讲。埃里希从我的动作和表情中觉察出了毫不掩饰的挑衅和亵玩,这让他无法接受,只能颤抖着将衣摆抓的更紧,闭上眼睛。我以为他要哭了,命令他脱掉所有的衣物,“好好看看侵略者的下场,”揉搓抠弄,埃里希的尊严和呼吸一起破碎,“看看你怎样不知廉耻的在敌人手里获得快感。”
我对他裸体的热爱到了痴迷的程度。他很瘦削苍白,也没有体毛,然而即便没有那层层叠叠,出现在各种意想不到部位的伤痕,你也不会将他误认成一具“少年”的身躯。我看过太多太多的男人裸体。有挤成一团,满脸惊恐,被高压水枪喷的蜷缩在角落里,精瘦结实且多毛的从劳动营里转来的青壮年,有双手抱头,分成两列站好,瑟瑟发抖等待接受突击检查的瓦耳塔资产,修剪干净,遍体凌伤,瘦的可怕。还有瘦弱稚嫩,只有私处生了点点浅色毛发的年轻男孩,分不清恐惧和性欲,很容易被挑逗,很容易受影响,只要晾一会儿就会莫名其妙的硬起。舒勒就曾有很漂亮的裸体,他第一次被强奸时优雅又成熟,但那并非源于年龄,而是培养自养尊处优的生活状态,他习惯于与艺术家为伍,出入人人都有头衔的社交场所,因而娴熟自持,游刃有余。等我们把他扒了精光,又刷的干干净净后,很快发现他其实还年轻,也许只比依赖他的施密特大几岁,皮肤洁净如百合,被亲吻过后的地方则呈现出玫瑰一般的柔软颜色。他真是个艺术家,贝拉夸赞,不仅叫床像,被操完后的身子也成了画布。施密特和柯尼希的裸体则是彻彻底底的少年,除了施密特乳头周围和腋下有一点点浅色的柔软体毛外几乎没有任何毛发。他们在长身体的阶段被剥夺了食物,因此瘦巴巴的,却透出倔强的活力,不会放过一丝养料。他们看上去永远吃不饱,迫切的要把食物全转换成养分,好让青春的齿轮不停止转动。这种近乎贪婪得生命力令他们哪怕关节都饿的发尖,也会在细微处显现一些少年特有的圆润弧度。柳鲍芙曾抱怨说自从施密特吃饱饭后,她便不忍心过分的折磨他,不忍心肆无忌惮的把鞭子和靴子落在自己精心饲养健康的的小小宠物身上。少年的身体总是让人五味杂陈,同时释放出性魅力和不自知的纯真,连稀疏的体毛透露出青春期特有的尴尬和无措。我始终记得施密特,唯一一个能叫贝卡都起同情心的没骨气小狗,胆怯,笨拙,瘦小,急于谄媚讨好,却运气很好。男孩亚麻色的头发柔软如丝,柳鲍芙讲话时就眯着眼睛蜷缩在她身边,任凭她抚摸自己的脊背和腰窝,轻声呜咽,柔软顺服,满脸依恋。
埃里希的裸体和他们都不一样,那是只属于成年人的憔悴。穆勒和他吃的差不多,他甚至吃的更好,却比穆勒孱弱,呼吸时肋骨都清晰可见,几乎比得上格略科。而与年龄相仿的恩斯特相比,后者虽然同样没什么肉,却透出一副破釜沉舟的凶狠和疯狂,脊背挺得笔直,像只随时打算出击的猎豹。埃里希呢?也努力昂首挺胸,却显得萧瑟苍凉,可悲可怜,明显是强撑着最后一丝尊严才没垮下去。
他大腿并拢中间也有一条细细的缝,膝盖因长久跪伏青里透紫,肌肉线条修长。脚踝,关节和髋骨顶着皮肤,小腹凹陷,肚脐边有一个刚结痂的烟疤--纯属不小心,他咎由自取。如果他没有在我开玩笑威胁他时乱动,便不会被烫到。大腿内侧的那个倒确实是我有意为之,穆勒在相应的地方也有,“恰尔洛夫的私人财产”我笑着让穆勒撩起内裤展示自己的伤痕,“不论如何,这下没人觉得你们是处男了”。他木讷的盯着穆勒的烙印,面无表情的突出烟圈,好像世界都和自己无关,除了手中抽了一半儿的香烟。
埃里希的腰很漂亮,利落流畅,侧面有几块乌青的印记。我把手按上去,恰恰好的形成了握住他腰的姿势。双肋布满伤痕,惨不忍睹,胸部倒是没受太大折磨,除了乳晕周围的划痕,只有已经愈合很久的枪伤光滑发亮。那成了他的敏感点,我亲吻,舔舐,吸吮,让埃里希哆嗦呻吟。他在沐浴和发呆时也会无意识的触碰它,困惑的抚摸着,好像依然隐隐作痛。那成了一个烙印,一个诅咒,把他拖进地狱,与我长久而悲惨的捆绑。
转身,我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背过去,露出臀部和鞭痕肆虐的脊背。我拍了拍他的屁股,“还有点肉嘛,”我调侃道,“怪白的,不过确实不太翘哈。”埃里希攥紧了手,稍稍颠起脚尖,希望抵消一些臀部的力度。
“我记得你的屁股也很漂亮,很结实,你还记得么?”我问端着消炎药和纱布站在一边假装看不见也听不见,眼观鼻鼻观心的穆勒,“二级小队副马克西米连·穆勒?”
“是的,长官。”他不咸不淡地回答。
“长官,长官,长官,”我模仿他的口气,“只会这么说,你真的觉得我是长官么?”
“当然,长官,您的指挥是我们的命令。”
“你觉得少校的屁股如何。”
“我无法评价,长官。”
“过去那个妙语连珠的马克西米连去哪里了?”我惋惜的把埃里希拽进怀里,让他乖乖坐在我腿上,像个娃娃一般。“我最近弄到了一个更嘴甜的卡扎罗斯人,我是不是应该让你们替换一下?”
穆勒跪下去,鼻尖都贴到了地面,卑微怯懦,任凭蹂躏,“请不要这样,他没有办法像我这样尽心尽力的服侍您。”
穆勒就一直趴着,而我也肆无忌惮的在床上玩儿弄埃里希。少校故作勇敢,死不吭声,房间里只剩下吸吮和粗重的喘息,淫逸情欲欲盖弥彰。埃里希没哭,穆勒却哭了,蜷缩在地板上像只难看窘迫的狗,难过的脚趾都蜷缩成一团。我把他拽上来,让埃里希安慰自己的副官。于是金色和褐色的头发又凑到一起,埃里希努力撑起身子,伸出骨节突出的修长手指,拭去蓝眼睛下的泪滴,笨拙的用教科书式无趣的表达关怀的方式整理他的碎发,嘴唇嗫嚅着无声安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赤裸的暴露着,被两个衣冠整齐的人夹在中间,显得更加不知廉耻。他变成了那副着名的画---美丽的午后,田园风光的野餐,两个西装革履的绅士间坐着一个神态自若的裸女,头发却一丝不苟。我偶尔会让他带上眼镜和领章接受奸淫,除此之外一丝不挂,装饰性的服饰只会强调他裸露的不自然。你知道他属于文明,通晓语言,被复杂的伦理道德束缚,眼下,此时此刻的赤裸绝非偶然,绝非自愿,不是什么“展现人体美的狗屁”,而是被构建的,精心打造,便于观赏,每个毛孔在暗示“我可以被使用”。通俗地说,他这副打扮,几乎是因为我无法决定到底是不着寸缕的小麻雀埃里希性感,还是戎装笔挺的克莱茨少校撩人,于是干脆冗杂一气,反正不论如何都是个美丽的身体,非常好操。
穆勒开始亲我,吻我,用我教他的方式努力取悦喘息,“哦,长官,求求您,来干我吧。”他哭泣,呻吟,“放过少校吧,他不能承受更多了。您不是残忍的人,我了解您。折磨我吧,别伤害少校。”
我看着他们苦大仇深的表演,感到无比厌烦。穆勒的泪水有多少是因为长官,有多少是因为自己?埃里希和穆勒当然可以选择相信后者忠心不二,只为长官,可我觉得这都是胡说八道。他简直要宠坏埃里希了,这压根算不上性虐,只是普通情趣。如果埃里希闭上眼睛好好配合,明明也可以享受。
我拽住埃里希的脚踝,迅速一拉,让他下体贴住我的膝盖。埃里希躺在床上,迷茫的喘着气,眼神涣散,手指轻轻抓挠空气。我知道他又在放空了,自从他不哭之后,他就常常用这种方式明目张胆的逃避惩罚。“穆勒,”我抓住他后脑勺的头发。强迫男人和我热烈的接吻,同时一只手搭在埃里希起伏的腹部。“好好给咱们的小哑巴服务。”
穆勒俯下身,嘴唇亮晶晶的,埃里希的乳头也是潮湿的,刚刚还被我含在口中。他开始亲吻埃里希狼藉的身体,柔声安慰。我则抓准时机,从后面上了穆勒。金发男人手足无力,被压在埃里希身上,忽然恐慌起来,压抑的呻吟,乳头摩擦,埃里希的脸上也出现了春意的抽搐。他没有太多反应,只是麻木的压抑情绪,神情呆板无机质的的随着穆勒被抽插的频率晃动,颈窝布满泪水,默默的分享压在自己身上的战友喘息勃起的生理反应。
他的眼泪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了,又或许发现泪水只是白白消耗体力的无用功。他总是盯着我,只要不是姿势不允许,就要目不转睛的把眼神锁死在我的身上。没太多情绪,只有偶尔流露出的愤怒绝望。睫毛是浅棕色的,眼睛是灰绿色的,比起那些如猫科动物般的明亮的绿瞳更像是人类。我曾在灯光下强行扒开他的眼睛欣赏观察,执着的认为它们的颜色在逐渐变深。生理泪水被光线刺激的涌出,埃里希动动被抽肿的嘴唇,对我的埋冤报以内敛的嘲笑,一行鲜血顺着人中,留过嘴唇,最后颤巍巍的挂在下巴上。猩红的线将他的下半张脸歪歪扭扭的划分成两块,好像破碎的面具。
我让他低着头不要动,穆勒拿来沾了水的湿毛巾,和我一同手忙脚乱的照顾他。而他则无动于衷的瘫坐在椅子上,淡漠涣散,姿态犹如木偶剧中的国王,高高在上,任凭摆弄。
只有在这些时候,我和穆勒的关系才会恢复一些默契。穆勒总是纠缠我,只要一闲下来就要喋喋不休的哀求我善待埃里希。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话,听的我直翻白眼。他甚至会在为我口交时忽然停下动作,眼巴巴的仰头求我带埃里希去看病。我烦不胜烦,甚至不敢揍他,怕又激发出穆勒旺盛的表演欲。显然他找准了自己的角色:聒噪善良的恼人忠仆。
当一味的折磨凌辱不足以伤害埃里希时,我便转变策略,用柔情蜜意设下陷阱,把这可怜的纯情军官骗的团团转。我在他的噩梦中再度扮演起蛇蝎美人的角色,并乐此不疲。我反复将他折磨的半死,在窒息的前一刻却松开手,关切的问宝贝你还好么?
领章在埃里希的脖颈处落下粉红蕾丝一般的细小伤痕,像一条精巧的锁链。我含住他的喉结,让埃里希呻吟着蜷起脚趾,死死抓着窗栏才能勉强保存尊严。我会在闲暇时间花费很多功夫细细探索他每一寸肌肤和敏感点,让他又羞又爽,在高潮边缘辗转反侧。埃里希叉开双腿,等待擦药,我则以介于医学生和虐待狂之间的态度凑近细细观察。棉签蘸满冰凉的药水,涂抹过大腿内侧,鼠蹊部,最后是阴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知道么?”,我拨弄他进入不应期却依然敏感的下体,“我其实不讨厌你的小小阴茎,虽然我老是折腾它。”
埃里希哼哼唧唧的用枕头遮住脸,闷声闷气的喘息。“放松,”我安抚道,“你这样抽搐下面一松一紧我没法上药。”
他忽然啪的一下坐起来,把睡袍往下扯,努力遮住双腿,把脸埋进膝盖,怕打雷一样捂着耳朵一动不动。我则搂着他的肩膀,像在共同一本有趣的书一样把玩他的阴茎。“很可爱,埃里希,”我哄他,用指甲不轻不重的抠弄乳头,“像只小麻雀。我很满意。不要因为正常生理反应而感到羞愧。你现在没有受罚,我希望你也快活。”我用脸颊去蹭他的下巴,往脖子里吹气,痒的他乱扭。
除去在床上服他那无穷无尽的苦役外,其他时间埃里希都缄默而抑郁,不是昏昏欲睡,就是阴沉的站在床边叹气。他一睁眼便满脸疲惫,晚上再带着泪痕勉强睡去,不,睡眠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休息,而是筋疲力竭后的眩晕。他好像畏惧陷入酣畅淋漓的放松状态,可神经因为时刻紧绷已经失去了弹性。颤巍巍的在临界点昏头转向。你是担心我睡奸你么?我知道他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假寐,于是伸手抚摸他的额头,装模作样的哄他入眠。他被吓坏了,深信只要睁开眼睛就会对上我在黑暗中闪着凶光等待捕猎的眼睛,索性掩耳盗铃,就是不做反应。“你还要接着装么?“我问,“还是你终于开始担心梦中呓语了?”埃里希兢兢业业的装死,我也不再废话。
这精贵的少爷怕冷且自私,又拼命想要远离我,常常侧着身子卷走所有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茧,睡的脸颊红通通的,留下我迷迷糊糊的以为又回到了在稻草堆里过夜的童年。他的“床上坦克”,我跟穆勒抱怨。穆勒则不同,他睡的总是很乖,甚至会半夜晕乎乎的帮我掖被子。也许是真的,也许是为了博得同情,但总归对我无害。埃里希与我在各自盖一场被子之外,会共同分享一条厚实的毛毯,如果温度持续下降,他还要在自己的被子里铺上毛茸茸的内衬,否则便冷的牙齿打颤。
我慢慢的把手伸进他的温暖的被窝,睡着的人是不能反抗的,他没有选择,只能温和的,被动的躺着,任凭我的入侵,将他翻成平躺的形状。“你不要动,”我一点一点把自己挤进埃里希的怀中,“不然冷风都漏进来了。”
他沉默的可悲,不敢挣扎,变成一片等待开垦的处子地。被子盖住了我的头,我滑入干燥暖和的的洞穴,脊背摩擦着四十块一床的昂贵绒毛毯,身下则是埃里希起伏的胸腔和腹部。我解开他的睡衣,好像第一次那样摩挲每一寸肌肤,把脸颊贴上去,绕着乳头画圈。他颤抖,呼吸沉重,可怜巴巴的伸出一只手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臂,好像示好也好像示弱。
“埃里希,睡着的人不可以动。”
手再次无力的滑下去,任凭我在赤裸的肌肤上肆意妄为,清楚明天早上醒来胸膛又要多出很多难堪的吻痕。也许他已经习惯了,埃里希,埃里希,洁身自好,不甘同流合污的埃里希,跨坐在坦克上踌躇满志,发誓要让世界俯首称臣的埃里希,被操的直翻白眼,满嘴鲜血的埃里希,被献祭给敌人,一动不动等待奸淫的埃里希。
“你怎么还活着?”我附在他胸口呢喃,手指在胸膛写下那几个字,“如此肮脏龌龊的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他真的想活着么?还是只是暂时不想死去?我实在无法理解究竟是怎样的执念会让他心甘情愿吞下塞满刀片的苦涩果实,配和我迷奸的邪恶乐趣。这样还算得上生活么,浸泡着鲜血和泪水,连呼吸都是耻辱的日子,如此的生命除了受苦还剩下些什么?
我时不时会思索,如果是情况调转,我沦为埃里希,或是某个卡扎罗斯军官的阶下囚,我还会选择生命么?我想答案是否定的,我也很高兴自己从不曾面对这个选择。我无法理解埃里希,只能将理由囫囵归结于两点,一,我没那么想活着,二,这场变态的权力游戏不能如此简单的调转关系,前者因为阶级,后者因为性别,相互作用,缺一不可。我是赤脚在泥巴地里乱跑,没什么好失去的村姑。他是带金扣子,曾拥有一切的小少爷,天生就该趾高气昂地用下巴看人。要不是这场该死的战争,我可能穷尽一生,都不能得到被他品头论足的机会。我们现在身份对掉了,他是奴隶而我是主人,可过去数十年的生活又确确实实的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们。简单地说,哪怕同为囚徒,埃里希和穆勒的出身也决定了他们以不同的方式理解和应对新世界。
我是女人,他是男人,这无疑让我们本就迥异的身份雪上加霜。我无法想象我们之间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共同点。我入伍时很小,事实上我们都很年轻,单纯的有些不切实际。我那会儿把贞操看的可重。母亲告诉我,对拉瑙卡的穷姑娘来说,那是你唯一的嫁妆。当然没过多久我就被战友们“带野了”。娜塔莎告诉我们所谓贞操,不过是他们为了恐吓你的手段。他们是谁?娜塔莎没有告诉我。同样的,游击队也用类似的手段对付被抓到的卡扎罗斯士兵。咔嚓,娜塔莎按下铡刀,褐色的雪茄头像被斩首的老鼠一样弹到厚厚的地毯上。
除了让你有更多的顾虑,更多的畏惧,贞操并无任何价值,它是一个只有男人能看见的虚构魔咒,让世界变成他们的花园。男人们虎视眈眈,争相摘下头茬的蓓蕾,今春的鲜花,眼花缭乱,把自己的口袋装的满满当当,连脚下也是散乱的花瓣。贞操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多甜美的好东西,连“处女”这个词都被赋予了神秘的魔力和浪漫的含义,名副其实的荆棘桂冠,封你为纯洁少女的同时将你刺的鲜血淋漓。神学家可以拼尽全力解释圣母玛利亚在产下耶稣后依然是处女,“无暇受孕”他们说。画家也在作品中不断暗示,看啊,洁白的鸽子,那是圣灵,它飞过窗户却没打碎它,这恰恰象征玛丽亚依然是完璧之身。女人要成为圣人就必须是处子,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见过男人。哪怕你潜心祈祷,摒弃世俗享乐后又受尽折磨,被加封为圣人,后世学者都要记上一笔,“上帝修复了她的贞操和荣耀”。对处女的赞扬实则是对女性的鞭挞和束缚,他们它形容成一件多么珍贵的事儿,处子之身,好像失去了它你便凋零不洁,一文不值,所以最好拼死保护。
可即便我们摒弃了那套处女的狗屁,我们还是不约而同的默认宁死不被俘虏。这种对强奸的恐惧和厌恶是男人永远无法了解的。我们畏惧的觉不仅仅是自身受到的物理伤害,还有敌人从中能得到的快感。这叫我们痛苦不堪,意识到能义无反顾的深入敌后而不用担心被强暴是一种男人的特权。我们是士兵,却也是米嘉斯的年轻姑娘。我始终很佩服塞耶娃,再经历了那些事儿后义无反顾的活下来复仇,这需要勇气,我没有的勇气。
男人对性的看法则和我们很不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从不使用“正常的性交姿势”实施强奸。男人绝不会因为插入女人而感到羞辱,埋怨不值有可能,但痛苦恐惧,绝无可能。瓦耳塔曾有一个囚犯,是个宪兵团员,身材高大,宽下巴,有小麦色的皮肤和一双锐利的眼睛。他是他们的“头儿”,被女兵插的浑身发抖都没能改变这一点。他很快把被强奸当成了一种乐子,选择用戏谑的方式削弱这种惩罚方式的威慑力。“难满足的米嘉斯婊子们”,他向朋友们抱怨,还给我们排了名次,“那小个子妞儿最靓,大个子那个则野蛮的像个熊。他一点也不怕我们,认为男人绝不会再做爱中吃亏,“他们赢了战争又怎么样?米嘉斯男人的荡货们在跟我们上床”。男人,尤其是成年男人,无法理解自己也可以成为被强奸,被性虐的对象,更别说施虐方是女性了。宪兵没骄傲多久,我们用了娜塔莎的方法,在一群被脱光了裤子的囚犯面前阉割了他,睾丸喂了沃尔克夫的那群耳朵尖尖的狗。这不算完,我们把他绑在架子上,让其中一只发情的狼犬上了他。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血淋淋的裤裆很有诱惑性,狼狗的小脑袋根本不知道是先满足食欲还是交配欲,我们得给他撒上点狗尿才能引导狼犬插进去。婊子,婊子,男人尖叫流泪,鼻涕都流到下巴,被操的发狂。随后狗又吃了他的舌头,他的一只眼球,和他的几根手指,很快还要吃掉更多。支离破碎的“头儿”,奄奄一息的躺在战友面前,用仅剩的眼睛望着天空。这就是下场,柳鲍芙指着狼藉,对那群被吓傻的囚犯训话。被阉割于男人正如被强奸于女人。多么可笑,伤害女人在社会千百年的推波助澜之下竟变的如此简单,
我们费尽心机,确保男人在每一次性交中都得不到多少快乐。强奸的一半是性,一半是暴力,强奸是手段,惩罚恐吓是目的。插入,多么粗鲁的词语,卡季卡讨厌这个用法,她解决性需求的方法总是温柔纯净而简单,口交,永远是口交,我甚至没有印象她插入过任何人。你们插入他们,那你们和男人有什么区别?她和谢瓦尔德争辩。可不插入怎么叫男人痛苦?如果按照“传统做爱方式”,除非我的阴道里长出利齿,否则那帮下流的狗还是能享受到,谢瓦尔德说的我们哈哈大笑,不得不同意。至于我本人则持中立态度,男人天生在性上面就没那么多羞耻心,要想让他们感受到同样的痛苦,暂时还是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插入这个动作所带来的破坏感实在还是太强,眼下很难及时找到其他的替代品。我们要很残忍的对待每一个战俘,每一次性体验,反复检查羞辱和疼痛占据主体,叫他们绝不可能把它们翻译成又一个卡扎罗斯人的性冒险,又一个男人征服女人的故事。这点卡季卡也十分清楚,不然她不会默许甚至支持华西金和戈博夫鸡奸恩斯特。好在瓦耳塔结构性的压迫终于叫男人学会了恐惧和畏惧,让他们开始打心眼里理解强奸到底意味着什么。虽然进展缓慢,但终归是在塑造一些新的生态。
毕竟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旧瓶装新酒没什么问题,如果新酒能让旧瓶爆炸就更好了。”这就是战争,把一切推到极端的同时又带来颠覆,不论阶级还是性别。
我趴在装睡的埃里希身边,给他详细讲述宪兵团男人的故事。我绘声绘色的形容睾丸怎样红而黏稠,好像包裹着一层膜,狗的阴茎怎样撕裂了他的肛门,留下发紫的放射性伤口。埃里希装不下去了,推开我冲进厕所干呕,我翻过身,躺在床上哈哈大笑。“别怕,小麻雀,我很确信你知道什么是强奸,”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么?因为你就像一个每天都会自我修复的处子,让我夜夜品味开苞的快乐。你从不享受性爱,埃里希,保持这一点,保持痛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埃里希变漂亮了,出人意料,也许是因为缄默所以更多了分装腔作势的味道。他总是盯着我,头微微低下,一副想攻击也不敢的凶狠模样。他以为我看不见,而我也借此机会吓唬他取乐。
“埃里希,”我头也不抬,忙着写工作日志,“你的修养就是教你这么盯着女人的么?”
他不敢动弹,僵在床上假惺惺的翻起书来。我写完最后一章,勾了勾手。埃里希哭丧脸,顺从的爬下床,坐进我怀里,自动把衣服解开,方便我把玩胸前的金链和乳头。“真漂亮啊,”我用鼻尖摩擦他的肌肤,感到埃里希在慢慢收紧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指,“你就像一个香喷喷的蛋糕,随时都可以让我啃一口。”
他总是在睡前咔咔哒哒写个不停,写满纸的哀求,请我带他去看医生。我可以要求父母寄钱,多少钱都可以。他一遍又一遍地写着,我还有哪里做的不让您满意您可以告诉我,我会改正,请带我去看医生吧。
“你会死么?”我问,“不会死就不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实在是懒得跟他解释现在敏思基盯得紧,胡乱带安抚与重建项目里的战俘去看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装甲车少校不是感受不到痛苦的超人么?怎么这么怕死?”
埃里希尝试过绝食明志,效果不太明显,因为他依然每晚和我做爱,我又忙,没功夫注意到他的小心思。甚至等我意识到他在绝食时也不太担心,深知穆勒绝不可能饿着埃里希,肯定会在白天给他开小灶。直到那天晚上他跟穆勒一唱一和的演起戏来,一个嘀嘀咕咕的说少校日渐消瘦,脸色也不好,身体肯定会撑不住,一个则大义凛然的推开食物,看也不看,动作夸张到生怕我注意不到。我实在是厌烦透顶,当着埃里希的面把穆勒捆在花园里用藤条抽的鬼哭狼嚎。我回到屋子里,发现埃里希被吓得小脸煞白,显然没预料到我今天脾气如此糟糕。我用血和汗浸泡油亮的藤条指着埃里希问他是自己吃还是要我喂。埃里希像看怪物一样望着我,慌张的把冷掉的汤和面包往嘴里塞,嚼也不嚼就吞了下去。
他表现很乖的时候我会对他充满爱怜,坦白其实跟卡季卡咨询过他的病情。心理胜过生理,没有大碍。我告诉他我们应该一点点从发音开始练习,于是用粗粗的钢笔在他的裸体上写满米嘉斯语的羞辱性词汇。
“俵子。”我写在乳头上方,通常是作战服姓名牌的位子,大声朗诵:“阳性名次,形容克莱茨这样的卡扎罗斯男人,例句,克莱茨是个漂亮又不知感恩的俵子。”
“强奸。”我写在他的臀部,长长的单词被臀缝分开,五个字母在左,六个在右,“中性名字,动词,让克莱茨听话最快的方法,对卡扎罗斯人恰如其分的惩罚,例句,克莱茨和我第一次见面是通过强奸。”
他的头向后扭去,捂住嘴,非常用力的呼吸,好像希望自己能瞬间窒息而死。
“阴茎,”我写在他的小腹距离阴茎分寸的位子,引起一阵战栗,“阳性名词,无用之物,万恶源泉,例句,克莱茨一直害怕我夺走他的阴茎,因为如此他便再也不是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懦夫,”我写在他的苍白的小臂上,感受到紧绷皮肤下肌肉的生命力。我很爱他的小臂,那是没有任何色情却充满性意味的身体部位,让我无法自拔的渴望亲他咬他,“中性名词,只会用暴行掩盖罪恶的军人。例句,再残忍的施虐狂也会是个懦夫。“
“性贿赂,”最后一个词一半在大腿内侧一半在会阴,“阳性名词,瓦耳塔的流通货币。例句,通过性贿赂,克莱茨换到了食物和住所,他应该心满意足。”
我不准埃里希洗去字迹,而是要求穆勒在米嘉斯语下方写上卡扎罗斯语翻译。“不准哭,”我恶狠狠威胁,“要是眼泪弄脏了叫你好看。”穆勒的伤没好透,眼底一片死寂,默默趴在埃里希身上写。字母像胡乱缝合的伤口,将埃里希肢解成破碎的拼图。他躺在床上,用最后一点力气穿上衣服,甚至没来得及扣上扣子就闭上眼睛把脸埋进被子里,再也没精力陪我胡闹。我又开始心疼他,“怎么不哭啦?”我问,“好勇敢哦,是不是恨死米嘉斯人了。”
埃里希不和我对视,用这种可笑消极反抗来表达愤怒,我伸手去扒拉他的脸,他死命的扭头,好不容易被拧着下巴扯过来又闭上眼睛装睡,气得我疯狂掐他大腿的软肉。“看着我!”他呜呜直叫,可怜巴巴的悲鸣,拼死抵抗,挣扎间流下泪来。
我用关节铐把他的手腕和脚踝锁在一起,让他保持着别扭而羞耻的姿势:两腿折叠张开,露出生殖器和肛门,胯部因为四肢拉伸而被迫向上拱,凸显出贫瘠的胸脯肋骨。他盯着天花板,被口球折磨的眼睛通红--对本就不能发声的人来说这么做除了物化和羞辱并无任何实际意义。因为平躺,唾液呛的埃里希不断咳嗽,最后都有些没劲儿呼吸了,只是时不时的干咳几声,像病入膏肓的垂死般苟延残喘。
埃里希每日的生活十分简单:早起梳洗干净后半死不活的坐在桌前努力吞下早餐,再站在家门口毕恭毕敬的目送我告别。白天他会尝试着昏昏沉沉的睡儿一小会儿,或是用书写板和穆勒交谈埋冤。埃里希很谨慎,总是注意在我回家前销毁掉白天写过的内容,而我则毫不留情用铅笔涂抹书写板上的白纸,显出笔记留下的模糊拓印。
“她没有变,”埃里希悲观地写,“她一直如此,只是不再屑于伪装罢了。保护好自己。”
“伪装”和“保护”用的是大写,下面还画上了两条横杠表示强调。
我没马上发怒,只是坐在那儿拉过埃里希的皮带扣,似笑非笑的隔着裤子轻轻摩挲他的臀部和胯部。我越不说话埃里希就越害怕,站在我面前膝盖都在战栗,嘴唇和下巴快速抽动,眼睛也眨个不停,无法控制神经衰弱导致的小动作。这就是羞辱和折磨所带来的副作用之一,因为能预计到会被折磨羞辱却无法预计到具体的酷刑,再有城府的稳重军官也会变成惊弓之鸟,连温和的触碰也将被翻译成骇人的惩罚前奏。
“我暂时不欺负病人。”我说,“好好想想怎么来处理这件事儿,不然明天就有人要被折磨的灵魂出窍了。”
我扫了眼穆勒,把玩腰间的纪律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知道穆勒说了什么,但晚上埃里希主动打开了第二个箱子。站在影影绰绰的烛光里,他身穿全套军装,甚至带了手套,几乎猜不出下面是苍白瘦弱伤痕累累的裸体。
“如果这是你道歉的方法,恐怕还需要些诚意。”
埃里希双膝跪地,腰压下去,嘴里叼着领章塞进我手中。
我被逗乐了,把他拉近,轻轻揉捏耳垂,“怎么啦,小狗儿想出去散步了?”
埃里希羞的面红耳赤,接着表演。他扶着我的膝盖一点点爬起来,动作僵硬,夹杂着毫无节奏的扭动,眼睛始终紧闭。我抓住他胸前的武装带,生怕他摔下去,嘴上却不依不饶的嘲讽。“老天,幸亏我把你带回来了,这种勾引的水平在瓦耳塔会叫人笑掉大牙。”我凑近男人的脖子闻了闻,“小混蛋,你还擦须后水了?”
他开始慢慢脱衣服,解开第一颗扣子,假装很热似的抚摸自己的锁骨。这画面实在尴尬的不忍直视,于是我忍不住了,三下五除二把他扒的精光。
穆勒果然还留了一手。
他的大腿和胸口绑了拘束带,黑色皮质,大约两指宽,上面叮铃桄榔玲琅满目的挂了许多胸章,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埃里希没想到我动作这么快,愣在那里,活像一颗等待装饰的圣诞树,过了好久才回到“性感娼妓”的角色扮演里。
我命令他自慰,递给他一根假阴茎。
埃里希屈辱不堪,却还是照做。他在卖淫,彼此心知肚明。我给过你选择,我一遍一遍告诉他,你可以接受惩罚,和穆勒一起,但你选择用身体用性来换取特权。你想要我带你去看医生,你的身体终于被逼到了极限,在尊严和舒适之间选择了后者。你变了,你以前会不假思索的拒绝,你会义正严辞的告诉我“恰尔洛夫,卡扎罗斯军人把死亡看作最大的荣耀”。如果连死亡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呢?你知道我不会杀死你,埃里希·克莱茨,别骗自己了,用尊严换来的是什么?是躲过一次殴打,逃离在地下室的笼子里的监禁,或是更为温和的强奸?你贪图享乐,活在当下,已经沦落为过去最看不起的人了。
他闭着眼睛,咬紧牙关,因为缺乏润滑而疼的面部扭曲青筋暴起。为了方便进入,他彻底抛弃体面,换成可悲的姿势张开双腿努力抽动,屁股悬在半空,一只手支撑地面,一只手穿过两腿间探寻肛门的方位。埃里希又失败了,最后只好重新摆出跪坐的姿势,把性器放在小腿之间,对准后靠自重吞入。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被一根阴茎固定住了,动弹不得,甚至无法转身,瞬间神情僵硬,面红耳赤。他看着我,眼角很快的抽搐,愤恨不已,手却伸向两腿间的生殖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行哦,我将他的双手反铐在床角,用前面高潮是奖励。
他震惊地喘气,汗水从眼角滑到脸颊。加油,加油,我鼓励到,慢慢扭一扭,让它蹭到敏感点。他竟然真的照做了,轻轻转动屁股,疼的龇牙咧嘴,却没获得多少快感。埃里希终归是不能单纯通过这种方式达到高潮。我玩味的叹了口气,“还以为你已经淫荡到头了呢。”
他莫名其妙的被激怒了,毫不顾忌下体的疼痛拼命摇晃翻滚,喉咙里挤出刺耳的尖叫,小腿很快被鲜血染的黏糊糊的。军章碰撞,把大腿上的肉戳的像起疹子似的红肿一片,有一根别针甚至插进了肉里。
为了让他平静下来,我死死掐住埃里希的脖子直到双眼翻白。我松开手,不需要额外指示,他沉默的重新回到扭着屁股自慰的动作里,我则一言不发的解开军章和大腿上的束缚带,动作尽可能的轻柔,不造成更多伤害。我们安静和谐的忙着各自的事儿,好像刚才的闹剧压根没发生。
手指触碰到大腿内侧时埃里希抖了一下,轻轻喘了口气。
我瞟了一眼,发现他终于有点勃起的迹象了。
我凑近,几乎是搂住他,“我可以帮你高潮,”我吻了吻他的耳垂,“代价是你以后就不是男人而是小狗儿了。”
他没说话,假装矜持。我开始抚摸他的睾丸,绕着铃口打转。埃里希非常敏感,很快便失去气力抵抗,只能轻轻用头顶了顶我的脸颊,表示同意。这是埃里希的弱点,性刺激,他对性相关的一切了解都来自于我--并非什么美好回忆,再加上本身就很敏感,有时只是被触碰乳头和阴茎都会浑身僵硬发抖。他毫无理智的害怕跟性相关的一切,有时反应的太过激烈以至于我好奇是否一本正经的埃里希其实私下里有些连自己都没预料到的癖好。
高潮过后,埃里希坐在浴缸里,神情呆滞的擦洗身子。我则靠在洗手台上边刷牙边望着他挤眉弄眼。
“明天想不想吃新鲜出炉的肉桂面包?”我问,“贝卡说厨子是货真价实的洛夫城人。”
埃里希没理我,擦的更用力,好像洗不掉大腿上残留的精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生气嘛,我不该说你在卖淫的。”我在睡前用力亲他,想通过突如其来的热情表达爱意。“你要是老这么端着,日子会很难过的,好好接受自己是个敏感的,只能在我手里高潮的小色鬼不好么?”
他似乎听信了我的建议,舍弃了很多情绪,迅速枯萎。
埃里希的日间生活很贫乏,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焦躁绝望的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听到我驾车驶入院子的那一刻跳起来,擦干眼泪,梳洗干净,敷衍的展示出一个还算合格的微笑等待今晚的凌辱。这是他为生存所做出的最后努力,除此之外,埃里希开始破罐子破摔,毫不讲究礼节,昏昏沉沉遵从本能。他饿了就吃,吃到满意就上楼洗漱睡觉,把书和报纸都丢在一边。他喝酒和抽烟同样毫无节制,如果我不阻止他可以一直放纵到浑身发抖坐在厕所干呕为止。我揍他,他也不哭不闹,更不求饶,只是蜷缩在地板上护住面部,顺着皮带和靴子的力度左右翻滚。冷笑,这才是确切的形容词。他好像和躯壳分离了,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坐在沙发上,疏离和冷漠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嘲笑。晚餐变得非常安静,如果我不主动开口那么便没人发出丁点声音,家里死一般的寂静。我也很不冷静的把在敏思基那里积压的怒火全部发泄到两个倒霉的卡扎罗斯人身上。“瓦耳塔都比这儿热闹!”我冲低头不语的穆勒骂道,“我养着你们是为了这种生活的么?”
穆勒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抱歉,长官,请原谅。”他吸了吸鼻子,泪水啪嗒啪嗒的掉在面包上,“请问.....请问您今天过得如何?”
“你这副德行是做给谁看?我做了什么你就要哭?不会好好说话么?有天大的委屈?”我粗鲁的几乎让自己恶心。狂躁的无名怒火冲上头顶,我并不生他的气,只是享受虐待他的刺激和掌控。我好像在一刹那变成了父亲,赌输了钱后醉的恰到好处,对我和弟弟拳打脚踢的父亲,不停挑刺儿来合理化暴力的父亲。
我扇了穆勒两耳光,又用枪指着他爬上椅子上唱歌。唱点卡扎罗斯民歌小曲儿,免得克莱茨也一天到晚愁眉苦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对埃里希直呼姓氏,好像真的在称呼某个瓦耳塔的囚犯。穆勒赤脚站在椅子上,晃晃悠悠,带着哭腔小声哼唱,细如蚊吟。“周日的清晨,礼拜的路上,我遇见一个美丽的姑娘,她.....”
“大声点。”
穆勒难堪的绞着手,提高嗓音:“她有一条白裙子,和一个更白...”
“大声!”
“更白的灵魂,她,她,”穆勒开始结巴,脸色发红,与其说是在唱歌不如说是在带着哭腔念词儿,“她是一个多么好的姑娘,可惜她佩戴的不是十字架。哦,她是一个,多么好的姑娘,可惜她佩戴的不是十字架。”
“怎么样,有回家的感觉么?”我捏了捏埃里希的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机械的重复切割肉排,放进嘴里,咀嚼,然后吞下的动作,神情冷漠,再也没有过去因穆勒受辱而悲伤同情的自责反馈。听到我的问题后他停下动作,木讷的抬起头看了看在自己面前被敌人戏弄嘲笑的前副官,举起酒杯致意,随后一饮而尽,接着回到切割,咀嚼,吞下的进食流程。我知道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变化,暧昧和关怀的情愫消失殆尽,河水被蒸干,露出狰狞贫瘠的真相,没有爱,没有温暖,只有苟延残喘的妥协。
暴力一发不可收拾,愈演愈烈。我不断的伤害他们,又不免在事后感到愧疚无奈。我绝不会跟卡扎罗斯人道歉,只好更隐晦的示好。情绪不讲逻辑,甚至诱导出另一种奇怪的偏执行为--我会不断打破他们的底线,用凄厉的尖叫哀嚎来确定上一场凌虐没有把他们彻底毁掉,紧随其后的是温柔抚慰,妄图用小恩小惠弥补战俘们的满目疮痍。这种细腻的关怀和让步再次引起我的自厌和不满,于是开始凌虐泄愤。周而复始;没有尽头的暴力漩涡。
我亲吻穆勒,以能想到的最温柔无害的方式做爱安抚他。我一周至少有三四天会和穆勒过夜,帮他擦药修复脊背的鞭痕。穆勒老哭,委屈的把脸埋进枕头,脊背裸露,屁股一抖一抖的。他的房间里挂满各种各样的素描,有拉瑙卡的河流,克里瓦的大教堂和鞋店,还有几章潦草的描绘了我和埃里希日常工作的景象。他把它们贴在床对面的墙上,贴满了就全部拿下来换上新的。床头柜上摆了他和海因茨的合影,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一行字-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绽放。
做完爱后我会搂着他,跟他聊天,聊他以前的生活,聊我们永远吃不饱饭的寒酸童年。他会从身后搂着我,絮絮叨叨的感谢我给了他这么好的生活。有单独的带洗手间的房间和全新的家具,有可以随意使用的暖气和永远不缺食物的冰箱。我被夸的满心欢喜,愈发愧疚,把脸埋在他怀里佯装睡着,暗暗发誓明天要对他更好一些。然而穆勒把握机会得寸进尺,自以为微妙的把话题又拉到埃里希身上。“少校是南方人,他从没往这么北过,又很少上前线,不适应很正常。我还记得他有整个军区最暖和的办公室,窗户上都挂了一层厚厚的水雾。格略科开玩笑说:“克莱茨的办公室暖和的像圣诞节的舞会大厅,不知道在等哪个不幸的姑娘上钩”,还有一次,我们去慰问山地部队,就是那帮大胡子,少校冷的脸都青了也不肯在军装外面穿上毛大衣,“我宁可冻死也不会妥协军容,格略科中尉,”他嘴上这么说,回去之后大病一场,整整三周才有力气下床。”穆勒抚摸着我的大腿,喋喋不休,自言自语。“求您仁慈一点,如果要折磨就折磨我好了,放过少校吧。”
我冷冰冰的挣脱他的怀抱,“你真的这么爱埃里希?和海因茨比呢?”
我翻身就睡,留下穆勒错愕惊恐,辗转反侧。
我讨厌他自我感动的惺惺作态,把那套卡扎罗斯父权糟粕带进我家。我甚至有点吃醋,他难道不明白珍惜刚刚两人亲密无间的暧昧么?难道不理解这个夜晚是属于我们的么?我不喜欢穆勒这样自我贬低,他应该服侍我而不是埃里希。周而复始,每当我表现出松动的迹象他便要迫不及待的钻空子,搂着我说埃里希多么可怜,我被激怒,开始殴打忠心耿耿的蠢货,直到他呕出鲜血。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丢回瓦耳塔!这句话对他还有一定威胁力,他果真不说话了,回到过去谨小慎微的生活状态,做家务,然后被操。
埃里希的情况则更糟,他完完全全的封闭自我,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致,恹恹的蜷缩着,很慢很慢的眨眼,让我一度以为他都要睡着了。埃里希周围筑上了一层厚厚的茧,不再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我会忽然扇他耳光,左右开弓,劈头盖脸,直到面颊和双手都红肿发烫,鲜血落在面包上像零星草莓酱才罢休。埃里希吸了吸鼻子,一言不发,甚至没有费心去处理满脸的鲜血,而是坦然自若的拿起面包塞进嘴里,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他甚至没有悲伤和痛苦的情感,只剩疲倦和无所谓--或许还有一丁点讥讽。“擦擦脸。”我递去一张纸巾。他敷衍在脸上的蹭了几下,接着吃面包。我重新打开水沾湿毛巾,一点点的细心洗干净斑驳的棕褐色血迹。“疼么?“我抚摸着他发肿发热的脸蛋,略带关心的问。我在爱护你,你最好明白我的示好和苦心,我在心里默念。
埃里希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眼睛直勾勾的,布满血丝,深深的凹陷进去,像一对儿没有生命的绿玻璃无机物。他看了我很久,放声大笑,伤口撕裂,鲜血从人中滑到下巴,像蛇杏一样闪着滑腻的光。
你在笑什么?我问,忽然感到由衷的疲惫,好像已经太久没有入眠,身体只剩下一个空荡的躯壳。
埃里希当然不能回答,笑了一会儿也没力气了。他走到穆勒面前,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血淋淋的吻痕。他不怎么消耗,却每天都筋疲力竭,蜷缩在死亡和生命的边界。他似乎真的不在意尊严了,不论被如何苛刻羞辱都表现出一副迟钝的呆样。我带来贝卡多余的化妆品,给埃里希涂上睫毛膏和眼线,给自己抹酒红色的唇膏。戴着这样浓烈又滑稽的妆容,我和埃里希疯狂的做爱接吻,把他的身体当成画布,甚至直接用口红在他身上写字画圈。等一切结束后,我将埃里希带到镜子前,“看,你哭的多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的脸上都沾了乱七八糟深浅不一的红色。他那双很深邃的眼睛被弄得很黑,泪水把化妆品冲化,留下黑色的干涸印记,满身都是吻痕,像一团被揉碎的纸。埃里希没认出镜子里的人,伸手轻轻摸了摸颧骨,然后盯着指头上的睫毛膏痴痴发笑。我被这幅诡异恶心的画面弄的浑身发麻,把他推倒在地用皮带抽打。他又开始狂笑,到最后和疼痛的尖叫融为一体,歇斯底里的扭动着,把空气都撕成碎片。
我筋疲力竭地丢下皮带,坐在床头,有气无力的命令,“不准笑,”
埃里希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晃晃悠悠走近,抬手摸了摸我的脸颊,低头给了我一个很悠长真切的吻,他太用力,我又太慌张,咬破了彼此的嘴唇。我奋力擦拭,破口大骂他是个不要脸的娼妓,下流的蠢货,威胁说要割断他的舌头,平生第一次对接吻这个动作感到反感。等我骂完,埃里希已经走进浴室,他在关上门前回头,露出了一个微妙却眼熟的笑容,有点得意洋洋,又有点忧伤,好像在品尝鲜血的味道。
这是埃里希·克莱茨作为卡扎罗斯参谋最后的智慧和尊严,他赢定了,因为不剩下任何可以输的了。我不能砸裂已经破碎的,我无法反复杀死一个人,他已经被碾压为齑粉,任何一个能让统治者疼痛受伤的机会,不论多么微不足道,都是属于奴隶的胜利。
每一滴血都算数,自欺欺人的小小反抗,这就是埃里希的可悲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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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所有不愿面对家中琐事逃避责任的人一样,我选择尽可能的留在办公室。这并不难,因为工作确实越加繁忙,光是应付敏思基乱七八糟的馊主意就要消耗大量体力。
我们亲爱的政治监督员阁下某天突发奇想,从伊纽瓦借来了一个绰号“教授”的顾问。
伯恩哈德·佩什,绰号“教授”,确确实实和他姓氏所暗示的一样,是个倒霉的混蛋。他在战争前曾生活从世俗角度来说相当体面滋润,现在也过得还算不错。他在战俘事宜委员会工作,算是相当高级的顾问,不仅享有诸多物质特权,还保留了极大程度的自由和尊严。佩什隶属于一个被我们称为“奶嘴儿”的项目,通过微薄的优待和萝卜加大棒的策略温水煮青蛙,逐渐彻底阉割战俘。他提倡战俘营和占领区应该实施双方联合人性化管理,考虑文化和宗教等因素,“惩罚不意味着羞辱,尤其是对占领区无辜的人来说”,他站在莱勒诺夫面前虚弱的解释,苍白的脸上渗出滴滴汗珠,“父亲和儿子强行分开,兄弟手足被关押在不同监狱,连通信都是奢望。病入膏肓的父亲最后的心愿就是能见到在瓦耳塔服刑的孩子,剥夺最后道别的机会实在太过残忍。”我看着佩什逐渐变白的金发不禁有些鄙夷也有些心酸。脸颊上的细小伤痕证明他酒精成瘾,导致剃须时双手不断颤动刮破脸颊。我在父亲和莱勒诺夫,以及许多年长男人的脸上见过这种痕迹。除了物质条件还算优越外。这位顾问的日子并不好过,妻子贝蒂纳在两年前死于手术病发症,双胞胎儿子一个被拘禁于暗无天日地点保密的政府部门地下室当人质,一个在袭击行动“圣诞夜”中失踪,杳无音讯,被宣告死亡。他依莫利波佳马首是瞻,唯命是从,我从不怀疑如果莫利波佳要求,他会把我们的鞋子全部舔干净。他在监督下出版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小册子教导卡扎罗斯人怎么应对新生活,无外乎是祈祷和憧憬未来,与过去和解。他会去各种监狱和矫正机构演讲,宣传米加斯人的善良和此类机构的正当性。我看过他的照片,站在演讲台上,像个迷人的演员,热泪盈眶的呼吁大家不要放弃希望,不要忘记故乡的家人和朋友。我常常好奇他是否真的相信自己说的胡言乱语,竟能日复一日的对着那一张张营养不良,遍布伤痕,眼神或麻木或愤恨的脸重复谎言。他是个可悲又怯懦的软骨头,如果不是为了什么自私的原因绝不会主动向莱勒诺夫提出要求。
如今这个瘦削的男人弓着身子,微微驼背,神情卑怯谄媚,站在莱勒诺夫面前,再一次请求他能为自己向总部申请探视儿子的机会。“我恳求您,不要把它看作一个敌人,一个囚犯,一个卡扎罗斯人的提议。把它看作一个父亲向另一个父亲,以比任何法律都更高的伦理和人性作为证据的请求。”
可惜他求错了人。莱勒诺夫已经彻底垮了。过去那个魁梧慈爱的男人如今只剩躯壳,棕褐色的眼睛也深深凹进去,再也看不见过去的活力和机敏。他把胡子刮的一干二净,导致下颚瘦削的线条无处遁形,眉毛苦闷的锁着,在额间留下深重痕迹。他看上去依然像个军人,只不过是个中年失意的落魄军人,斜靠在椅背上,两只手扣在胸前,神情不明的注视着佩什,好像不愿被敌人提起丧子之痛又好像有些同情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莱勒诺夫刚准备说什么,被一阵激烈的咳嗽打断。卡季卡赶快站起来,倒出药片给他合水吞下。莱勒诺夫变色惨白,咳得青筋暴起,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震耳欲聋,听的我胸口又痒又疼,好像打了个太大的喷嚏。
莫利波佳和卡季卡对视了一眼,后者扶起莱勒诺夫,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莱勒诺夫抬起头,想要反驳,卡季卡温柔又坚定的摇了摇头,给他披上外套。“各位,莱勒诺夫中校身体不适,如果没有意见我想现在为他进行治疗,先失陪了。”卡季卡微微一笑,用给孩子讲话的语气指导莱勒诺夫,“您可以把剩下的责任委托给莫利波佳了,毕竟直属她的职权范围。”
莱勒诺夫的呆滞了一会儿,咋了眨眼睛,不知为什么看上去有点晕乎乎的,“嗯,就这样,”他努力睁开眼睛,眼睑却不断抽搐,“很好,按你说的来的,莫利波佳中校,麻烦您了。”
“我的荣幸。”
在卡季卡的搀扶下,莱勒诺夫一点点挪到门口,才四十五不到,却已步履蹒跚,老态龙钟。在门关上的前一秒,他忽然费力的扭过身子,“我认为佩什先生工作认真,不过分.........”,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咳嗽,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走廊里。
莱勒诺夫走后佩什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笑的几乎要哭出来。“莫利波佳长官大人,”他嗫嚅道,因成为在场唯一一个卡扎罗斯人和唯一一个男人而感到惊慌,“我去了科孚诺,伊纽瓦,我会好好完成瓦耳塔的工作,我什么都会做,请您帮帮这个小忙,只要一个签字就可以。”
真丢脸,贝卡耸了耸我的肩,笑的露出一个犬齿。
“哎,可怜的男人,”莫利波佳说。我大吃一惊,以为她竟破天荒的同情起了卡扎罗斯顾问,却听见她那特有的,咬字很重的米嘉斯语,“莱勒诺夫,可怜的男人。”
“是啊,”谢瓦尔德似笑非笑得打量佩什,咬着牙啧啧吸气,“太老的牛是耕不动地的。”
“未来还是得靠咱们提尔卡。”柳鲍芙说,冲我们眨了眨眼睛。多么熟悉的词儿啊,我有多久没听到它了?
“我希望莱勒诺夫能安度晚年,”我无比惋惜地说,“他现在这副模样实在叫人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鲍鱼芙表示赞同,“他上周告诉我他为自己羞愧,该死的战争,简直就像慢性病,今天还在一点点谋杀我们。”
“世界就是一场葬礼。”贝卡拖长了音,“一场,该死的,葬礼。”
“我们曾成百上千的死去,现在我们则独自死去。”我感慨道,“不知道哪种更糟糕。”
“华西金的叔叔自杀了,你们知道么?”
“老彼得自杀了?”柳鲍芙震惊地重复,“天,他妻子以前是我父亲的头号客户,有点小气,总是对肉挑三拣四,不过是个挺善良的女人。我从没想到老彼得会自杀。”
“安登尼雅总说战场上回来的那个不是她父亲,是披着他皮的幽灵。”
“给她们送抚恤金了么?”莫利波佳问。
“下周就送。”
“多少?”
“少尉,拿过勇敢志愿章,老婆瘫痪了,女儿还在上学,抚恤金一个月应该是一百二十,但自杀是要打折扣的。”柳鲍芙对这些政策如数家珍,对答如流,俨然一副成熟高级公务员形象。我和贝卡相视一笑,感慨咱们的队长永远辛劳,永远可靠,却也变化不小。她如今在正式场合军装笔挺,皮鞋锃亮,不那么爱说脏话了,卷曲的头发也留长挽成了一个鬓,显出几分运筹帷幄的游刃有余。为了更好的协助莱勒诺夫对付日益扩张的拉瑙卡军队,尽管缓慢且过程艰难,她还是逐步学会了冠冕堂皇的寒暄和官场礼仪,在敏思基说蠢话时压抑怒火假笑着回答“是么,有趣”而不是一拳打碎他的鼻梁。然而她也没有变,骨子里依然是和我们并肩作战的屠夫之女费拉托夫,朴素务实,勇敢勤劳。平日里在军装外罩一件灰黄色的防水大衣,遮住金光灿烂的胸章,开着那辆破破烂烂轰鸣声巨大,状如坦克的卡车通勤。更重要的是,她的家里始终只有施密特--一个可爱胜过英俊,没有太多特长的贪吃孩子。她常常在午餐时抱怨自己被迫留在瓦耳塔彻夜加班时施密特不通人情的缺乏安全感。“他每天早晚都要给我来一个电话,我得把他哄去睡觉才能接着工作,真不知道一个每天被锁在家睡大觉的人有什么新鲜事儿可以唧唧歪歪一个多小时。”柳鲍芙大倒苦水,“我应该让敏思基去采访施密特,他简直是优待俘虏的代表人物。然后呢,好不容易等我周末回家休息他又要粘上来抱怨一个人在家是多么无助多么思念我,简直是只发情的兔子。”“你试过揍他一顿么?”莫利波佳听到我们的聊天插嘴道,“个人经验,这是非常有效的,对人对动物都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用,他更闹了。”
“那你小心他给你生出一窝小兔子。”保安局的中校哈哈大笑,没意识到光是这个想法就吓得柳鲍芙直摆手。
她很忙,但这并不是件坏事儿,至少她不再孤独。我们都在不同程度上接受这战争余波的延时凌迟,能投入到建设某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未来是一种特权。她还活着,绝不允许自己成为亡人的墓碑。她不断学习和工作,简直到了病态的程度,似乎只有筋疲力竭才能问心无愧。
莫利伯佳摸了摸嘴角边的法令纹,“彼得只有一个孩子么?”
“现在只剩安登尼亚了,原来有四个,小的被打死了,大女儿在游击队被宪兵绞死,二女儿在工兵队踩到地雷。”
“那按中尉军衔给吧,不然我每个月再补三十块。”贝卡主动提出,“她们日子已经很难了。”
“按中尉军衔吧。”莫利伯佳说,“有时间派几个代表去看看他的遗孀和女儿。”
她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过了大概十分钟,莫利波佳拍了拍手,打算起身,“散会散会,我饿了,有人想去城里吃的么?我开车!”
“不!”一直被晾在旁边的佩什惊呼,伸出手抓住了莫利波佳的胳膊,随即恐慌的意识到这个动作可能会让自己丢了性命,赶快松开,“长官,求您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您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么?”莫利波佳愠怒的整理衣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佩什苍白着脸,“我不理解,长官。”
“每个囚犯都曾是父亲的儿子,你的孩子又有什么特别的?因为你和米嘉斯政府合作么?”
答案显而易见,但尊严不允许佩什揭开最后一层遮羞布,留下他瞠目结舌的站在我们中间,一群翘着腿等着看好戏的军官。
贝卡“啧”了一声,一只手把烟举在半空中寻找着什么,“我可太想念我那个会唱歌的烟灰缸了。”佩什闻言马上凑过去,双手向上摊开,一副虔诚的模样,“请允许我。”
嘲讽的情绪如一个漩涡,以贝卡为中心,逐渐向外扩张,每个人都在笑,连站在我身后的伊格洛夫也在笑,口袋里那支微微发蔫的蓝色野花随着呼吸上下抖动。贝卡撇了撇嘴,扫了一圈军官,两只手像指挥乐队一样举起来,再轻轻压下去,提醒大家注意自己的表演。“您是个烟灰缸么,佩什先生?”
佩什没有说话,只是奴颜卑膝的把手举的更高一点。我注意到他带了块儿银色的手表,和埃里希的那支有点像,想必也很昂贵。
贝卡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度适中且有弹性的黑色细棍,由金属芯和橡胶组成,官方名为“纪律杖”,瓦耳塔的囚犯和军官则叫“熨斗”,因为它会在肉体上留下火辣的疼痛感,仿佛被烙铁很快的按在肌肤上。这是政府提倡的惩罚道具,三个为一套,发放给每个在战俘营工作的军官。两个黑色,一个可折叠,一个不可折叠,作为日常工作用品。另一个则是礼仪杖,稍微粗短一些,在军事仪式和纪念活动中如宝剑一样挂在腰间,保安局是蓝底银头,我们则是红底金头,装饰华丽,侧面刻有各自的铭言,“于动荡伫立,于和平守护”和“今天正如明天,我们埋葬敌人”。有次阿克西尼亚随手用礼仪杖痛击囚犯,在男人的脊背上落下讽刺性的印记:埋葬敌人,被卡季卡抱怨说真拿它当熨斗了。保安局曾有传言要改点新的口号,不要老沉迷过去,谢瓦尔德提议应该叫“这条路去地狱,先生们!”。尽管理论上讲瓦耳塔的体罚为了保证公平公正和专业性应该全部由纪律杖执行,不少军官还是会选择更得心应手的工具,比如帕罗亚人的赶牛鞭。格略科告诉我有的囚犯叫纪律杖“教具”,因为他们的第一句米嘉斯语通常是被在被鞭打时说出来的,可能是“不,不,饶了我,放过我”,也可能是被捆在名为“扒皮台”的刑具上,四肢朝下无法动弹,脊背和地面平行,裤子拉到脚踝,衣服掀到肩膀,露出一大片赤裸肌肤,随着“欢迎殴打”开始大声用米嘉斯语报数。对那些没什么语言基础的囚犯来说这个活动格外倒霉,因为在剧痛下他们无法及时反应,常常尖叫哭号着忘掉发音和数数,只顾怒骂哀求。
“一!”
“二!”
“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啊啊!我求求您了!我要死了!”或是,“我要杀了你,臭婊子!”
数字四总是很难发音,一旦中断就要从头再来,导致本来十下到十五下的鞭打有时竟可以到二十五,甚至三十鞭。如果他们苦苦哀求,又恰好执刑军官心情不错,大概率可以雷声大雨点小的撑过去,如果一意孤行口不择言,那可是结结实实的一顿狠揍,基本能打出浑身的傲气,叫他们像烂泥一样被进医疗室胡乱消毒包扎,之后就是禁闭。在五平方米的黑暗中关押长达两周到两个月,中间也少不了各种各样的折磨,无外乎剥夺睡眠食物,严刑拷打,往肛门里塞点燃的纸片和蜡烛,浑身脱的精光在半夜被拖出去浇冷水洗澡。这一套入营仪式下来,不论多硬骨头的卡扎罗斯人基本都被折磨软了,失去积极抵抗的意志,成为新的瓦耳塔“幽灵”-一个名词用来形容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失去存活意志的囚犯。根据卡季卡统计,仪式完成后,囚犯体重会降五二十五磅到四十磅不止,有的甚至落下终身残疾。恩斯特是唯数不多几个没屈服的,鞭打到昏迷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咬着牙汗如雨下,怒目圆睁的盯着我们泄愤。穆勒则怕透了“纪律杖”,甚至不敢触碰。有个军官在监督他洗澡净身时无意间把纪律杖落在椅子上,他却以为对方是故意而为,于是赤身裸体湿漉漉的站在浴室里整整六个小时,瑟瑟发抖,差点昏死过去。尽管穆勒说他不记得那军官是谁,我却有足够理由怀疑应该是下手狠毒,丢三落四的贝卡无误。
纪律杖轻轻搭在佩什的肩膀上,后者打了个哆嗦,慢慢跪下去。他是个高挑的男人,差不多有六英尺,比娇小的少尉高出将近一个头,却无助的浑身发抖。我想他宁可跪在莱勒诺夫面前也不愿跪在这个年龄小的几乎可以做他女儿的军官面前摇尾乞怜。
贝卡把烟叼在唇间,抬起佩什的下巴。“他还挺漂亮的,对于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她冲我扬了扬眉毛,“喜不喜欢?比那个瘦骨嶙峋的老婊子可好看太多。”
“饶了我吧,一个就够叫我心烦的了。”
“他被首都那些人用过么?等等,”贝卡问莫利波佳,忽然注意到香烟快要燃烧殆尽了,“张开嘴,佩什先生。”
佩什闭上眼睛,心一横,颤抖着张开嘴吐出一点舌头,贝卡想了想,还是没按上去,而是在他的嘴唇上磕了磕烟。烟灰落进口腔,佩什打了个激灵,最终还是没忍住。跪在地上四肢着地干呕起来。
“如果他的儿子和他一样漂亮,”贝卡总结道,“首都的那群人可真是有福了。这就是卡扎罗斯人的毛病不是么?空有皮囊,里面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肮脏腐败的玩意儿。”
“我倒觉得他们本身就长了张谄媚的脸,以前对长官,现在对我们,哪怕英俊也有股子下贱的味道。”柳德米拉评论道,“阿廖沙也这么认为,不过我估计他是吃醋了。”
柳鲍芙叹了口气,“我现在压根看不出卡扎罗斯人长得如何了,只能看到一堆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拜托您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对我仁慈一点吧,”佩什哀求道,“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莫利波佳说,“凭什么是你?”
“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可以写书,我可以演讲,”他扑过去,脊背碰撞桌角,咖啡泼了满地。“我可以写信让他们抓更多卡扎罗斯人,年轻健康的卡扎罗斯男人送到拉瑙卡。我可以去跟富有战俘的父母要钱,他们会给很多很多钱,一切都行,只要能让我见他一面,至少让我知道他还活着。”
“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呀,”柳德米拉故作惋惜,慢条斯理地说,“好好的咖啡碰的满地都是。”
谢瓦尔德用翘着的那条腿碰了碰佩什的头,“快去清理干净啊,懒鬼。”
佩什连声称好,掏出手帕,却被金发姑娘拦住。她踮起另一只脚,指了指他两腿之间,“用内裤。”
佩什惊慌的站起身,退到角落,这下真的把咖啡踩的遍地都是。足足有一分钟他都没有动弹,而是悲怆的看着房间里那一张张戏谑的脸。他是个中产阶级偏保守派的男人,无法相信我们竟然残忍到这种地步。我几乎可以听到他的愤怒和不解:这些事儿男兵对女人做司空见惯,随也有违道德,但无可厚非,可女人,应该是体贴妻子温柔母亲的女人,应该更具有美好品格的女人,应该天生怜悯慈爱的女人怎么能犯下如此令人咂舌的恶行?战俘常说如果万不得已必须求看守办事儿,绝对不要找女人,因为我们残暴狠戾更胜一筹。与其说是我们确实更凶狠不如说是他们对女人的道德期望过高,更何况比起男人,我们必须得付出双倍乃至三倍的努力才能得到囚犯,同伴和上级的认可尊重。瓦耳塔绝不是怜悯应该存活的地方,不然安娜和万尼雅也不会放弃丰厚的薪水申请换去教养院工作,平心而论,我倒觉得女兵比戈博夫,华西金,莱勒诺夫和敏思基都仁慈许多,毕竟哪个男人会蠢到把囚犯带回家好吃好喝的养着呢?
过了许久,见佩什还没有动静,莫利波佳挠了挠鼻子,冷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去。对孩子的思念压倒了尊严,“我做!”佩什带着哭腔嗫嚅,颤抖着手解开皮带,狼狈的脱下外裤。柳德米拉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臀部,“面料很好啊,当抹布真是可惜了。佩什被吓得往前面一跳,差点叫出声来。他跪下去,下身一丝不挂,像奴隶一样卖力的用内裤擦洗地面。我们开始评头论足,嘲笑他西装昂贵的缎面内衬和衬衣的暗纹,“你是用你儿子卖身的钱买的么?”,嘲笑他微微松弛的苍白皮肤和颜色略深的肛门。“怎么想个被操烂的婊子”。贝卡甚至用纪律杖指着他的阴毛问一个男人怎么敢不知廉耻到这种地步,大剌剌的保留着这种“淫荡”的象征。“难道不是你自己写的么,教授,谦逊是卡扎罗斯男人最应该发展的品格?”
佩什好不容易擦干净,本来浅灰色的内裤已经成了湿哒哒的棕褐色,“求求您,”他低着头,嘴唇边有两条向下的纹路,藏着苦气,“我已经做了。”声音带着哭腔,“发发慈悲吧,我是个父亲,我已经四十二岁了。
谢瓦尔德逼他重新把弄脏的内裤穿上,他无力地摇摇头,在臀部接触布料的一瞬间泪水决堤,浑身肌肉都因厌恶而紧绷,腮帮在发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让你穿上衣服怎么还做出这副样子?”
“该不会是可惜我们没操你吧?”
“想的真美,老东西。”
他被推坐在椅子上,贝卡强行和他接吻,一边隔着衣服拧他乳头。“我们把你的儿子弄到这儿来好不好?”她说,“叫你们天天一起被干。”佩什蜷缩在座位上满眼羞辱,泪光盈盈,指甲都要抓断。他并非不知道这种事儿会发生,但因为年龄和地位,过去的他可以假装视而不见,勉强维持体面。如今沦为案板鱼肉,佩什似乎有点被吓懵了,没法及时分析情况作出反应。
我们从没真正强奸佩什,至少那天没有,折磨羞辱了他大约半个小时就放他离开了。他走出房间时一瘸一拐,神情恍惚,膝盖打弯,不扶着墙都没法站稳。裤子被弄湿了,好像失禁般的耻辱痕迹鲜明的印在浅色布料上。他住在瓦耳塔的另一栋楼里,大约要步行十五分钟,想必一路上又要经受不少白眼。莫利波佳绝对不可能帮助他,我们都知道,我想在回去的路上,佩什也知道。
我时常回忆起一个画面,用舌头清理我们靴子的佩什抬起头,嘴唇湿漉漉,睫毛亮晶晶,眼角的皱纹细密的编织出郁结惆怅,喉结脆弱的随着动作上下挪动。求您了,可怜可怜我,他嘴里含着枪管儿,无法言语,只能用眼神求饶。那一刹那他从一个已经有些色衰疲惫的中年男人变成充满魅力的性对象,连那些彰显年龄的痕迹都变得色情起来。他充满痛苦--我很轻松就可以解决的痛苦。他变得可爱了,不再是油嘴滑舌卡扎罗斯官员,反而变成了可以随意把玩儿的小兽,轻轻一戳就会蜷起真心流泪。也许对我而言,任何一个饱受折磨又有几分姿色的男人都可以称得上性感。
他很痛苦,这点我心知肚明。我能理解他的绝望,羞辱,不甘。但我不在乎,我只感到可以赏玩的性欲。在这些近乎是仪式的性暴力中,我感觉不到本身的存在。我已经习惯于将痛苦和性欲划等号,他的尖叫无助,控诉绝望都很难激起我的同情。真是个可怜人,前一秒赫塔说。但看上去有点性感,所以去强奸他吧。后一秒恰尔洛夫决定。当我把一个人归进“可以被操”的分类后,我就没法尊重他了,好像性对象就不能被作为人看待一样。性成了又一个纪律杖,保证战俘和军官之间的鸿沟不可跨越。佩什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是他自己,他不再拥有身份而是又一个“卡扎罗斯美人”。他不属于瓦耳塔,但他可以属于,每个男人都可以。
那天回去后我拉着埃里希狠狠的干了几次,事后,他跪着,头靠在我的膝盖才能坐稳,安安静静,饱经沧桑,满身情欲。我拉过他的脸,和他接吻。埃里希面无表情,一只手始终放在两腿间遮羞。他就这么赤身裸体的坐着,随着太阳下山而逐渐面目模糊,在黄昏抑郁的光线里,我问他:“我们是谁真的有意义么?”
埃里希筋疲力竭,没有回答,而是体力不支的蜷缩在地毯上昏睡,和阴影融为一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蓝色的野花漫山遍野地开放在学员宿舍的后山,密密麻麻,美的让人害怕。卡季卡偏执的认为它们如此旺盛是因为土壤下尸体所提供的养分。这很合适,无名尸体长出无名野花。伊格洛夫和阿克西尼亚摘下许多鲜花,插满每一个军官桌上的花瓶。她们总是在上班前完成这件事儿,因为喜欢听晨曦走廊里自己脚步的回响。早安,长官!先从门缝里先挤进一个脑袋,卖花的姑娘来啦。
好美的花,多少钱?我们每天都这样问。
一个吻。
我们响亮的亲吻伊格洛夫的额头,谢瓦尔德则把阿克西尼亚揉的脸颊发红。阿克西尼亚和伊格洛夫很像,同样是孤儿,同样是新一代军人,前者是保安局的警卫员,后者则在两周前成了我在狙击学院的助教。她们稚嫩又坚韧,以和我们不同的方式经历战争,本就仓皇的少女年代被颠沛流离和疾病饥饿缠绕。相比之下,我们实在是幸运的,因为年龄大到可以参军,拥有积极抵抗的能力,哪怕死也能努力从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而不是坐在家中捂住耳朵祈祷下一枚炮弹不会落在自己头顶,或是眼睁睁看着家人前赴后继的登上绿色卡车,一去不复返,看着姐妹被虐杀,被奸淫。无法保护自己的无助是难以忘怀的,这导致拉瑙卡乃至整个米嘉斯的女性参军率和就业率在战争结束后皆有显着提升,更不用说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各种女性联盟和自卫队。米嘉斯政府确实从各种意义上牢牢抓住了战争结束后的真空作为机遇去颠覆诸多过去习以为常的系统。战争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之一便是对父权制度的不信任。男人作为丈夫和父亲被赋予保护家庭的责任,而大多数,例如伊格洛夫和阿克西尼亚的父亲都没能做到这一点。当战争开始,饿殍遍野,男人不是失去工作无法养家糊口就是被征兵入伍,从一家之主成为千万分之一,留下妻子照料老人和孩童。失权的男人和无助的女人,这成了战争初期的社会常态。然而人总是要活下去的,随着战况越演越烈,前线的信件一封有一封,沾满眼泪字字泣血,哭诉对死亡的恐惧和战争的厌恶,与此同时,政府开始大力呼吁女性承担卫国重任,不仅仅是传统的护理和后勤,还包括那些曾被认为女性太过柔弱或情绪化无法胜任的职位,医生,电报员,拖拉机手,飞行导航,乃至前线作战。于是新的两性形象出现了--示弱的男人和坚强的女人。因为对失权男人的不信任,因为不愿再成为无助的女人,因为明白男人也会示弱而女人可以坚持做到一切,也为了证明自己,女性头一次成为了米嘉斯的主要劳动力。柳鲍芙则提供了另一条思路,她认为这是因为我们天生对自己要求更高,“男人可以肆无忌惮的患上恐慌症,用酒精和毒品麻痹自己,关在家里昏天黑地,这是种特权,因为他们知道不论如何都有个妻子,母亲,女儿或是姐妹照顾他们。可咱们不行,要是出一点差错,敏思基那样的混蛋就要像狗一样把鼻子伸到我们屁股里闻来闻去,转头在报告上说女人果然脆弱易堕,不应被委以重任。”我深知柳鲍芙这么发牢骚多半是因为意气消沉,得过且过的莱勒诺夫无法完成自己的工作,让她不堪重负。卡季卡则将这种现象归结于女性的生理。“我们天生就被赋予了创造希望的能力,”她轻快地说,一只手无意识的抚摸着平坦小腹,似乎那里正沉睡着一个无形的婴儿,“这让我们更坚韧,更勇敢。我们是包含生命的泥土,哪怕曾经干涸也可以快速的孕育出新的蓓蕾。”
柳鲍芙指着自己的脸,提醒卡季卡去看她翻白眼儿,“我的好医生费多申科,能怀孕压根不是什么好事儿,至少在现在这个世界不是。这种“能力”只会让我们更脆弱,频频多出许多忧虑,想想看,连做爱都成了件有风险的事儿,一旦不小心怀孕就是被宣判无期徒刑。”
卡季卡不理柳鲍芙,依然笑眯眯,“我才不跟你争呢,柳鲍芙,不论如何,生命都是一件神奇的事儿,即便我们不会亲自孕育孩子,单单有这种能力都让我们更勇敢坚强。”
“更何况你做爱的姿势怀不上孕。”贝卡仰躺在草地上说,“不过,费多申科,你的论调实在是太老套了,难道女人一切品质都要跟生育相连接么,这和那群老头儿的宣传有什么区别,把我们的生命绑在子宫上。”
“什么老头?”
贝卡抬起一只手,在空中挥舞,拿腔拿调地模仿起来:“男人靠战斗向国家效忠,女人靠生育向国家效忠。”
“这是敏思基说的么?”谢瓦尔德边擦匕首边问。
“应该不是,但我觉得他也是这么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说他向莱勒诺夫建议让新来的姑娘和拉瑙卡的本地男人开联谊会,这是真的么?”谢瓦尔德说。
柳鲍扶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他确实有这个想法。我告诉他新来的女兵才刚成年,年纪太小,又是从帕罗亚来的,语言不通,生活习惯差距大。即使是为了帮助她们适应也应该找年长的女兵。可他认为拉瑙卡得单身青年太多了,如果能通过婚姻把女兵留下来,可以解决发展问题。”
一惯护短的谢瓦尔德气的坐直身子:“费拉托夫!拜托告诉我他现在正躺在厕所里生蛆。畜生,以为自己在配种么,敢把帕罗亚女人当成什么国家财产踢来踢去。”
“我真想把他拿去喂猪。他竟然敢把错误推到我头上,好大的胆子。他说这一切都是我们的责任,明知道战后急需提高生育率,却不愿承担生为米嘉斯女人的义务。他说我们自私,你敢信么?给你们表演一下。”说完,柳鲍芙起身,假装抬了抬眼镜儿,“费拉托夫大尉,您要知道,政府所提供的政策对母亲是非常有优势的,我们会给予生育三个孩子的女性“铜质英雄母亲纪念章”,四个孩子的女性“银质英雄母亲纪念章”....”
“生几个可以获得“操敏思基屁眼儿”纪念章?”贝卡问。
柳鲍芙没理她,接着说,“以此类推。我们每年都会选取一天作为母亲节,向为祖国奉献的,受人尊重的女性致敬,届时城市将被被鲜花和彩带环绕,母亲牵着孩子,心里将会充满希望和爱。更何况有什么,比孕育一个生命更美好,给骄傲呢。”
“他以为生孩子跟下崽儿一样么?”
“我们的胸章可比他多多了。”
卡季卡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声问:“赫塔,我刚才听起来也是这样么?”
我摆了摆手,“你猜。”
“上帝啊。”她惊呼一声:“提醒我以后再也不要这样讲话了,太恶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赶快安慰她她还没有敏思基那么奇怪,只是有点天真古板罢了。
“我已经很久没祷告了。”柳德米拉说,“但为了敏思基先生,我愿意在顿茨涅伊克的教堂里点上一百根儿蜡烛祝他死的又漫长又痛苦。”
敏思基惹人讨厌,我碍于面子,不便直接和他争执。他便果不其然的把我的礼节翻译成软弱和示好,几乎每隔一天就要亲自来我办公室啰里八嗦的上一课。
他长得不错,起初我还能盯着他的脸点头,假装认真聆听,但很快对蠢人的厌恶压倒了欲望,看到敏思基只想把他的头放进坦克履带。每天午餐前后他就出现在我门口,趾高气昂,装模作样的敲门。
“奇怪,您办公室门口的守卫去哪儿了?”他明知故问,“原谅我如此贸然地进来。”
“她去吃饭了。”我说,“有什么事儿么,敏思基先生。”
“哈,”敏思基虚伪的笑了笑,“没有事儿就不能和大名鼎鼎的狙击手聊聊么?
不能,快滚,我心想,嘴上却说,“当然,请坐。”
“莱勒诺夫中校和您很亲近吧。”
“他是我的教官。”
“对您来说就像父亲一样。”敏思基说,“父亲是一个很伟大的工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哈。”我干笑两声,“是嘛。”
“请问我今天中午有荣幸和您一起用餐么?”
一刹那我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赶快拒绝,“不了不了,我中午不太吃,不然下午要犯困了,哈哈。”我能感觉到自己笑的牙龈发凉。
“那晚上呢?”敏思基不依不饶。
真是个蠢货,我依然保持礼貌:“谢谢您的好意,还是不用了。”
“您急着回家么?”
我本来打算不假思索的没错,养家之人就是这么辛苦,工作家庭两边都是责任。好在脱口而出的前一秒我忽然意识到这么做相当于为了敌人拒绝上司,实在是相当难看。我不知道敏思基对我家里的状况了解多少,但我绝对没理由让他现在开始调查。
“也不是,我只是担心可能要加班。”
“您是在写整合记录么?”他扫了一眼我摊了一桌的表格和日志,明知故问。“不要担心,”敏思基扶了扶眼镜,自以为亲切的笑起来,脸颊出现了两条我过去从未见过的细小纹路。“我不要的话没人会催您。”他眨眨眼睛。
完蛋了,他不会看上我了吧,我暗骂道,老东西还挺骚。“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他又碰了一下镜框,掩饰计划达成的兴奋,“我会订一间好餐厅的,下午五点半见。”
我只好打电话告诉穆勒我今晚不能准时回家,但请留一点晚餐给我,因为我知道我今晚绝对吃不进多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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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敏思基之前的判断大错特错,他绝不是什么僵硬的清教徒,而是个抱着特权不肯放手的吝啬鬼。
“您来过这儿么?”他略带炫耀的冲门口穿着燕尾服的使者摆了摆手,低声说:“政务部的敏思基先生,两位”。然后扬起嗓子,接着朗声盘问我:“这儿过去是米嘉斯皇帝的行宫,被政府改造成了高级官员的会谈和休闲场所,能订到晚餐的位子可不容易,我也不得不....”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眉飞色舞。
我当然知道了,我是拉瑙卡人啊!可我实在是不想开口说一句话,只好点点头,装出佩服的模样。你的任务是套话,像间谍那样,我想到莫利伯波佳的嘱咐,放平呼吸,“真是富丽堂皇啊。”我赞扬到。
敏思基彬彬有礼到毛骨悚然的地步,帮我脱外套,拉板凳,举手投足都是标准的绅士做派。他出手慷慨,点的都是些繁杂昂贵的精致小菜,食物在月亮般的大圆盘子里小的可怜,我发誓有道菜只是两粒鹌鹑蛋和一抹酱汁。然而这和我们的对话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敏思基喋喋不休,向我介绍整合管理和新的顾问系统的优越性。两者都是他最近在瓦耳塔进行的,除了他没人喜欢的行政改革项目。
整合管理是种多此一举的形式主义毒瘤。瓦耳塔有七个区,除了一区作为医疗区外其他六区各有一百五十到两百名的战俘。敏思基以牢房为划分,将每二十个人划分为一个“街区”,并选举出一个“街区长”做为领头人,负责所在街区的安全。他们的职责就是事无巨细的记载所有发生在监狱的事儿,大到打架斗殴,自杀未遂,小到某某想写信回家晚上在被窝里偷偷哭。每周军官都必须和自己的七到十名街区长开会,详细监控每个战俘的精神和生理健康状态,以免出现不必要的损耗。在我看来,为了防止战俘自杀,这样大费周折实在有些没必要。似乎嫌事儿还不够多,为了避免裙带关系和牢头狱霸的出现,敏思基要求同一个人一个月内只能当一次街区长,每周街区长人选必须更换,除此之外各监区普通囚徒每月会被全部打算重组,也就是说这个月在柳德米拉手下的囚犯下个月可能就到我手上了。多亏了敏思基的天才头脑,我们不得不消耗大量时间重复培训监区长,整理材料,誊写乱七八糟的文件和参加无穷无尽毫无新意的回忆。比如上周,我被要求出席五场会议:周一上午的上周街区长小结,周一下午的新任街区长培训。周二下午和其他监区军官的交流总结。周三上午的会议讨论如何巩固同志情--基本就是敏思基一个人讲的口干舌燥,而我们在下面翻白眼打哈欠发呆。周四下午和保安局开会互相交换工作情况。最后则是周五下午的全瓦耳塔军人都强制参加的大会,在大会议厅举行,把之前四个会议的内容再念一遍,中间穿插敏思基自以为是的点评,“费拉托夫大尉监区工作热情有所下降”。他给囚犯发调查问卷,故作亲切的慰问他们过得是否舒心,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真虚伪啊,我想,战俘能过的多好?他明知道,却还要带着假惺惺的伪善笑脸装作关心,就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我们要让世界知道,哪怕是对敌人,我们也秉承公平和正义的行动方针,用文明感化他们,传达普适性的未来价值观。”他一说这话贝卡就冷笑,还故意笑的让他听见,“是啦,敏思基先生真是咱们的秘密武器,有了你干嘛还要科学家啊?敏思基先生打仗的时候是得了咽炎说不出话么,害咱们白死了这么多人。”
新的顾问系统更是可笑。瓦耳塔有身份的顾问很少,一区除去赫尔佐格还有哈克斯和里克特。哈克斯是牙医,中等身材,棕色头发,长得还算体面,带圆框眼镜,一副操劳模样。哈克斯为人谦和温顺,略显迟钝,是赫尔佐格亲自挑选出来只会做事儿任劳任怨的医科大学高材生。贝卡对哈克斯的形容是十分准确的--“好脾气,意志薄弱的白痴”。我经常撞见赫尔佐格劈头盖脸的训斥哈克斯,赫尔佐格坐着,哈克斯站着,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然而除去跋扈的赫尔佐格,在瓦耳塔当牙医是一分相当不错的工作,总有囚犯会在审讯做爱或是斗殴过程中被打掉牙,这时候就需要请哈克斯帮忙处理了。然而哈克斯个人并没有决定是否帮助他们就诊的权利,拔牙和假牙的价格高昂,同样的填充物价格在瓦耳塔要翻十倍不止,如果想缓解疼痛,不外乎金钱贿赂和床上谄媚,除了硬骨头恩斯特。在卡季卡的授意下,华西金刻意只将恩斯特的两颗磨牙拔成半掉不掉的状态,叫他一边吐血水一边发抖,疼的抽搐筋挛。恩斯特在束缚椅上挣扎扭动,口齿不清的命令哈克斯给自己一个痛快,“挖拔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克斯吓得瘫倒在地,被赫尔佐格骂了几句后才蹒跚的站起来,用消毒纱布擦去他满脸的鲜血。恩斯特的嘴巴被撑口器掰成一个椭圆形的洞,卡季卡用镊子轻轻拉着废牙晃动,将他折磨的死去活来。我们本以为恩斯特会求饶,没想到他趁着解开双手的机会,生生把牙齿拽了出来,画面血腥的连赫尔佐格对着废料箱干呕起来。做为不合作的惩罚,卡季卡要求哈克斯给恩斯特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安装假牙,哈克斯本想说点什么,却被赫尔佐格用眼神制止。他很沉默的听从命令,路上看到士兵都会顺从的站到一边弯腰致意,努力不引起注意。
话说回来,他的专业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不少军官也在他手里看病,让卡季卡略有微词。
里克特据说和伊格洛夫的表姐是一个领域的,主要负责生殖和幼儿。我强烈怀疑卡季卡把他选出来是为了满足私欲,顺便弥补一下自己在这方面的知识缺失。介于瓦耳塔暂时没有孕妇和幼儿,他不怎么出诊,更多的是和卡季卡,赫尔佐格一起探讨学术问题。里克特年纪略长,儒雅沉静,被调侃了也只是低下头微笑,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有不太光彩的过去--在战争后期受贿,正好得罪了某个高官,因此被判处绞刑,为了逃避死亡只好去参军。
剩下三个顾问则是军械处的波尔茨和施蒂特斯和专门负责重机械武器的布勒。我不常往军械区跑,和他们并不熟悉。贝卡倒是每一个都操过,都不太满意,认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舒勒的滋味。战俘都说如果去贝卡手下当顾问还不如死了,波尔茨刚入营时还是个俊朗精壮的年轻狙击手,在军械处呆了两个月连路都不会走了,成天哭哭啼啼的求贝卡放过自己或者干脆给他个痛快。
随着瓦耳塔扩张,我们提出要增加一些帮助管理和行政的顾问,毕竟街区长如今行驶的就是顾问的责任。可敏思基不听,认为顾问本身的存在就是反人类,会对瓦耳塔战俘之前的社会系统产生极其不好的影响。在敏思基的胡乱管理下,瓦耳塔如今一塌糊涂,军官被会议和文书工作纠缠的无暇分身,新兵训练速度跟不上扩张速度,囚犯人员流动大,数据统计不及时,光是信件分发就要用以往两三倍的时间。
当敏思基第三遍像我感慨这套系统的精妙和人文关后,我实在忍无可忍。“敏思基先生,”我说。
“叫我耶里塞。”他明显有点晕乎乎的,举起酒杯冲我摇晃,“我称呼您为赫塔,您称呼我为耶里塞,咱们就像电影里那样。”
“敏思基先生......”我又重复了一遍。
“叫我耶里塞呀,”他几乎是带着怨气,“我们应该以你我相称,好的革命者不讲究阶级。你读过贝斯特的《语言与阶级》么?没有?您应该读一读,非常有远见。您字是最恶毒的,拉远了人与人的距离,我们都是同志,应该都以你称呼。”他叹了口气,似乎说累了:“你们应该多读一点书,打仗的时候可以不看,现在没有得多读一点。你们太偏激了,尤其是斯米尔诺夫,典型的女人,容易被情绪所控制,缺乏理智。只有多读书才能避免被不怀好意的分裂主义者利用。”
“什么是分裂主义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敏思基很高兴我问了,迅速吞下鱼肉,消瘦的脖子上喉结突兀的滚动。他吃相有点像格略科,但没那么优雅--我可真想念他啊。“分裂主义者就是莫利波加那样的人。”他说,“她辜负了国家和政府对她的信任。作为帕罗亚人,她应该是桥梁而不是路障。”
“就因为她不愿意把自己的族人像打折礼物一样送给男人?”
“你说话太难听了!”敏思基啧了一下,很失望地看着我,“我以为你是她们中更理智的那个。莫利波加的自私行为是因为她既分裂国家又分裂性别。没有我们米嘉斯人,帕罗亚人怎么走出茅草屋?没有男人,女人怎么安心养家。她成天宣扬姐妹情谊,把男人排除在外,这让帕罗亚男人怎么想?让瓦耳塔的男兵怎么想?那些谣言绝非子虚乌有,她和谢瓦尔德都是同性恋患者,想有洗脑纯洁的少女,让她们对男人产生不正常的幻想。女人和男人应该互相协助,女人有小世界,男人有大世界。女人的世界是家庭,男人的世界是国家。国家就由无数个小家庭组成的。没有小家庭作为根基国家如何建设前进。”
我忍无可忍,打断他道:“男人有什么资格我们囚禁在家里,将我们的身份局限于被动的母亲和妻子?你们歌唱兄弟情谊时,“父亲和儿子携手去战斗”,怎么没有考虑过我们?”
“不,赫塔,你看,这里就是你完全理解错了。”他身体前倾,握住我的手,“这不是贬低,是褒奖!我并不是老古董,过去对于男女两性的认知是有误且过时的,他们没有给予母亲足够多的重视。母亲应该是世界上最光荣的工作,养家之人!有什么比为祖国照顾小世界更光荣,有什么比为祖国诞下未来的儿女更幸福?母亲是一项伟大且艰辛的工作,但它能带来的幸福也是我们男人无法体验的!人渴了就要喝水,饿了就要吃饭,为什么在生育和爱情上就要违背生理呢?女人天生就是养家之人。”
“我是个战士!”气愤让我浑身发抖,满脑子都是一拳揍到他的鼻子叫他满脸开花。我忽然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柳德米拉能言善辩也没有贝卡和谢瓦尔德的泼辣作风,在面对这个满嘴胡言又信心满满的男人时竟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我们和男人并肩作战,我们甚至做得更好!”
“对!没错!没有人指责你们为国家参战,但这是男人的失职,对此我感到很抱歉,赫塔,你不应该是个军人,你,斯米尔诺夫,费拉托夫,费多申科,每一个都不应该是军人。你们应该享受人生,做个纯情又贤惠的妻子,找到一个爱你的丈夫,生下四五个孩子。你们找错了战场,家庭才是你们的战场,你们应该为了孩子,为了丈夫而战。我从来没觉得男人比女人更高贵,只是从生理说来说,我们是不同的。你能明白么,这就像让鸟跑步,让牛学游泳,可以做到,但没有必要,也不能有效发展两性的特长。政治是人性问题同时也是数字问题,逼迫女人做男人的工作,她们当然可以胜任,但她们幸福么?快乐么?你扪心自问,”他伸手按在我的心口,“你快乐么,赫塔,你难道不更愿意有一个爱自己的男人,爱自己的孩子么?总有一天你会回首,后悔自己没有把握机会,没有趁着年轻组建一个美好的家庭,顺应生物本能的号召。”
“我不认为我会是个好妻子,好母亲。”我拍开敏思基的手,忍住将它撅断的欲望。
“你还没有醒悟,”他疲惫的摇摇头,回到座位,衰颓不堪,“你会醒悟的,赫塔。你和她们不一样,我知道你从来不参加那些淫乱的派对,你甚至还没动过格略科,这是非常难得的,你明白吗,你还是纯洁的,善良的,你被赐予了看见新世界,一个平等美好,人人友爱的新世界的能力,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我抓起衣服就走,留下敏思基在原地醉醺醺的灌酒。他大声叫我的名字,问我要去哪里,引起其他用餐人群的侧目。我只好借餐厅的电话打给柳鲍芙,叫她快点把这个蠢货送回宿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好,欢迎致电费拉托夫家,费拉托夫长官现在不能接电话,请问我可以......”。施密特像唱歌一样流利的说,我几乎可以看见他在电话那头摇头晃脑的模样。
“闭嘴,施密特,把电话给她。”
施密特被吓了一跳,轻声问:“抱歉,您是哪位?”
“恰尔洛夫,快点给我接她!”
“长官现在在洗澡。”
“滚去!”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和脚步声,又过了一会儿,柳鲍芙捡起听筒,笑嘻嘻的问:“和咱们敏思基大人的约会如何啊?”
“生不如死。”
“哎呀,这是怎么啦?”她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瞟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我,低声咬牙切齿的回答:“他喝多了。真是像瘟疫一样,对我动手动脚,翻来覆去的讲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义务的浑话。”我停下来喘了口气,“听着,你能来接我么?我的车停在瓦耳塔了。哦,对了,顺便叫人把敏思基送回去,免得他死了我被审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让我看看我现在能联系到谁。”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餐厅门口出现了一辆侧斗式摩托。伊格洛夫跨坐在车上,穿着防水夹克和皮靴,头发胡乱的扎在脑后,像个灰色的太阳,侧斗里则是阿克西米亚,背心外罩了件帕罗亚式马皮坎肩,胳膊和肩膀裸露在外。“长官!”伊格洛夫隔着老远站在摩托上高声呼唤,好像是在野游。
“你们这是干嘛去了?早一点来他还能自己走路。”敏思基在过去的二十分钟里又喝了一瓶红酒,完全瘫软在地上,正呜呜咽咽哼哼唧唧的叫唤。
“抱歉抱歉,”伊格洛夫说,“我带阿克秀莎去钓鱼了。”她们七手八脚的把他抬起来,动作粗鲁,一点也没敏思基嘴里“女性天生的照顾能力”。在下楼梯时他那颗发白的脑袋不断砰砰撞击地面,眼镜也被颠倒一边。伊格洛夫眼疾手快,啪一下踩上去,压了个粉碎。“啊哦,不好意思。”她冲我们笑了笑,做了个嘘的手势。
“大半夜哪里来的鱼?”
“就是大半夜才好抓!”伊格洛夫一边用皮带把昏迷不醒的敏思基捆在摩托斗儿里,一边气喘吁吁的回答。
“嘿!米嘉斯女人,这可是我告诉你的。”阿克西米亚转头向我解释道:“钓鱼要趁早,除了鲤鱼,其他的鱼都是月亮圆起来的时候最容易上钩。鱼饵呢,就要用煮熟的麦粒,煮到涨出来胖乎乎的为止。先撒一把打窝儿,等鱼都引过来了,再把麦粒穿上。如果想吊大的,那就得用面团,弄成指节大小,这样小鱼吃不上,只有大鱼有口福。杆子一弯,就得狠狠的勾起来,让它的脑袋挂在水上,喝点风,等他学乖了不挣扎了再回杆儿,最后用柳条一串,就是晚上的菜。”她津津乐道的传授着帕罗亚捕鱼心得。“对付那帮囚犯也得这么着,让他喝几口水,最后穿个孔就听话了。”
“你们抓到鱼了么?”我问。
她们俩狡猾的相视一笑,踢了踢脚下的布袋,“四条呢,两条鲶鱼,一条鳊鱼,一条鲤鱼。我们这就送到加沙诺夫嫂嫂那里去,让她给我们腌一腌,到时候带到巴列基上给你们尝尝。”
“你真天真,娜塔什卡。”阿克西尼亚对正沉浸在统筹规划的世界里的伊格洛夫说,“以为能忍着不吃完加沙诺夫的腌鱼。你要想带鱼去巴列基,我们下次多找几个姑娘一块儿,阿黛拉伊达,索菲亚,马特辽娜都是圈鱼的好手,你们怎么说那词儿?逮鱼?网鱼?”她说的眉飞色舞,小虎牙闪闪发亮,嘴唇上的金色汗毛像桃子似的,挂着细小汗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伊格洛夫瞥了敏思基一眼,“长官,他怎么办?”
“送回去,丢上床就行了。”
“你确定么?”阿克西尼亚问,“我可以把他丢到安德烈街让他今晚就屁股开花,反正顺路。”
“暂时不要。但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这个主意。”我回到,“有没有什么办法叫他别跟我提起今晚的事儿?”
伊格洛夫想了想,嘴唇微微上扬:“我有,”她说,笑的像只狐狸,“但长官怎么奖励我?”
“你让他闭嘴,我不因为你们私自开军队摩托去钓鱼罚你们站岗,如何?”
“好小气啊!”伊格洛夫撅起嘴,“您是右撇子吧?”说完,她抡圆胳膊,啪啪两耳光抽在敏思基脸上,留下浮肿的手掌印。接着三下五除二把他的领带丢进垃圾桶里,翻出钱包递在我手上。“他明天醒来肯定记不住现在发生的事儿,只看到自己脸上的巴掌,钱包领带都丢了,一定会胡思乱想,认为自己闯了大祸。您只要稍稍回避一下他,包准他不敢找你。”
我目送她们离去。阿克西尼亚坐在摩托后面搂着伊格洛夫的腰,敏思基蜷缩在车斗里像团旧衣服,头发凌乱的随风飘舞,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刚送走敏思基,柳鲍芙就来了,头发湿漉漉的,嘴里叼着一根烟,眼圈黑黑的。“上车。”她居高临下的坐在卡车里,好像坐在马上。
回去的路上,我把窗户全部摇下来,尽情享受也玩的寒风。空气里有稻草和泥巴的味道,混杂着柳鲍芙的除菌皂和香烟。我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宁静和疲惫,好像刚刚的亢奋和紧张都消失了,我正缓缓的融化在我队长的副驾驶上。
“你在发抖。”她握紧方向盘,直视前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把手塞回口袋,鼓着腮帮吐出一口气:“我觉得我没以前那么熟练了?我应该很会对付这种男人才对。”
“你不应该熟练,没人应该。我以为他至少还会在意一点工作专业性,真是高估男人了。在他眼里我们先是女人,再是同事。”
“你觉得他对那些年轻姑娘这么做过么?”柳鲍芙磨着牙问,“这就是他的打算,带去高级餐厅,花言巧语,用狗爪子在她们身上刨来刨去?”
“你还好么?赫塔,是不是在哭?”她腾出一只粗糙的手在我脸上摸了两把,“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明天就报告给莫利波佳。”
我没有说话,胸前被敏思基隔着衣服触碰过的肌肤微微发痒。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把我视为待价而沽的产品。好像从出生起女人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呈现在男人面前任他们挑选采摘。心跳震耳欲聋,我下意识的抓紧柳鲍芙伸过来的手,知道如果我不回答,她会一直这么问下去。柳鲍芙的关爱风风火火的,直来直去解决问题,绝不委屈自己闷着心事儿。她是天生的领导者,以“发现问题,结局问题”为座右铭。自怨自艾是不可取的,她常常这么说,饿了就要喝水,渴了就要吃饭,心情不好要和战友倾诉,分析原因,再一一解决,否则心脏就会发霉。即便无法瞄准病灶,她也会竭尽全力的让我们感受到被爱。她可以半夜驱车几十公里像母亲那样安抚流泪的贝卡入眠,毫不掩饰的偏爱卡季卡,将大量拨款不假思索的划进一区。而我永远不会忘记刚进军队时被一个年轻上尉强行亲吻庆祝一场战役胜利时,她的拳头怎样打的那小子鼻血直流。然而有时柳鲍芙无法理解某些莫名的情绪,被贝卡醉醺醺的嚎哭打乱阵脚,面对宴会上忽然双目圆睁,筋挛抽搐的卡季卡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怎样打败对抗这些无形无缘的噩梦---人无法击毙抑郁,无法扼死绝望。她讨厌这种被困于浓雾的茫然无助,讨厌无尽无休的漩涡,宁愿相信能用温暖的怀抱和利落的笑容刺破沉默,流出痛苦的脓。
“我没事儿。”我回答。
“撒谎。”柳鲍芙说,“你是我带出来的兵,我还能看不出来不成?说实话,这是命令,不然扣你工资!”
我笑了笑,“我很愤怒,也很恶心,更为自己感到羞耻而痛苦。真可笑,是不是?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但我不可避免的感到耻辱和恶心。我应该做的更好,我应该反驳他,揍他,告诉他你是个混蛋,我要把你告上军事法庭。可我没有这样做,我已经太久没有被男人凝视,我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下一次,也许下一次我会做的.....”
“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不会允许了。”柳鲍芙冷冰冰地打断道,“莱勒诺夫让我不要和他起正面冲突,因为他联系很深。我不管他联系多深,赫塔,我向你保证,我家后面的那口枯井更深,而拉瑙卡的路总是坑坑洼洼。”
我把敏思基的钱包放在柳鲍芙的车坐上,“给莫利伯佳,她知道怎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鲍芙收好钱包,换了个稍微轻松点的语气,生硬的转换话题:“你有听过贝卡的那个笑话么?关于敏思基的。敏思基的讲话和腹泻有什么区别?一个臭不可闻,毫无营养,喷涌而出,一泻千里,另一个则是正常生理反应。”
我哈哈大笑,把头伸出窗子,享受冷冽的晚风从发间吹过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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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希在我回家时已经酣然入眠,破天荒的头朝向我的那一边,侧着身子蜷缩,一只手向前伸,耷在我的枕头上,指尖沾了几团墨汁。他呼吸的很平缓,肩膀瘦削的轮廓在睡衣柔软的布料里若隐若现,除此之外被子裹的严严实实,形成一个静谧的茧,守护埃里希的睡眠。我伸出手,先轻轻的用指关节刮了刮埃里希的颧骨,接着张开手指,将他整半个脸颊都包裹进自己掌心。他皱了皱眉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有点不耐烦的扫了我一眼。
“睡的香甜嘛,少校。”
他顿了一下,思索是否要做出任何反应,最后眼睛一翻,睫毛颤抖了几下,又睡了过去。比起人,他更像是个无法理智思考,无条件屈从生物本能的牲畜。就在我要发作时,埃里希翻了个身,胡乱把被子拉到腰间,露出小腹,又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写字板。他在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过程中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我拉过写字板,看到一行潦草的留言。“随便做什么,我喝多了,不要吵醒我。”
我抓起埃里希的右手,啪的一下按在我的胸口,一点点往下滑。埃里希明显愣住了,不得不睁开眼睛,当意识到自己在接触哪一块皮肤后,他的脸唰的一下变了颜色,直起身子努力往后退,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拒绝。我一只手握住他的右手放在我的乳房上,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颏强迫他抬起头看着我。他如同碰到了烧红的铁板,几乎是在尖叫,吓得像咬住猎物的鳄鱼一样不停扭动,甚至想用左手抠开我的手。我被抓的鲜血直流也不放手,欣赏他因为触摸到我乳房的惊惶和恐惧。我扭住他的左手,附身想要吻他。他拼尽全力往旁边一蹿,膝盖撞到椅子,在地上摔了个四脚天,连滚带爬的冲进厕所锁起门来干呕。我用力踹了几脚,笑着问怎么不喜欢我的乳房?每当我说这个词时都可以引起一阵更剧烈的呕吐,埃里希大约是第一个这样害怕乳房的男人,我躺在床上,听他跪在厕所地面呜咽,无比欣慰。
没有我的允许,他就不能得到一点快乐,糖果也会变成砒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漂亮的鲜花,长官,格略科打扫卫生时评价,把整个房间都点亮了,美好的事物能带来好运。”
我招了招手,把他唤近,抽出一支插进他的扣眼儿。“很配你的眼睛,约瑟夫,希望你也能有好运。”
格略科受宠若惊,嘴角都扬起来了,忽然很快的亲在我的颧骨。我佯装生气,拍了一下他的大腿,“这个动作会叫你被枪毙。”
格略科有点孩子气的扭了扭头,表示不解,一派天真烂漫,“瓦耳塔鲜花的价格不都是一个吻么?”说完,他狡黠的笑一下,眼睛里闪过一抹促狭,“枪毙也不怕,这朵花能带我上天堂。”
“油嘴滑舌。”我翻了个白眼,拍了拍他的脸颊。我当时并没在意,几天后却在格略科的工作笔记本室内劳动囚犯能拥有的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里发现那朵小花被郑重其事的夹在中间。
这就是格略科,精明自利,和穆勒不一样,从不掩饰自己为活下去所做的努力。他很聪明,又充满欲望,是所有母亲都要教导女儿们远离的那类男人,又是所有少女都无法抵抗的的梦中情郎。
格略科的一切都恰到好处,比埃里希乖巧懂事儿,比穆勒斯文沉静,连头发也是介于两者间的浅栗色。他长得相当英俊,但这在里不算什么--瓦耳塔作为“安抚与重建项目”试点中心之一,囚犯大多很有姿色,甚至有军官休年假的时候从首都来鸟不拉屎的拉瑙卡摆放享誉全国的恩斯特。格略科即便是当之无愧的美人儿,在瓦耳塔里也只能算是五官端正,中等偏上。他真正能让人在短时间里留下点印象的是那双颜色极浅的眼睛,像被稀释过一样,在光线下呈现出如冰面般的清透。因为习惯戴眼镜,格略科的眼皮轻微肌无力,微微耷拉,显出点慵懒自如的风味,非常美妙。他在军官照里侧过身子,嘴角上扬,添了抹温柔的戏谑,充满毫无攻击力的包容。总体而言,因为那张脸。格略科似乎对一切缺少热情,入营照片上更是满面苦涩,强行摆出的笑容都有点勉强疲倦,好像早已知道未来命运。他不像个军校出身的参谋,反倒像应征入伍后战死沙场的悲剧青年。事实证明人的灵魂和外表不一定是相符的,很难想象一个长相如此忧郁温柔的男人会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他的眼睛是悲伤落寞的,好像深知自己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嘴角却永远挂着微笑,呈现出某种诱惑神秘的矛盾感。这张美丽却寡色的脸蛋儿是他最大的武器,营造出风轻云淡,无欲无求的假象,诱导受骗者放下戒备,步入陷阱,真心实意的妄图用爱和关怀拯救这个可怜的破碎男人。
若不是看过他和穆勒,埃里希等人豪饮,站在桌上发酒疯的照片,我可能也会为他感慨命运的残忍。
他告诉我他来自一个大家庭,母亲早逝,父亲冷漠,算不上贫寒也算不上富裕,继母要以效率至上的卡扎罗斯式管家哲学才能养育一家十一口人。她并不是一个坏人,格略科回忆道,她只是太忙太累,无法承担爱的苦役。格略科是次子,成绩优异获得了军官学院的奖学金,一路读到毕业。他一再强调自己从未喜欢过战争和军队生活,“我只是随波逐流,而从军又恰好是最稳定赚钱的体面工作,我一点也不想打仗。”有时候他又会把责任推到他父亲身上,“他是个僵硬的男人,有责任心但没有爱,娶妻生子都不带有一丝感情,只是因为“理应如此”,这种男人十分常见,埃里希·克莱茨,约阿希姆·恩斯特都是如此,一切都不过是又一枚奖章,又一个需要完成的任务。他根本不在乎孩子的想法,强迫女儿们嫁给家族好友或是已经秃了头的军人,要求儿子们一个接一个的参军或是进入公务员系统,就为了一点微薄的社会保障金。他们甚至在家中称呼老格略科为“长官”或是“先生”而不是父亲。
格略科不断复述身不由己的悲惨童年,找准每一个机会诉苦。我夸他字写得好他便抱怨父亲的苛刻和体罚,批评他执行命令过于苛刻他就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将其归结于没有享受过正常的家庭生活,只知道军校的奖惩纪律。就连一句最简单的“今天可真冷啊”,都能引起一场冗长的“我父亲曾让我们兄弟几个脱的只剩内裤站在冰面上锻炼男子气概”回忆录。
“你父亲是个混蛋,知道了。”我终于忍无可忍,“别聒噪了,如果你接着抱怨我只能申请把你父亲也弄进瓦耳塔,这是你想要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格略科一边关窗一边回答:“这样未免有些对不起您和各位军官了。”
“别这么虚伪,约瑟夫。”我说,“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因为他和克莱茨是一样的!”格略科斩钉截铁,不假思索,“克莱茨如果出生在和我一样的家庭里,也会是我父亲这种人!”
“你到底对埃里希有什么意见?你们难道不是朋友么?你真的这么不喜欢他?”
“是战友,埃里希是个好士兵,好同事,”他回答,“我的父亲也是。他获得过三次二级勇敢章和一次一级勇敢章,每个月都要捐一笔钱给卡扎罗斯退伍兵协会和林登曼保守党联盟。哪怕他失业了,家里全靠我的两个姐姐和继母在幼儿园和商场工作时也没停下。他会去市政厅当志愿兵,拿孩子的学费给战友救急,把残疾士兵带进家里让姐姐和母亲照料。我父亲是个好士兵,但也仅限如此,他不是个好父亲,好丈夫,他的第一身份永远是士兵,是男人。”
“你觉得埃里希也会如此?”
格略科微微一笑,似乎很高兴我问了这个问题。“克莱茨很富裕,所以他永远不会指责女儿花几块钱购买缎带鞋去参加舞会或是妻子在某个圣诞晚会上铺张浪费。他也很有修养,不可能对家人拳脚相向。但相信我,他不会是养家之人,他不会真正的尊重妻子和孩子,把她们当作平等。你知道卡扎罗斯的左翼杂志怎么称呼他们么?家庭独裁者。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和埃里希不一样,我尊重他,敬佩他是个好士兵,但我不会希望成为他。”
那你呢,我问他,约瑟夫·格略科又是怎样的人呢?你爱过的那些姑娘呢?她们难道不是你功勋的一部分?格略科脸色腾的一下红了,没料到穆勒和埃里希还会反击。
“我是罪人。”他跪下去,头贴着我的膝盖,拉过我的手顶住额头,“我在这里赎罪忏悔,我......”
我抽出手,打断了格略科的效忠,“我没有资格原谅你,格略科,你在这里是因为你在战争中犯下的罪行。”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示意他住口,“战败就是最大的罪行。”我说,“你满口谎言,格略科,不要再妄图博取我的同情了,好好服务,认真工作,这才是你存活的根本。”
他绝非自己所展现的那样无欲无求,我也从来不是好骗少女。格略科很廉价,不值得好好去爱,每个军官都心知肚明。贝卡和谢瓦尔德绘声绘色的描述“好运火炉“如何躺在床上如一只开膛破肚的鱼,浪荡的拼命叫春媚笑,如何被假阴茎上的电流折磨的反复弓起身子咬牙发抖,淫声浪语都变成尖细惨嚎,最后流着鼻血挤出笑脸问长官是否满意他的服务。“他也就值五块一次了,没有太多新意的战俘迟早会被淘汰的,操他就像吃快餐,每次味道都差不多,好吃管饱但没有新意,”柳德米拉毫无恶意的说,“他不应该对你下手,恰尔洛夫,他应该趁着年轻,去骗新来的单身姑娘而不是我们这些有家有室的女人。”
“我和你才不一样,维诺格拉多夫,我没有蠢到结婚,那个哑巴老东西不是我的丈夫。”
柳德米拉捧着我的脸哈哈大笑,“哎哟,小赫塔气的翘胡子啦,看来天堂也有麻烦呢,怎么还跟卡扎罗斯人吵架了?”
我没有跟格略科挑明他在军官里的名声,因为他目前表现的很知足,工作也认真负责,我不想过分欺辱。更重要的是,他确实太会伺候人了。
深知单单美貌不足以将自己从瓦耳塔里被虐待致死的悲惨厄运中拯救出来,格略科另辟蹊径,选择用质量取胜。在转接资料时,贝拉便告诉我格略科是个“伺候人的天才”。他体贴入微,干练认真,私下里却很有情趣,弄的有声有色,每天早上都把办公室打扫的干干净净站在门口穿戴整齐迎接。他跟我敬礼,眼里却透着欢欣的笑意,好像在迎接爱人回家。办公室整整齐齐,花瓶早已装好水等待伊格洛夫的鲜花,茶的温度和甜度都刚刚好。刚刚打开透气的窗户重新关上,以确保空气清新却不过分寒冷。格略科每天都很辛苦,忙着跑腿送材料,准备茶点,接听电话,记录会议,除此之外还要抽空跟我撒娇拌嘴。
“好看么?”他闲下来的时候会做手工,不外乎是些木头雕刻的小东西,做的惟妙惟肖,放在手里把玩儿很有趣儿。
我凑过去看,发现是一只趴着睡觉的胖乎乎的小狗儿,憨态可掬。“真可爱,你在哪里学的?”
“我姐姐很喜欢做这些,”格略科托着那只掌心大小的木头小狗,像逗小孩一样往我手上一拱一拱的爬,“她很爱她的母亲,也很爱我们,佩皮,佩皮,快跑,它要来咬你了,她总是这样逗我们。她知道如果我们买玩具会被父亲揍,所以动手自己做。”
“佩皮?”
格略科轻轻笑了笑,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很可笑吧,佩皮是约瑟夫的昵称。她是南方人,口音一直很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听上去很好。”我摩挲着那个木雕,不知为什么脑子里浮现出塞耶娃的面孔。“她叫什么名字?”
“贝蒂娜·京特。”
“她结婚了?”
“她读完初级中学就去女装店当裁缝了,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了一个宪兵。”
“然后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格略科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聊天。
他靠坐着,眼睛盯着窗外明亮的太阳,嘴唇微微抿着。“然后就是最常见的卡扎罗斯普通家庭的故事,他们搬到了另一个城市,克里瓦,太远太远,一年都见不上一次。她要做三份工养家糊口,生了六个孩子,活下来四个,他酗酒赌博嫖妓,经常殴打她。”
我的心揪紧了,屏住呼吸:“没什么你们可以做的么?”
“她的母亲要照顾我父亲,而父亲,”他冷笑一笑,“连自己的孩子都不会爱。”
“我很抱歉。”
“我揍了他一顿。”
“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宪兵,约翰·京特。”格略科露出一点虎牙,吐出他的名字。“贝蒂娜找到了我,在军校门口,穿着过时的破旧衣服,用披肩遮在头上。她从来都算不上美人,青了一个眼睛之后更难看了。她变得好老,几乎是个中年人了。小佩皮,再见到你可真好,她说,把我拉到街角。我问她京特是不是又在揍人,而她告诉我她又失去了一个孩子。她让我找他谈谈,于是我在他出酒馆的路上堵住他,把那个醉猪一样的男人打了个半死。他比我高比我壮,但我更年轻,更敏捷。”格略科呼吸加速,记忆回到了那个夜晚,“我不断地揍他,把他按在水池边,我甚至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只想叫他死去。不准再对贝蒂娜动手,我一遍一遍的重复,直到那个混蛋一边吐血一边同意。”
“你做了件正确的事儿。”我说,“贝蒂娜......”
“不,长官,我可爱的长官,我做错了。”他忽然蜷缩起来,把头埋进手心,浅棕色的发丝柔软的从指间滑出,颈部显露出一圈红色的瘢痕,大约是来自之前的性虐,“京特要和贝蒂娜离婚,她会失去生活保障,她需要宪兵队的配偶保障金,没有人会雇佣一个离婚又带着孩子的女人,她没法独自养活四个孩子。您知道么,她只是想让我和他谈谈,让他去作证她不是故意流产的。在林登曼,乃至整个卡扎罗斯堕胎都是重罪,任何流产案例都要报告给政府登记,彻查是否是有意图的故意堕胎。如果他不作证,贝蒂娜就要进监狱。”
我目瞪口呆。
“所以我做错了。我被取消了奖学金,从宪兵队的预备役里除名,京特依然在揍贝蒂娜,她又怀孕了,一切都没变。她甚至还爱他,我的上帝啊。”
我站起来,大步流星走到书桌前,拿出纸笔,“把贝蒂娜的住址报给我,所有宪兵队员都要被逮捕受审,我会给她寄一笔钱,五百元,够么?不够我再加,反正我不怎么用钱,她可以选择去妇女儿童救助机构,也可以自己做一点小生意。她不是很会做木匠么?她喜欢小孩么?我可以给她买车票,安排她到米嘉斯的保育院工作。”我喋喋不休,说的气喘吁吁,恨不得现在就能拯救这个素未谋面的卡扎罗斯女人。
格略科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好孩子。”他味笑眯眯地说,“谢谢您,但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
“贝蒂娜死了。”
“什么?”
“她死了。”他悲伤而平静,缓慢的眨动着眼睛,流下两行泪水,“他们轮奸了她,杀了她的孩子。她的母亲甚至没能帮她下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干的?”
格略科抬起眼睛,很酸涩的微颦眉头,“如果我说是卡扎罗斯人,会让您好受些么,长官?”
“我认为,”我顿了顿,喉咙灌满水银,“你不应该在乎我的感受,你要讲出真相,为了贝蒂娜。”
“她被米嘉斯人轮奸了,死在克里瓦沦陷。他们砍断了她的无名指,为了那个镀金戒指。”格略科低下头,筋疲力尽,“请不要报告上去。我不想再受罚。贝蒂娜并不是完美无缺的,她是保守党,在军工厂上班,制造子弹头。
我抬起格略科的下巴,死死盯着那双近乎透明的蓝眼睛,“我发誓,约瑟夫·格略科,如果你敢在这种事儿开玩笑,我会把你吊死。我只问这一次,你说的是真的么?”
格略科莞尔,没有说话。
我把贝蒂娜的故事告诉朋友们,换来餐桌上长久的寂静。
“真可悲,”谢瓦尔德率先打破沉默,“就是这档子事儿会叫你觉得打仗真没意思。”
我很奇怪,因为谢瓦尔德一贯是最崇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
“我跟你们讲过老阿赫梅托的故事么?”她问,阴沉的晃动着啤酒。
柳德米拉和卡季卡对视一眼:“你的意思是你的父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那个被你们称作为我父亲的恶心生物。”谢瓦尔德说,“他是个恶心透顶,浑身长着浓密黑毛臭气熏天的肥胖男人,把所有的钱都倒进酒馆,醉醺醺的像头猪一样趴在我妈身上蠕动。母亲被打瞎了一只眼后他就想对我下手,偷偷摸摸想把手伸进我的床铺。帕罗亚人很少参军,你们是知道的,我们不喜欢和米嘉斯人共处。我从没告诉过你们我到底为什么加入志愿军。那是我十九岁的时候,街上刚开始出现征兵海报,我回到家,那恶心的,该被千刀万剐的混蛋盘腿坐在床上,而母亲呢,躺在地上。你下周就要嫁给地主史奈杰尔的大儿子,他说,我欠了他不少钱。他要把我嫁给那个肥胖的,满嘴烧猪鬓臭味儿,拿热牛油梳头的疯子,那个打逼死了三个老婆的疯子。我要跑,他拽住我,嘴里是发酵的酒肉气味,眼睛满是黄色的粘稠物。他说他要给我破处,让史奈杰尔那混蛋吃个哑巴亏。”
“发鱼瘟的。”
“我一脚踹倒他,跑出了家门,告诉征兵部我要参军,去最艰苦的地方,但是得先给我一杆枪。他们说可以,手续办下来要一天。我吓的根本不敢回去,在田野的稻草跺里藏了一晚,号啕大哭。等拿到枪后,我回到家,打断了他的腿。”
“我们知道。”贝卡搂住她,轻轻抚摸着谢瓦尔德的金色卷发。
“你们不知道,不知道全部。”谢瓦尔德咬牙切齿,挣脱出她的怀抱,“我把他一路赶到了悬崖向北的陡坡,血可真多啊,流的满地都是,那里有一片湿漉漉的积雪,被风一吹,散发出凋谢的鲜花的味道。太美了,我现在还记得那天的天空,蓝的脱离尘世,高枕无忧。他求我,说这么做我会遭天谴。于是我又给了他一枪,彻底打断了他的另一条腿,把他永远的留在了山坡上。我走的时候他还没死,但快了,等天一黑,狼群就会寻这味儿找到他,那可是吃惯了人肉的狼,跟着宪兵队走的狼。我回到家,收拾行李,把妈送到了亲戚家,跟着第一班车去了军营。我从没跟任何人讲过这件事儿,但就是这样,我杀的第一个人。”
“我知道。”阿克西尼亚忽然开口,“你妈妈知道你杀了他。她跟我妈妈讲的时候我听到了,她说你从小刺猬变成豪猪了。”
谢瓦尔德流着眼泪捧腹大笑,把阿克西尼亚按在沙发上亲吻,骂她是个小捣蛋鬼,不许藐视长官。“你们不觉得很绝望么?”,她搂着少女,挥手示意再来一瓶酒,“卡扎罗斯男人强奸米嘉斯女人,米嘉斯男人强奸卡扎罗斯男人。揍老婆,打孩子,酗酒,赌博,管他是什么民族,女人都在受差不多的苦,男人都在犯差不多的浑。你知道么?我倒不觉得女人一定生来就比男人道德高尚,但我知道男人有一件事儿做的比女人好--做个彻头彻尾的畜生。好人没活路,记住,恰尔洛夫,”她忽然对我说,“好人没活路。别什么都信。那满口谎言的眼镜崽,他可不能因为他姐姐的遭遇得到优待。她受苦是因为她是女人,仅此而已。”
说完,谢瓦尔德举起酒杯,“这杯敬贝蒂娜,一个平凡的女人。没人能拯救她除了她自己,但她不应该那样死去,愿她生出獠牙和利爪,愿她用刻刀穿透伤害她的人的心脏,愿她不再安息,愿她满怀怒火,愿她愤怒咆哮。”
她一饮而尽,又斟一杯,“这杯敬我,维拉·达娃多亚·谢瓦尔德,一个平凡的女人,幸存者,斗士,弑父者。愿我永远战斗,永远不满,永远自私,永远怒火熊熊。我会不停反抗,来确保我的生存,我的自由,我的权利。
“贝蒂娜和维拉。”我们齐声高呼,仰头让体内充满炽热的酒精。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一个卡扎罗斯人,一个帕罗亚人,一个温柔和顺,贤淑恭谦,一个精明跋扈,虐待成性,一个家庭主妇,一个女兵。她们从各个方面来看都大相径庭,我甚至可以确信假如两人现实相见会吵的不可开交:贝蒂娜的中产阶级保守主义和谢瓦尔德颠覆性激进思想绝对不是什么好搭配。她们会互相指责对方愚钝腐朽和道德败坏。贝蒂娜是敌人不是战友,可这并不妨碍我们同时向她们致敬,悼念某种共通,无法摆脱的存在-我们的性别。性别和种族非常相似,同样是生理的一部分,同样被分为三六九等。你无法改变,只因出生如此,便被迫接纳社会所强加于它的无数标签。和平年代泾渭分明,阶级森严。战争时期倒是被模糊了界限。我们可以和男人从事同样的职业,米嘉斯人也能与帕罗亚人并肩作战。既然米嘉斯男人敬佩卡扎罗斯将领的作战风度可以被视作美谈,我们为什么不能哀叹女人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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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尽管谢瓦尔德一再警告,那件事儿后我和格略科的关系还是亲近了不少。再此之前,他对我来说更多的是埃里希的同事,类似恋人的好友,中间总有隔阂。我可以和他插科打诨,聊天说笑,却不愿将他看作一个可能的性对象。可现在情况变了,他不再通过埃里希和我产生链接,而是单纯的约瑟夫·格略科,瓦耳塔的美貌俘虏,服侍我生活起居的林登曼奴隶。
起初我依然很热烈的和埃里希做爱。我不准他穿衬衣和带皮带的裤子,因为每次脱下都要大费周折。没了体面的行头,他看上去更窝囊了,皮肤白里泛青,眼眶下的阴霾经久不散,像滩烂泥一样赤脚蜷缩在沙发上,半个手掌都被过长衣袖遮掩,呆滞的盯着膝盖发呆。每当他做出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我都会想起格略科在我加班时俏皮讨好的模样。“格略科军士长向您报告,”他穿着一件略微不合身的军装,“长官,请问有什么我可以为您在床上服务的么?”被拒绝后他就站一边按摩我的脖子一边做作的唉声叹气:真叫我伤心,您都不知道您错过了什么。”格略科是鲜活的,充满欲望,像刚被丢上岸的鱼一样蹦哒个不停,而埃里希呢,已经躺在旁边一动不动,等着被太阳烤干。
我再也伤害不到他了。他不再是埃里希,而是一具消瘦空洞的躯壳,比木偶更僵硬。那双燃烧火焰的绿眼睛早就死了,如今只剩下叫人心碎的灵魂废墟。他坐在镜子前,衣服松垮的挂在肩膀上,露出一边乳头。我不知道他是彻底无法感到耻辱还是知道他在我眼中永远赤裸毫无尊严,索不再掩耳盗铃的讲究遮羞。乳头的颜色好像比以前稍稍深了一些--可是因为刚刚被拧伤了,也可能是因为肤色苍白导致对比更加鲜明。我跟着收音机一块儿哼歌,窸窸窣窣的刮净埃里希脸颊的胡须。薄薄的刀刃顺着喉结滑到下巴,他跟着我的动作轻轻晃头,露出透出血丝的脆弱颈部。我会故意让刀片割出丝丝缕缕的鲜血,然后用舌头故作色情的舔净。我逼迫埃里希全程看着镜子,妄图用出格的行为再次引发一场小小的情绪崩溃。他不敢不看,知道擅自闭上眼睛偷懒的下场--柔软的细长橡胶条,将近一尺,从铃口塞入,深入膀胱。他平躺在地上,四肢打开,阴茎不知羞耻的被迫勃起,呈现出可悲的病态。他知道自己看上去像什么--一个被人为改造的性玩具,性器也只是个残忍的恶作剧。汗水滴滴落下,他张口嘴,发不出丁点儿声音,随着橡胶条的转动颤抖,脚尖都绷直了,几乎碰到了地面。本就干瘦的腹部收缩的更厉害了,在腹腔处留下一个骇人的凹陷,如同吸收尖叫的漩涡。他看上去像骷髅,不仅身躯像,脸皮紧绷的头颅也像,轻轻一弹便可看到他哆嗦的好像灵魂都被电击的蒸腾。
“这是你的阿克琉斯之踵么?谁能想到一根儿软绵绵的橡胶条能把你像个标本一样钉在地上?”我轻轻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嘘,嘘,乖,不要乱动,不然会更痛。”
这场酷刑持续了一整个晚餐,当我和穆勒坐在餐厅进食时他就躺在地板上,默默忍受着羞辱和疼痛,活像猎人剥下的野兽地毯。夜晚,我搂着洗漱干净的埃里希念最近瓦耳塔的摘要,时不时亲吻他的额头和脸颊。埃里希则半闭着眼睛,晕乎乎的,好像快要睡着了一样没什么反应。我随手从床头柜里掏出一根有细小绒毛的擦枪棒,轻轻划过他的下巴和手臂,笑眯眯的扬起眉毛。埃里希看了看形状陌生的器具,又看了看我,闭上眼睛,喉结痛苦的上下滚动。最后,他轻轻抬起左手,搭在我拿着小棍儿的右手上,一点一点把下半身从温暖的被窝里抽出来,翻身跨坐在我的腰上。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和我十指相扣,尽力温柔的推动我滑下枕头,平躺在床上。埃里希低头开始吻我,左手小心翼翼的抽出擦枪棒,用力扔到一边。他忽然很用力的吻起来,将我的双手环绕在自己的腰间和大腿,妄图从擦枪棒撞击木板的金属声中吸引我的注意力。他从没用过这个姿势,乍一看几乎是主导性交的正常男人。我的手从衣服下摆滑进去,摩挲光滑的肌肤,在乳头处也不作停留。他被摸得发抖,在浑身毯软前抓紧时间脱下了裤子,先是尝试着通过在我的大腿上蹭阴茎来获得高潮。可隔着布料,摩擦不够,只有疼痛,把埃里希折磨的龇牙咧嘴。“别停啊,”我讥讽他,“感觉有个小老鼠在腿上爬。”
我伸出一只手,捧住他的脸颊,眨了眨眼。埃里希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把我的手像贵族小姐亲手刺绣的手帕一样吻了又吻,最后拉向自己双腿之间。他努力的用我的手自慰,放浪形骸的扭腰,好像身下是一只懒惰的马,脊背挺得笔直,左右碾磨。他如此努力,我却吝啬的连手都不愿意团一下,让他不断重复着如酷刑版的淫荡动作。
我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照片-在那张标志性的照片里他身下是装甲车,意气风发。他现在也是墓碑,是有形无神的克莱茨少校雕塑,矗立在拉瑙卡冰凉的夜风里,他尊严的坟墓上,哀悼过去的生活。照片里的他的灵魂都是祖国和荣耀,心跳奏出进行曲的节拍,闭上眼睛也能背诵各部队行军补给情况。在我身上的他衣衫不整,下体和敌人的手掌紧紧贴在一起,会因为我的轻微动作而抽搐哆嗦。他的脑子里眼下只有一件事儿,怎么获得足够的摩擦快点得到高潮。我的眼里也只有一样东西,他靡乱又憔悴的脸。
“我真想知道,如果现在给你张地图,你还能指出洛夫城和拉瑙卡的位置么?”
他看着照片,心碎成了千万片,泪水眼瞅着就要决堤。我赶紧猛的收紧手指,狠狠捏了一把他的睾丸。高潮来的突然,他脸上的表情从悲伤到疼痛都愣神都羞耻,最后凝固成呆滞。他足足有五秒没有任何动作,最后俯下身,在我唇上轻啄了一下,好像在宣告结束服务。精液大多射在埃里希自己身上,只有零星一点落到我的小腹。他很懂事儿,学的也快,记得穆勒复述的瓦耳塔服务要求:在任何情况下都要避免弄脏长官的身体或是衣服,如果犯错要诚恳道歉并帮助长官清理。可怜的埃里希,甚至没有用手帕,而是一点点舔掉。少校热乎乎软绵绵的舌头接触小腹皮肤的一刹那我被痒的笑起来,心满意足的看着卡扎罗斯军官进行如此淫乱奇艺的表演。
“你知道这副画面像什么么?”我用力抚摸着他的头发和脊椎,好像在戏弄一只巨大的猫。我能感到手指靠近肛门时臀部肌肉绷紧,于是用指甲尖在会阴处来回摩擦,欣赏他断断续续地瑟缩跳动。“像丈夫在吻怀孕妻子的腹部。可惜你再也无法做父亲了,你的儿子应该会继承你的眼睛和气质,又一个克莱茨家的男孩。不过你又能教给他什么呢?除了这套伺候女人的风流本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舔干净,沉默的去浴室将自己清理干净,随后爬上床,翻过身闭上眼睛。我不知道埃里希是否已经入眠,但他确实没有半点动静,安静的像已经死去。
“你的头发是不是有点太长了?”我捏着一缕刘海问,“不会遮住眼睛么?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造型。”
埃里希没有理会,很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眼球转了转。我将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反手一拧一拽,让他强行抬头观看自己被玩弄的蠢样。“嗯?不喜欢么?那干脆把你头发都剃光好了,”我把头发全都抹上去,露出额头和眉骨上的淤青,嘴里发出“嗡嗡”的声音,“用电剃刀,一下子就好了。你也会喜欢这样是不是?剃光之后就更像个男人和囚犯了。”埃里希死气沉沉的盯着倒影,面无表情,双手垂落到膝盖上。
他没有哭泣,这让我十分不满。
我将燃烧的香烟举到他面前,故意说:“不许哭哦,哭了我可要生气了。”埃里希的眼神随着烟头的亮光转动,直到烟头停留在距离颧骨几厘米的地方。绿眼睛低垂,睫毛震颤,脆弱又精致,像一只夜蛾的触须。我将烟头缓缓向上移动,对准眼球,好奇如果按下去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你已经哑了,让你再瞎了如何?“我将手按在他的喉结上,“不准哭,我来给你讲个故事。不过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伊格洛夫有个亲戚,刚刚才顿茨涅伊克调到拉瑙卡。她说,在首都,狱卒会把不听话但英俊的战俘弄的又瞎又哑又聋,甚至切除一部分运动神经,最后穿好军装送到高级宴会上。大城市真让人震惊,不是么?”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埃里希的充血的眼睛里涌出,不只是因悲痛还是刺激。“你觉得他们还会尖叫么?”我叼着香烟梳理棕色的碎发,帮他把衣服扣好,“明天叫穆勒把头发修理一下。我知道你很绝望,但也不能如此放任自流。”离开前,我用力按住他肋骨的淤青,疼的埃里希蜷缩起身子小声呻吟。
“很高兴你还哭的出来。”
我喜欢把他逼哭,似乎泪水是一种发泄和修复,能多少治愈我所施予的伤害。哭一场就好了,不要过分怨恨我,我在心里想。我并不介意伤害他,只是有些不忍这么快就彻底毁掉他。
然而失望很快被新奇所取代,在埃里希身上失去的情欲和爱由格略科弥补。后者具有神奇的能力,可以轻易激怒行将就木的埃里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没有刻意向埃里希炫耀我已经快把他的朋友操光了,他发现格略科的存在纯属偶然。
介于大家的战俘目前大多水平有限,我拜托广受好评的穆勒时不时做一些美食送给战友们打打牙祭,也顺便赚一点外快。他做饭那几天我会对他格外友善,并适当的寄钱和物资给海因茨作为报酬。穆勒小餐厅有声有色,甚至还有人主动带着菜谱点菜。菜谱大多来自天南地北,很多都号称是“正宗”当地特色,穆勒乐在其中,一方面他确实喜欢烹饪,能获得不少成就感,另一方面通过和更多人建造链接,哪怕是这种不平等的服务性关系,他也可以沾沾自喜自身的不可替代性。几轮下来我已经很清楚各位战友的口味了。贝卡偏好放在陶炉里焖熟的,用番茄和奶油调味儿的虾和牛肉,卡季卡每个月上旬都会要大玻璃瓶装的很清爽的蔬菜什锦和一盘被腌制透明的肥野猪肉--她母亲过去常这么做,下旬则要整只塞了苹果的金黄色烤鸭和热腾腾的焖蘑菇加炖卷心菜和莱勒诺夫分享。柳鲍芙除了“肉多一点”没什么要求,倒是施密特时不时想吃一些加很多奶油,有油酥皮的苹果派和巧克力凉糕,以及每次都要的“妈妈的饼干”。谢瓦尔德和莫利波加要腌制的生猪油和炖牛蹄汤。其他年轻点新来的的帕罗亚姑娘有点不太好意思直接找我,便通过伊格洛夫请我下次做把鱼籽儿塞进去骨鱼肉里制成的馅饼和用橙汁,油,面粉,糖,下面再刷一层巧克力烤好的蛋糕。她们平日在马背上意气风发,鞭子甩起来像惊雷,能在风驰电掣间射击围堵敌人,等下了马站到地上了反而有点羞涩内敛。她们把菜谱工工整整的写在厚重卡纸上,一笔一画,认真到幼稚,显然并不十分熟悉书写卡扎罗斯语,大概率是在伊格洛夫义务开办的语言互助小组上完成的,还有不少错别字儿和口头表达,比如“一管牛肉”,“一撮儿香香菜”,“两根晒干的小紫瓜”,“大头瓜切碎”。阿克西尼亚和伊格洛夫一边翻译一边笑德蹲在地上,香香菜是迷迭香,小紫瓜是黄瓜,大头瓜则是洋葱。我注意到不少人会用人名来命名菜谱。比如“安娜·吉列霍娃的橘子蛋糕”,“盖拉·佩勒德拉的稀奶油面包”,“帕罗亚式松饼安塔利亚·卢金诺娃”。我起初以为这是女兵的名字,但随后发现她们的署名被写在餐谱的角落里。经过对比,我猜测她们大约是在用传授菜谱的亲人命名。即便我只能推测出相同姓氏是母女或姐妹关系,不难想那些不同姓氏的估计是姨妈和外甥女,祖母和孙女,甚至已婚的姐妹。一叠不厚的菜谱叫我感慨万千。我正握着那些女人的人生,她们用唯一被允许的方式传递着祖辈的记忆,维系链接,书写身份。菜谱由母亲的母亲的母亲口耳相传,家务的重担变成只属于女人的小小珍宝,用无声的方式透过迥异姓氏暗示血脉亲情。
穆勒唯一遇到麻烦的是柳德米拉的订单。柳德米拉的丈夫,哀里科谢·“阿廖沙”·索托洛夫·维拉格诺多夫-别列佐夫斯基,前空军少尉,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家族显赫到连埃里希都听说过的地步。他有头衔,证件上写着维诺格拉多夫-别列佐夫斯基伯爵少尉阁下,在位于米嘉斯南部的波利茨克和首都顿茨涅耶克都有带猎场的别墅和家族产业。战争开始前,他春秋在洛夫城和林登曼上学,夏天回到米嘉斯,冬天则去南方联邦避寒,用贝卡的话说“富有的让人恶心”。他是在前线柳德米拉认识的,标准的戏剧性恋爱故事,富有英俊的空军少尉对美丽的穷丫头高射炮手一见钟情,男人不断求婚,女人却心系祖国,不愿浪费时间蹉跎儿女私情,最后胜利日有情人终成眷属,还上了报纸。结婚后阿廖沙放弃了升职和事业,跟着柳德米拉回到了她的故乡,一个有钱人绝对不会来的地方,还冠了她的姓氏。拉瑙卡最富丽堂皇的那幢房子在他名下,却因为柳德米拉上班不方便,和妻子住在她原来的房子里,那幢别墅也被以极其低廉的价格租给瓦耳塔作为军官家属宿舍。柳德米拉家离我现在住的地方不远,上次路过时我注意到阿廖沙把房子刷成了漂亮的白色,院子里也弄的整整齐齐,四周筑上铁艺花园栏杆,完全看不出之前小酒馆的模样。阿廖沙长得很秀气,白净脸蛋,削肩膀,细胳膊细腿,个子不高,一副忧郁的学者模样,我常常看到他在瓦耳塔门口像只想咬住自己尾巴的狗一样焦虑踱步,拦着每一个出来的军官问柳德米拉最近有没有透露点什么信息,比如想去哪儿度假,去哪个餐厅吃饭,或是要带哪个战俘回家。谢瓦尔德和贝卡非常看不起他-老实说没人看得起他,讽刺他是个阴茎还没名字长的小小鸟。虽然不算正式退役,但阿廖沙已经很久不穿制服,更别说去空军基地报道了。他不缺钱,只在家里偶尔完成一些文书工作和教材编写表示自己还是个军人,除此之外所有重心都放在讨好柳德米拉身上。莱勒诺夫批评柳德米拉说她简直要把那可怜的男人折磨死了,沃尔克夫则在新兵面前大方厥词,说她用脸蛋勾引阿廖沙,只是为他的万贯家产。其言辞犀利程度和背后说人坏话的热情让我不禁怀疑沃尔克夫是否在隐藏内心深处的艳羡。在我看来,阿廖沙是个有点可怜的人,这辈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从未渴望过任何东西,因此患得患失无所适从。他母亲去世的早,不可避免的将对关怀的渴望投射带了柳德米拉身上。这很糟糕,因为柳德米拉是个多情又温柔的女人,她也从未试图隐藏这一点,明确告诉阿廖沙一纸婚书不可能阻止她寻欢作乐,她并非“妻子材料”。“您是贵族,哀里科谢,您理应找一个受过教育的妻子,和她幸福的度过一生。我是酒馆女招待和马夫的女儿,我的祖先甚至可能是您祖先的仆人。我有许多恋人,战争中的事儿就让它留在战争中不好么。您对我来说更像是兄弟,战友,而不是恋人。”然而阿廖沙不依不饶,死缠烂打,甚至威胁柳德米拉他要跟家里断绝关系,坐在她办公室里默默流泪,一言不发。柳德米拉没有办法,只好同意,她私下里告诉我们她接受求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结婚”是件有趣儿的事儿,她想体验一次。我们不明白阿廖沙为什么那么痴迷她,连柳德米拉也不明白,但爱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事儿。
如果认为柳德米拉对阿廖沙完全没有情感显然是不对的。她当然爱他,只是没有爱到可以只爱他的程度。阿廖沙要拥抱太阳,就得承受灼烧的痛苦。他随时可以放手,却选择忍受折磨。只要能将柳德米拉留在身边,他愿意接受任何羞辱,进行一次又一次违心的性行为,成为公开的笑料。阿廖沙有点幼稚,彻头彻尾的浪漫主义者,深受卡扎罗斯早期启蒙主义式文化的影响,却又被自己身份和礼教所束缚。他什么都不要,除了成为爱人唯一认可的丈夫。他对柳德米拉来说确实是特殊的,至少她从未和任何一个战俘有长期的私情,从未操过同一个人超过三次,她很容易感到无聊,对除了阿廖沙以外的男人都只有新奇没有爱意。作为对丈夫尊严和情感所受到伤害的弥补,柳德米拉坚持每个月和丈夫约会一次,按照他所希望的样子,专属于上流社会的约会。“他一会儿想让我们穿着军装,好像这么做就回到前线去了似的,一会儿又说应该便装出行,这样战争就从没发生过,我也从没受过前线的苦,说的好像不打仗,不参军他还会爱上我一样。”柳德米拉抱怨道。
我认为柳德米拉比表现出来的更爱阿廖沙,为了缓解阿廖沙的抑郁焦虑情绪和在地广人稀,发展落后的拉瑙卡的不适应,柳德米拉时不时会要穆勒做一些精致美食。和我们土地气息浓重,做法不外乎烤和炖的农村口味,阿廖沙非常挑食,对食材和烹饪水平要求极高,连埃里希也得甘拜下风。第一周是奶油炖芦笋配红酒牛腰肉和奶酪。第二周是黄铜锅炖出来的鲑鱼和橘子冻。第三周则是白葡萄酒炖鸡,下面垫一层蘑菇和培根,汤要番茄西芹红虾浓汤。这些菜式对穆勒来说都复杂且陌生,把他折腾的焦头烂额,头皮发麻。然而为了阿廖沙阔绰的报酬,他还是每次都承诺可以完成任务。
“他给我们三十块一道菜,”穆勒跪趴在床上,赤裸上身,露出脊椎和腰线,双手抓住栏杆,一下一下的往前冲,屁股上覆盖了一层薄汗,“我个月大概可以给您赚一百五到两百元。这些钱差不多足够支付我们每个月的食物开销了。
我狠狠的扇了他屁股一下,白皙的软肉瞬间出现了个颜色逐渐变深的巴掌印,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呜”的一声把脸埋进枕头,委屈巴巴的露出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扭过头看我。“很性感,”我说,“你被干的发抖哆嗦还在这儿统筹规划持家有方的模样很性感。”
因为操的太用力,穆勒再开口时声音都变调了,“呃,不,不,长官,”他喘息呻吟,呼吸浅而急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说我很高兴,我不只是,只是一个累赘,求您轻一点,感谢您,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怎么,翅膀硬了,想要零花钱了?你要钱干什么?”
大概等了五秒,穆勒终于调整好呼吸,勉强找到间隙开口:“我想给少校治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你再努力一点,”我恶意用力顶进去,等引起抽搐后迅速的拔出来,留下他怅然若失的扭动屁股,“先把你和埃里希的房租水电和暖气都付了。你们俩加起得欠了我几千块了,小心我哪天把你们俩打包卖了再换个省钱省心的。“
穆勒的脸色瞬间一片苍白,赶紧爬起身子往我怀里蹭,亲亲搂搂。“您有什么想吃的?我给您做。”他一边说一边拼命搂住我,好像生怕下一秒就要被五花大绑扫地出门,“或者让我为您服务吧,您快躺下,求您了,原谅我之前的失礼。”
那天我在上班途中忽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穆勒很少打扰我工作,除非重要问题不然不会贸然通话。
“您好,请问是恰尔洛夫中尉的办公室么?”听筒里传来穆勒模糊的声音,略微有点胆怯。
“我是恰尔洛夫,怎么了?”
“抱歉打扰您,我找不到今天的维诺格拉多夫长官的菜谱了,请问您方便帮我看看您那边有么?”
我打了个手势,让誊写资料的格略科去翻找公文包。“没有,长官。”他一边找一边说,“找不到。”
“你确定不在家里么?”我说,“如果找不到你能自己做出来么?”
“抱歉,长官,我应该不行。”穆勒唯唯诺诺的回答,“我可以再找一下,我早上还在餐桌上看见......”
电光火石之间,我忽然想起来它在哪儿了。“格略课,别翻了,”我说,“去我衣服口袋里掏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挂电话前,穆勒很礼貌地表示感谢:“再次为打扰您道歉,祝您下午工作愉快,”他停顿片刻,声音有些异样,“像约瑟夫·格略科先生问好。”
就这样,穆勒知道了格略科在我手下工作的事儿。
埃里希不太开心,并用一种很不隐晦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在我面前光明正大的酗酒。你真的要喝那么多么?我问。他瞥了我一眼,嘴唇刻薄的一抿,无声的骂了句脏话,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我索性不理他,而他为了让我注意到他的不满,只好喝的更多。我袖手旁观,看他拙劣的自毁表演。埃里希喜欢这种,我明白,自虐也是夺回控制的一种方式。如何死去是人最后的自由。他要把自己折磨的面目全非,遍体凌伤,他知道我爱他,至少爱他活着的模样,爱他的身体。所以他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埃里希是怎样一点点死去。
“你既然这么痛苦,有这么多需要遗忘的,“我压下他的酒杯,柔声说:“就不要强迫自己了,你会让我很难过。”
他望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点希望。他一定在祈祷,祈祷恰尔洛夫能道歉,忏悔不该如此作践他,至少抱抱,像以前那样,哪怕骂他喝得多也好。他不要变成又一个沉默的无名幽灵,徘徊在名为拉瑙卡的灵卜地狱,等待被唤醒,无声无息的苟且偷生。我敢发誓当我的手指划过眼眶时,埃里希的嘴角几乎要扬起胜利的微笑。
下一秒,他看到我手中的注射器。
他不敢挣扎,生怕毁掉了费心营造“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剧形象,只能乖乖的伸出手,眼睁睁的看着我将液体注射进他的胳膊。冰冷的药物让伸直的手指都微微颤抖,埃里希绝望的看着默默收拾屋子的穆勒,泪水滚落到膝盖上。
“不要害怕,”我吻了吻眼神随着药物一点点变的呆滞迟缓,怔怔的盯着自己胳膊的埃里希,“很快你就会和舒勒一样快乐了,不需要酒也不会流泪。”
注射器里是安眠药,副作用是轻微的幻觉,但影响远没有贝卡的纯吗啡那么大。然而埃里希不知道,我也刻意任凭他保持这个误解。他一定很绝望,在天黑后筋疲力竭的醒来,发现楼下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自己独自衣衫褴褛的躺在餐桌旁的地毯上浑浑噩噩。我特意禁止穆勒将昏迷的埃里希扶到床上或是沙发上,“他既然把自己当成酒气熏天废物,那就如他所愿好了。”我带着报复心态恶狠狠地说,“等下次下雨了,把他拴在院子里淋个透湿。还有你,穆勒,不准多嘴,不然你和他拴一条链子上。”
埃里希知道自己被遗弃了,没有再任性,夹着尾巴走上楼,“正好”撞见我坐在床边。“小药虫醒啦?”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弯着腰,撑在门把手上,膝盖还在发抖。听到“小药虫”三个字后他猛地往前一冲,重心不稳,扑通跪倒在地,努力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蠕动。我看出来埃里希还没有彻底清醒,因为他正一边微弱的翻滚一边发出暧昧的呻吟,眼睛通红湿润,嘴唇嗫嚅,双腿搅动。他筋疲力竭的尝试着向前挪,却不曾移动分毫,退化成一团可悲至极的肉。
我走过去,用脚尖将埃里希像只乌龟一样翻过来,肚皮朝上--他伸直还不如乌龟,乌龟起码可以在空中挥舞爪子,他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我一边赤脚碾他的肚子一边奚落他,“实话实话,你不太适合这个靡乱的风格,你没有舒勒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你看上去只像一个喝多了又药物成瘾的乞丐。”我摇摇头,叹息道,“你真应该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我叫你学狗叫你都会照做不误,你一点人格也没有,克莱茨,你太让我失望了。”
埃里希胸口向上拱去,呼吸断断续续的,时深时浅,异常紊乱。他难受的张开嘴,不知道是想要呼吸还是想要哭泣,眼里满是哀求,轻轻的摇头。我看着他潮湿红润的嘴唇和失焦的眼睛,小腹升起一阵欲望。“真不敢想象给你下春药会是什么情形。”我感叹道。
我带他洗去发甜的酒气,又给他喂下整整两大杯水和几片维生素,促进药物代谢。他锁在被子里,泪水大颗大颗的从紧闭的双眼流出,顺着形销骨立的脸颊一直滑落到突起的喉结,最后消失在衣襟下的锁骨里。我觉得埃里希很有趣,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即便刚刚被踩在地上羞辱,他还是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我的服侍,接受我为他扣扣子,梳理头发,端茶送水。我说,来,吃药,他没有伸出手去接,而是站开嘴等待我把维生素放在他的舌尖。他的双手都在被子外面,却很自然的扬起下巴,示意我为他擦去唇边的水渍。他只是坐在那里默默流泪,因为痛苦无法自理,任凭我照料。
埃里希开始乖乖的忍受。格略科做了一只圆滚滚的小麻雀木雕,惟妙惟肖,在底座还刻了他的名字。他把它当作礼物送给埃里希,我怎么会不知道格略科的意思,前段时间我还听到他在接听穆勒电话时的示威。“这是人类文明上最古老的规矩,谁找到就算谁的。她又不是你们的妻子,公平竞争而己。你了解我,”他轻笑一声,“在这场游戏里,我比克莱茨的赢面大的多。”穆勒被气的够呛,我在门外只能听见一阵模糊的怒骂。格略科更得意了,伶牙俐齿的反击“我当然不恨他,我甚至还挺喜欢你们俩的,可惜活下去的代价是昂贵而残酷的,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我怎么学到这一课的。不过不要担心,马克西米连,我是仁慈的。等我搬家后,我会给你们在瓦耳塔留一张床的。不对,你更喜欢笼子里吧?克莱茨的小跟屁虫。听我的劝告,现在重新选择阵营还来得及,你乖乖听话,也许我会说服她让你留在地下室,毕竟我们需要一个仆人做家务。”
我推门而入,正撞见格略科扭着腰坐在办公桌上耀武扬威。他一看见我,赶快转换语气,迅速结束电话:“好的,我会转告恰尔洛夫长官的,再见。”接着换上那副温柔谄媚的语气,问我的午餐怎么早早结束了。
我在操埃里希的时候把麻雀木雕摆在他眼前的桌上,埃里希气的发指眦裂,浑身发抖,脸蛋涨得通红。他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把它丢掉,却被警告要好好珍惜礼物。埃里希紧握拳头,趴在床上呻吟个不停,竭力隐藏满腔怒气,死死的盯着木雕小麻雀圆滚滚的黑色眼球,好像从中看到了格略科的嘲讽。我一个不注意,他就接着翻身的机会把它打落到床底,这才专心致志的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做爱。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那天表现的格外卖力。
格略科之于埃里希就像狗鱼之于鳗鱼,一个不确定因素,一个竞争对手,即便同样是俎上鱼肉,目的地死路一条,也要拼个你死我活,为埃里希提供必需的氧气,逼迫他困兽犹斗,垂死挣扎。
正因为如此,在拉瑙卡解放日放假的前一天,我同意了格略科来家中做客的请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常常强迫他玩儿一个情趣游戏,当然埃里希并非自愿也不知情。我假装允许他穿好高级睡衣提前入眠,接着举起没有子弹的手枪将他叫醒,用刻意蹩脚的卡扎罗斯语粗暴地命令:“他死了!洛夫城,我们的!你,卡扎罗斯狗,跟我走!”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我,眼神苦闷疲倦,嘴角下垂,不想陪我胡闹。
我用枪托揍他的脸,幻想将埃里希从家中俘虏,而他的父母就在客厅里急切的像士兵解释他已经因病休养很久,不该再被带到法庭受审,妄图用黄金和钞票购买孩子的生命。我铐住埃里希的手腕,戴上头套,在深夜将埃里希押送下楼。埃里希一瘸一拐,步履蹒跚地走在楼梯上,差点被略长的裤脚拌了个跟头。穆勒闻声冲出来,恰到好处的扮演起埃里希父母的角色,哭天抢地饿哀求我放过少校,“至少给他带一件外套吧”。他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演的不错,所以我只是轻描淡写手枪指着他,威胁说别乱叫,否则下一个被带走的就是海因茨。
我把埃里希押送到那台绿车上。出门的一瞬间他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停住脚步,迟疑不绝。我推了一把,埃里希摔倒在地,被我拎着胳膊拽起来,踉踉跄跄的丢上后座。贝卡喜新厌旧,自从上次把车丢在我家后就再也没想起把它开走。每次被催促都说满口答应“下次一定”。她不喜欢那台车,毕竟是二手货,总归觉得膈应。迈耶送了她一台崭新的火红色跑车,南方联邦制造,在克里瓦组装好,通过火车来到拉瑙卡。它的漆面非常漂亮,在阳光下像宝石也像丝绒,更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贝卡短暂的爱不释手了一段时间,又开回了部队配备的方方正正的黑色小轿车。“你再不开走我就把它卖了!”我半真半假的威胁贝卡,“实在是太占地方了,下雨了我还得把它开进车库。”
“随便你咯。反正也没花多少钱,你记得让穆勒给我做一辈子牡蛎汤就扯平了。”她忽然凑过来,嬉皮笑脸地说,“然后再帮我把这周的报告写了吧,求你啦求你啦,最爱你了,宝贝赫塔,不写完我没法参加周五聚餐。”
贝卡很寂寞,再多的物质也填不满的寂寞。不论是华服还是男人,它们都只能提供暂时满足,分散片刻注意力,到头来,贝卡依然孤单。敏思基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辞藻华丽的文章,用第一人称的口吻着重描写庆祝胜利的快乐和军人荣归故里,重新躺在母亲怀里的幸福,落脚于大家满怀期待的等待新世界的降临,不再为往日的痛苦和仇恨所困。贝卡恨的咬牙切齿,当场痛骂敏思基消费战争,把死亡当成精致的抒情诗。“不要自作多情了!你根本不理解战争!它不是什么恢弘篇章,你以为坐在你的肥屁股上看了几篇报纸,几张照片,就可以挪用我们的生命来满足自己可悲的创作欲么?你不过是在感动自己,简直好笑,别妄图用花言巧语掩盖森森白骨。庆祝胜利?有什么好庆祝的,庆祝我成了最后一个斯米尔诺夫,庆祝恰尔洛夫被抛弃,庆祝费多申科的家炸成废墟,还是庆祝整个帕罗亚村庄被烧成焦炭。你只会说庆祝,不允许我们哀悼,生怕它击碎了你可悲的英雄史诗幻想。你是不是还要我们感谢卡扎罗斯人?如果没有他们,我们永远不可能如此凝聚?我告诉你,亲爱的耶里塞·敏思基,你这个懦夫,你没有资格讲述我们的故事。如果这么看不惯我对待囚犯的方式,那把它想成是祭奠吧,我在祭奠再也无法回来的人,我们的手足挚爱。”
“有些人还没做好准备走向明天。”贝卡私下这么形容自己,“你知道么,赫塔,我在战前的生活也并非天堂。我们过的困窘,也会吵架,但战争的伤痕实在太深,我总是不可控制的美化过去。”
我们约定不论多忙,每周都要聚会一次。施密特,阿廖沙,恩斯特,埃里希,穆勒,舒勒,敏思基,他们都不能阻止我们的战友情。我们必须分享痛苦,否则就会被过去淹没。我们生存于流沙于沼泽,必须紧握双手,才能逃出地狱。
埃里希被推倒在后座,隔着头罩微微张开嘴唇,品尝着夜晚的静谧。我轻而易举的剥开衬衣,开始挑逗他细小乳头。埃里希冷的瑟瑟发抖,透过布料传来的呻吟闷声闷气,两腿轻轻抽搐,很不适应头套里的黑暗和窒息。我跨坐在他腰间,闷住口鼻,告诉他如果想呼吸就点点头,想摘掉布口袋就用腿环住我。埃里希沉吟了片刻,胸口用力往上撑,却因为呼吸不到氧气而在下一秒跌落回地面。我松开手,在月光下羞辱了他。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户外做爱么?我不记得了,我甚至没有插入他,只知道天气寒冷,好像回到了战壕里用性爱缓解恐惧的日子。埃里希刚开始不愿抬腿,可很快就被折磨的失去了力气。我用一条皮拷绕过脖子拴住埃里希的脚踝,强迫他做出两腿张开抬在半空的羞辱姿势。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我甚至以为他昏迷了,直到摘下头罩才看到埃里希已经泪流满面。他不睁眼,掩耳盗铃,不愿去看自己毫无尊严的下流模样。我强行用食指和拇指撑开眼皮,他就把绿眼球翻上去,露出一片眼白,呜呜的哭泣。
下体没有任何毛发,阴茎蜷缩在两腿间,隐隐有要勃起的迹象,肛门随着呼吸和哭泣有节奏的收缩,非常滑稽。我将整个手掌贴到会阴处,感受他私处的轮廓。温度的刺激让埃里希蜷缩起身子,吐出一口悠长的喘息,“哈.....”。
“这儿的皮肤很敏感是不是?”我用指甲轻挠,“大腿根儿,阴茎,肛门,会阴。我还以为你款待了我这么多次,下面都要生茧了,没想到还是这样柔软细腻。你真是天生伺候人的,这么娇贵,怎么骑马?怎么打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需多费口舌,烟头烙烫,鞭打针刺,埃里希的幻想足以推断出我能怎样凌虐他细腻的私处。他主动缠住我,小腿勾在腰间,一边哀哭一边做爱,锁骨随着呼吸深深的凹陷进去。一切结束后,我让他拷着双手躺在我的大腿上,边抽烟边把玩他的私处。埃里希修长的手指柔软的蜷缩,掌心肌肤细腻柔软,因为姿势更加敏感,轻轻划定就会条件发射的抽搐。我作势要用烟头去烫,埃里希开始发抖,嘴唇张开,露出一点在月光下盈盈发亮的贝齿,无神的双眼因为突如其来的烙痛陡然睁大。浑身肌肉紧绷,最后疲惫又毫无斗志的躺在我怀里心不在焉的抽泣。我以为他睡着了,却发现他正双眼无神的看着月亮,绿眼睛莫名发亮,泪水无意识的不断涌出。
他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一天,三天,一年,五年?还是一辈子?一辈子实在太长,他不能接受这样除了痛苦羞辱一无所有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头。明天正如今天,今天正如昨天,他被自己的呼吸所束缚凌虐,被迫活着,承受无休无止的时间酷刑,未来只会更糟不会更好,他的身体正一点点脱离掌控,无法言语加速了他从人到物的转换。他无法讲述自己的故事,因此逐渐失去记忆的能力,时间也变得模糊。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受了很久折磨了,但他还年轻,和未来相比,现在重复性的虐待只是前奏。他为什么要把眼睛这样睁着,直勾勾的盯着月亮?因为他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拥有视觉么?
我的所作所为无疑伤透了埃里希的心,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来自格略科。
如何伤害一个人?不是割一道深可见的伤口,或是烙下纹路狰狞的烫伤。这些都会愈合,总有一天它会停止疼痛,被时间愈合。我说的是真正的伤害,击碎一小部分灵魂的,让受害者夜不能寐,永远存活于它阴影之下的伤害。那种不论过去多久,都可以在偶然失神的眸子里瞥见血淋淋的疼痛的伤害。答案很简单,从他的角度思考。只有足够了解他,才能彻底摧毁他。
格略科是来自埃里希过去的幽灵,一个亦敌亦友的竞争对手。如果说埃里希默认穆勒是他的附庸,是买一送一的赠品,是绝不会造成任何危险的忠仆,那么格略科显然存有更多威胁。他具有独立的人格,目标明确,充满攻击性。埃里希很了解格略科,从过去的只言片语和与两人的相处中我大概可以推断埃里希不安的来源。埃里希出身优渥,是典型的卡扎罗斯中上层阶级的中流砥柱:上校法官父亲,贵族后裔母亲,即便比不上赫尔佐格那般家境显赫的名门望族,也比下有余,生活阔绰宽裕。更何况他是独生子,就算父母要求严苛,望子成龙,埃里希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获得家中的所有资源。格略科的背景则大不相同,年少时生活拮据,手足众多,一切都要竞争,拼个你死我活,小到餐桌上的最后一块鸡肉,大到能改变人生的机遇。格略科费心追求的很可能对于埃里希来说唾手可得,习以为常。他也因此比埃里希精于世故,更敏捷,更不择手段。
通过格略科喋喋不休的埋冤中我看到了埃里希的另一面。他确实是个很正直的人,不屑于恶意中伤和办公室政治,严肃古板。正因为如此,他的缺点也很明显:埃里希天真又固执,到了近乎残忍的地步。他无法理解即便和格略科短暂地成为同僚,他们所看到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他无法理解他之所以是他,脱不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埃里希绝非纨绔子弟。在他看来,能成为少校全凭努力,军队里可没有特殊待遇。他也是一步一步按照规矩爬上去的,速度比别人更快单纯是因为他的能力。他认真完成每一个任务,把内务整理的无可挑剔,兢兢业业,绝不偷懒,把行为守则当成十诫一样牢记。连格略科也不得不承认埃里希专业能力和工作精神无可挑剔,在陆军防守战术方面更是数一数二。
“听上去他赢得了自己的位置。”我说。
格略科冷哼一声:“我不否认老圣人克莱茨是个比我更好的参谋长,但他把军队想的太过简单。“溜须拍马和投机取巧的办公室政治只会造成麻烦,脚踏实地,诚实工作,谦虚认真,这才是长久之道。军队是个绝对公平的地方,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苦耕远胜于不劳而获”。他总是这么教训我,语重心长,活像个步道牧师,好像真的很关心我似的。他压根不知道享受公平,能力被完全认可,这些也是特权。克莱茨从不需要讨好谄媚,当然觉得公平咯。人们永远不会珍惜自己所拥有的。我为了一份推荐信,给那个该死的少尉擦皮鞋,洗马,割野草,足足当了半年的笑脸相迎的免费奴隶。他呢,只要亲爱的爸爸拍拍手,就能让将军亲自打电话举荐。奖学金对他来说是锦上添花,对我来说却是生活必需,救命的神药。如果我没上军校,我根本不可能晋升到参谋部,早就跟一群列兵一起当肥料了。看看,我得耗费多少才能和那些少爷们勉强平起平坐?他只知道今年度假山庄外的雪景真美,搞不好还要弄一幅浪漫主义油画应景,不知道雪下埋了多少冻死的农民。”
“冷静点,”我拍了拍他微微发红的脸颊和泪光闪闪的眼睛,“别演的太过头了,你可不是农民。要这么说,穆勒这样的穷孩子要更应该怨恨埃里希才对。”我总是故意恶毒的挑剔他故事的真实性,讽刺他也许真实也许夸张的情感。起初格略科还会露出很委屈受伤的表情,薄薄的嘴唇往下撇,眼神一暗,睫毛投下两抹落寞的阴影。然而很快格略科就学会了控制情绪,及时把表情调整成狡猾又有点羞涩的微笑,好像只是被揭穿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小谎言。正因为他总是心平气和,一副无害的好脾气模样,我觉得他嘴里的故事真实度存疑。有时候我认为很了解格略科,有时候又担心这也许同样只是他步步为营的计谋之一,让我沾沾自喜得意忘形,实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果不其然,格略科面无愧色,微微一笑,“我的确不是农民,但我和他们距离比我和克莱茨的距离要小的多得多。至于穆勒,”他戏剧性的顿了顿,半低着头,眼睛很暧昧的将我打量一番,同时嘴角慢慢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您也明白。”
“我不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放下手中的工作,慢悠悠的走到我和办公桌之间。他每走一步就叹一口气,眼里的笑意也越发浓烈。“您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呢?”格略科伸出手,想要摸我的下巴,在最后一刻改成了更为保险的整理鬓角,“穆勒是天生的狗,最容易对集体荣誉上瘾的小蠢货。他不会痛苦,因为他只能看到小小的一方世界,得过且过混日子。他没有焦虑和痛苦,对自己的命运了如指掌。正如他诚心侍奉的克莱茨从出生就已经被父母悉心规划好要当上少将,穆勒也清楚他会是克里瓦的鞋匠。不,我没有鄙视的意思,这是份稳定的工作,人总是要穿鞋的。他会和他的父辈一样,抽五分钱一包的烟丝,喝自酿的劣质啤酒,只有一套上教堂的西装,不到五十就满嘴烂牙,肚子浮肿,走路摇摇晃晃,浑身臭气。他要找个矮个子,勉强读了几年书的女人,大概率是什么邮政员和清洁工的女儿,两人拉出一堆又脏又笨又丑的金发娃娃,给埃里希这样的人当垫脚石。等老婆的腰变粗了,脸也布满斑点,哦,相信我,绝对的,”格略科捧住我的下巴,语气好像兄长在警告小妹妹“不要让别人偷走你的百里香”,“他会开始在酒馆儿里待到半夜,一边抱怨生活一边盯着女招待的屁股。等家里缺钱了,就开始对老婆扬起拳头,质问她为什么和邻居聊天。他会醉倒在床上,像一只死猪,第二天起来照常要吃她做的饭,如果哪个孩子胆敢找他麻烦,甚至只是问他要交学费,求他别打妈妈,那他就完蛋了。他会阳痿,会老得很快,浑身无力,只有不停的揍完老婆揍孩子,跟妓女粗暴地胡乱泄欲才能觉得像个男人。”
我扭住他的胳膊,往怀里一拽,“闭嘴,你把穆勒说的这么扫兴,我还怎么操他?”
格略科顺势搂住我的脖子,故作沉思,“是啊,我该当何罪,真要被好好惩罚才行。您应该现在把我按到在沙发上,狠狠的折磨我这个林登曼小坏蛋,让我学点规矩才行。”格略科口无遮拦的下流程度让我瞠目结舌。他单纯的以为通过物化自己就能和我平起平坐,把我戏弄的夸赞抚摸当成真心实意的赏识。我觉得他又可怜又可悲,一会儿想折磨他给他个教训,一会儿又想好好待他,宠爱他。
尽管格略科不屈不挠的瞄准机会就要弹劾埃里希,我还是非常清楚他内心深处并不想真正害死昔日好友。他只是善妒,太过于羡慕埃里希不费吹灰之力又毫无感激之情就能得到的一切。不论是战前的光辉仕途和富裕生活还是现在被金屋藏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呵护。在格略科看来,命运是在太过不公了。他更努力,更年轻,长相也更漂亮,更会伺候人,明明什么都更胜一筹,却总是棋差一步。他什么都不如埃里希,没他富有,没他军衔高,也不是什么精英军校出来的佼佼者,他是“捡漏儿的”--因为战争人员紧缺才有幸通过优秀的成绩捞到参谋的肥差。他唯一胜过埃里希的就是那张漂亮的脸蛋,苗条健康如少年般的身材和卓越的为人处事能力。为人处事在埃里希的字典里读作溜须拍马。格略科名声在外,是个浪漫温柔的情人,有过许多恋人,把军官的姐妹和女儿们哄的心花怒放。我不清楚埃里希是否介怀,妒忌格略科的女人缘。也许这只是格略科的一厢情愿,聊以自慰的小小胜利,唯一能压他一头的成就。格略科在瓦耳塔过的其实不算太糟糕,当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也许他甚至短暂的担忧过倔犟桀骜的埃里希会遭遇和恩斯特一样的厄运,被单独监禁在五平米的囚室,衣不蔽体,伤痕累累,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他可怜埃里希,也庆幸不是埃里希,为自己相比之下稍显优越的生活条件感到沾沾自喜。接着他见到了埃里希,幸存者,在每个卡扎罗斯人的生命和尊严都被碾压成齑粉,被按倒在桌上和地板上轮奸强暴时冷眼旁观,毫发未损。唯一一个穿戴整齐的卡扎罗斯人。所有人都得学着谄媚,学着强颜欢笑,隐藏内心的绝望才能苟且偷生,而埃里希呢?他就坐在那里,肆无忌惮的流泪哭泣,好像知道自己的感受是有意义的。埃里希又一次成了命运的宠儿,不费吹灰之力就胜过所有人,甚至是在格略科擅长的领域,比穆勒,格略科,恩斯特都更幸运。他太幸福了,该死的克莱茨,一下子把格略科的怜悯和同情灼烧殆尽。他希望埃里希活着,但不要比他活得更好。
格略科爱攀比,甚至有点孩子气。他希望我认为他是最英俊,最聪明,最贴心的男人。我夸赞埃里希语言能力很强,能熟练使用米嘉斯语,都没什么口音。格略科便马上如临大敌,急不可耐,语速飞快的争辩说对于这些富有的,能支付得起异国度假和外语家教的少爷们来说没什么特别的。“而且,”他还不忘添上一句,“我可是连续五年帝国杰出青年奖学金获得者。”
“真的呀?”我笑嘻嘻的逗他,“看不出来你这么聪明。”
格略科看我不以为然,一下子急了,“您不信么?您可以去问问卡尔·约根森,他也是林登曼人!我成绩可比克莱茨好。”他说话时颜色很浅的眼睛显出些很幼稚的执着,眉心也皱出细细的纹路。
“他成绩很差么?”我故意气他,“看不出来呀。可能是把时间都用在音乐和艺术上了。听说他以前常常去林登曼看表演呢,不过他倒是挺会享受的,有的人就喜欢这样的男人。”
“我要有钱又有时间,我也去。”他不满的嘟囔道,“可我得养家,得赚钱,得低三下四的请肉铺赊账。搞不好,埃里希在观众席看南方联邦的歌剧团的表演的时候,我正和一群上门讨债的南方联邦人斗智斗勇呢。”
我故意没有通知就把格略科带回家。距离被收监那天已经过去快两年了,他甚至凑不齐一套能出门的衣服,只能很有仪式感的用水把头发梳理整齐。他把这件事儿看得很庄重,“第一次去拜访女士怎么能穿成这样!”他义正严辞,一副认真的模样,“应该带鲜花和美酒,还有林登曼的糕点和洛夫城的巧克力,如此才能表示我对您的感激。”
“没必要,不过是多一个人吃饭的事儿”,我说,“反正穆勒每次都做一大锅,剩下的第二天就冷着当早餐和午餐了。现在冰箱里估计还有周一的牛骨汤。你这是什么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说话的时候格略科总是噙着一丝微笑盯着我,好像被逗乐了似的,眼睛慢慢眨动,一副很享受的模样。听到我的问题,格略科满足的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很好。”
我扬起眉毛。
“我很怀念这些,”他做了一个搅动的姿势,将一些不可明说的情愫囊括其中,“这些,聊天,抱怨。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些了。”
“又来了,约瑟夫又要开始装可怜了。”我半真半假的调侃道。
“我是认真的,”格略科正色道,“您是这儿唯一一个和我交流的人。”
“不要太夸张了,你们又不是哑巴。”
他摇摇头:“不,不是说话,是交流。其他军官除了单方面的命令和....”他顿了顿,选择用米嘉斯的官方称呼来陈述“强奸”,“服务时以外,基本不会和卡扎罗斯人说话。战俘之间也要谨慎,绝不能倾囊而出,轻信他人。更何况我们不被允许在非批准情况下私自交流,晚上也不行,如果巡夜的士兵抓到,会扣除我们两天的食物加一顿鞭子。自从那个二区的塞德迈尔被抓到熄灯后偷偷给一个年轻囚犯唱歌鼓劲儿,最后被割了舌头后,我们都不敢冒险。每天安安静静的洗完澡回到床上,一声不吭,只敢用手语比划。瓦耳塔的晚上可安静了,只有时不时的压抑哭声,简直像墓地。您是唯一一个不把我当成可以性交的动物的人,正因为如此,我感激不尽。您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珍贵,不是“俵子,撅起屁股!”也不是“快点,肮脏的卡扎罗斯狗,不然要你好看”。您叫我约瑟夫,和我寒暄,跟我聊天,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个人。”
“这可太糟了,我以后一定改变策略,”我故意试图激怒他,“我不想让你觉得自己是个人。”
格略科没有半点不满,不假思索的迅速跪下,开始用头往我膝盖上蹭,抱着我的小腿轻轻晃:“那样更好,您看看我,”他仰着头,狡猾地笑起来,露出亮晶晶的牙齿,“您不觉得我很像一只漂亮的猫咪么?她们都这么说。当您的猫咪没什么不好,又听话又贴心,没有人会不喜欢它。”
我捏住他脸颊的软肉往两边拉去,“我以为你的外号是好运火炉。”
闻言,他握住我的手,紧紧贴着自己脖子,“暖和嘛?”他问,“拉瑙卡这么冷,您会需要一个火炉的。我能让您的被窝永远暖烘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要我说多少遍,小混蛋,我有两个了。”
“那您忍心我一个人受冻么?”他用那双明亮的祈求,“林登曼从来没有这么冷过,我害怕我没法活过下一个冬天。”
“那你干脆去给埃里希暖床吧。”我翻了个白眼“你们俩抱一块儿钻被窝发抖。”
“如果您愿意加入我们,我可以勉强忍受他。”格略科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被逗乐了,无可奈何的摸了摸他的头。“你可不是什么猫咪,你简直就是狡猾的小狐狸。”
我们回家时,埃里希正半躺在沙发上,穿的稀里糊涂,像朵打蔫儿的花般蜷缩着,病怏怏的裹着那条之前放在地下室的毯子打瞌睡。他看上去不大清醒,晕晕乎乎的---常态。埃里希最近老是懒洋洋的模样,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昏睡过去,眼睛也睁不开。我把他过去最爱的书塞过去,他也只虚握着,翻都懒得翻开,没一会儿就困的握不住了,任由它掉在地上。
我把有点畏手畏脚的格略科从身后拽出来,“所以我说别那么在意穿啥嘛。看看少校穿的什么鬼东西。”
埃里希抬起头,只用了一秒就弄清我的意图,以很久不曾见到的迅捷跳下沙发,一只手拽着松垮的裤腰,一只手整理衣服,中途还把毯子丢到了沙发的另一边。这幅画面非常滑稽,好像奄奄一息的守财奴忽然看见黄金,赶忙跳下病榻大喊这是个奇迹。我一把把埃里希拽住,推倒在沙发上,“宝贝,太不小心了,会着凉的,”我将毯子盖回他身上,让埃里希重新变成之前那副窝囊萎靡,睡眼惺忪的模样。他盯着我,又恨又羞,胳膊动了一下,思索要不要在格略科面前自取其辱。最后,他鼓足力气挣脱我的控制,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左手不易察觉的将没有皮带的松垮裤子固定住,向格略科走去。
他伸出手,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神坚毅的盯着这个不受欢迎的来访者,背挺得笔直,下巴微微仰起来。我一屁股坐下,沙发传来埃里希的余温,毯子里也有股熟悉的肥皂味儿。埃里希的表现堪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在用一种艺术性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并非坐以待毙,毫无反抗的性宠物。他知道我们想看他的笑话,但他不会让我们如意。他要彬彬有礼的欢迎格略科前来拜访,俨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态,希望以此衬托出对方妄图鸠占鹊巢的卑劣可笑。他是埃里希·克莱茨呀,是冉冉升起的新星,是严于律己的英雄,绝不会轻易将伤害自己的快乐放上银盘送到敌人面前。位于拉瑙卡近郊棕褐色的小房子是他的地狱囚笼,他做梦都想离开,却绝不许被他人入侵。
这很可笑,我想,他难道还不明白卡扎罗斯战俘在拉瑙卡只有一种生存方式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愣着干嘛,快跟你同事打个招呼啊。”我搂着埃里希对格略科说。
格略科回过神来,赶快露出笑容,紧紧握住爱里希的手,把他拉进怀里拥抱,“克莱茨少校,”他打量着他,好像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感慨万分,“咱们都还活着,我很高兴。”
埃里希被抱的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向我寻找答案。“友善一点,埃里希,请他坐下。”我说。“约瑟夫,你要原谅他,他最近很叛逆。”
在厨房里忙碌的穆勒看到格略科的时候则一点好脸色也没有。
穆勒穿的很朴素,淡褐色的衬衣袖口挽到小臂,腰间挂着一条旧油布做成的围裙。脸颊上粘了点面粉,眼睛在阴影处像知更鸟蛋一般蓝。金发蓝眼的英俊男人站在氤氲着食物温度的空气里,恬静温顺的毫无灵魂。这么说很刻薄,但我今日常常思考格略科的评价,当然,我不认为他天然不能感知,我只是认为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把性格削减到最少,就像缺乏养分时植物会舍弃掉花叶来维系生命。他不算聪明,甚至学不会像格略科那样投其所好,看人下菜碟。他只能权衡利弊选择谨慎行事,闭嘴低头,夹着尾巴唯唯诺诺,无条件的服从,祈祷不要被注意。格略科摇头晃脑,装模作样,恨不得抱着你的腿又亲又舔,埃里希则郁郁寡欢,蜷缩在角落,你把他抱在怀里抚摸和用脚碾压都不会有任何反应。穆勒呢?做爱时呻吟挨打时哭泣,一举一动都想上发条的玩偶,木讷的叫人心烦。即便偶尔流露出丁点灵魂的影子,下一秒就要按部就班的开始表演拿手好戏:“饶了少校吧!”
他和格略科年纪相仿,后者还带着喜人的少年气,他却已经娴熟疲惫的像个父亲了。有时我觉得虽然不能开口的是埃里希,但真正无法交流的是穆勒。他被折磨的习惯隐藏,习惯沉默,习惯忽略自己。他看到我,站直身子,在围裙上擦干手,正要问好时瞅到了身后的格略科。
“下午好,马克西米连。”
穆勒腰一插,毫不掩饰敌意,眉毛都快消失在刘海里。“你来这里做什么?”
“怎么不跟长官问好了?”格略科假装嗔怪,眼里满是得意,“你以前可喜欢我了,我还去过海因茨的洗礼呢。”
穆勒压抑着怒火,转头问我,“您真的要这么做么?您好做的不够过分么?不要这样羞辱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我的家,我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告诉穆勒。
穆勒把围裙摔在地上,声音发抖,眉毛都在颤:“很好,那请允许我失陪了,我拒绝和这个混蛋一起吃饭。”
我耸耸肩,不做理会。格略科食髓知味,得寸进尺,冲穆勒字正腔圆的喊,“别这么小气,马克西米连,你真的忍心把这锅牛肉都留给我么?你在瓦耳塔里可没这么慷慨哦。”
穆勒回首就是一拳,直直撞在格略科的脸颊上。格略科吃痛,捂着脸往后退,重心不稳栽倒在地。穆勒跳过去,跪坐在他胸口,拽着衣领把格略科拉起来,“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会把你杀了。你听到了么?如果......”
我拉开他们,拧着耳朵把穆勒提回房间。“你好好反省!”我把他按在被子里,裤子脱到膝盖处,一边打他屁股一边骂,“不要以为我给你好脸色你就是人了。记住你的身份!”穆勒疼的要命却不肯求饶,只是呜咽着哀嚎,脖子都涨红了,咿咿呀呀,到我离开时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流泪耍赖。
给格略科擦干口鼻处的血迹后我们开始用餐。我坐在两人之间,埃里希和格略科相视无言,一个自怜自艾,神情恍惚,一个机敏警惕,伺机待发,连抹鱼子的动作都像是给手枪上膛。我们先是就着穆勒的番茄炖牛肉和玻璃盒里的鱼籽吃烤面包。格略科饿的两眼泛光,差点把盘子都塞进嘴里,根本没时间出言讽刺埃里希。埃里希则小口小口的喝汤,吃面包,把黑色的鱼籽涂抹均匀,细嚼慢咽,举止比往日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要优雅许多,简直都有点矫情。
“吃慢点。”我故意摸了摸格略科的头,“够不够吃,我再去一盒鹿肉罐头吧?”
格略科低着头不说话,嘴里塞满了面包却没有咀嚼的意思。我凑过去,发现他妄图通过把脸埋在饭碗里掩饰自己的泪水。“你想吃鹿肉还是鱼肉?”我问,“要不吃点鱼肉吧,这可是稀奇的东西。”
格略科点点头,用袖子擦干泪水,接着吃,委屈的不行。而埃里希呢,他早就放下了刀叉,冷眼旁观,一副看笑话的模样,那双了无生气的绿眼睛难得显出了点神采,又因为眼底依然阴翳郁结,整个人流露出微妙的怨毒。我甚至惊讶的在他的唇边捕捉到一抹微弱的笑意,弧度适宜,恰到好处的将讥讽点到为止。没等我的命令,埃里希就自行离开座位,脚步轻快的走进厨房。一阵窸窣声后,他再次出现在餐桌前,把两瓶冰镇的啤酒和一碟鱼施舍给格略科。
“我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愣了一下,没有反应,接着喝酒。
“您喝我的吧。”格略科诚惶诚恐的把他那瓶推过来。
我忽然清楚的意识到这张斗争其实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道具,一个里程碑,我可以是任何人。他们所争夺的并不是我的爱,而是被米嘉斯军官青睐后的优待。不用说,格略科想得到更好的生存条件,更多的自由,更安稳的未来,而埃里希呢?他想把羞辱和痛苦全都集中在这间小屋里,最后甩甩尾巴就能洗心革面重新变成克莱茨少校。他不需要赫塔·恰尔洛夫,不需要我的爱和关怀,他需要的是我所能提供一切,从体面的住所到穆勒的服务。我感到难忍的恶心,好像揭开埃里希脆弱柔软的皮囊后发现了一个可悲又可恨的利己主义者。即便经历了这么多,在面对另一个男人时,他还是选择摆出一家之主的姿态,甚至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自信的认为这一切都属于他。老实讲,我并不是一个吝啬鬼。我不介意埃里希过着锦衣玉食,有事儿没事儿就泡澡的奢靡生活,但我不能接受他正大光明的假装自己才是家里的决策者,哪怕是为了挽回早先的失态也不准。格略科是惩罚,埃里希得乖乖受着,绝不能耍小聪明。
不错,我凶巴巴的琢磨,既然这么想在意“当男人”,伤害你就更简单了。
我看了格略科一眼,他正忙着塞进最后一口面包。注意到我的目光后,格略科露出一个亮晶晶的笑容,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我忽然觉得有点讽刺,好奇他是否知道我只是为了伤害埃里希才善待他。
“去洗个澡吧,约瑟夫,”我说,“然后我们一起喝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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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一刻埃里希没明白我的意思,他很快就懂了。
格略课洗的挺快,不像埃里希要在浴缸里产卵做窝一样磨蹭到天荒地老。他身上带着热气,嘴唇和脸颊一片潮红,衬衣被打湿成半透明,腰上围着一块浴巾,露出细长的小腿和青紫的膝盖。我忽然意识到我还从没见过他裸体。
埃里希就坐在沙发的角落,双手抱胸,默默的看着蒸腾暧昧春意的格略课和我亲热。格略科真是个神奇的男人,嘴唇柔软细腻,乳头粉而玲珑,亲吻时虔诚又富含激情,好像肌肤相接相接,闭上双眼的一刹那便凭空生出了许多胳膊,拼命把你忘怀里搂,又像保护又像束缚。他一边吻一边呻吟,动作间湿漉漉的衣服滑到胳膊上,露出被烙了瓦耳塔标志的肩膀。“哦,长官,”他细声细气的哀求:“吻我,吻我,您爱我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推开格略科:“不。你吻过太多人了,我不喜欢。”
格略科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眼睛眨个不停,好像下一秒泪水就要喷涌而出。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会被我拒绝。“对不起。”他嗫嚅道,把手从我膝盖上收回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被突如其来的羞辱折磨的好像连呼吸都痛。“我可以用别的方式取悦您么?”
“什么方法?”我忍不住笑了,“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脏?你进瓦耳塔之前就不干净了。”
格略科很疑惑,不理解我怎么情绪转变如此迅速,竟要这么羞辱他,好像先前的安抚和食物都是幻觉一样。“长官......”他忍不住弯腰哭起来,“长官,我错了,我很抱歉,我发誓.....”
埃里希“豁”的一下站起来走向楼梯,满脸嫌恶。“你要干什么?”我叫住他。
他站在我和哭泣的格略科之间,怒气冲冲的看着我。
我要睡了,晚安。他举起牌子。
“你要上去偷偷自慰么?”我说,“刚才的表演看的你饥渴难耐了,小骚货?”
你真恶心。他写道,轻轻摇着头,想要甩走那些不堪入耳的词汇。
“我是在夸你的战友,”我说着,把格略科拉紧怀里,双手反扭在背后,向埃里希展示他粉色的乳头。“不漂亮么?”我一边掐一边问,“跟穆勒比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格略科不哭也不闹,一声不吭,浑身都在颤抖。他靠在我胸前,像那些矫饰主义的人物一样任凭胳膊和腿被扭成不自然的形状。他成了被玩儿坏的性爱娃娃,赤裸瘦弱的胸膛向前拱,乳头被拧的红肿发麻。他又疼又怕,却不敢挣扎分毫,只能不停眨动眼睛轻声喘气,连呼吸频率都要好好控制,生怕打扰我的性质。从侧面看,格略科总是微笑的嘴唇模糊成一团,睫毛挂满泪水,颧骨上多了两团哭泣后的红晕。他微微仰着头,眼睛睁得很大,努力不哭的太难看,竭力想看点什么缓解羞辱和恐惧,于是视线擦过埃里希的脸,落在背后的书架上。“我可以.......”他每吐出一口气就用如蚊子一般的声音自我鼓励,“我可以,我要活下去”。我想他应该很后悔吧,没想到恰尔洛夫和所有女军官一样都是虐待狂,温柔和爱惜也只是一时兴起。
放他走,我愿意承担后果。埃里希把写字板翻给我看,急不可耐的表演起救世主,单手将格略科拽起来。动作太急,格略科本就岌岌可危的浴巾滑落在地,毫无征兆的不着片缕。我忽然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格略科的裸体,不漂亮,很可怜。除了腰腹上贝卡的刻字,肋骨也被割出了三对儿上勾的划痕,已经愈合,却依然红的扎眼。我看了半天才意识到那是一对儿鱼鳃。我听说过传闻,格略科因为眼球颜色浅,身材颀长,有点像过去儿童画的人鱼瓦切。因此被强迫抹上闪粉扮演它。
格略科尖叫一声,伸手想要遮住阴茎,却在最后一刻把动作简化为带着哭腔的叹息。他连遮羞的权利也没有,闭着眼睛赤身站在那里,推开埃里希想要帮他的手。
“过来。”我挥挥手。“站到我面前来。”
“你欺骗了我,约瑟夫。”我的手掌滑进他两腿之间的私处,将那对儿睾丸捧在手中轻轻揉捏。“你告诉我你是林登曼人,你告诉我你们都是举世闻名的绝佳情人。看看你自己,约瑟夫,你只是瓦耳塔的倡伎,苍白,残破,毫无价值。我很失望,你欺骗了我。”
他哭的跪倒在地,泪水渗透了我裤子,留下许多细长的,椭圆的水痕。“哦,上帝啊!”他绝望的哭喊,“我的上帝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想活下去,饶了我吧,我想要的一点也不多!”
我捧起他的脸,用拇指指腹擦干泪水,缓慢的揉搓嘴唇向上提拉。“你哭起来不漂亮了,佩皮,笑起来才好看,像这样。”格略科随着我的动作摆出微笑的模样,泪水全都汇聚在我掌心。我叫他佩皮的时候格略科很明显打了个哆嗦,神情发怵,不知道是在怀念还是在害怕。
“你真的想要活下去么?”
格略科热泪盈眶的点点头,想要抓住我不断回避的手。“我想要活下去,哪怕生命被放在肮脏的盘子上我也要一口吞下,求求您,允许我活下去吧。”
埃里希叹了口气,捡起浴巾搭在格略科肩上,步履蹒跚的走上楼。他很失望,不愿再看格略科如此堕落,不愿成为这场畸形秀的观众。这是他能为格略科做的最后一件事儿了--选择回避,保留同事的尊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告诉埃里希如果他现在上去的话,我不能保证他以后是否能靠自己进食。他不太明白我的意思,但足够聪明知道不要冒险,于是选择了一个距离适中的地方端坐。
我开始亲吻格略科,先是额头,“你是一个牲畜,佩皮,瓦耳塔的牲畜。”
格略科浑身发抖,把头低下来,压在我的膝盖上,“求您了,直接惩罚我吧,不要吻我,不要叫我佩皮。”
“可是如果我忘记,还有谁会叫你佩皮呢?还有谁会记得你是谁呢?”我在格略科沾满泪水的颤抖嘴唇上吻了一下,“你是佩皮,也是瓦耳塔的俵子,你要记住。”他看着我,满脸疑惑,眉毛耷拉下来,颜色很浅的眼睛显得更大了,不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长官....”他抽抽噎噎的哀求。
我抬手给了他一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动作很快,连放空的埃里希也没反应过来,惊的一跳。格略科被打的口鼻流血,趴在地上发抖,吓得说不出话来。
“笑起来才漂亮。”我说。“现在,向我证明你有多想活下去。”
格略科眼睛弯弯的眯起来,浓密睫毛盖着哀伤。嘴角很快扬起一条弧度,鲜血滴滴答答,把嘴唇染成红色,在莹白的门牙的衬托下像野兽一样醒目。“漂亮,”他轻声重复,呼吸声莫名抖动,“我很漂亮,长官,
我发誓那晚的淫乱程度能在我的人生里排上前三。我们喝了很多很多酒,很快就醉了--至少我希望是这样。埃里希被夹在我们中间,我按住他的手脚,让已经穿好衣服的格略科掐开他的嘴,轮流把颜色各异的葡萄酒和啤酒灌进去。埃里希开始还努力保持镇静,很快便被呛的连连咳嗽,酒从鼻子里流出来,形成一片亮晶晶的狼狈痕迹。他踉跄着站起来,走了两步就腿一软瘫倒在地,不住发抖。
我抓住他的脚踝,像拖尸体一样把他翻过身,面朝上,往客厅中央拖拽。他奋力挣扎,腰来回弯曲,上半身几乎离开地面,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第一次埃里希挣脱了,往前爬了几步被我踩住臀部。他转过身子,透过汗淋淋湿漉漉的刘海望着我,双眼恐惧万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裸露的胸脯以夸张的幅度起伏。
“不听话!”我用力踢了一脚,身下果不其然,传来一声压抑的呜咽。“俵子!”我大喊,享受着酣畅淋漓的羞辱快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左手折叠压在胸口,下巴压在肩膀上。他的上半身微微发力,形成一种拱起来的状态,好像如此便可以拯救自己。
“少校在军队里擅长运动么?”我问。
“还行吧,”格略科得意洋洋地说,“他很喜欢骑马和击剑,但我也不差。”
我要格略科揍他,让我看看到底谁才是参谋部的第一名,顺便给这不知感恩的贱人上一课。格略科欣然领命,一脚踹在了埃里希的脸上,埃里希疼的整个人翻了过去,捂住口鼻满地打滚。这瞬间我的疏忽让他腰上又挨了一下。然而很快他就找到了节奏,开始反击。埃里希瞄准机会,在格略科抓住他的衣领铆劲儿要给那张稀里糊涂的哭丧脸来一拳时完旁边一闪,让格略科扑了个空。同时双手抓住他的小臂,借助体重一扭,把他拽翻在地,顺势压上去。格略科不甘示弱,一边躲避埃里希的拳头一边奋力摆动大腿,想把埃里希甩回地面。他伸出手,拼命往埃里希脸上挠,途中撕坏了埃里希的衣服,打的不可开交。“你放弃吧,克莱茨,”他恶狠狠的骂,“这不是你的舞台,你该安息了。他们翻来滚去,一会儿是埃里希在上一会儿是格略科,手脚并用,又叫又咬,打的不可开交,后来的招术简直下作的不忍直视,尤其是格略科,不是踢埃里希的裤裆就是咬着他胳膊不肯松手,甚至一度掐着他脖子往地上撞。一来二去,斗殴打架经验明显更丰富的格略科占了上风,把孱弱的埃里希按到在地毯上动弹不得。“别动,混蛋!”格略科像只猫一样嘶嘶哈气,狞笑着掐住埃里希的脖子,“这样才对嘛,从来都应该是我赢。”埃里希闭上眼睛,任凭格略科的手慢慢缩紧,呼吸变得越来越浅,他的颧骨被擦伤了,留下了一块发红的印记,不难想象明天就会变成淤青,下半张脸则布满了颜色深重的鲜血,连衣领也被染成绛红色。埃里希艰难的吐出一口气,似乎终于意识到呼吸不畅的后果,开始难受的挣扎,想要扣开格略科的手指。
“对于一个没怎么上过前线的人来说,你还挺会打架的。”我拍拍大腿,宽宏大量的决定挽救埃里希于水火。
格略科果然像看到肉的狗一样凑了过来,再也不理睬埃里希,任由他疼的缩成一团躺在地上抽泣。“我可是上过前线的,战争最后那段时间,我一直都住在帐篷里和被炸了一半儿的废墟里,我不是临阵脱逃的懦夫。那些富有军官都忙着给家人办理移民和假护照,忙着资产变现,忙着推脱责任,只有我和乌尔里希还在工作。”他搂住我的脖子,把衣服拉开,满脸委屈,“您看,他把我都踢青了。”
“哎呀,可怜的孩子,让我摸摸,”我揉了揉他的胸口,“哪个乌尔里希?”
“乌尔里希·席尔伯格。比我高一点,壮一点,黑发,蓝眼睛,嘴唇很薄,很英俊的年轻人。”
“比你还英俊?”
格略科咧开嘴娇羞的笑了,“勉强比我好看一点吧。”,他故作公正地说,“您见过他么?被俘虏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反问道。“你喜欢他么?”
格略科点点头,“他是个聪明人,他早就知道我们会输,却从未放弃。”
角落里的埃里希发出一声不满的冷笑,最后又因为牵扯到伤口变成小声的哼唧。
“他过的还不错。”我撒谎道。我确实认识席尔伯格,但他现在已经不是格略科描述的样子了,何必让他徒添烦恼?“你应该是瓦耳塔里最厉害的战士吧。”我笑着逗他,一边往他脖子吹气挠痒一边说,“是不是呀,勇敢的小佩皮。”
格略科搂着我咯咯笑:“那您应该看看公牛鲍曼,他以前就是个拳击手,瓦耳塔里没人能打的过他。您知道那个大个子的军官么?他经常要鲍曼和别人打架,每次赢了之后就给他一个罐头。”他忽然很戒备的看着我,语气都吓得变调了,“您不会让我跟他打架吧?”
我望着他,故作严肃,半天不说话。格略科紧张的捧着我脸一个劲儿的亲,呜呜撒娇,直到我说我才舍不得让公牛毁了他这样的漂亮宝贝才罢休。
我们重新把埃里希拽起来,一唱一和的羞辱他做出更下流的动作。既然你不是个好战士,就做个好奴隶吧。我本打算亲自脱去埃里希的衣服,但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同志情谊高于天,我说,格略科,你帮帮埃里希。
埃里希恶狠狠地推开格略科,站在我们面前一丝不苟的准备脱掉衣服。我把他拽近,轻轻一扯,裤腰上的绳子系带就松开,啪的一声滑落在地上,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埃里希不喜欢这种衣服,我知道,他隐晦的跟我投诉了许多次,不喜欢这种柔软的,一拉就一丝不挂的服饰。他脸上的表情始终庄严肃穆,如果不是手指和小腿的颤抖我都看不出来他其实已经难过的快要昏死过去。我让埃里希跨坐在我身上,将他过去很喜欢的冰镇窖藏啤酒从锁骨往下倒,再从乳头上吸吮。埃里希被我掐住腰部无法动弹,只能通过后仰来躲避冰冷的酒精和温热嘴唇交替带来的刺激。我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另一只手完全摊开,顶住他的脊背向前,如此不仅弄的埃里希满身酒气,瑟瑟发抖,乳头也自然而然的送到了我嘴边。
我用舌尖往他乳孔里钻,疼的埃里希眼泪狂飙,滴滴答答留下来。他的乳汁是酒也是泪水,却喂不饱贪婪的孩子。起初他还能勉强忍受,只是努力夹紧双腿任凭我吸吮。然而格略科的加入击碎了他的防线,他口齿不清沙哑着嗓子尖叫,含含糊糊的用气声哀求,绝望的浑身发烫。埃里希发出的声音像个低智的白痴,让我无比厌烦。于是我一边用沾了酒精的手搓弄他阴茎的前段,一边咬着乳头告诉他如果不听话,就让他马上多一份被轮奸的体验。格略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没有底线的疯子,他一边咬埃里希的乳头一边望着我笑,似乎清楚自己也只是在扮演一个角色。我们一边舔舐少校无毛光洁的胸部一边接吻,将埃里希折磨的生不如死。
刚开始我故意夸大我的醉意,似乎这样便能事半功倍的贬低折辱埃里希。我把他放在低的不能再低的位置里,一个酒后纵欲发泄的玩物,一个可以被分享的器具,一个比奴隶更卑微的奴隶。然而很快我就真的有点醉了,开始挑战埃里希到底能承受多少凌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先让让他和格略科都脱光,开始比较他们俩谁更漂亮。埃里希的腿很美,修长笔直,尤其是小腿和大腿的筋脉,做爱的时候可以被架在肩膀上欣赏。他的皮肤也比格略科洁净,没什么太大的疤痕和晒伤,苍白的像个锦衣玉食的少爷。格略科的臀部和胸部则更饱满柔软,腹部线条也很紧致漂亮,只是不知道是锻炼痕迹还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的。我用钢笔给他们身体部位打分,格略科一副甘之若饴的模样,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会因为我围着他乳头写了个七而兴高采烈。我也因此失去了兴趣,转而要格略科和我一起给埃里希打分。我命令埃里希立正站好,双手背后,站在小板凳上,方便我们围着他的裸体转来转去。为了强调羞辱感,我特意给格略科换上一套还算体面的浅色西装,再配上眼镜和写字板,假装是学者在鉴赏雕塑。少校的身上被写满了数字,好像货铺里等待售卖的肉。胸五分,腿八分,屁股七分,脑子和嘴零分。
“你觉得怎么样?”我用笔帽戳了戳埃里希的乳头。“颜色适中,乳晕不大,也很对称。”格略科背着手,点了点眼镜,把头发往后梳,“我同意您的观点,但我认为我的更好看。”
我轻轻抚摸埃里希的小腹,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比格略科还要孱弱,再加上本就年长几岁,显得更加沧桑憔悴。他太瘦了,过去肌肉的的痕迹也显得可怜巴巴,以至于刚刚被强行灌入的酒都让小腹微微隆起,即便站得笔直,努力瘦腹挺胸也能看出轮廓。
“你也没多可怜嘛,”我用力戳他腹部,仰头满脸坏笑地说,“都有小肚子了,看来在拉瑙卡攒了不少肉呢。”
“这个屁股打多少分?”我拍了拍埃里希的臀部,要他在膝盖不弯的情况下抱住自己的小腿。埃里希刚展现出一点不情愿,就被我用钢笔插进肛门。”他一边疼的直哭一边努力往下弯腰,最后不得不微微岔开双腿才做到这个姿势。“刮的很干净。”我一边转动钢笔一边夸赞,“很淫荡,不知餍足的穴。”
埃里希的脸完全被藏起来了,不论是吸吮乳头还是撅着屁股等待酷刑,我都无法看到埃里希的脸。事实上在酒精的作用下,除了偶尔几个瞬间,我在事后压根无法回忆起埃里希的表情和神态,只知道它们一定写满疼痛羞辱。他变成了一赤裸的男性肉体,仅此而已,毫无新奇。他是男人的亚种,是无数个同样的卡扎罗斯性奴,有几分姿色却没有个人特征。
格略科没有回答,我瞥了一眼,发现他竟然于心不忍的把视线往下压,不去直视埃里希的丑态。我忽然有点感动,这两人表面上合不来,却总是在关键时刻惺惺相惜,不动声色的给对方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我的手穿过埃里希两腿之间的间隙,微微往上一提,掌心传来睾丸和会阴的温度。我闭上眼睛,凭借肌肉记忆揉搓刺激,指甲刮过马眼,埃里希迎来高潮,一边射精一边从板凳上摔下,哆嗦着跪倒在地,狼狈不堪。
我俯下身,捏住他的下巴,把手上的精液摸在他胸口,“你射了,在敌人手里。”我说,隐隐觉得好像过去曾重复过类似的话。埃里希喘着粗气,汗水,精液,泪水和血糊的满脸都是。他盯着我,眼神不甚清明,带着浑浊的醉意。我低下头,抓住他的手,想要舔他睫毛上的泪珠。埃里希却猛的抬起头,忽然在我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我用手肘猛击他的小腹,埃里希哀嚎挣扎,就是不肯松口,直到我用膝盖狠狠砸向他的下体。惨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小兽的呜咽。我没管他,赶快检查自己的伤口。他咬的可真深啊,在衬衫上留下了一个椭圆形的血印,脱下衣服的瞬间传来尖锐的刺痛。“疯狗!野种!烂货!”我气昏了头,不停的踢他,抓着头发把他丢在茶几上殴打,只想叫他付出代价。如果不是格略科的阻止,我真的有可能把他活活打死。“长官,您停下吧,”他跪在地上搂住我的腿,尽量隔开我和埃里希,“我有别的方法惩罚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找到那个以为永远不会用到的木盒,拿出一粒绿色和一粒红色的椭圆形药片,想了想还是各自切下一半儿,不想彻底把他玩儿废了。我回到客厅,正看到格略科焦虑的走来走去,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而埃里希呢,被绑住双手,躺在地毯上,一动不动,偶尔发出一声怪笑。他汗津津的赤裸身体在月光的照射下闪出一层怪异的光泽,像油也像深夜的沼泽,随着呼吸起伏。他真邪恶,我想,都是他的错,雅克塔的恶魔,他的绰号,他罪有应得,他不该反抗,这只是恰如其分的惩罚。
“长官,”格略科看到我手中的药,露出一点担忧的神情,“您确定么,我.......”
我吻了吻格略科的额头,“我想要一个得力助手住进楼上的空卧室,一个乖男孩,你会是那个乖男孩儿么?”
格略科倒抽了一口气,咬紧嘴唇,呼吸变得沉重,不停的眨眼,好像忽然近视加重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药,最后看了看埃里希。我趁热打铁,接着诱惑,“我们可以轮流开车带对方上班,冬天去林登曼度假,看圣诞集市,去跳舞。你可以当上顾问,像赫尔佐格那样,有自由时间,可以穿自己的衣服。没有人会叫你俵子,卡扎罗斯狗,你会是“格略科先生”,“代长官”,恰尔洛夫的珍宝。你不仅仅会觉得自己像个人,”我吻上的他的嘴唇,把遍体凌伤,衣不蔽体的高瘦男人紧紧搂在怀里。“你会觉得自己像个男人,一个吃穿得体,胜过其他卡扎罗斯人的男人。
“您说我被很多人要过了......”
“我不在乎,乖孩子值得第二次机会。”我抚摸他的脸颊,“佩皮,这一次你会比科莱茨做得更好,对不对。”
“保证?你会待我像待他一样?”
“更好。”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明白你的努力,佩皮,你会得到恰如其分的褒奖。”
“那他们呢?”格略科虚弱地问,对答案没有太多的兴趣。
“重要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格略科喉结滚动,好像在逼迫自己吞下一个谎言。我说的很真诚,信口雌黄,给他海誓山盟。撒谎是人与生俱来的本领,连孩童也会不假思索地保证没有偷吃蜂蜜。我不会给他许诺的一切,我只是享受轻而易举描绘出未来蓝图的快感。这并不只是为了操纵他的情绪,我享受肆无忌惮,甚至略带夸张的构建虚无飘渺未来的过程,不论是对敌人还是战友。我们都是如此,就像卡季卡在无数个夜晚重复的的故事:等战争结束我们都会是姐妹,她满心欢喜的躺在我身边,轻声说,去我父母家里,你和我妹妹差不多年纪,你们可以一起上学。我们都会是姐妹,柳芭和贝卡一间房,我和你一间房,阿丽娜和卓娅一间。
那你爸妈睡哪里?贝卡问。
对啊,而且他们能接受我们这群脏兮兮的丫头么?我担忧的接话道。
当然!卡季卡不假思索,爸爸和妈妈最喜欢孩子了。等我回去,我就去考医学院,赚很多很多钱,买一个大农场,收养很多很多孤儿。我们都会是家人,再也不会有人被杀死了。我们不伤害别人,别人也不伤害我们。卡扎罗斯人,帕罗亚人,米嘉斯人,南方联邦人,萨斯洛邑人,女人,男人,革新教徒,回归派教徒,还有万灵派信徒,穷人,富人,所有人都不会再受伤。一个全新的世界,我们的世界。”
我们轮流分享自己的梦想,兴致勃勃的把对方也安排进去表示关爱。阿丽娜要学跳舞,于是梦想在复仇后环游世界的贝卡就许诺她林登曼的宝蓝色舞鞋。像我妈妈那双,阿丽娜兴奋地喋喋不休,要绸缎做的,那种特别容易坏的,我要舞台上表演给大家看。柳鲍芙想要尝遍英俊男人的滋味,要每天都能睡懒觉,吃炖汤,洗澡,骑马,喝酒喝到吐,变成一个“坐享其成的混蛋地主”。我就承诺说给她开一个农场,把恩斯特绑架过来奴役。我呢,我那时还太小,梦想天马行空,也不断变化,刚开始我想当上高级军官,去读大学,我想有一个温顺柔软,甜美懂事儿的情人言听计从的照料我,我想要一个家,从天而降的家,爱我的家,和朋友嬉戏打闹,在夜晚的河边升起篝火野营,不用担心烟雾被敌人发现。我想要平静,不再恐惧,不再惊慌,我想要堂堂正正的活在世上,做一个人,我想要战争是我此生最后的痛苦,未来都会一帆风顺,再无苦难。
我们的梦想都变了,我们想要复仇雪恨,想要义无反顾的迎接新生,却被现实重压所耽误。我们都没能完成心愿。柳鲍芙依然辛劳疲惫,没过上享乐主义,纸醉金迷的生活。贝卡对探险失去了兴趣,再也不提环游世界的梦想。卡季卡的家人死在了自杀式恐怖袭击中,尸骨无存。她原来的房子也被炸成碎片,只能从中抢救出几个破碎的相框。阿丽娜死了,永远的消失在世界上,还没来得及找到那个揭发她父母的告密贼。我们还会幻想,是的,我们会不断幻想,哪怕知道它们绝无可能实现。唯有卡季卡依然充满希望,全身心的相信自己可以完成诺言。她说要给阿丽娜一场真正的葬礼,把她埋葬在风都会舞蹈的山坡上。她应该受到烈士的待遇,她的名字和短暂的生命应该被记录。她要做母亲,要有家庭,要用双眼见证,用双手建造一个新世界。她要去治愈,去宽恕,去原谅,去拯救。她要假装我们不在被过去的鬼魂所困扰,假装战争的残酷并非如一枚跌入水中的巨石,余波延伸过时间的长河。她要假装我们并没有被困住。
我会不断的幻想,因为我知道幻想能带来的帮助。我甚至会引导格略科幻想,并非为了欺骗,而是赏赐他片刻的期待。比得到更幸福的是殷切的期待。幻想真实度大大存疑,他自己也清楚,但今晚对他来说实在是又喜又悲,情绪波动太大,一件事儿接另一件,他的脑子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他选择相信我,选择紧紧抓住这哪怕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说到底,除了相信我他还能做什么呢?站出来保护埃里希么?
格略科下定决心,抬起头,眼神平静地对我说:“第一次用药刚开始会造成小便失禁,最好在厕所里完成。”
我们拽起埃里希,他有气无力的挣扎简直像个笑话,挨了几拳之后彻底瘫软下去,被拘束在一张板凳上,头顶就是淋浴喷头,大腿分开,身体前倾,头耷拉着晃来晃去。
“张嘴。”我说。我可以上手强迫他,但我偏要羞辱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阴郁的望向我,头压得很低,绿眼睛冷冰冰的往上看,不愿给予我看到他挣扎的快乐。
我打开阀门,冰冷的水喷涌而出,把他从头浇到尾。刚开始他还能咳嗽,尝试用嘴呼吸来调整不适。然而很快急促的水流完全断绝他接触氧气的可能。他不得不左右扭动,妄图逃离溺死的窒息。格略科则及时抓住椅背,将他牢牢的固定在原地接受水刑。
我关掉水龙头,“张嘴。”
埃里希被冻的瑟瑟发抖,大口大口的喘气,咳得心疼都要呕出来,身体也佝偻了,却没有合作的意思。
于是我再次对埃里希施以温柔的酷刑,这次垂直击打他的脸。埃里希咕噜咕噜尖叫,板凳吱吱作响,闹得要命。他难受的手指抓挠木头,脚翘起来,拉出很漂亮紧绷的小腿肌肉。水流停止,埃里希一边咳嗽一边歇斯底里的哀嚎,直到再次被打断。我打开水龙头,又冲了一分钟左右。他嘴唇冷的发青,意识开始慢慢模糊,眼睛一片通红。我拍了拍他的脸颊,“张嘴。”然而固执的埃里希依旧牙关紧闭,宁死不屈。
我来来回回冲了他好几次,最后忍无可忍,要格略科将他的头往后掰,用力掐住腮帮的同时捏住鼻子阻止氧气进入。果然,堪堪一分钟,埃里希脸就憋的通红,不得不张开嘴咬着牙呼气。我恨铁不成钢,笑出了声,拿出注射器在他面前晃了晃。“准备好染上药瘾吧,小混蛋。”
我拉开他的双腿,细长的针头顺着大腿内侧的筋脉游走。埃里希挣扎的很吓人,又哭又叫,板凳都在哆嗦,在扎入的一刹那,他忽然止住了哀嚎,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半,我控制好剂量,站起来,看他那张被紧紧捏住任凭蹂躏的笑脸,那双泪水涟涟绿眼睛,还有形状被掐变形的嘴唇。他已经没有力气抵抗了,我揉搓了几下他就呆呆的张开嘴,泪水扑簌扑簌的流个不停。我用手指把药丸直接塞进喉咙深处,“别那么丧气,”我捏着他舌头玩儿弄,甚至把那鲜红色柔软器官拉出口腔,让他像条狗一样吐息。
我们轮奸了他,可怜的少校。
和格略科预计的一样,埃里希小便失禁了,画面堪称喜剧。尿液顺着梯子和大腿,在地上积成一小摊,他无法动弹,四肢瘫软,羞的浑身通红,满脸泪水。
格略科半蹲,手掌温柔地按压埃里希小腹膀胱的部位。埃里希止不住呜咽,啼哭变成轻微细长的啜泣,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无法控制排泄。格略科咬咬牙,声音颤抖的安慰他:“别哭了,你得保存体力,顺其自然尿出来,不然过会儿会很难受的。”他一边说一边按压,直到埃里希发出惊骇的抽噎,再次失禁,淅淅沥沥停不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药片的目的很直白,一个让他在保持清醒的情况下四肢无力,一个是春药。我从没想到用这种方式折磨他,他甚至都不知道我有这些玩意儿。药效发作的时候,他僵硬的脸上浮现出难以形容的错愕,眼睛睁的滚圆儿,不相信身体反应可以被如此容易的操控。
我命令格略科抚慰埃里希,不论用什么方式,但是必须在最后一刻停下。刚开始他还能承受被禁止高潮的痛苦,然而第四次起,他就无法按捺了。埃里希嚎啕大哭,除了尖叫没有任何发泄的渠道,只好撕心裂肺的哭喊。我敢保证如果他还能说话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急不可耐的求我让他射了。
格略科不断的把他弄硬,在最后一秒用手指堵住马眼,在他带着哭腔的哀鸣中准备下一轮拷问。我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没意思,于是叫格略科给埃里希带上贞操锁,在床上放平。
“你觉得如何?”我用两根手指掐住埃里希阴茎的根部晃了晃,好像那只是一个形状粗鄙的玩具,金属摩擦尿道,刮的他眼泪直流。
“比我预计的小。”格略科诚实的回答。
我扬了扬眉毛,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便宜没好货。不过,”我笑了笑,拍拍埃里希的脸颊,后者嫌恶的扭过头,在枕头上擦干泪水。“他在我之前从没和女人亲密过,纯情的俵子。”
格略科有点吃惊又有点惋惜的看了埃里希一眼,对我说:“那么第一次和您在一起是他的荣幸。”
“让我看看你的,佩皮。”我说。
格略科的阴茎要更长,更粗,颜色也更深一点,顶端微微上翘,炫耀似的昂起头。他娴熟的把它弄硬,塞进我手中。我用食指和拇指环成一个圈儿,比划它的直径,轻声惊呼。格略科骄傲的哼了一声,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然而当我问他有没有跟男人做过,他默认了。
战前还是战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战后。
那么开始吧。
听到这里,埃里希忽然弓起身子,用头顶开格略科的手,蠕动着往我身上靠。我明白他的意思。埃里希是有几分姿色的,尽管我一遍一遍重复他再已年老色衰,应该感谢我还愿意奸淫。他的绿眼睛会说话,他希望我能宽恕他,希望我会再次爱上那双绿眼睛。
我让格略科扶助埃里希,两支阴茎滑稽的挤在一起,互相摩擦。它们在勃起的状态碰撞,最轻微的接触也会让敏感的埃里希呻吟不止。因为埃里希浑身无力,格略科不得不面对他,双手穿过埃里希腋下,将他架起来,姿势暧昧地拥抱,埃里希也无能为力,只得压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长官。”格略科报告道,“他的乳头硬了,顶在我胸口上了。”
我扬了扬眉毛,“真的么?”
格略科将埃里希在怀里翻了个面,把他抱起来面对我,一只手将他后脑的头发拽住。埃里希被固定成刑架的姿势,双腿拉开跪地,头向后仰,手臂被折叠在后背,胸部和腹部向前挺,下体耷拉。格略科的手臂成了刑架,将这具任人摆布的裸体束缚的动弹不得。
“你真的发情了,小狗儿。”我拧着埃里希的乳头问,“怎么,被同伴的阴茎摩擦下体的感觉就这么爽么?”
埃里希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毫不理会羞辱,只是执着的用头去蹭我的手臂。我抚摸他已经开始出现点点淤青的颧骨和脸颊,埃里希侧过头,用嘴唇迎合我的手指,昏昏沉沉的亲吻。“你是家里的男主人么?嗯?”我掐着他的下巴逼问。
格略科恰到好处的松开手,将埃里希的掌控交还给我。埃里希被掐的喘不上气,通红着脸蛋费力的抽泣着,断断续续的摇头。我扇了他几巴掌,“怎么了?克莱茨先生?怎么不接着展现您的待客之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饶了我,他被重新按到在地上时用嘴型向我哀求。我耸了耸肩,没有理会,只要他好好忏悔。“今晚会很难熬的,科莱茨。但我希望你记住,记住耻辱,记住痛苦,记住被轮奸的绝望,这是忤逆的惩罚,科莱茨,上一次的苦头还没吃够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你没有资格在他人面前假装是个有尊严的男人?”
“别把他折磨死了。”我叮嘱格略科。
“他经历的我都经历过很多次了,放心,我有分寸。”他回头对我惨然一笑,“您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么?”
格略科跪坐在埃里希两腿间,闭上眼睛深呼吸,开始把阴茎往他下体塞。埃里希无声无息的忍耐着,两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发呆。“长官,”格略科尴尬的扭过身,手里握着自己的性器,“进不去,可以用点润滑么?”
“不可以。”
于是格略科对准,猛的一挺腰,硬生生的把性器挤进埃里希窄小的后穴。埃里希“嗯”了一声,屏住呼吸,眼睛忽然瞪大,臀部慢慢往上挺,鲜血一股一股的往外流,顺着尾椎把腰背染红了一片。格略科抽插时,我解开贞操锁,低声告诉埃里希:“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想知道你一晚上能高潮多少次。别让我失望,你这下流淫荡的小男倡。”
有了鲜血的润滑,后面的奸淫就变得很简单了。我们轮流上他,让他趴在床上,我从后面,格略科从前面。格略科扭扭捏捏,怕埃里希一口咬掉他的阴茎。我拽着后脑湿漉漉的棕发,强迫埃里希抬头看格略科,“你会干这么下作的事儿么?”我摇晃着他的昏昏沉沉的脑袋,牙齿撞击咔咔作响,“你会忍心伤害这么漂亮的男孩么?”
埃里希扭头看了我一眼,抿着嘴唇,鼻翼颤抖。他忽然伸出手,想要触摸我。即便头被强行压在格略科的大腿上,即便鼻子快要碰到另一个男人的阴囊,他还是拼尽全力想要碰我。他被药烧坏了脑袋,以为奇迹会发生。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肌肤触碰的刹那我会被唤醒良知?我会热泪盈眶的搂住他的手说对不起,我不该把爱人贬为性奴?
他到底为什么觉得我爱他?
我给埃里希带上撑口器,强迫格略科把阴茎放进去。埃里希干呕,身体像烤熟的鳗鱼一样弓起,带动屁股里的阴茎上下摇晃,活像狗摇动尾巴。春药让他的身体非常敏感,高潮也来得更快更急。空气里弥漫出那股熟悉而复杂的味道,尿液,消毒剂,酒和性爱---派对的味道。我像拍打小军鼓一样拍打他的臀部,挤压臀肉将点燃的香烟固定在臀缝之间。“烟灰缸。”我嘟囔着,反手将烟按灭在尾椎骨上。“给你盖个章。”他发出含糊的尖叫,屁股一下子夹紧了,无法控制地颤抖。埃里希的臀部没什么肉,瘦巴巴的,很苍白,鲜红的手印上有一两个细小的雀斑。我记得他的脸上也有雀斑,我记得我觉得它们很性感,我记得我常常吻它,但我不记得它们具体在哪里了。埃里希的一切都分散了,成了漂浮在水上的碎片,再也无法聚集成完整的人。我掐住他的腰,几乎是强迫他用前列腺去压我的手指。高潮,高潮,不断的高潮,他开始筋挛,脚趾蜷缩,体内热的病态,又湿又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阴茎撞击臀部和脸颊的声音敲打性虐的节奏,他像一团无知无觉的肉一样晃动,只在射精时肌肉紧绷。我们中途换了个位子,格略科从后我从前。我终于可以看见埃里希的脸了,满脸通红,双眼紧闭,格略科的手印还留在下巴上。我拆掉滑稽的口枷,他甚至没在第一时间闭上嘴,而是像脱臼了一样张着,嘴角破碎,任凭唾液滴滴答答往下流。“给我口交吧。”我用商量的语气说。
埃里希筋疲力竭的抬起头。他还从未给我口交过,他觉得这太羞耻,太下流,怎么也无法接受将进食和性具联系在一起。他也不喜欢被口交,尽管每次都爽的脚趾蜷缩浑身瘫软,仰着头呻吟。
埃里希睁开眼睛,忽然咧嘴一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格略科不敢把阴茎放进他嘴里了。埃里希在混杂的药物作用下变成了一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子,谁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开始乱咬。我要求换一个姿势。阴茎拔出来时埃里希仰起头很淫乱的呻吟,眼睛往后翻,露出一片眼白。我坐在床边,两条腿垂下,压住他的肩膀。埃里希靠着床板,两腿张开,阴茎红肿下垂,嘴唇微微张开,一缕唾液从嘴唇黏到乳头上,眼神呆滞浑浊,苍白的皮肤满是污渍,屁股下是一滩带血的精液,活像个“索钦尼”--直译为生虫的骷髅,代指那些游荡在安德烈公爵街的男倡。他们大多是上了年纪,残疾,撕碎证件逃避审判,或是刚刚刑满释放的米嘉斯男人和卡扎罗斯男人,没有身份也没有钱,也因此没有尊严。他们价格非常低廉,甚至会为了一瓶啤酒口交,终日披着破烂肮脏的军装,露出赤裸的,黏着汗水和泥土的胸部大腿,偶尔有几个会直接坐在木桶上假装遮羞,实则向路人展示阴茎。我们不屑于找这些行尸走肉,太脏太下流,且大多有药瘾和酒瘾,讲话颠三到四,口无遮拦,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也没什么姿色。年轻一点的风俗部巡逻队成员倒是很喜欢拿他们取乐,让他们裸着身子在狭小的囚车里挤成一团,在颠簸的路上撞的头破血流。索钦尼们经常被逮捕,但不会判很重,最少一周,最多两个月就可以重新回到街头张开腿揽客,只是衣服更破了,脸因为新增的伤口又难看了几分。卖淫几乎是一种本能,他们竭尽全力的兜售所拥有的一切,明白自己尊严的价值约等于能活到明天的最低需求,一块面包,一个过夜的地方,两枚硬币。我们都很嫌弃这些男倡,觉得各方面都比不上瓦耳塔里的战俘有组织,有效率,有素质,有情调,更别提埃里希了。我过去坚持认为他是特别的,但被生理反应控制的男人没有任何“埃里希”的特征,他还长着他的嘴唇,他的眼睛,他的脸,但他不是埃里希,肌肉的走向完全变了,好像松弛后又被忽然拉紧,重新胡乱组装。他成了对过去的自己的拙劣模仿,徒有其形却无其神的复制品,只遗传到父亲几分英俊的失望产物。我捧起他的脸轮番呼唤,埃里希,克莱茨,少校,绿眼球缓慢转动,好像在自嘲,直到我开始叫他小麻雀。
小麻雀!
埃里希抖了一下,愚钝的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副呆滞迟疑的表情,眼神茫然地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词所带来的隐痛。随后,他像扒手在犯罪前观察环境一样环视四周,随后闭上眼睛,轻轻滑下去,侧躺在地,一只手握住阴茎,一只手挣扎着插入后穴。他笨拙地自慰,前后轻轻挪动,夹着腿摩擦,因为红肿的阴茎和肝门而呻吟。他的嘴唇轻微地一张一合,幅度很小,几乎无法分辨是空气引起的颤抖还是无声的语言。然而我跟清楚,我太过了解他了。他在说“不”,“不”,“不”,反复地说,哀切无助,皮肤在地上磨出血印。他在请求自己把手拿出去,他无法停止强奸自己。
“他知道我们在这儿么?”我问格略科。
他刚刚为我提供了一次高潮,从两腿间抬起头,满脸通红,“不,至少我不这么认为。他现在应该处于幻觉中。”
“好的还是坏的?”
格略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假装要去摸格略科的脸颊,手掌停留在距离他皮肤两三厘米的地方。他吓得泪水在眼眶打转,眯起眼睛准备迎接耳光。他过去在我面前从未如此紧张,眼下终于知道我也不是他所设想的那般单纯好骗。“猜猜看他梦到了什么。”我刮了刮格略科的颧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性交。”他咬文嚼字,细声细气的回答,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羞涩内敛。
我们冲进房间的时候穆勒正靠在床上默默流泪,手里紧紧握着一团浸湿的纸巾。他看到我们赶快坐直,同时下意识的用被子把自己裹紧,满脸恐惧的望着我,锁骨处红的奇怪。
“老天!”格略科轻呼,艳羡的打量着四周。“老天。”他伸手摸了摸白色条纹棉被的一角,一边赚钱一边按耐不住微笑,像在估测价格般贪婪的点算屋内设施,从盥洗室里洁净的瓷砖和铁架双人床,到挂着内衣裤的暖气片儿,最后是衣柜旁边小木桌上海因茨的照片。他在感叹,为房间的舒适度和也为穆勒所留下的生活痕迹。这俨然已经是穆勒的家了,连墙上都挂了克里瓦的速写。房间里隐约能闻到洗衣粉的温热香气,大约是从晾晒衣物里蒸腾出来的。他很细心的在衣服下面放了一块儿小抹布以免水滴侵蚀地板,眼下已经快晾干了。
我看着那件浅灰色格纹短裤,心里生出一股温暖的惆怅,回忆起三个人过去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朴素日子。穆勒来之后我去买了一打男士内衣裤,按照样式分给他们,纯色是埃里希,花纹是穆勒,那时埃里希还有选择着装的权利,把自己打扮的利落干练,在家里也要皮鞋锃亮,扣子扣到下巴。穆勒相比之下就随意了许多,只有在天气太冷时才会在衬衣里穿上背心,平日里也压根不介意洗得发白的面料上映衬出乳头的形状。衣服对于埃里希来说有非比寻常的意义。又一次强奸结束后,我递给围着浴巾的埃里希衬衣和睡裤。他摇摇头,比话说那不是自己的,是穆勒的,任凭我怎么解释也不肯穿上。“下雨了,衣服还没干。”看在刚刚把他弄疼的份儿上我好声好气的劝说,“都是新洗的,穆勒还没穿呢。”
埃里希面无表情的摇头,非常固执。我认为他在生气,因为我弄坏了最后一条洛夫城寄来的衬衣,并非有意,只是翻着光泽的柔软面料实在娇贵,让裹在褴褛锦衣之中的泪眼婆娑的埃里希可怜的像个亡国之君。
“穿不穿。”我最后问了一遍。
埃里希睁着呆滞的眼睛,慢慢躺到在床上,露出赤裸的肩膀和手臂,十指张开,掌心向上,好像在进行临终告解。“那你就不要穿了。”我说,满心以为埃里希会又羞又怕的求我给他穿上衣服。可埃里希只是嘲笑的哼了一声,转头睡下。那之后的三天,我罚他只穿内裤在沙发静坐,除了进食和排泄不准离开,从起床到睡觉。我敢保证穆勒放水了,因为我回家时埃里希身上还是热乎的,显然刚从被窝儿里或是衣服里钻出来,等我吃完饭身上就全凉了,他也累的脸色苍白,浑身发颤,最后裹着跟我接吻换来的毯子流泪。
“想不想要内裤呀。”我晃动着手中的短裤对刚被擦干,身披浴巾坐在床上的埃里希说。“卡扎罗斯狗自己爬过来就给你。”
埃里希四肢着地,一瘸一拐的捱过来,一只手撑至地面,一只手往上,等待我的施舍。
“不准用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艰难的抬起头,对上我挑衅的眼神后脸疼的一下红了,瞬间明白我的意图。他张开嘴,用舌尖勾住内裤的边沿,然后用牙齿咬住。埃里希盯着我,眼神里满是仇恨,叼着内裤,像只怒气冲冲的小狗。这样的事儿每天都会发生,我恨不得每次吃饭时都要他跪下来谢恩。
在拉瑙卡,被性虐羞辱只是一方面,其中更加隐晦的苦楚只有埃里希本人清楚。这是他第一次跟人同居,更不用说日夜和陌生女人同床共寝。即便是相处最融洽的时刻他也会因为无意间瞥见我的内衣或是触碰到一点女人的大腿肌肤而面红耳赤。他非常讲究体面,即便已经在我面前失禁高潮过无数次,只要一穿上衣服,就会迅速恢复到过去礼貌疏离的状态。好像有一个开关,除非做爱状态,其他时间我们都是碰巧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这点在他开始受罚后出现了转变,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做爱状态,他不得不实时准备被性骚扰,性羞辱,乃至性虐待。然而跟性无关的呢?衣食住行上,他又表现出了那副羞怯冷淡的模样,于是我也发明了新的方法对付他。
他需要的一切都得经过我的同意,从刮胡刀到肥皂到内衣。心情好的时候我会慷慨的给他买很多昂贵玩意儿,大手一挥说这算什么,只要他乖,我可以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享受。然而最近我心情不好的时刻居多,常用“又不是必需品”来打发他。我并非小气吝啬,只是单纯的想克扣物资,徒增不爽,逼迫他为一块毛巾摇尾乞怜。埃里希可以忍受食不果腹,饥寒交迫的折磨却无法忍受污秽。他太爱干净了,甚至可以说是洁癖,我确信如果真的想逼疯埃里希,只需要让他一个月不梳洗打扮或是躺在自己失禁的秽物之间尖叫。可惜我也很爱干净,沉迷于他表面冷冰冰,实则香喷喷,热乎乎,刚刚洗完澡的柔软模样,不需要催促也是“准备好被操”的“无菌状态”。压倒埃里希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清洁。我在晚餐后宣布为了响应政府节约的号召,我决定缩减埃里希的肥皂份额为一个月四分之一块儿,并将洗澡次数减少为一天一次,一次五分钟。埃里希忍了不到两天,满身爱痕的跪倒在我面前哀求留存最后一点尊严。我让他支起一条腿,像求婚一样半跪。我不命令他,而是盯着他,暗示他应该自己思索如何取悦我。埃里希在这方面反应很慢,也许是因为下意识的抗拒,只能一点点试探。他先用脸贴了一下我的小腿,模仿穆勒。同样的姿势穆勒做出来风情万种,我见犹怜,他做出来只有尴尬可笑。表情严肃僵硬的让我以为他在表演军队接听电话时的动作。见我没有反应,他又换了个思路,把下巴颏搁在我膝盖上,满脸哀怨。我惋惜的摸了摸他的耳廓,“哎,如果你再年轻个十岁,五官再精致一点,这套把戏还有点用。”
穆勒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长官,我想恰尔洛夫长官应该是希望您帮她整理内务。”
埃里希像条脱水的鱼,嘴巴一张一合,眼睑痉挛抽搐。不论如何他都无法保持尊严,在一时的羞辱和未来的满身污秽中他不情愿的选择了前者,将我的脚抬到膝盖上,用衣摆擦拭皮鞋。埃里希·克莱茨的价值大打折扣,说出去简直可笑,一个卡扎罗斯的少校,贪图享乐,意志薄弱,为了一场热水澡给敌人跪下擦鞋。他擦鞋的时候头埋得很低很低,背也弯下去,把整个人都缩到最小,似乎深知自己压根不配拥有这最后的骄傲。他变了,他被我过分羞辱的时候不想当英雄也不想当埃里希,只会露出给操得七零八落后的表情,眼神空洞,毫无反应,整个人处于一种半休克的神秘状态,缓慢地执行命令,一副蠢兮兮的迟钝模样,做事儿绊手绊脚,拖拖拉拉。这似乎是他为了生存所创造的另一个人格,毫无魅力,毫无灵魂,呆滞浑浊,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属于这一秒的苦难,不过是又一个鬼魂。他要做的交易很多,被绑成奇异别扭的形状做爱换干净刮胡刀,蜷缩在我大腿边为我暖手换一条干净内衣,到了最后,他开始默认他什么都不配得到,什么也不敢拒绝,任我予取予求,对从我指缝里流下的零星善意感恩戴德。
我不顾穆勒的哀求,把他从房间里拖出来,扒的精光,丢在专心自慰的埃里希旁边。他已经没精力辱骂格略科了,只是跪在地上恳请我至少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放过埃里希。他会死的,穆勒一遍遍地说,他会死的,你们给他吃了太多药,他扛不住!伤害我吧,我什么都能承受。
人不应该这样对待另一个人。他说。
我拍了拍手,埃里希像条狗一样扭着屁股爬过来。他几乎没有意识,疲于思考,完全臣服于外界信息,我甚至相信他现在根本无法站起来直立行走,如果被殴打也只会可怜巴巴的呜咽。
“我觉得这样很好。”
穆勒没有懂,下意识的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摩挲着埃里希汗津津的脊背,欣赏他在我手掌下呻吟着舒展身子,自顾自地说,“一个没有思想的做爱机器,感受不到羞辱和绝望,只有快感和痛感。灵魂终究为肉体所困,你看,”我轻轻滑过埃里希的小腹,他顺从的翻过身,毫无保留的张开腿,翻着白眼打了个尿摆子,从后穴挤出一点精液,“你有多久没见到他这么放松快乐了?何必让他徒添烦恼呢?”
我告诉穆勒埃里希只吃了一半儿药片,这会儿还剩下一半儿,我很希望他也能分享埃里希的快乐。直逼唇边的药片引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穆勒崩溃了,委顿在地上扇自己耳光,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声音清脆响亮。他一边扇一边哭喊道歉:“我罪该万死,求您饶了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听话,我真是个不要脸的贱人,我是蠢东西!”他下了死手,把自己的右脸打的又红又肿,鼻子也流出一缕鲜血。
等他扇了自己十多下后,我抬起手,捏住穆勒沾满泪水的滚烫脸颊。“你最近是不是长胖了?”
“长官.......”他嗫嚅道。
我粗暴的褪去他的衬衣和裤子,大致检查了一下。身材还是非常苗条,只是大腿和臀部多了一层薄薄的脂肪,如果捏的勉强可以揪起一点点。“吃了不少好东西吧,贪嘴的家伙。”我动作暧昧的抚摸着穆勒的小腹,“你没刚来的时候那么瘦了。”
他不敢说话,眼神躲闪,有尴尬也有畏惧,急促而沉重的呼吸着,“承蒙您的关照......”
我拉住他的胳膊,和格略科的放在一起对比,抓着手腕晃,像在摇动一把谷物,“你看看他,细胳膊细腿的,多可怜啊,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穆勒的手没有埃里希的柔软细腻,因为家务和清洁剂的腐蚀略微粗糙,指头倒是和身材一样修长漂亮,关节也比埃里希结实。格略科则骨瘦如柴,手腕可以被我单手圈住,皮肤白里透青,布满伤痕,指尖也有磨损抓挠的痕迹。两人的手背和手臂上都有深浅不一的烟头烫伤,想来是派对的纪念品,红的像一只只眼睛。
“你体重增长了多少?”
穆勒抽泣了一声,“不到十磅。”
“撒谎!”我厉声喝道,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抽的穆勒鼻头一酸,只好坦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七磅。”他小心翼翼的观察我的表情,忽然扑倒在我脚边,哭喊道,“对不起,我会减下去的,我明天就节食,原谅我吧,我真的......”
“你当时也是这样跪在我面前的,又脏又瘦,像一条被遗弃的狗。你在瓦耳塔只是一个数字,连墓碑都不会有的消耗品。恩斯特,操你的人甚至喊的都不是你的名字。我曾经真心实意的同情过你,我珍重你,允许你,不,希望你有灵魂,但你太让我失望了。穆勒,你根本不值得好好对待,比起现在,我更喜欢你以前知道自己位置的样子。”我掏出匕首,拍在桌上,“两个选择,第一,现在开始割肉,割十七磅,到我说停为止。希望疼痛能让你学会谦逊。第二,从今天起好好夹紧尾巴,认清地位。你的主人不是这个被春药煮坏脑子的奴隶,”我往穆勒的方向扭动正昏昏沉沉自慰的埃里希的下巴,露出一张淫靡的脸,“你是我的奴隶。如果再逾矩,我会把你送回瓦耳塔。
格略科操埃里希的时候攻击性很强,好像他也只是一盘等待吞噬的食物。穆勒则更温柔,满怀愧疚。他亲吻埃里希的乳头,眼泪烫的他扭来扭去。猩红的舌头贴在埃里希苍白的胸脯上,一点点舔舐清理方才的凌辱痕迹,似乎这样就能帮助埃里希愈合满身青紫。埃里希不喜欢这种感觉,软绵绵的想推开穆勒,却被格略科从后面抓住胳膊肘并拢,无法动弹。他的头垂到胸口,发丝随着呼吸轻轻颤抖,下巴和颧骨的轮廓清晰的可怜,嘴角被撑口器弄裂,渗出丝丝缕缕的血印,眉骨和下颚全是浅红色的伤痕,两天以后就会变成淤青。
格略科双手用力一掰,埃里希吃痛,仰起头,身子后倾,乳头磕到穆勒的牙齿,埋怨的闷哼一声,软绵绵的想要挣脱格略科。
“你要放在哪里?”格略科腾出一只手,抹去额头的汗渍和碎发,“我要从后面,你从哪里?”
穆勒流着泪吻了吻埃里希的额头,“嘴。”
我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可以一起塞进去么?别小看了埃里希。”
穆勒惊慌的望着我,正要开口,忽然想起瓦耳塔,只好吞下哀求的话语,用一双悲切的眼睛传递感情。格略科把埃里希压在穆勒腿上,撑开他的双腿,仔细检查埃里希的肛门,时不时用手指测试,“长官,太紧了。”他说,语气好像在描述战况,没有太多感情,甚至有点强行装出的公正,“如果两个都放进去的话,可能会造成永久损伤的。”
穆勒跪下去,给埃里希口交。格略科也在同一时间把阴茎大剌剌的插进去。埃里希疼的快要窜起来了,浑身发抖,大汗淋漓,又爽的两眼翻白,浑身筋挛,连腿都合不拢,不得不为了呼吸张开嘴,一副痴呆模样。穆勒把阴茎插进他嘴里时埃里希像过电一样抖动挣扎起来,双手如在空中的蜘蛛一样舞动,惹得格略科直扇他屁股。“疼!你夹我夹得太紧了,科莱茨,不是每个人都是你这样的小少校。”穆勒依然温柔,搂着埃里希亲吻,希望能将暴行粉饰成情欲和温存,但格略科粗暴的拍打,反复按下埃里希的头,将他膝盖压倒锁骨的动作让穆勒的努力功亏一篑。不论怎样温柔,埃里希都在被过去的战友和下属轮奸。不过我不认为他还知道他们是谁,他疲惫的昏昏沉沉,只想睡觉,稍有不慎就趴在枕头上半休克。
强奸进行到最后埃里希已经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了,也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四肢垂软的任凭摆布。他一会儿趴在格略科腿上,一会儿骑在穆勒身上,来来回回,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他连保持直立的力气也没了,一松手就瘫倒在地,腿微微张开,毫无廉耻的露出被摧残的性器。他看上去淫荡,太脏,我压根不想碰他。我忽然有些后悔把他彻底变成这幅疯癫的痴态,好像一场太过分的恶作剧后留下的满地狼藉。正好格略科也在哀求,说自己硬不起来了。十一次,埃里希今天高潮了十一次,至少我猜测是这样。因为第六次以后他就射不出精液了,我只能凭借全身的抽搐和面部扭曲来观察他的高潮情况。我让他们带他去洗澡,精液顺着被撑成一个红肿的洞,稍少外翻的肛门流出来。他看上去像恩斯特,像一个“贱货”,我很高兴我这么做了,我再也不会像爱一个男人那样爱他了,即便我过去也许这样爱过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勒洗完澡后就要跑下楼做卫生,我让他先休息,明天再清理,他却抿着嘴摇摇头,“少校明天看到那么乱会不高兴的。我想要他醒来之后就是新的一天,不要再想到今晚的事儿了。”他抽泣了一声,眼框都红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任何人,上帝啊,救救我。您知道我每天告诉他什么么?我骗他日子会过好的,不要想昨天也不要想明天,只要想今天的这一秒就好。上帝啊,他该怎么度过明天啊?长官,”,穆勒跪在地上,开始喘不上气,拉住我的裤脚哀求,“长官,我不是故意的,长官,长官,您发发慈悲,我不是为他求情,但您发发慈悲吧。”
“冷静,穆勒。”我蹲下来,控制住他的头,“呼吸,注意呼吸,慢慢来。”
穆勒蓝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因为睁得太大而显出些癫狂来,语无伦次,指关节发白,“我会做一个好孩子,我保证,我保证。求您发发慈悲,饶了埃里希,别再这样折磨他了,他罪不至此。即便您不爱了他了,您厌恶他了,也求您看在过去,看在他对您的爱的份儿上,饶了他吧。我可以挣钱支付他的医药和食宿,半张床,一口饭,只要这些,求您饶了他吧,他不应该这样死去”
他抽泣着,不断低声重复,饶了他吧,饶了他吧。我不觉得埃里希爱过我,我也不在乎,“我不需要他的爱,我只需要他的服务。”我张开双手,把穆勒圈在怀里,“好啦,不哭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乖一点日子就过,我也不想这样惩罚你,你看,”我估摸着他的脊背,“现在不是很好么?嗯?让我抱抱。”
这是一种洗脑的艺术,一遍一遍重复,萝卜加大棒的强行改变人的认知。最好的谎言总要有部分真相,就像藏在蛋糕里的针。也许第一次,第二次他们不会听信,对你的传教嗤之以鼻,但千千万万次之后,他总会像条件反射一样被植入你的思想。你要让他们筋疲力竭,伤痕累累,衣不蔽体,饥肠辘辘。被逼到绝境的人不会耐心调选蛋糕,只会饥不择食的将它们一个个吞下,甚至分辨不出疼痛到底是因为缺少食物还是因为利器划破了内脏。我让他们保持疲倦,保持畏惧,保持“被掠夺”,他们习惯失去,习惯疼痛,习惯精神紧绷直到日日恍惚。等他们失去判断能力后,自然会马首是瞻,感激涕零,把亲吻和面包这样的举手之劳视作去上恩赐,就像小虫将食物碎屑误认为馈赠。
穆勒泣不成声,一边道歉一边往我换里钻,委屈的越哭越厉害。与此同时,格略科正穿着睡衣站在客房门口,眼睛恹恹的盯着穆勒。我把他送上床,一起躺下。半梦半醒间,他忽然爬起来,亲吻我的锁骨,“长官,我很不错,对么?”
“当然,我迷迷糊糊的说,“漂亮的脸蛋,好佩皮,你做的很棒。”
他心满意足的躺下,临睡前把我的手拉过来放在小腹上安然入眠。
如果不是因为第二天埃里希就被送进了急诊室,今天确实是不错的一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早餐时只有我们三个。客厅已经被收拾干净,除了淡淡的“火星”消毒水味道几乎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你完全可以从气味判断出每天家里发生了什么。如果是火星消毒水浓重的清洁酒精味儿,就证明有人,穆勒或是埃里希,把精液,尿液和血液弄的到处都是,不得不用最强效的方式清洗。如果是比较清淡的洁净剂香味儿,昨晚一定是温和的性爱,只不过恰好发生在楼下。如果是让人流口水的果香,穆勒一定心情不错,决定很有情调摆出了那袋儿颜色赤红如酒,形状精巧奇艺的干花。我和他都很爱那个气味,一点也没高级香水令人头晕的甜香,而是单纯的自然花果,和标牌儿上写的一样,“碗中盛夏”。这是穆勒向我要求的,一套四袋儿,对应四个季节。奇怪的是穆勒并没有向他许诺的那样,完全按照时间摆放干花,而是仔细斟酌,不舍得浪费。它们确实不便宜,是南方联邦的进口货,光是买到就得花不少功夫。埃里希不太能欣赏“碗中盛夏”,认为它让家里闻起来像高级旅馆。我不知道,我从没去过高级旅馆,但这点得到了穆勒的证明。埃里希是个慷慨大方的上司和朋友,生日请整个参谋部去洛夫城的度假山庄过周末。在那里穆勒有幸闻到过一次,记忆犹新。
如果早餐时有淡淡的咖啡和木头香,那么埃里希的心情一定也相当好,这种情况目前只出现过四次不到。埃里希愉悦放松时会快活的用整个上午享用一支“雷霆舰长”轻雪茄。咖啡色,两头窄,中间宽,弧度优雅漂亮,三支一组,装在镀金的盒子里,商标是翘胡子老头,“雷霆舰长”是卡扎罗斯绅士俱乐部里的标准配置,价格不菲,保存条件苛刻,是那种即便不喜欢,为了显得像个“有品位,生活优渥的中产阶级”,你也得假装喜欢的东西。
不过埃里希是真心实意的能欣赏雪茄。他知道卡扎罗斯南部到米加斯北部的距离,知道它们来之不易,把每一根都当作一场仪式。拉瑙卡空气潮湿,他平日将盒子放在柜子里保证干燥,以防霉菌,到早餐前挑出一只,不抽,而是搁在餐桌上,任凭它古龙水一般的木质香充盈整个房间。为了预防心悸,他会用纯牛奶而不是惯常的茶和咖啡来搭配半面煎熟的鸡蛋,烤蘑菇,番茄,生火腿,香肠和面包。我不明白为什么三个人要吃的如此丰盛,摆满整个圆桌。更何况埃里希食欲不高,总是每样尝尝就放下刀叉,留下穆勒吃完他剩下的半份。透过下面垫乳酪的晶莹水果玻璃碗,埃里希凝视着我,眼神里流出一点儿不屑又无可奈何的温柔鄙夷,“这就是拉瑙卡人的代客之道么?即便是囚犯,也没必要活的像个乞丐。”他有把握这些无伤大雅的斗嘴不会激怒我,知道我只会更加牙尖嘴利的反击。“哦,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您放心用餐吧,”我拿腔拿调地回答,“今晚为您送上恰尔洛夫的拿手好菜,珍馐佳肴,串儿在棍儿上的卡扎罗斯小麻雀。”
埃里希羞的脸色通红,喃喃自语些什么“不知廉耻”,“太过分了”,“不可理喻”。我转头对抿着嘴忍笑的穆勒说,“喏,食材都给自己上好色了,真是贴心。”等到早餐结束大半,雪茄也终于吸收到足够多的水分,变成恰到好处的湿度。埃里希坐在沙发上,用火柴撩燃雪茄,边抽边看着穆勒将没吃完的早餐趁热用油纸包好给我带去瓦耳塔做点心。我注意到埃里希正透过烟雾盯着我,神情专注。“看什么呢?”我问。埃里希翻了个白眼,挪开视线,又吐出一口白烟。他抽的不多,更多的是享受氤氲的烟雾所提供的屏障。昂贵雪茄,丰盛早餐,窖藏啤酒,亚麻衬衣,他在小心翼翼的复制洛夫城的沙龙,像玩儿过家家一样假装自己还是绅士克莱茨,是社交场上前途无量,高傲潇洒的军官。物质享受对他来说是一种保护措施,他用奢侈昂贵的物品将自己的包围,并从中汲取生存所需养分。我常讽刺说对于一个以肉体痛苦为荣,坚韧不拔,将磨难放在誓言里的男人来说,他实在太过追求享乐。埃里希面有愧色,赌气放下酒杯,犹豫了片刻还是在我的催促下一饮而尽。偶尔他会拧着眉毛,反唇相讥,指责我夸下海口,明明许诺了优越的生活条件,现在却像守财奴一样处处克扣。事后想起,我知道这其中多多少少有些埃里希的报复。他故意要我费心去寻找什么进口刮胡刀,林登曼出产的唱片,沾沾自喜的看着我和穆勒笨拙又惊喜的欣赏他过去生活的一隅。他知道他比我们更优秀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比我们更有城府,更见多识广。他甚至会故意在我面前对穆勒呼来喝,态度亲切也轻慢。他在表演克莱茨少校,暗示我相比之下不过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有时我觉得他不自觉地扮演起父亲的角色。这种行为并无太多恶意,仅仅出于习惯,认为年龄和能力有必然的关系。我还记得生日那天夜里,我一边舔舐他的脖颈一边问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我和穆勒的父亲。埃里呻吟,双手攥着床单,眼神里的戒备几乎被情热融化消解殆尽。“不对么?我的军衔比你们都高,本就该承担一些责任。”喉结在我齿间震颤,我惩罚性的咬了咬,将埃里希的话语碾碎成蚊吟般的难耐叹息,“停下,恰尔洛夫,别碰那儿,你要杀死我了。”他闭着眼睛哀求,咬文嚼字,没意识到这句话有多色情,他喘息,牙齿亮晶晶的,挺起腰腹,与我四肢纠缠。我并没有用太多力气压制他,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反抗,挣脱我的束缚,他却不做任何尝试,只是装模作样,心不在焉的摆了摆胳膊,任凭我压在身上亲热。“是啊,你是我们的父亲,被孩子操的父亲,哪有你这样漂亮下流,不知羞耻的父亲。”我捏着他的下巴戏谑,“穆勒也很美,和你一样漂亮,告诉我,我可以吃了他么?想吃你一样把他吞干净,连骨头都不吐出来。我的生日,你是主菜,他是裹着奶油的甜点。他会不会也像你一样被吸的两腿发软,浑身哆嗦?”埃里希说话断断续续,显然脑子已经被搅得乱七八糟了,吐出的词儿是宁死不屈,语气却暧昧旖旎。“恶魔!”被亲吻乳头时他带着哭腔和快感,用手捂住嘴唇小声说:“你放过他,这是我们的协议。他还有孩子,你让他怎么面对海因茨?使用我吧,取走我吧,我已经被掠夺剥削的一无所有了。”埃里希高潮的时候会咬我,有时是手臂,有时是肩膀,取决于他能接触到哪。
“你高潮的很厉害。”满足后我评价道,“干嘛急着洗澡呢,不想再来一轮。”而埃里希此刻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用那种矜持平淡的声音说:“一次还不够么?我已经服完今天的苦役了。”
他总是这样,让人又气又无奈。我爬过去亲了埃里希一下,“你说的对,不能把你玩儿的早早报废了,你的苦役还很长呢。”埃里希脸腾的一下通红,钻进被窝翻过身不再跟我聒噪。
“真不知道雪茄有什么好的。”我挤进埃里希怀里,抢过雪茄像香烟那样深吸一口。瞬间,浓烈的气味席卷了器官和内脏,我眼冒金星,又是咳嗽又是恶心,被呛的眼泪直流。埃里希接过雪茄,得意洋洋的把脸伸过来,在我的要求下,双手若无其事地将我环在腿上,将雪茄夹在面前,动作优雅复杂的转动展示,传授正确的使用方式,嘴唇时不时蹭过我脸颊的绒毛,若即若离。他是想我吻我么,我好奇。埃里希从不主动吻我,他很介意亲密行为,总是皱着眉头,用批判的眼神看着我和穆勒卿卿我我的粘在一起接吻亲昵。也许他认为不论是从年龄还是身份,他都不该参与我的热恋情侣模拟游戏。埃里希的呼吸弄得我耳朵脖子发痒,于是我转过身,拽住他后脑的头发,微微用力。“闭嘴,小麻雀。”我笑嘻嘻的抚摸按住埃里希的喉结。他盯着我,一副无所畏惧的冷静模样,好像在观察评判事态,绿眼睛随着每一次眨动都泄露出紧张和期待。我吻他的嘴唇,滑进衣襟里温柔的拨弄埃里希的乳头。他被我勾住肩膀限制活动,只能仰起头来迎合我的吻。他的手先是拘谨的搭在自己腿上,等他似乎被潜意识指引,开始小心翼翼地触摸我膝盖时,我就松开他,整整衣服,示意穆勒拿来公文包,留下气喘吁吁,面色潮红,被爱欲融化的一塌糊涂的埃里希坐在沙发上捂着胸口发愣。穆勒站在门口,手里有两份油纸。“按照您要求的,大份儿给斯米尔诺夫长官做早餐,小份儿您拿去当下午茶。”我冲进穆勒怀里跟他吻别,回头对埃里希促狭露出一个促狭挑衅的笑容:“马克西米连比你吻技好多了。趁着我上班儿,你可以好好跟他学学。”
埃里希又气又羞,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我却在发动汽车的间隙看到他站在窗帘后窥视的影子。
那时候我们过得很好,但也仅限于“那时候”了。我不再允许埃里希的有一丁点享受。自从前段时间的放纵自毁后,我大刀阔斧的降低他的生活质量。没有香烟,没有啤酒,没有衣服,埃里希过的比囚犯好,但好不了太多,整日穿的像个落魄的疯子坐在桌前,低眉顺目,生怕再次惹恼我。衬衣太宽大,穆勒就把他袖子挽上去,露出伤痕累累的胳膊,局促的切割面包,慢慢咀嚼。经验告诉他用餐也很容易变成虐待。因为一次早餐时他哭哭啼啼不肯罢休,甚至不小心把整盒肉桂粉都扣在我身上。望着弥漫的棕黄色烟尘,我气不打一出来,反手两个耳光,让他边流鼻血边擦拭我鞋子上的褐色粉末。他似乎没理解我愤怒的来源,以为是我小气吝啬,不允许他吃饱穿暖,于是吃的更少了。不过这并不是唯一原因,埃里希不敢吃太多,一是本身胃口不好,二是怕我惩罚:如果吃的太饱,很容易在虐待和殴打时呕出来。他就这么活着,连过去最后的逃避之路也被封死,只剩下漫长的忍耐。我和他之间暧昧的情愫也消失殆尽了。即便他曾对我们有过幻想,也在无数次的凌虐和羞辱中被砸的粉碎。即便我们同床共枕,我们的关系也只是囚徒和狱卒,奴隶和主人。敌人和敌人,仅此而已。他光辉岁月已经是历史,现在的埃里希·克莱茨不是坦克部队的少校,不是熠熠生辉的参谋,只是一个为了苟且残喘而出卖灵魂,随时都可以张开双腿的可悲灵魂。
“您在想什么?”格略科帮我斟满热茶,脸色红润,眉宇带笑,整个人都喜气洋洋。我敢发誓我听到他早上边洗澡边哼歌。穆勒则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脸色惨白,眼圈发黑,哭了一夜未眠,正机械的为格略科的面包抹黄油。他习惯性的扮演起服务者的角色,木讷的接受指令,疲倦麻木。
“睡的好么?”我问他,“都还习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承蒙关照。感谢您的恩赐。”格略科握住我的手,难掩欢喜,“我睡的很好,您睡的好么?”
“你自己赢得的。”我说着瞥了一眼穆勒,他正昏昏沉沉的戳弄一块儿鸡蛋,睫毛非常沉重的抖动,满脸苦闷,时不时紧张的瞟一眼空位前的早餐。“都快凉了。”我平淡的评价道。
穆勒可怜兮兮地看了我一眼,吞了口唾沫:“他昨晚太累了,那么多疼痛,药物.......”穆勒的声音逐渐变小,看我面色不善,赶快低下头接着吃,眼眶一下子红了。
我随手把埃里希的那份递给格略科:“你吃吧。跟穆勒一块儿分了。”
穆勒连忙摆手,慌乱的遮住餐盘。“不用不用,谢谢您关心,让格略科中尉享用吧,我去洗碗了。”他忙活了一阵,趁着格略科还在埋头大吃,探出半个身子小心翼翼地请示我是否可以破例允许埃里希抽根雪茄或是香烟。“不是纵欲偷懒,”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只是缓解消毒水的味道,帮他分散注意。”
我决定去看看他,看看被轮奸了整晚的埃里希到底是累的没发起床,混睡不醒,还是不愿下来见人,躲在屋子里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一打开门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寒冷的空气里有股酒腥气,不太浓,但很刺鼻。窗户大开,冷风直灌,埃里希脸朝下躺在厕所和卧室的交界处,身体一片冰凉,地上满是鲜血和呕出来的酒,四肢扭曲,一只手压在胸下,似乎是瘫倒在回床的路上,一动不动,只有轻微的起伏。那一刹那我的心跳停止了,头嗡嗡作响,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杀了他,我杀了埃里希。没有后悔,没有喜悦,没有恐慌,我转身离开房间,头重脚轻,能清晰的听到血液在大脑血管里的撞击声,一步一顿的走下楼。
“二位,”我用陌生的声音宣布道:“我想我可能杀死了埃里希·克莱茨。”说出这句话的一刹那我就放松了很多,好像已经完成驱魔。
家里乱成一团。穆勒推开格略科,连滚带爬,跑上楼查看埃里希。我瘫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任由格略科跪在我腿边不断摇晃我的手。
接下来发生的都清晰的可怕,我没有感情,没有思绪,用骇人的冷静安排一切。我知道我不想让埃里希死去,至少不是现在。穆勒慌的六神无主,瘫坐在埃里希旁边嚎啕大哭,一看到我过来发出哨子一样锐利的尖叫。我吩咐穆勒给埃里希穿好衣服带下楼,顺手把钥匙丢给格略科叫他去发动汽车。格略科递上翻好的电话黄页,接过钥匙,嘴角抽搐了一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医疗室里现在当班儿的是哈克斯,软弱恭敬地问我有何吩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一区有空床位么?不,不是实验,是治疗,男性,三十三岁左右,昏迷不醒,可能是药物过量或酒精中毒。记在恰尔洛夫名下,好的,谢谢。”我简短的交代了几句,喘了口气,再次拨打电话给柳鲍芙的办公室,无人接听。我打到她家,电话那头传来施密特哼哼唧唧半梦半醒的声音,他告诉我柳鲍芙刚出去晨跑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我只好叫留言说麻烦她过会儿去瓦耳塔和我见。
我破天荒的第一次锁了门。
埃里希被穆勒搂着蜷缩在后座,脸色惨白,面如金纸,气弱于斯,口鼻处还有没擦干的鲜血。他双眼紧闭,身上被穆勒胡乱裹着毯子和大衣,下面露出被冻红的消瘦赤足和脚踝,恍如饿殍。“快点,开车.....”穆勒一紧张就暴露出他没那么聪明的事实,舌头打结,语无伦次,只会把埃里希像孩子一样紧紧抱在怀里,咬牙切齿,泪流满面的求我快点。他仰着头,金发下的蓝眼睛满是悲愤和责怪。他很聪明,知道这时候不该说话,因此只是这么看着我,满脸失望。我忽然非常恨他,我恨他见证了我的暴行,恨他竟敢对我有不切合实际的期待,恨他至少在这件事儿上良心清白的无可指摘。我恨他一直以来的夸张的哭喊警告居然言之有理,我确实可能杀了埃里希,我确实爱他,我也确实会后悔那样伤害作践我的爱人。
我坐上车,示意格略科快开。他思忖片刻,面露难色,抬头说:“长官,我没带眼镜儿,不敢开,还是您来吧。”
这简直是一场讽刺喜剧!我抑制不住笑意,从咯咯的笑到捧腹大笑,最后成了歇斯底里的狂笑。我发动汽车,边笑边开,飞驰电掣,把窗户开到最大,让风呼啸而过。假期拉瑙卡路上的人不多,不是在睡懒觉就是去城里快活,街道上除了叫卖声和偶尔的艺人演奏声,只有我粗野的笑。格略科紧紧抓住座椅边缘,嘴唇都要咬出血,后视镜里穆勒同样满脸惊慌,下意识地把埃里希护在怀里,在胸前不断比划十字。
埃里希被七手八脚地抬进急救室,卡季卡和里克特正在监管另一场手术,分身乏术,只好指派赫尔佐格进行治疗。埃里希的头随着轮子滚动撇向一侧,手也从床板上掉下来了好几次,晃晃悠悠,为了不被门沿儿和墙壁挤压,我不得不把重复地把它搭回去,好像在摆弄一具尸体。轮子抖动,穆勒发出一声惊叫,瘫倒在地,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发现埃里希的下体又涌出了很多鲜血,已经浸透了无菌布,正顺着滚轴在地上留下一条细长宛如蛇爬的痕迹。
那不是颜色艳丽健康的血,不是从鼻腔和嘴唇里涌出的血,是淤红浓重,来自体内的血。我出现幻觉,恍惚间回到第一次被轰炸后的场景,遍地都是尸体,面目模糊,有的昨天还在一起抽烟,有的我甚至没来得及知道名字。我什么也听不见,军队集结的号令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遥不可及,我在死亡中沉浮,鼻腔里全是腥气。而埃里希似乎也在,躺在沙砾里,那是他么,我伫立在原地,不肯上前一步,我不想去碰,我不想再触摸尸体,不想再告别。
埃里希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我带着穆勒和格略科回到办公室。我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格略科则静静地站在墙边,神情严肃谦卑的看着地面,袖子下的指尖瑟瑟发抖。而穆勒呢,一进来就蜷缩在沙发上哭个不停。我以前很爱听男人的哭声,现在却只觉得聒噪讨厌。
“好了,别哭了。”我筋疲力尽地安慰,“埃里希会没事儿的,相信瓦耳塔的医术。”
“是的,”格略科再次捡起了拍马屁的工作,有气无力地附和道,“是的,他们见到了,比这更严重的情况每天都在发生,瓦耳塔的死亡率还是很低。”
“闭嘴!”穆勒站起来,脸都气的扭曲了,眉毛上扬,脸颊充血,“混蛋,你这个自私卑鄙的小人,枉费少校的提拔赏识,他把你当朋友,他还问过我你在战俘营过得如何,他还想救你,可你呢?你为什么就要把他害死?你这个不知感恩的婊子养的贱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刹那我确实看到了格略科眼里的穆勒,一个平凡的卡扎罗斯乡村男人,除去那张脸没有任何可爱之处。
格略科知道穆勒完蛋了,眼睛惊恐地瞪大。穆勒以为他是被自己吓到了,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的指控我:“还有你,你怎么能安然入睡,再犯了那样可怕的暴行后?你的良心难道不会叫你害怕么?”
我挥手叫格略科把在外面值班的士兵叫进来。穆勒看到在两个穿制服的男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干什么,”他转头看向我,满脸恐惧和困惑“你要干什么?”
“二位,请控制住穆勒先生。”我用恰尔洛夫中尉的声音说。
叶夫根尼和华西金一左一右抓住穆勒的手臂扭到背后,穆勒踉跄了一下,在看到我拿出那张印着瓦耳塔标志的证件的那一刻迅速枯萎。“不...”他轻声说。
“您的家务呢。您还需要我做家务的。”他强撑镇静,声音哆嗦,脸上挤出笑容:“做饭,洗衣服,刷地,您那么忙,还是我来帮您吧。”
“马克西米连·穆勒,下士,二级小队副,第十六装甲部队,”我敲了敲格略科的桌子,示意他开始记录。
“不.....”
“于今日.....”
“不,不,求您饶了我,我错了,我刚刚疯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收监于瓦耳塔七区,继续服刑......”
“不要,”穆勒歇斯底里的尖叫,嗓子都破了,浑身颤抖,双脚在空气中踢打,不断扭动头,冲押解自己的军官喊道:“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回去!够了,足够了,我知道错了!长官.....”
我慢慢踱步到穆勒面前,一字一顿的念,“不服管教,口无遮拦,毫无悔过之意,多次冒犯军官.....”
“长官!最后给我一次机会!”
“....应当严加约束。”说完,我打了个响指。叶夫根尼一脚踹在穆勒的膝窝,将他稳稳的按跪在地。叶夫根尼因为家庭原因喜欢在鞋子上钉铁板,看上去懒洋洋,轻飘飘,下手却非常狠毒,疼得穆勒哀嚎不止。
“没有被问话,囚犯能开口么?”我拍了拍穆勒的脸颊。他在肌肤接触的一刹那眼里闪过一丝渴望,天真的以为我原谅他了,“看来又得从头教了。你真的很笨,穆勒,难为他把你留在身边那么久。”
惩罚开始前,我阻止叶夫根尼已经扬起的手,冲华西金点点头,“让他来。”
扇耳光是一项在瓦耳塔里非常常见的轻度惩罚,一般用于警告那些口无遮拦,满嘴污秽的囚犯谨言慎行和教训聒噪不停,私下联络的囚犯学会沉默讳言。介于它执行的次数过于频繁,我们并没有设立专门的刑具,而是由一个士兵从后面用两只手分别固定住受刑者的双手和抓住他后脑的头发,如此一来囚犯的脸就完全暴露了,可以任由另一个士兵施刑。介于有的军官,如贝卡和谢瓦尔德,身行较小,如果要惩罚像恩斯特或鲍曼这样壮实的士兵难免会力气不足。这时候就要用到一点四两拔千斤的巧劲儿:将一支笔或是任意一块长条形金属按在囚犯的大拇指关节处往下压,不需要太大的力气也能叫对方疼得满头是汗,乖乖跪下挨罚。这招屡试不爽,除非顺着力度任凭摆弄,否则手指就会传来骨裂的疼痛,十指连心,即便战俘不马上求饶也会瞬间失去反抗能力。我们用几个劳动营的囚犯做过实验,连卡季卡这样疏于锻炼的瘦弱文官也能轻松制服一个六尺四寸,一百九十多磅,习惯干体力活的男人。
华西金扇的很快,那双粗糙,曾在大轰炸期间救出十二个伤员的手毫不留情的击打金发男人柔软苍白的脸颊。他有经验,手微微隆起,以免伤害到自己的掌心,中指避开耳朵,以防穆勒被打聋。华西金节奏很稳,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肉体相接的声音,穆勒被夹在两人中间,从一开始浑身肌肉紧绷到现在肩膀完全趿拉下来,顺着力度来回摆头。我扫了一眼格略科,发现他正拼命把自己往墙边靠,眼观鼻鼻观心,只是随着华西金扇耳光的节奏轻微抽搐,好想被吓过头的小猫。
“停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夫根尼松开手,和华西金一起后退两步。“哎呀!”他嫌弃的砸了砸嘴,怕掉手里几缕金发的柔软发丝。失去支撑的穆勒顺势脸朝下瘫倒在地,好像已经昏死过去。过了大概两秒,穆勒挣扎着坐直,双眼紧闭,努力适应鼻腔和嘴唇里满是鲜血的麻木滋味儿,晕头转向的忘我的方向做出哀求的手势,还没开口鼻血就流到嘴里。我走近扒开刘海检查,发现情况没我想的那么糟糕。只是红了,倒不太肿,眼睛也能睁得开,只是鼻血和破碎的嘴角看上去很吓人罢了,想必华西金终归还是手下留情了。我用拇指伸进去沿着牙齿摸了一圈,还好,没有被打松。
“求您高抬贵手,宽恕我。我不想死,还有海因茨,您答应过我的,您会允许我再见到他。”穆勒断断续续,连声哀求,血不断从嘴角和鼻腔溢出。“最后一次机会.....”他双手在胸前绞成一团:“哦,长官,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您对我那么好,求您别....”
“你有过最后一次机会了。”
普通囚犯除了统一发放的制服是没有资格穿自己的衣服,于是叶夫根尼在穆勒的哭喊和哀求中将他扒得精光,只留了内裤。卡扎罗斯男人苍白瘦长的身体在办公环境下是那么突兀难堪。他是个高个子,肩膀宽阔,也确实比以前长了点肉,然而跟华西金和叶夫根尼两个年纪相仿的士兵比简直像只老鼠。站立对于穆勒来说已经是项难以达到的任务,更不用说反击了。他整个人都在抽搐,浑身瘫软,全靠两边的男人抓住他的胳膊保持平衡。
“求求您。”他顶着一脸的鼻涕和眼泪,气息奄奄的哀求,“最后一次,我的忠心给您,长官,主人,一切都给您......”
叶夫根尼一拳打向穆勒的腹部,后者猛烈咳嗽,呕出带血的唾液,身子弓成被烫死的蛇。趁着这个功夫,士兵把他拖走,除了门外含糊地哀告求饶,只有地上那堆衣物证明穆勒曾今存在。
收拾一下,我示意神情恍惚的格略科,衣服你留下吧,还能穿。
格略科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去捡衣服,好像那是穆勒血淋淋的皮,如果套上去,就会像童话故事里的妖怪一样取代他的命运。
午餐时柳鲍芙和贝卡宽慰我不必太过悲伤,毕竟谁没把战俘弄进医务室过呢?这只能怪他,贝卡说,他不够耐操。
出乎意料的是,我第一反应认为贝卡说的没错。埃里希确实太娇气太骄傲。我到底做了什么?我难道没有给他提供胜过战俘营百倍的生存条件?他是囚犯,是敌人,是理应受苦的罪人,怎么敢要求我提供更多。我甚至认为他是故意的,用这种方式威胁我,让我不得不手下留情。他知道我不能忍受他完全枯萎,他知道我不忍心他在沼泽里长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聊这个了。说正经的,最近家务怎么办?”柳鲍芙问,“我把施密特借给你呗。”
“你干嘛把那个金发保姆也丢啦。”贝卡疑惑地问,“揍一顿或者把舌头拔了就行,活儿还是要干的。”
开车去接施密特的路上我想明白了一些事儿。我认为我变了,变得和谢瓦尔德和柳鲍芙越来越像了。事实上我想士兵们,至少是希望看似健康的活下去的士兵,都会变成这样。我曾是个很多愁善感的人,所有人都觉得女兵里数我和卡季卡最善良温和,现在却成了跟谢瓦尔德一样的只在乎结果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
我的逻辑很简单,我不想和格略科过多纠缠,所以将他留在办公室,选择施密特来做家务。我不想面对穆勒的指责的眼神,所以我不假思索,小题大做的把他送回瓦耳塔。我不想费心处理埃里希破碎的灵魂,所以我毫无顾虑的将他碾得粉碎,随意发泄欲望。在这些过程中,他们的喜怒哀乐被忽略了,我只在乎自己,任凭他们成为我生活的底色。一旦出现任何不愿面对的问题,我就撕破伪装,把曾今亲昵爱恋的人像废纸一样丢进垃圾堆。埃里希意识到了,格略科意识到了,穆勒意识到了,现在我也意识到了。
只有我和我的战友是人,其他的不过是可以被随便调动改变的道具。这是谢瓦尔德说的,那时我觉得她有些过于偏激,现在却已经于潜移默化中像她靠拢。
然而即便如此,难道埃里希就没有错么?他和穆勒难道没有不怀好意,恃宠而骄,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底线?我们永远不会平等,归根结底。我所给予的都不是他应得的,那么哪怕我再次夺走,他也应该感恩戴德曾经拥有。他是囚徒是罪犯是奴隶是宠物,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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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于施密特是柳鲍芙的心头好,我不方便过于苛刻评价。然而他的家务水平只能说是聊胜于无,甚至还不如我亲自动手。家里经过一番折腾到处都是水,甚至比开始还乱。施密特忘性很大,东西随手乱放,茶杯和盖子一个丢在了第三层一个丢在了第一层,衣服叠的歪歪扭扭,一股脑塞了进柜子,床也没整理,地板打扫的稀里糊涂,勉强能称之为“不脏”,远远达不到穆勒精益求精的水平。我大概理解施密特为何如此随意,柳鲍夫住在一个类似农场的地方,家里杂物很多,还养了猫,不管怎么收拾都会乱,因此不对施密特过分要求,只要舒适干净就行,整洁什么的都是其次。事实上,她一向看不上穆勒那套理家方针,觉得家里都没个家的样子,像个什么会议厅,太死板了。她喜欢稍稍凌乱些,有生活痕迹,有家的气息。
我对施密特不满意,但是不做家务这件事儿实在上瘾。以前我就觉得收拾东西无聊又疲乏,自从享受过穆勒的服务之后,我就习惯于被无微不至照顾的体验,以至于愿意忍受施密特差强人意的服务态度。“什么都好,只要别叫我做就行。”谢瓦尔德大言不惭的评价,“当主子可真简单,我一下子就全学会了。我过去可是在稻草堆里取暖的邋遢牧女,现在呢,看看,我马上就要因为这杯咖啡没加够糖去骂那个小黑猫了。”
“来杯啤酒吧?”我关上食物柜,眼不见心不烦,对坐在沙发上休息的施密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看着我,怯生生的咬了咬嘴唇:“我不喝酒。”
“茶?”
“桔子汁儿可以么?”
我愣了一下,觉得有点好笑。“抱歉,亲爱的,”我整个身子探进食品柜也没找出果汁儿,“我们家不怎么喝饮料,有牛奶可以么?”
“谢谢您。”
我坐下来,端详他,觉得施密特身上有些说不出的变化。“你是不是瘦了?”我问。
“不是!”他得意洋洋的撩起袖子,“我是有肌肉了。您摸摸看。”
少年的肉紧绷绷的,很结实。我随口夸了几句,他喜笑颜开,开始详细讲自己每天活的多么健康自律,又是做农活又是做家务,“您不觉得柳芭长官都变的快活了不少么,都是我的功劳!”
我被肉麻的龇牙咧嘴,那么多战俘里,柳鲍芙唯独能挑出这么个粘人的快活宝贝真是她的运气。
“你妈妈还好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施密特现在放松了不少,话也变多了,“好的很!我妈现在开了个裁缝店,我和长官的睡衣都是她做的。您要不要,我给您和马克斯也寄点。对了,我们家的猫和羊都要下崽子了,您要不要,我给您挑一对儿顶靓顶肥的,好养活的很。”
我非常吃惊施密特的米加斯语竟然说得这么好,甚至娴熟的的掌握了拉瑙卡的土话。很难相信他几年前还只会磕磕巴巴的说“求您”,连一二三四都数不清楚。
“您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他轻声关怀道,“我可以为您口交么?”
我大惊失措。“你说什么?”
“您看上去心情不好,我可以为您口交么?”他镇静地重复道,“或者别的也行。”
“天,”我推开施密特,“别这样,是柳芭让你这么做的么?”
施密特点点头,“她说什么都行,口交,手交,插进去也行,我来之前已经洗干净了。”
我一时语塞,只想一头撞死。
“这样不好么?”施密特可怜巴巴地凑过来,还住我的脖子,“每次长官心情不好,我都给她口,她心情就会好一点。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心理学家都这么说。我很喜欢您,除了长官我最喜欢的就是您了。”
“有些事儿不是高潮可以解决的,亲爱的。”我一边躲避他的亲吻一边说,“咱们就聊聊天好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施密特有点委屈,背过身闷闷不乐,“您是觉得我做的不好么?在农场的时候大家明明都很喜欢我的。”没等我做出任何安慰,他就把脸埋进手心,哼哼唧唧的开始抽泣,“长官只给了我这一个任务,我真的好没用。”
哭了一会儿,他忽然翻过身,满面通红,沾满泪水,认真地问我:“您觉得我英俊么?”
“什么?”
“您觉得我英俊么?”圆亮的浅色眼睛和蜜糖色的头发几乎要将我淹没,他的眉毛微微下垂,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人很是心疼。
我没有办法,只好抓住他的肩膀,认认真真的端详起施密特来。他也赶快摆好姿势,满脸肃穆的望着我,等待评价。
施密特个子不算高,生了张小动物似的短圆脸,很不显年纪,身上瘦巴巴,脸却总是肉嘟嘟,白里透红,很讨人喜欢。他鼻子上戴了一副圆框眼镜,眼睛像一对儿玻璃球,总是好奇又疑惑,再加上下唇比上唇要厚一点,那张婴儿肥的脸上于是就透出点乖巧的憨气。他从来都是可爱大于英俊,即便穿着坦克兵制服的施密特也像偷穿父亲衣服的小孩,没有太多潇洒,只让人觉得可笑可怜。如今他穿上了更合适的衣服,亚麻衬衣和条纹毛背心外面披一件黑西装,短裤,长袜,皮鞋,露出生着柔软汗毛的光洁膝盖和半截大腿,再加一顶小毡帽,活像镇上的学生。施密特很喜欢这套行头,认为自己看上去和农场主儿子一样阔绰喜庆。
尽管胆子不大,施密特却是个天生的乐天派,既来之则安之。他丝毫不回避谈论战争时期的生活,想到什么说什么,莽撞直率。他讲自己想家,想念舒勒,想念母亲,想念一起训练的队友。他讲训练时的趣事儿,讲成为集体一员的快乐,讲迈耶怎么教他抽烟,怎么打领带,说他“就像大家的父亲一样”。战争对他来说被严格的画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有爱的同志情谊和优越的生活环境,一边是残酷的,不愿再经历的屠杀死亡。
为什么参军?对于这个问题施密特也很坦诚:他最好的朋友们都加入了,他不想落单。“而且我认为自己穿黑制服很帅气。”他说,满脸疑惑的看着我们,不明白为什么女兵们哄堂大笑。
他是那种容易被疼爱的孩子,好看,但不性感。然而即便是这样的男人在瓦耳塔也会过的生不如死,成为低级快餐式的囚犯。他很幸运,能获得柳鲍芙的垂青,永远单纯,无忧无虑,说到底,这不正是柳鲍芙需要的么?一个目光短浅,容易满足又生机勃勃的宠物抵消孤寂和苦闷。我们都喜欢施密特,他看上去太呆太迟钝,压根弄不清楚战争因何而起,以至于我们无法对他保持愤怒。
“你很英俊。”我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的么,你保证?”
“我保证。”
“比马克斯呢?”
“嗯,我想想,”我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穆勒还是比你好看,穆勒不会哭的满脸都是鼻涕。”
施密特破涕为笑。
“你觉得埃里希英俊么?”
去柳鲍芙家的路上施密特欲言又止。“今天的事儿.....”
“我不会跟她说的。”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不!”施密特连连摆手,露出有点羞涩又有点狡猾的微笑,您讲罢。您可以帮我跟长官暗示一下。”
“暗示什么?暗示你是个英俊男人?还是暗示她你需要她说你是个英俊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孩默认了,嘴都快咧到耳朵。我有点无奈也有点羡慕。他让我想起牧师常常教育我们的一句话:对于男人来说,女人的爱只是他的兴趣之一,而对于女人来说,她无法抗拒对男人的爱和拥抱的渴望。我想施密特正渐渐变成这种“人造女人”,可爱也可悲,只能说他要感谢上帝让柳鲍芙专心致志的喜欢一个老实热情的孩子。
临别时我问他觉得埃里希是不是英俊男人,他偏过头,认真思索:“我不知道。他太傲慢了。也许傲慢让他显得很英俊,也许他太傲慢了所以我没法判断出他到底英俊不英俊。我觉得您应该找个更好的,”他很快扫了一眼我,小声嘀咕:“比如马克西米连,他很关心您的。”
我装作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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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埃里希带去一束玫瑰--我所能想象到最温柔的鲜花。卖花的老人告诉我白色代表歉意,红色代表炽热的爱,黄色则代表思念。我挑了一束黄玫瑰,中间夹了一支白玫瑰,为自己的巧思沾沾自喜。
赫尔佐格告诉我埃里希已经脱离危险,他也没什么能做的,只需静养,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病房不小,但因为病人过多也稍显拥挤。行军床依次排开,中间用白布做屏障间隔保护隐私,介意囚犯们没有任何私人物品也不会有人慰问,除了用来挂药和洗漱用品的架子外,室内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一切都是白茫茫的,只有几团隆起的床单高低起伏,轮廓像他们永远回不去的故乡的雪山。
整个一区都弥漫着那种医院特有的味道,刺的鼻腔发痛。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细微的呻吟衬的空气越发安静,好像现在还处于深夜而囚犯都在沉睡。没人说话,大家都乖乖坐在标了自己名字的床上,像刚出生的孩子被放在保育盒里一样,或蜷缩或平躺,呆滞木然,面无表情,偶尔无机制的转动眼球表示没有死透。他们注意到我,或者说,我手中的鲜花。一个褐色卷发的年轻男孩甚至撑起身子,努力想多看一会儿,脖子贪婪的伸得老长,露出被烫伤的锁骨。我轻快的走过一张张绝望茫然,瘦骨嶙峋的脸。我真的变了,那些脸转瞬即逝,在我的心中留不下丁点记忆。我还记得瓦耳塔刚建立时从南方来的第一批俘虏。脏的像煤炭工,衣服有破烂不堪,大多因为长久的行走鞋子破烂不堪,赤脚伤痕累累。他们站在广场上,颓废又疲倦,用一块衬衫布裹住头和脖子御寒,冷的瑟瑟发抖。随着莱勒诺夫两声急促的军哨,他们手忙脚乱的拍成四列,等待我们准备战俘的档案---那时瓦耳塔的军官很少,一切都需要亲力亲为。卡扎罗斯男人们一个个走到桌前,摘下帽子和围巾,核对证件,收到一串新的数字。随后他们被分为两组,验明身份的和身份不明的。后者接受审讯,前者扑上消毒粉洗的干干净净接受卫生检查,过程中反抗的被拖去欢迎挨打,有病的进行治疗。最后幸运通过所有测试的开始第二次清洁,这次在集体浴室。卡季卡在话筒里声嘶力竭的叮嘱洗漱事项,“先生们!门口的军官会给每人一块毛巾,一把刷子,一块肥皂。请管理好个人卫生,腋下,耳后,脚底,下阴,脖子和后背等多汗藏污的部位肥皂搓洗,必要时用刷子。我重复一遍!请管理好个人卫生!你们被俘虏了,不意味着不能像一个人!清洁是尊严的基础!”次完澡后战俘会被收到一套新衣服和新被褥和必要的清洁用品,最后随机分配给不同区域,正式成为瓦耳塔的囚犯。囚犯同时只有一套衣服,每天洗澡时丢进外面的绿色大桶,上衣左边,裤子右边,出来时再从蓝色大桶里捡一套已经消毒晒干的。反正都一样,每件衣服都不合身,战俘们又个个瘦的吓人。
彼时我负责名单登记。鲁道夫·卡尔·哈根贝克是我写下的第一个名字。我现在还记得他,宽肩膀,高个子,脸冻的通红,嘴唇干裂,蓝眼睛眼睛眨个不停,费劲的拼写自己的姓氏。“H-A-G-E-N-B-E-C-K。”他呆了没几个月就“幸运”的被一个帕罗亚姑娘选去农场当苦力。她心很好,即便知道鲁道夫是恩斯特手下的士兵后也不介意,“他会习惯草原的”,她说,“毕竟这不是他第一次去了。”她最后买了四个和恩斯特一块服役的士兵带回了帕罗亚,现在还经常给谢瓦尔德寄果酱和奶酪,想来那些奴工干事儿还算麻利。
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我看了太多死亡,不论是肉体还是灵魂。用狙击枪击毙敌人和近距离的一点点毁掉一个人是不一样的,后者更亲密,好像被漫溢的绝望和痛苦淹没,最终我学会在水底呼吸,学会冷漠。战俘营和战场不一样,这不再是你死我活的情形,没有任何理由,我单纯的开始享受施虐,享受不再将他们当成人看待的生活。为什么还要费心记住他们的名字?那不过是一张张相似的可鄙面孔,随时都可能消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睡在最尽头靠窗的床位,右手拷在床栏上,臂弯处还插着针头,双目紧闭,不知是在休息还是不想看我,脸色惨白,鼻梁和颧骨上贴了纱布,眼周下布满淤青,可怜的要命。
“这是怎么了。”我问正在隔壁换药的赫尔佐格。
“为了防止乱动。”赫尔佐格从善如流的回答,“他挣扎的很厉害,尤其是麻药没醒之前,又哭又喊的求您杀了他。”
“真可怜啊。”我感叹道,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他求我杀了他?”
“是的,这很普遍,意识模糊的时候人总是胡乱喊叫,我还见过以为自己是电影明星的。”
“所以他会说话?”
“当然。”赫尔佐格欠了欠身,“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请允许我失陪。”
我拉过板凳,坐在埃里希身边。他锲而不舍的佯装沉睡,尽管睫毛的震动已经泄露了秘密。我安静的欣赏他裹在被子里的单薄身体和毫无抵抗的四肢。他躺的很踏实,很乖,甚至比在家里还放松,毯子一直拉到脖子下方,只露出头和两只胳膊。他瘦到有碍观赏的程度,颧骨残酷的突起在凹陷的两腮处投下阴影,我几乎能通过阳光看到头骨的形状。他不适合被强奸,不适合性交,不适合干任何事儿,只应该被放在软垫上。我对他造成了连瓦耳塔也无法相比的伤害,他离开瓦耳塔时还是一个健康的男人,现在........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只从心中感到阵阵钝痛和隐约的兴奋。我很高兴我依然能多多少少对他感同身受,这让我得以从另一个角度欣赏我的杰作。
我决定多爱他一点。
“埃里希。”我轻轻整理好他额头上的乱发:“你醒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我所料,他没有任何反应。
我用温柔缓慢的声音呼唤他,好像母亲在劝诱孩子,“你醒了么?埃里希,好孩子。你的眼睛上有淤青,真可怜。”我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抚摸他眉骨的疤痕,“这是我打的,对不对,前天晚上,你咬了我,所以我打你了。我揍得可真吓人,你哭的好厉害啊,像只小猫一样呻吟。”
埃里希的喉结滚了一下,手指的抽搐转瞬即逝。“不过你现在吸取教训了,对不对?”我把嘴唇贴在他的耳朵上,“别装了,快起来。我可不管赫尔佐格怎么说,我会在这里操你的。”
埃里希抖了抖,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倔强的不愿看我。
“我给你带了鲜花。”
他瞥了一眼,随后挪回眼睛,疲惫无神的看着天花板,眨动间留下一滴泪来。
“我知道你的嗓子好了,我也不想过多苛责。”我把花塞到他鼻子底下,“别生闷气了,看看花儿吧,多香啊。”
埃里希还是不肯开口,甚至痛苦的闭上眼睛,把头扭向一边,不愿碰到柔软的花瓣,固执到让我想笑。
我亲昵的捏了捏他的肩膀,埃里希宛如惊弓之鸟,猛的缩起身子,哆嗦个不停,满脸恐惧的望着我,牙关紧闭,一扫方才的倔强不屈,只会断断续续的摇头,全身被一种神经电流所接管。我确信如果我再用力一点,他就要害怕的哭出声了。
“我们重新开始。”我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颊,“我给你带了鲜花,祝你早日康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嘴唇哆嗦了片刻,开口发出一个多月来的第一次能称之为语言的声音。“谢谢您的鲜花,它们很美。”嗓音沙哑,腔调也有点奇怪,好像正在习惯舌头的存在。我想埃里希确实哑巴了很久,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是能说话的。
“不客气。”我说,“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你是病人,要好好对待。”
埃里希微微侧过头,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我,好像在等待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失望的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我累了,您先走吧。”
我怎么可能听他的?
我把鲜花放在埃里希胸口,如此便看不见下面正在发生什么。我开始爱抚他依然发肿的乳头和乳晕,用掌心摩挲,用关节夹弄,用指尖掐弹。被窝里的肌肤光滑又暖和,迅速挑起了我的欲望。埃里希睁大眼睛,泪水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双手紧紧握住床棱。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带着哭腔低声哀求,“我是病人,我的下半身甚至还没有知觉,看看!”他摇晃着手腕,“我还在静脉注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镇定的说,同时弹了弹指间的乳头。
“哦,上帝啊。”埃里希呻吟道,扭过头去,“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不想要我碰你么,埃里希?”我又恢复之前温柔缓慢的语气,开始进行一场目的是逼迫他交流的催眠。“很不舒服是不是,那你要告诉我你不想要什么。你说出来,我保证会满足你。
“放过我吧,至少今天不要。”他不敢相信拖着病体还要满足我的欲望,扭动上半身,呼吸急促,眼睛红彤彤的,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一定要这样么,有点同情心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再次意识到我压根不在乎他的感受,只需要他的身体。他可以生病,可以凋谢,可以油尽灯枯,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不同。我需要的只是那具供我泄欲的身体。如果我真的爱他,尊重他,我只会同情,而不是充满性欲,急不可耐的要求他马上提供服务。
我并不是真的要和他做爱,我告诉自己,我只是想逼他说话。
“我不想你碰我,我不想你羞辱我。”
“你不想我强奸你。”我纠正道。
“不。”他用自由的手遮住眼睛,阻止眼泪掉落,沙哑着嗓子反驳,“是羞辱,我不想你羞辱我。”
“好吧。”我松开手,帮他把被子掖好,“那我就不碰你了。”
埃里希惊异的从臂弯里露出一只眼睛,不相信我竟然言而有信。他开始流泪,看着天花板,咬牙切齿的流泪,像在蜕皮的蛇一样流泪,不知是为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无法逃离羞辱的绝望。我有点惋惜又有点欣喜的意识到他终究学会了隐忍和谦逊,即便天大的委屈也不会像过去那样愤然陈词。
“你在生我气么,埃里希?”我用手帕沾去他的泪水,“可怜的少校,不要再哭了。你真叫我心碎。”
手帕碰到颧骨时埃里希疼呼吸一滞,又震下两滴泪水。
“疼么?”我关心道,好像那不是被我一拳揍出的伤口,“你不能再哭了,否则要发炎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杀了我。”
我没听清楚,把耳朵凑过去。
“杀了我。”他重复道,轻的像一句呓语。
我温柔地调整枕头和被子,心平气和地说:“你在赌气么,亲爱的?”
他看着胸前的鲜花和恶魔微笑的脸,冷哼一声,慢慢转过身,不再面对我,整个人蜷缩起来,脸颊无意识的蹭着被角寻求安慰。“我没有资格赌气。”他喃喃自语。“不是么。”
“你说什么,埃里希?”
“我没有生你的气。”
“那你可以给我你的手么?”
“你饶了我吧。”
“为什么这么冷漠,埃里希,如果你不想我羞辱你,至少给我一只你的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不情愿的把手伸出被子,递给我,身子依然朝右边。我捧起他的左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抚摸,告诉他我有多爱他的手。
“你有一双很漂亮的手,亲爱的。”
我没有撒谎,埃里希的手确实很美。修长柔软,养尊处优,一点老茧也没有,明显不从事体力活或任何劳作。他过去像所有的绅士一样在小指上带了枚纪念尾戒,因此在肌肤上留下磨损的痕迹。近两年过去,痕迹消失殆尽,被前几个月的凌虐伤疤代替。长时间的捆绑和过度挣扎在手腕处留下短时间内难以愈合的伤害,红色来自麻绳,淤青来自皮具,破损的血印则是金属镣铐。指骨突起处基本没有一处好肉,全是擦伤,尤其是手指和手背相连的地方,已经发紫,惨不忍睹,显得完好的皮肤更加苍白洁净。我尝试弯曲手指,埃里希发出痛苦的呜咽,蜷缩的更紧了,像被夹住尾巴的小猫一样低声悲鸣。
这是个很可悲的姿势,他甚至不能选择把自己完整的包裹在被子里保护起来,决然地切断的所有联系。他总是差一点,不论是自愿还是被迫,差一点就能彻底麻木,差一点就能不再受苦。他自欺欺人的把脸埋在被子里因羞辱和疼痛流泪,左手却还落在我的掌控里,我可以吻他也可以烫他,就像往常一样。
“埃里希,”我亲吻他的手背,“我好爱你的手,我怎么会把你伤害的这么厉害?你为什么不阻止你,固执的小坏蛋。你想活活疼死么?”
埃里希悲痛欲绝,抽噎不停,因为被枕巾盖住脸而肆无忌惮。他的肩膀剧烈的起伏,被子全被卷过期,露出后背。没有衣物遮挡的部位几乎全是斑斑点点的紫色淤血,甚至还有两块烟头烫伤的疤痕。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平静下来,气息奄奄,断断续续地陈述:“你差点打断了我两根肋骨。”
“埃里希......”
“赫尔佐格告诉我如果你再往下几寸,我就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埃里希的语气很呆板,好像在精神恍惚状态中呓语,“浑身都痛。我醒来时下半身全是血,我以为你剖开了我,所以才会疼的那样厉害。我只有一个想法,我不能把血弄到床垫上。你会惩罚我,折磨我,用各种非人的方式羞辱我。我宁愿死去,我祈祷了很久,我宁可被淹死在浴缸里也不要这样活着。”
“哦,埃里希。”我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用力握住他的手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什么都知道,我嘴上的伤,他们全都明白。你应该把我留给死亡,死在我自己的床上。我不想被治疗。我什么也没得到,尊严,生命,我什么也没有。你成功了,我能听见他们在我昏迷时说的话,我永远也无法听不见,你成功了。恰尔洛夫的玩具,恰尔洛夫的性奴,他们的话我到死都会听见。这就是现在的我。”他的声音很低,有一种彻底绝望了的人才有的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控诉,甚至没有委屈,他只是在描述,在回忆,筋疲力竭,被耗干了夹杂情感的力气。
“埃里希.....”
“不要“埃里希”我!”他抽回手,“那对你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埃里希?我对你来说根本不配拥有名字。你不爱我,你甚至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埃里希。”
“别骗自己了。”他轻描淡写的打断我,“齐格勒将军也不会允许其他马随便骑他发情的良牝。我对你来说连宠物都不如。”
“你太夸张了,别这么任性.....”
“您要怎么样,尊敬的恰尔洛夫长官?强奸我?鞭打我?惩罚我?就在此时此刻?”他忽然闷声闷气的笑起来,“真可悲,我什么都不剩了。
同样的对话翻来覆去发生了好几次,我的耐心被耗光了,也有点恼羞成怒,板着脸告别:“你现在没法交流,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埃里希叹了口气,“你说的是真的么?”
“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我要需求你会满足。”
“当然。”
“我要换到私人病房。”
我长舒了一口气,他还愿意跟我提要求,证明没那么要死要活。
“我要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他把脸闷在被子里,含糊地说。
埃里希身边的窗户正对着操场,他估计被迫听了整晚受刑者的哀嚎和军官粗俗的叫骂,实在忍不了了,宁可眼不见心不烦,换去更封闭安静的地方修养。
“好的。”
“我需要付出什么?自慰给你看还是抓着脚踝被你羞辱?”埃里希动了动胳膊,把鲜花扫落在地。他的语气很模糊,难以分辨是讥讽还是认真的商量。
“现在你什么都不用付出。”我俯身去吻他的太阳穴,埃里希不推开我也没有回应,像睡着了一样,直到我离开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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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埃里希都有点认不出恩斯特了。他被长久的折磨和实验折磨的面目全非,头发比过去长,松散垂下,遮住眼睛和半张脸,洁净却缺乏光泽,与其说是金色不如说是稻草色。颜色令人咂舌的小块淤青布满脸颊和唇边,证明那里曾长久的佩戴过强制开口器一类的工具。干裂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牙齿和口腔内侧破皮后红彤彤血淋淋的嫩肉。脸色惨白,好像血液只够维持心脏跳动,没法进入身体的其他部位,修长的脖子上有一道两指宽的红色伤痕,和胳膊脚踝的如出一辙,大概是皮质束缚带留下的印记。埃里希穿的是长袖长裤的蓝白纹病号服,他则是从后面解开的短袍,勉强遮羞,每天都被铐在床上动弹不得,只有早晚运动时间会被给予短暂站立的权力。
他瘦的没有人形,脸颊和眼眶深深凹陷,嘴唇干枯,骨头撑起皮肉活像个风筝。奇怪的是,恩斯特的皮肤虽然毫无血色,却没有太多伤痕,甚至可以说得上光滑细腻,似乎被精心呵护过,连以前的伤口也有很明显的处理痕迹。他的状况让我想起宣传照里首都地下室豢养的战俘--要不级别很高部长,市长和上校往上,要不就是漂亮优雅又贵气,个个都跟舒勒一样。他们都很健康,至少生理上很健康,皮肤洁净富有弹性,身材匀称,从指甲到肛门都弄的一丝不苟。“武装到牙齿,我看是清洁到屁眼儿吧。”谢瓦尔德评价,丝毫不在意佩什正跪在在一旁拿着小刷子给她刷军靴。佩什在莱勒诺夫的安排下和儿子通了一次电话。两边安排军官监听,全程十五分钟,所有对话都被记录下来。刚开始两人还能勉强保持冷静,较为体面的寒暄,不断向对方重复:“我过得很好,不要担心,你一定照顾好自己”。十五分钟太长了,他们翻来覆去说同样的话,甚至出现短暂的沉默,只是静静聆听对方的呼吸,小心翼翼避开房间里的大象。
“你一直都很勇敢,你和你的弟弟,你们都很勇敢,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们的母亲,你们会是我的骄傲。”佩什的眼泪顺着皮肉松弛的脸颊流下,嘴角强行拉出笑脸,“你离开我的时候还是个孩子,现在已经是个男人啦。”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只有模糊的杂音,过了半晌才传来一声巨大的抽泣。“我受不了了,爸爸,”像很多时髦的富家子弟一样,他更习惯于用“爸爸”而不是“父亲”,“我受不了了,我不想活了,我不能再这样活着了。救救我,求你了,爸爸,救救我,我真的要烂掉了,我真的烂掉了。。”
佩什的心都要碎了,只能反过来哀求他撑下去:“你真的要这么残忍么?我只剩下你了,我只剩下你了!我祈求你,别夺走一个父亲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寄托,别带走我的儿子!”佩什断断续续又说了很多,说他们以前的猎鹰和猎犬还在,马也是。他说只要活下去就能回到过去,他不会停止努力为他争取假释。
“可我再也不能打猎了。”埃尔温·佩什号啕大哭,喊的声嘶力竭。“再也不能了!”
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只是啜泣,佩什紧握话筒,手指发白,咬着后牙,浑身都在用劲儿发抖,泪水流个不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忽然开口,字斟句酌,声音都有点虚弱:答应我,埃尔温。”
埃尔温没说话,偶尔抽噎,“我不能答应你,爸爸,别这样。”
“答应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你来我往说了半天,好不容易那边有松口的意思了,电铃响起,伊格洛夫把记录本咔一下关上,面无表情地挂断通话。“时间到,双手抱头,离开座位。”
“不!不!不!”
佩什瞬间像童话故事里的疯子发现黄金在太阳升起后变成稻草一样尖叫,“给我十秒钟,十秒钟!为什么不能给我十秒!为什么不准我说完那句话!把埃尔温带回来!我要他保证我!”他闹得太厉害,不得不被注射镇定剂后拖走,直到两天后才重新出现在瓦尔塔,脸上又恢复了那副谄媚恭敬的笑容。他听到谢瓦尔德说“清洁到屁眼”时眨了眨眼睛,呼吸停滞了刹那,接着刷鞋,面无表情。
我一直以为埃尔温状态会非常糟糕,“烂掉了”,可事实并非如此。我看过他近期照片,除了双眼无神外没太多问题,体型也很健康。贝卡解释说是因为首都那些读书人都很挑剔,喜欢他们保持过去高高在上的贵族样子。“你能相信么?她们还会跟他们聊天,聊战术,聊文学,聊艺术和历史,跟那些卡扎罗斯阉货!”卡季卡则从医学的角度补充说身体健康可以延长使用周期和使用体验,这么做是极其合理的。她本人也是“科学使用理念“的贯彻者。她和里克特目前研究的内容需要精液,但大部分都没能通过筛选。为了提高质量,卡季卡在经过严谨的排查后选出二十个潜在实验对象,单独关押于一区,生活作息相当有规律,十点熄灯,七点起床,中间午休一小时,甚至有一个单独的小操场给他们进行每天两小时的运动。他们吃的也不错,每天都有烤奶酪,煮鸡蛋,各色肉类水果和蔬菜什锦,食谱全都有卡季卡精心挑选也因此全都没什么味道。然而优越条件代价高昂,他们不用担心被要求提供服务同时也不被允许手淫,每两周都会有一到两天被捆在无菌室的架子上提取精液,而这个过程远没有听上去那么色情。卡季卡不希望性欲玷污实验的严肃性,于是通过电击剥夺囚犯的快感,保证只有疼痛和尖叫。卡季卡很注意分寸,从不造成太多伤害,更不会虐待成性,无缘体罚,但一区在瓦尔塔的名声始终堪比地狱。
恩斯特就很像那些人,外观没有太多损害,但是里面已经粉碎的一塌糊涂。他不再像恩斯特绝非因为外在变化,而是某种更彻底的转换。好像他不是在过去的基础上一点点重塑,而是曾被完全摧毁,被雷电轰为齑粉,接着在废墟上又建立了一个新的人格。这具身体里的灵魂被换掉了,拥有记忆却没有情感,与其说是迟钝不如说是冷漠。他没有疯也没有傻,相信我,我见过太多被折磨的失去神智或是接受过性格转变手术的人,而恩斯特并非其中之一,他的眼神是理智的,甚至更胜从前。
他和埃里希一样,四肢与床架相连,脖子上挂着手铐钥匙,忍受坦达罗斯的酷刑,自由和尊严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只能终日像个自带餐具的圣诞烤肉一样躺在床上等待被吞食。他不跟埃里希讲话,不知是因为呼吸器和口塞的折磨还是因为主观意义上的不愿意。他甚至没有认可埃里希的存在,好像压根不知道自己房间里又多住了一个人。这让埃里希痛苦不堪。起初他非常害怕恩斯特对自己的境况冷嘲热讽,被推进房间时也有被子蒙住脸,一动不动。等拉起屏风,埃里希一把掀开被子,自欺欺人地低声质问我是不是故意要这么羞辱他。很快他意识到恩斯特根本不在乎他,房间的那边除了呼吸和偶尔的咳嗽一点声音也没有。于是埃里希将寂静翻译成终极侮辱:约阿希姆·恩斯特上校已经不屑于和他这个懦夫交流了。这几乎是卡扎罗斯军校盛行的决斗文化的延续,在想要征服甚至杀死对手的同时对对方保持绝对的尊重。接受或是被提出决斗,证明双方是平等。这也是为什么女人,平民,甚至米加斯人和帕罗亚人很少被允许参与决斗---死亡是独属于中产阶级以上男人的终极荣誉。
因此,对于埃里希的心思,我总是用同样的话回复:“如果这么想被羞辱,我大可以满足你这个变态的受虐狂!”
在恩斯特死一般沉寂的衬托下,埃里希矫情的生龙活虎。他不跟我说话,总是给我一个背影装睡,强行扭过来也满脸怒气,生怕我不知道他还在埋怨。“红十字会的人在外面么?“埃里希总是嘲讽。一来二去,我也很快失去了耐心。如果不是因为恩斯特的表演,谁知道他会不会主动配合进食。
那是第二天的中午,卡季卡和里克特推着一个半人高铁推车走进房间,后面还跟着两个配手枪的军官,脸上有片粗糙疤痕的马特辽娜·皮门诺夫和喜欢啃指甲,刚晋升成上士的索菲亚·哥利甘。哥利甘是她战争期间的绰号,意为母鸽,她是帕罗亚人里最好的通讯兵,从七岁就开始为游击队和反抗组织传递情报,于是战争结束后索性用绰号取代原本姓氏福特萨娃。她能流利且毫无口音的说不下六种语言,对于混血来说也算非常稀奇。马特辽娜则是帕洛亚第四场屠杀的幸存者,在目睹父亲和三个哥哥被恩斯特陆续吊死后,她与母亲和两个姐妹一起,同其他妇女儿童一起被驱赶进教堂。在门窗钉死的密闭空间,曾在教堂工作的母亲率先意识到她们会被活活烧死,于是在最后关头将身型尚小的她和襁褓中的妹妹挤进平常用于倒秽物的通道推了。马特辽娜不敢完全出去,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天,等待恩斯特的部队离开后才敢出去。三天后,莫利波佳找到了筋疲力竭,疯狂挖掘坟墓的马特辽娜,九岁的她已经埋葬了七个人。因为无法确定哪一个才是母亲和姐姐,她无法停下,只能凭命让所有人安眠。她气力不足,那些坑很浅,甚至能隐约看到脚趾和头发。莫利伯佳和她的姑娘们帮助她把坑挖深,重新安葬。马特辽娜挖的最后一个坑满是鲜血,虎口都裂开,那是最小的坑,给她的妹妹塔玛拉,一个七个月大的女孩。谢瓦尔德告诉我没有什么比婴儿的尸体更让人害怕悲伤,那简直是邪恶的亵渎,叫人无法不恐惧痛心。在第一次巴列基上,卡季卡担心她会讨厌火焰,提出取消烤肉环节,却被马特辽娜轻描淡写的拒绝,唯一的要求是她要亲自挑选来服务的战俘。恩斯特的副官海因茨·布尔迈斯特,皮肤被晒的褐苍苍的英俊男人,比他的主子忧郁点,但同样傲慢,穿军装很漂亮,脱了帽子就显得有点普通颓废。宴会进行到一半儿,马特辽娜起身把位子让给布尔迈斯特,请他也吃一点烤肉。马特辽娜一眼就认出了布尔迈斯特,布尔迈斯特却始终没想起马特辽娜,尽管她曾出席庭审指认他们。大约是证人太多,而这些卡扎罗斯人则认定这是无力回天的表演审判,压根懒得注意那些从自己手下侥幸逃生的受害者。
“烤肉好吃么?”马特辽娜平静地问,半靠在沙发上翘着一条腿,阴沉的望着他,眼睛里满是疲惫的仇恨,边问边把戒指从指根挪到关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布尔迈斯特忙着大快朵颐,点了点头。
“哈。”她疑惑地扬了扬眉毛,语气依然缓和,“我还以为闻过烧焦的人肉味儿之后就不会想吃烤肉了。”
布尔迈斯特抬起头,在看到马特辽娜眼睛的那一刻弄清了自己的境地。他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一拳打倒在地,满脸是血的绑在椅子上苦苦哀求。他说自己只是在服从命令,因为害怕恩斯特才不得不这么做。命令就是命令。他撕心裂肺的哀嚎,马特辽娜一句没听,在哀嚎和惨叫中用刀从他大腿上割下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肉,烤熟后逼着布尔迈斯特吞下,接着用烧红的铁块按在伤口处止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香气和糊味儿,我们被震撼的说不出话,目瞪口呆的看着布尔迈斯特又是干呕又是尖叫。她不准他一口吞下,必须要细细咀嚼,不然下一块被割掉的肉就是舌头。布尔迈斯特疼的死去活来,满口鲜血,期间昏迷了好几次又被剧痛唤醒。马特辽娜重复这个流程,平静的询问他是否记得自己村庄的名字。他猜了很久,答案离谱到好笑,有的很明显是胡编乱造,只记得模糊发音。情有可原,恩斯特在每个村子里的行动都是一样的,搜查游击队员,绞死全村男人,然后将剩下的村民集中在最大的木质房子里烧死。节约,一个恩斯特的部下在审讯中解释道,他们不想在帕罗亚蛀虫身上浪费子弹,连汽油都是用从村子里收缴的。他们占领帕罗亚地区时一个村子一个村子搜,每天如此。马特辽娜所有认识的人被屠杀的那一天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普通周四。布尔迈斯特在医院躺了很久,最近才转进普通牢房。如果不是他父亲的黄金,布尔迈斯特一定会死在牢房里的。为了偿还养病期间所使用的海量抗生素,可怜的老布尔迈斯特不得不把房子抵押给代理政府当安置房,自己则搬到楼下的仆人间,为新入住的米加斯军官服务。
“赫塔·恰尔洛夫。”马特辽娜用口音很重的米加斯语一字一顿费力的说:“早安,我今天很好,你,不,您好嘛?”
我摆了摆手,用帕罗亚语回道:“我过得很好,马特辽娜·皮门诺夫,您呢?”
她有点失落的望着我,又看了看索菲雅。索菲雅做了个稍等的手势:“马特辽娜希望您能和她用米嘉斯语交流,她想多加练习。”
“啊,抱歉抱歉,我过得很好,您过的如何。”
马特辽娜满是雀斑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还行,还行,比....比昨天更好,没有最....最好的那天好。”她磕磕巴巴地回答,说“还行,还行”的时候下意识的耸了耸肩,和伊格洛夫的动作如出一辙。看来昨天我副官的米嘉斯语小课堂在学比较级和最高级。
“您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来这里喂他。”马特辽娜瞥了一眼恩斯特,面无表情,“喂很多很多,让他强壮再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需要我回避么?”我转头询问一直满脸欣慰的卡季卡,她笑迷迷的摇摇头,冲索菲娅眨动眼睛。后者刚脱下外套,正在挽起袖子,露出肌肉发达,纹着我这辈子见过最幼稚纹身的小臂--一个像人一样站在树枝上打电话的鸽子,全身军装,还别了手枪。下面写着黑色的帕罗亚语:“安静!我在跟蝙蝠少校通话”。“不用,您留下吧,没啥不能见人的。”索菲娅抓了抓后背,“再说了,那个敏思基老蠢货正搁楼下晃悠呢,你可不想撞见他。”
“敏思基不上楼,他会....呃....呃...”马特辽娜弯下腰,做了个掏喉咙的姿势。”
“吐出来?”我说。
“是的,是的,吐-出-来。”
卡季卡拍拍手,朗声说:“好啦!我亲爱的女士们,先生,”她冲里克特点点头,“我们开始吧。如果你愿意,我最可爱的赫塔,能帮我移开屏风么。”
她们把铁推车推到原来屏风的位置,也就是埃里希和恩斯特的床之间,开始带消毒手套。在她们准备期间,我背对病床,用掐肚子的粗暴方式把闭眼假寐的埃里希弄醒:“别装睡了,起来给我让个位子坐。”
“天啊。”他带着哭腔哼唧着一点点支起身子。我解开手铐,靠着枕头坐下。我让埃里希,或者说强迫埃里希依偎在我怀里,裹着被子,脊背温暖的贴在我胸口。埃里希又开始闹脾气,他不想跟我这么亲密,毕竟躺在敌人怀里装大义凌然实在没什么说服力。我毫不在意,专心低头嗅他的脖子:“你闻起来不错,金缕梅水的味道很适合你。”
埃里希挣扎着想要坐正,动静儿引起里克特的注意。他很快的瞟了一眼我们,眼神在埃里希的身上黏了片刻,似乎是认出了他,又或者是惊讶在这儿见到他。埃里希这下彻底不敢动了,咬着手指关节发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他低声抽泣,胸腔剧烈的抖动,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你被俘虏的时候也是这个味道么,埃里希?真是个病美人儿。”我贴着他的耳朵问:“嗯?你闻起来这么香,她们怎么忍得住的?你是不是已经被操过了?”
埃里希气得浑身发抖,单薄的身体在我的怀里越来越像只害怕的动物幼崽,哆嗦不停。“嘘,嘘,”我抚摸他的头发和脖颈,紧紧将他抱住,单手压在那双裸露在被子外的胳膊上,轻声安抚:“不要发出声音,你看,她们俩都是红色管弦乐团的,你不会想引起她们注意,是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恨你。”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了。”
“胡说。”我把手伸进被子里,掌心压住他的肚脐。“杀了你咱们得错过多少有趣儿的东西?”
“现在时间二十三日中午十二点二十一分,”卡季卡说,“第三次手术后,实验对象状态.....”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果我可以麻烦您。”
里克特俯下身,带着手套的手撑开恩斯特的眼皮,用小手电筒照射。“实验对象状态良好,面对刺激反应正常。请把眼睛转一下,”里克特说,“接受指令反应正常,建议开始喂食。”他娴熟的像在念背的滚瓜烂熟的祷告词,对新身份适应得很快,毫不在意受折磨的实验对象是曾经的英雄恩斯特。
听到“喂食”两个字,恩斯特浑身紧绷,手背和脸颊青筋暴起,恐惧的睁大眼睛,下意识的小幅度摇头。
“你今天打算配合么,约亨?”马特辽娜狞笑着问,“我猜不会。卡扎罗斯的军人绝不求饶、对不对。”
她们为恩斯特解开手铐,半搀扶半押解的将他转移到一张有软垫和束缚带的椅子上,重新捆好。马特辽娜把皮扣拉得非常紧,疼的男人手指一张一合,指甲都发白了。恩斯特没穿内衣,因为双腿被强行分开,隐私部位若隐若现,随着轮椅方向转动露出细长的软胶导尿管。
埃里希呻吟了一声,轻轻扭动。我心不在焉的吻了吻他的额头以示鼓励,接着专心致志的观看眼前这出又专业又可怕的畸形秀。我忽然意识到恩斯特并没有带口塞,他随时都可以讥讽怒骂,却自始自终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只是满脸恐惧的哆嗦颤抖。除非卡季卡真的痛下杀手,拔了这个帝国之剑恼人的舌头,否则便只有一种解释:倨傲倔强的恩斯特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看,”我半真半假的宽慰埃里希,“被米加斯人吓哑巴的大英雄又多了一个。”
恩斯特被捆的结结实实,动弹不得,除去四肢外,下巴,额头,胸部,和小腿都被棕色的皮带紧紧压在椅子上,胸部肌肉的呼吸幅度越来越大,证明他恐惧的无以复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卡季卡拿出一杯颜色可疑的浓稠液体,视觉上就能传来奇异的味道。她举起液体,放在恩斯特微微扬起的头颅下面晃动,又端到他眼前展示。“今天的午餐由里克特先生亲自搭配的,主要成分包括牛奶,鸡肉,菠菜,胡萝卜,鸡蛋,橙子,黄瓜和芹菜。哦,在我忘记之前,”卡季卡轻轻拍了拍脑袋,回头对我说,“看我现在这记性,差点忘了重要的东西。”
她走向柜子,从里面拿出三个小瓶子,把里面的粉末分别倒入瓶子搅拌,好像在做很难吃的饼干糊。“维生素,钙,还有点别的。”她解释道,将浓稠液体交给里克特,请他帮忙稀释,自己则拿出两个防菌袋。
“大号的和中号的,想用哪个?”卡季卡站在恩斯特面前像一株挺拔的柳树,神采飞扬。“麻烦您帮我问问,马特辽娜。”
玛特辽娜敷衍的摸了摸恩斯特的脊椎,不假思索的回答:“他太瘦了,要吃多。大号吧,他要在长二十磅呢,在一个月内。”
“那么就用大号的吧。”
恩斯特呜咽一声,用力绷紧身体,接着向反方向挣扎,被士兵一把按住。马特辽娜单手控制住他的下巴,力气之大在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两个带血的指甲印。“嘘,嘘,”她从牙缝里挤出话语,“快点长胖,约亨,不然
强制喂食的软管很粗,比恩斯特的鼻腔更粗,插进去很长一截。鲜血从鼻腔汩汩流出,眼泪沾满脸颊。我以为已经到头了,但玛特辽娜还在不停往里推。恩斯特的嘴被鲜血糊成一片猩红,脚趾蜷缩,手指不断抓挠掌心下的皮垫。如果他可以尖叫现在一定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然而他只是张开嘴,尽可能的把嘴张大以此来缓解异物入侵体内的不适,因为喉咙被胶管填满而发出一点可以称之为人的声音。刚开始他完全无法呼吸,像被割开气管或是被卡住喉咙一样发出奇异的嗬嗬声。让我想起哮喘发作时的萨沙。
“血怎么这么多?”双手抱着恩斯特太阳穴的索菲亚皱着眉头问。
“我想玛特辽娜可能弄断了他的鼻软骨。”卡季卡轻松地说。“不过别担心,继续,你只是需要多练习,亲爱的。正好我可以教你们怎么紧急修复鼻软骨。”
因为无法呼吸和疼痛,恩斯特脸憋的通红,青筋暴起,濒临休克。里克特吞了口唾沫,摘下眼镜,脸色苍白,小心翼翼的问:“费多申科长官女士,我认为如果这样下去,”他字斟句酌,不知该如何描述恩斯特的身份,“患者的状况会影响到后期实验。我可否建议您插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说的很对。”
卡季卡俯下身,左手按在恩斯特的肩膀上,右手握住他的手背:“约亨,不要害怕,放松,注意力在我身上。跟着我的节奏,一,二,一,二,嘴保持张开,很好,很好,现在不舒服是因为没有完全插进去。我在帮助你,接着来,一,二,一,二,呼吸,慢慢来。很好,你做的很好。”
恩斯特的眼珠往右边转去,几乎是哀求的注视着卡季卡。生理性泪水流进嘴里,狼狈不堪的帝国之剑恩斯特上校紧握卡季卡的手,随着她的指挥呼吸。如果不知道两人的身份,这幅画面甚至有点温馨,卡季卡符合画报里对女性医疗工作者的所有幻想,美丽优雅,温柔而富有母性。恩斯特依然英俊,他看卡季卡的眼神非常复杂,有愤慨也有依赖,总归不愿她离开。埃里希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每当他被过分粗暴的抓着后脑的头发后入时,我总能在臂弯和枕头里找到一双泪盈盈的绿眼睛,同样委屈,同样绝望,恨我却不敢离开我。
等恩斯特脸上的红晕渐渐消失,卡季卡毫无留念的抽开手,示意索菲亚将液体倒入管内。恩斯特身体僵硬,安安静静的接受营养物质流入身体,时不时四肢抽搐一下,伸出舌头舔干嘴唇的鼻血,
“可以从鼻腔,喉咙,甚至肛门,但鼻腔是最方便的。”卡季卡自发解释道,“如果从喉咙的话可能会弄坏牙齿甚至引起肺炎,肛门的话,除了故意惩罚,一般不建议使用。”
我不同情恩斯特,但也有些唏嘘。强制喂食在首都监狱非常常见,那里的囚犯心高气傲,动不动就绝食抗议,不像瓦耳塔的战俘会为一片面包大打出手。恩斯特不得不习惯被各种器具侵犯身体的各个部位--如此看来强迫进食和强奸很像。在被橡胶管插入后,他便失去所有抵抗能力,只能任凭不明物质流入体内,可能是奶油,可能是酒精,甚至可能是各种骇人的药物。短短一刻钟对他来说度日如年,他不能尖叫,不能挣扎,什么都做不了,被剥夺作为人的最后一点尊严,成了被“工具化”的身体。为了保证液体流进正确的通道,光是呼吸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就要费劲全部心思。恩斯特全神贯注,满脸绝望,如今他只是一个离家千里,落入敌人之手的年轻男人,孤立无援,惨遭野蛮的强迫喂食酷刑,每天三次,每次都冒着可能被呛死的风险。即便液体是盐酸且全都滑进他的肺里,他也无法求饶,只能坐在那里等待喂食结束。
“暴行,暴行,暴行。”埃里希哆哆嗦嗦的嗫嚅道,眼睛都湿了。想必看到同僚遭受如此毫无尊严的痛苦羞辱让他很不好受。
随着液体完全流进体内,卡季卡将鼻腔里还带着软管的恩斯特留在板凳上,开始收拾狼藉。
“他就这么呆着么?”我忍不住凑近观察恩斯特。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眼睛紧闭着呻吟,发出如哭诉一样的“呃,呃”声。金发湿透了,男人的额头全是汗珠,且没有一点血色。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又冷又潮。
“来吧,陪我们一起吃午餐。”卡季卡向我招手示意,“他至少要保持一个多小时这个姿势,不然他会故意吐出来引起肺炎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午餐吃的很不错,瓦尔塔军官餐厅依然是常见且份量充足的红菜汤,炖肉,面包,罐头水果沙拉和冷餐蔬菜。除此之外,玛特辽娜和索菲亚还带来了什锦香肠和沾肉的果酱。我们吃的好不快活,里克特本来应该和赫尔佐格等人在顾问餐厅吃饭,却被卡季卡挽留下来一起用餐。
里克特表现的非常恭顺谦卑,不断站起来端茶倒水,就差把食物喂到我们嘴边了。玛特辽娜态度不大好,当面用帕罗亚语称呼他是“瘦巴巴的老狗”。我不知道里克特能否听懂,他将情绪控制的很好,一如往常,不动声色,
为了照顾里克特,卡季卡不得不没话找话,强行引入一些他能参与的话题。
“您是鲁勒本人吧。”
“是的,长官。”里克特斯文缓慢的咀嚼,低眉顺目,嘴唇紧抿。
“我一直很想去鲁勒本。”卡季卡也有点尴尬,绞尽脑汁,在桌子下面踢我示意我问点别的。“我在书里经常看到作家描述那儿的湖。”
“是的,长官。确实很美。”
卡季卡快把我的小腿踢青了,一个劲儿清嗓子向我求助。说实话,我不太讨厌里克特,事实上我对他没有任何特殊感情,他只让我感觉无趣。他的一切都非常无趣,寡淡儒雅,神态呆板,让仍兴趣。我怎么也想不出东西来,只好问:“在瓦尔塔还适应么?”
“很好,长官,比以前好。”
碾死了也放不出屁的家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索菲亚忽然插进去:“你以前是不是在卡夏劳动营呆过?”
里克特切割的动作僵在原地,手抖不停,叉子摩擦盘子叮叮当当的响起来。他恐惧的瞪大眼睛,轻轻点头。“是的。”
“娘咧!”索菲亚兴奋的大叫,“你就是那个里克特啊!”她激动的拍打玛特辽娜,“这就是“好的先生”,塞蒙诺娃讲的你记不记得。”
原来里克特名声在外,在劳动营时就帮军官挑选合适的士兵去送去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每当那些小伙子心焦如焚的问他到底会发生什么,他就昧着良心紧握他的手告诉他:“一切都会好的。”因此得了这个外号。
被揭露如此不堪的过去,里克特有点挂不住面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也无法反驳。索菲亚兴致勃勃的介绍“好的先生”多么名声在外。里克特在卡夏的监区大多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没结过婚也没孩子,甚至第一次离开家人,好不容易从地狱一样的战场上逃出来,现在又进了真正的地狱,被吓得六神无主。劳动营战俘很多,管理也更粗暴,如果语言不通,不能及时理解指令的话轻则挨揍,重则当场击毙。在这种情况下,里克特仗着熟练的卡扎罗斯语,很快被选为监区长。其他囚犯无条件的依赖他,信任他,不假思索的听从他的安排,把他像父亲一样照料。事实上里克特也是这样许诺他们的,“为了活下去,我们必须形成一个新的家庭,为对方在地狱里提供依靠。”他甚至告诉他们他的三个儿子在伊纽瓦,他这么做是在执行上帝的旨意,用对亲人的方式对待邻人,如此他的孩子便也可被照料。囚犯因此对“父亲”深信不疑,知无不言,而里克特甚至没有孩子。他将“养子”的秘密全都和盘托出交给卡夏的军官,大到战争罪,冒名顶替,小到装病,偷拿食物,以此换取信任优待。然而其他囚犯也并不是蠢货,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惩罚,殴打,甚至派去扫雷,发放拉瑙卡,大家开始起了疑心。失去价值的里克特很快沦为弃子,被拖上前往瓦尔塔的列车。
“里克特,来,站起来。”索菲特举杯,“我要敬你。帕罗亚的歌利甘不是最好的情报员,你才是啊。”
里克特强颜欢笑,顺从的站起来,一饮而尽。他喝的是热茶,却有点醉醺醺的模样。
饭后,索菲亚和玛特辽娜去找伊格洛夫和阿克西尼亚打球。我刷完牙后正好看到卡季卡在安慰情绪低落的里克特。“别想太多,”卡季卡身体前倾,全神贯注,“那都是以前了。现在你是一个不一样的人了。我们都值得第二次机会,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不信你问赫塔,赫塔,你说是不是?”
我耸耸肩,把没动过的牛奶,面包和香肠集中到一个盘子里,准备去找埃里希。“卡季卡,我先走啦,”我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
卡季卡勾着我的脖子站起来,嘴角挂着笑意,“急着去找你的小情人儿?要不要用我的搅拌机,很好消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怕他吐出来。亲爱的卡季卡,您知道么,我感到庆幸,咱们在农场里的时候你没有搅拌机。”
卡季卡笑着翻了个白眼,我的心在一瞬间被暖意灌满,忽然非常非常爱她。我的卡季卡终于会笑了,不是那种温柔里透着点苦涩,隐隐透出无法愈合伤痕的微笑,那种费多申科式的眼睛里永远忧郁哀伤的微笑。她才二十多啊,那么年轻美好的的姑娘,却已经看过无数死亡。她有很多很多爱,所以才这样痛苦。真好,现在她搂着我,我也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温暖消瘦的卡季卡,坚韧不拔的卡季卡,我们的心脏隔着胸腔亲吻。我好爱她调笑的模样,好像又回到那些肩并肩,手牵手入眠的夜晚。她开始笑了,卡季卡,我深爱的朋友,她像以前那样笑。
“我很爱你,你知道吧。”我郑重的告诉她,眼眶微微发红。
卡季卡笑容绽放,泪水滚落,“真是的,你又把我弄哭了。”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笑,“我也爱你,赫塔。不要哭了,”她用脸颊蹭干我满脸的泪水,“不要哭了,我们都在越来越好,我们正在一点点创造新世界。”
我特地绕了远路去找埃里希,故意绕着整个瓦尔塔走了一圈散心。操场上几个脱的只剩短袖短裤的年轻女兵打球打的热火朝天,被晒的发红的皮肤上沾满亮晶晶的汗水。伊格洛夫远远跟我问好,被某个我不认识的女孩气喘吁吁的扑倒在地。惹得阿克西尼亚哈哈大笑。谢瓦尔德弓着一条腿跟倒挂在单杠上荡秋千的柳德米拉聊天,后者不断做出一些高难度的体操姿势,露出肌肉饱满的腰腹和胳膊。一旁的贝卡叉开两条腿坐在椅子上,手舞足蹈的隔着窗户对打电话的柳鲍芙比比画画。我闭上眼睛,站在炽热的阳光下慢慢转圈,好像从不曾见过如此美丽的午后,我知道格略科在焦灼的等待我兑现诺言,我知道穆勒大概率正被公牛鲍曼殴打的满脸鲜血,我知道埃里希正饿着肚子守着鼻子里插了食管的恩斯特痛不欲生,我知道千百个卡扎罗斯男人被囚禁在身后的大楼里忍受难以想象的折磨,不断张开双腿满足想要进行一些午餐消遣的士兵,但我不在乎,我只想懒洋洋的趴在草地上和战友们一块儿,哪怕不聊天也行。
“赫塔!”我听到柳德米拉的声音,“你来给我们送吃的啦?来嘛?”她像蝙蝠一样张开双手呼唤我,身体轻盈地摆动。
新世界从卡季卡开始,如墨滴慢慢晕染,从瓦尔塔到拉瑙卡到米加斯。我们都是一滴墨水,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努力着色。“名为进步的病毒。”父亲这样称呼。然而我们不是病毒,我们是刺破土地的胚芽,是不驯服不甘心的生命。我们是普通的姑娘是普通的士兵,是注定要在废墟上重建历史的开拓者。
我走过去,躺下,在完全忘记埃里希之前麻烦拿着饭盒路过的士兵叫格略科给他送午餐。
我和埃里希还有很长的未来,没必要把这个完美的下午浪费。我要和“活人”呆在一起,和生机勃勃的战友分享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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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你没听说?”她意味深长的咧开嘴,伸手扒拉柳鲍芙,“你呢,你知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柳鲍芙一把夺过她唇上的野花,“故弄玄虚,斯米尔诺夫!”
柳德米拉在空中荡了两下,稳稳落在地上,和谢瓦尔德一起走过来,“是关于那个新来的么?”
“什么?什么?”我摇晃谢瓦尔德,“你们在说啥?”
“新来的联络员,你们跟她说过话么?”贝卡很明显有个刺激的故事要讲,但她偏要卖个关子,铺垫戏剧性,“那个卷发戴眼镜的,不是一起过来的。”
不久前,瓦尔塔被大规模扩张,集合了两个劳动营和一个政治营,变得简直像个小镇一样,有几人一间的士兵宿舍也有给军官和随军家属提供的公寓,甚至还有不少诸如餐厅,咖啡馆,图书馆,电影院和澡堂的娱乐场所。莱勒诺夫透露不久瓦耳塔可能要建一个保育园和学校当然,得和战俘的地方分的远远的,绝不能叫那些人把小孩儿吓坏。不少新来的士兵独自带着孩子,从几个月大的襁褓婴儿到即将进入青春期,扎着两个辫子的莽撞少女。她们有的父亲战死,有的本身就是遗腹子,有的嘛.......
女人能拥有孩子的方式很多,她们不说我们也不打探。二级准尉拉夫莲季·莫拉耶夫倒是开诚布公地告诉我们她半岁不到的女儿的父亲是个卡扎罗斯战俘,干净听话又养眼。同时名义上的父亲正抱着打瞌睡的孩子在房间走来走去焦头烂额,想快点把她哄睡了去做家务。“长官,我忏悔,我的思想不坚定,被这个小浪货给迷住了。”她调侃的拍打男人的臀部,“我是少数,其她人有了孩子就把男人甩了,或者去找个别的换换口味。只有我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没办法,谁叫他给了我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阿卡迪亚·莫拉耶夫确实漂亮的像个洋娃娃,嘴唇又红又润,眼睛和她父亲一样是明亮清澈的蓝色,却遗传了母亲的嘴和鼻子,以及醒目的乌黑卷发。卡季卡伸出手指逗弄,被她一把抓住。婴儿发出咯咯笑声,兴奋不已,看来也遗传了她母亲爽朗的性格。
然而对于单身母亲怎么办?母亲如果在工作,孩子该由谁来照看?起初她们让大一点儿的孩子带小一点儿的孩子,或是轮流休假充当保育员,少数几个年纪较长的男军官的妻子还主动提出在家里开办义务托儿所,但房子太小,人数太多,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政策鼓励女性积极就业,在由政府控制统一调控薪水的基础上,不论什么工种,从科学家,飞行员,到清洁工和花匠,女性每个月都可以拿到相当于工资百分之五十的补贴,之后在每生一个孩子的基础上加百分之十。介于战后人口缺失,米加斯提倡生育,除了带薪产假,公立托儿所,工资补贴外还专门更新法律,禁止对单身女性生育的羞辱和偏见以及堕胎去罪化。
敏思基对此的解释是:“如果不让女人工作,她们就会到处乱晃,祖国正是欣欣向荣重建之时,怎么能容许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行为。到处窜的年轻女人是不稳定因素,没有工作的她们陷入贫穷,很快就会做起皮肉生意,想过去占领起和海港的妓女一样,毁了这个社会好不容易修复了一点的道德。至于为什么要开清楚对单身女性的生育歧视呢,敏思基再次将它翻译成对社会道德的保护。“有的女人,很好的姑娘,在正常情况下绝不会忍心这么做的姑娘,在战争期间被残忍的强暴,可怜的孩子,她不敢带着敌人的血脉活下去?为了对祖国的忠诚和对母亲教导的虔诚,她选择放弃他,这样的行为是绝对不该被惩罚的。当然,有些格外勇敢的女人,她有信心把孩子养大,她很聪明,知道血脉不重要,孩子在她的教育下可以成为一个体面尽责的米加斯公民。她愿意为祖国的未来承担风险,这样的英雄,我们怎么不抛弃?更何况,我相信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好女人在体会到当母亲的骄傲和荣誉后,会满怀期待的和宽容的丈夫一起迎接新的生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鲍芙说他讲的话是可以填满整个拉瑙卡厕所的大便。
敏思基脑子里的女人像个空虚的圣洁幻影,她勇敢勤劳,贞洁诚实,同时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但她没有脑子,从不为自己思考,只知道丈夫,孩子和国家,无时无刻不在努力满足外界对自己的所有期待。这些政策,至少我们希望,只有一个目的:女人有选择的权利。我们是拥有无限潜力的生命,绝不仅仅是下一代的载体。我野心勃勃,坚韧勇敢的祖国母亲需要新生命,但她同样需要她的女儿们的信任和爱。我们是未来的缔造者,不是旁观者。我们曾站在卫国的最前方,如今也不会像过去画报里宣传的那样,甘心站在丈夫和儿子身后,满脸欣慰的目送他们走进属于我们的明天。
目前来看一切都很不错,不仅重建速度和质量达到预期,女性就业率达到百分之七十四以农牧业为主的边远地区女性暂时未被记入其中。连生育率也超过目标百分之十二。卡季卡感慨说短短三十多年前,女性就业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四,且不能参与大多数工作。就连少数几个像她这样的女医生薪水也不过男人的四分之一,甚至八分之一。
“战争凝结的姐妹会”,女性史学家将这样称呼我们。而敏思基敬重的国立大学历史教授则会酸涩的讽刺我们为“战争投机者”。
说回到瓦尔塔扩张。拉瑙卡和周边城市一共大大小小五个改造中心。分别是洛兹劳动营,莱维夫劳动营,第三政治改造中心,瓦尔塔,和一个我老是记不住名字的少年矫正院。为了方便管理,在其他城市的重建工作完成的七七八八之后,政府开始逐渐将战俘遣送到瓦耳塔里。这样的规定蕴含着若有若无,甚至带着诗意的残忍。他们不断地工作,把生命倾注在米加斯的土地上,却离故乡越来越远。我们从不曾许诺任何事儿,大多数人甚至还没服够他刑期的十分之一,随着大部队北迁,一场绝望悲哀的死亡长征开始上演。
他们排成四列,因为天气越来越冷被特许在囚服外裹上洗的破烂的军装,幸运儿甚至能弄到一块儿布裹住脸,御寒也遮羞。米加斯的军官骑马,机动部队搬出摩托和装甲车,甚至还有四辆坦克,像仪仗队一样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瓦耳塔。根据礼仪手册上要求,排头的是礼仪官,军乐队和执旗手,紧随其后的指挥官骑在马上,闪亮的军靴咔哒作响。通常一个监狱部队会有三到四面旗帜,分别是米加斯国旗,监狱指挥官的部队旗帜,拉瑙卡地方旗帜和某个打败过这些俘虏的军队旗帜。负责押送的军官用鹰隼的眼睛紧紧盯住部队里每一个战俘,时不时用鞭子在空气中打出音暴。这是一场胜利庆典,路边挤满围观的群众,孩子骑在母亲脖子上翘首以盼,人们甚至会随着音乐打拍子,急不可耐的想从侵略者如今狼狈的模样里寻点乐子。第三政治改造营喜欢收藏老旧版画的政治委员纳敏·丘里耶娃甚至别出心裁的将一个中年战俘拴在马边游街示众。他是个孱弱的蓝眼睛男人,金发白了大半儿,头低垂,下巴顶着胸口,双手和脖子被铁链连在一起,被迫保持着半举手的姿势,因为赤足被磨出鲜血而步履蹒跚。男人的臀部光滑白皙,后背却布满累累鞭痕,连脚踝也带了重铐,比肤色略深的疲软阴茎随着动作在两腿间毫无气派的晃动,像被绞死的宪兵尸体--和所有政治犯一样,他也被割去包皮。战俘两腿和胸口脊背一片污秽,有尿液也有愤怒的路人投掷的泥巴,在血的助力下凝结成可悲的痕迹。这场游行对他来说一定分外耻辱,因为他始终保持着双手张开的姿势,笨拙地想用修长的手指遮住自己的面孔。然而镣铐太紧,他只能寄希望于被留到颧骨的刘海和因此努力把头低下去,即便项圈会叫他窒息充血。丘里耶娃很懂如何满足民众的期待。她让马走得很慢,时不时用力一拽,让囚犯猝不及防的仰起头,痛苦地向前倾。这一戏剧化的举动不仅引起民众的喝彩,还满足了拉瑙卡地方日报记者瓦西里·尼诺夫先生贪婪的镜头。他抓拍到囚犯完整的,写满痛苦的脸,占据大半个报纸版面,配文则是一个巧妙的双关“小看米加斯的路德维希·温特输的脸底裤都不剩”。卡扎罗斯的温特长官大人曾在占领期间担任了数年的拉瑙卡执行市长,凭借那张优雅漂亮的脸和好大喜功的恼人个性引起诸多不满。他最有名的照片大约是在初来拉瑙卡冬天,他像好战的公爵一样披着昂贵的毛皮大衣,上面缀满镶有宝石的珐琅徽章,胸前斜挂着一条花纹繁琐的蓝色绶带。身下的黑色的坐骑也被打扮成差不多的模样,笼头上装点蓝色缎带,黑色毛皮油光水滑,和从两侧垂下的军靴融为一体。“玩偶市长”,拉瑙卡人私下里讽刺他。那时的温特风光无限,要求整个拉瑙卡的居民都被驱赶到路边,在瑟瑟寒风中欢迎他们新的主人。现在他走在同样的路上,只是换了身份,再也无法抬起头用下巴看人,而是如丧家之犬一样夹起尾巴,冻的鼻涕都要流到嘴唇。
没有什么比看到敌人的惨状更让人确定自己的胜利了。我想这就是大多死刑判决都在把战犯吓尿之后被改成终身监禁的原因,他们要成为活的丰碑和纪念,关于战俘的每一条消息消息都是打在卡扎罗斯脊背上响亮的鞭子和送给米加斯的喝彩。我们赢了,彻彻底底的赢了,纵是伤痕累累,也让对方付出惨痛代价。诚然,敏思基那样的和平主义者,自由主义者或人道主义者会质疑我们的做法,认为我们实在太过残忍。然而就像敏思基从不考虑自己丰厚的薪水到底从何而来一样,大多是反对者在意识到战俘作为免费劳动力到底能为经济复苏做吃怎样的贡献后都会选择沉默。眼下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两个问题,一,该如何让劳动力变成“可持续发展的劳动力”。二,如何保证他们永远不会反抗。
海因里希·莫里茨将军同样得到了不容小觑的展示平台。在一众卡扎罗斯军官里他长相并不突出,只是个削肩膀的瘦小黑发男人,几乎被厚重的冬季制服淹没,除了那双锐利的蓝眼睛,比起将军更像职员或是教师。不难想象在军国思想和男性主导的卡扎罗斯他所遭受的调侃。就像女人为了得到认可不得不付出男人数倍的努力,莫里茨为了弥补自己“不够阳刚”的外貌,必须比其他人在战术上更加极端。他从不退却,直接处死逃兵,即便敌方有压倒性的优势也下令残余部队顶着炮火冲锋,用手枪跟坦克对抗,甚至多次指示部下进行自杀式袭击。这种疯狂的作风另埃里希也不得不在敬佩之余感叹还好没直接在莫里茨的指挥下工作。他没什么架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结果主义者,比起埃里希更像恩斯特,认为军容军纪都是其次,重点是胜利。“托特豪瑟的赌徒”,在成功奇袭拉瑙卡后,莫里茨赢得了这个半是夸赞半是调侃的绰号。他是那样的忠心耿耿,如果不是因为副官的临时反水,一定会以身殉国。谢瓦尔德绘声绘色的告诉我们他是怎样嘴里塞着手帕,双手双脚被铁丝和麻绳捆的结结实实,塞进麻袋里像包货物一样被投降的副官丢进指挥部。米加斯的军人没有第一时间给他解开,而是任由他被折磨的小便失禁,肌肉筋挛,濒临截肢才大发慈悲的松绑。他因此落下不良于行的毛病,更显凄楚。为了方便运输,当然也为了羞辱这个落到自己手里的敌人,士兵们给莫里茨找来一个狼犬的笼子,里面铺了稻草破棉被。莫里茨无法站直或躺下,只能依笼而坐,用棉被围住伤腿,萎靡不振的随着木架医疗车的颠簸左右晃动,直到头发被雪水打湿开始发卷。
我有时会好奇当初同样残疾的埃里希是不是也被帕罗亚的姑娘们用同样的方式摆弄的。我从未问过埃里希或是穆勒,只是暗示谢瓦尔德和我分享。她告诉我被轮奸后的穆勒如何安慰痛不欲生的长官,毫无说服力的劝慰埃里希不需要为他担心。从谢瓦尔德口中我确认穆勒撒谎了,光是红色管弦乐团里操过他的女人就不止十一个。在军需车的斗篷下,和几个被俘虏的军医一起,穆勒每晚为敌人张开双腿或是撅起屁股。谢瓦尔德描绘出的押送场景凄惨又淫乱,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几个一丝不挂,只在肩上披外套的战俘步履蹒跚的穿梭于帐篷之前,不断重复着跪下和翻身的姿势。帕罗亚人用鞭子和手枪戳弄他们柔软的身体,很快战俘就不再反抗,开始呆滞的扮演起军伎和发泄品的角色。他们的脸在强奸时被按下去,有泥土也有干涸的血沫,眼睑下方却有两道被泪水冲刷干净的白色纹路,一直延伸到唇边。尊严和荣誉没有任何意义,战俘唯一需要的是食物,香烟和残酒。只有穆勒,他无所不用其极,主动和其他战俘做爱来给军官取乐,一切只为保护长官的清白。每天早晚他都会去探望被囚禁在医疗车里的埃里希,给他带去珍惜的食物和能找到的最干净的水,努力帮埃里希维持整洁。埃里希挨过揍也挨过骂,但总归始终穿着裤子。而穆勒呢,金发蓝眼的美人儿穆勒,他在押送途中被彻底打破了,碎片围绕在埃里希四周,形成道仪式性的庇护圈。然而真正让埃里希免受轮奸厄运的原因是他的脸色实在过于难看,白的毫无血色,咳的衣领都是鲜血,谢瓦尔德一度怀疑他得了伤寒,应该被就地处死。如果不是穆勒用生命保证他只是虚弱,绝对没有传染病,且身居高位,死亡是帕罗亚人的损失,埃里希现在应该已经化成一摊白骨了。
“你为什么没自杀?”我经常这么问,目的是调情还是羞辱取决于我的动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者伴随着衬衫下的亲吻和轻柔的喘息,他将握着书的手举到耳边,恍若举手投降,嘴唇依然紧抿,眼神却很慵懒的微眯,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因此我骑在他腰际。他似乎将这种青昵互动视为奖励--我善待他,近乎用尊重男人的方式尊重他,满足他的愿望,便可以偶尔尽情享用他的身体。“我为什么要自杀?”他坦然的回答,扬起下巴,流露出那个阶级的礼仪所能允许范围内的狡猾轻浮。“恰尔洛夫,我的生命就是一场对你的战斗。”
“哦?”我假装惊讶,按住他的喉结,“科莱茨少校阁下,您可要小心。我对待敌人觉不手软,”说着,我用指腹绕着他胸口的弹痕摩挲打转,“不信问问唯一一个从我手里逃脱的家伙。”
“我问过了。”埃里希扬起眉毛,讥讽的露出薄唇下的洁白牙齿,“他觉得自己“幸运”的不行呢。”
“他害怕么?”我顺着用第三人称称呼埃里希。
“当时也许有一点点,”埃里希说“一点点”这个词儿的时候舌头顶在齿间,像条耀武扬威的蛇一样嘶嘶震颤,“现在嘛,不太怕了。”
“为什么?”
“因为他发现米加斯第二方面军最好的狙击手恰尔洛夫中士是个喜欢吃巧克力的年轻女士,”埃里希说着无声无息的把手绕到我身后,似乎想抚摸我的脊背,一番纠结后他放弃了,故作自然的把翻到我大腿上的被子扯回原样,“睡觉蹬被子的那种。”
“所以呢?”我踹开被子,往下一滑,把埃里希拖成平躺的姿态,双手按住肩膀,完完全全的骑在他身上了。埃里希的喉结很快的滚动一下,灰绿色的沉静眸子里出现我的倒影。衬衫打开,他胸膛赤裸,皮肤散发出柔软的洁净气味,随着呼吸能看到锁骨的清晰轮廓。他的骨骼都让我着迷,这是和我截然不同的骨架,男人的骨架,却也是属于我的。卡扎罗斯培养了三十年的少校的身体是属于我的。
埃里希挑衅的莞尔一笑,眉毛抖动,“小姑娘伤害不了男人,这是生活常识。”
小姑娘当然能伤害男人,但他对这个谎言是如此的深信不疑,以至于在早期强奸过程中都会偶尔下意识尖叫警告,“你伤到我了,恰尔洛夫!你伤到我了!我的胳膊,我的脚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为什么不自杀”很快成了侮辱。我疯狂的虐待埃里希,直揍的他赤条条的躺在地上无法起身。我踹他,鞭子和军棍像雨点一样落在埃里希的大腿,臀部和脊背,皮肤肿的发烫。他蜷缩成一团,用胳膊互住头和脸,干呕不止。我强迫埃里希跪趴在椅子上,哪怕需要用绳索固定。他双眼紧闭忍受鞭挞。可悲的弯曲着,不住哆嗦,几乎不省人事,嘴唇被鲜血染的通红。“这就是你当初没自杀的代价。”
我不断用“自杀”凌辱他的心智。我在殴打他的时候说,在他因为疼痛半夜无法入眠的呻吟将我惊醒时重复。我甚至会在他擦完药默默流泪,顺服等待照料的间隙质问。你为什么不死?你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意义了。你的未来只有无尽的痛苦,你的每一口食物都会夹着刀片一样的欺凌和责骂,你的每一次性爱都会是确凿无误的强奸,你在洗澡时想的是什么?你还能认出自己的身体么?当你抚摸过那些斑驳痕迹时你想的是什么?我怎样使用你的?你苟活的代价?还是你那如今插满米加斯旗帜的故乡?埃里希面无表情的接受指责,木然的接过药丸,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吞服。我甚至在卡扎罗斯参谋部的军旗上操过他,接着让穆勒给他口交。两个男人的身体在黑色的气质上被衬的如月亮一样又冷又白,像对儿受伤的貂一样蜷缩。埃里希仰面而躺,泪水从空洞的眼睛里流出来,毫无反应的勃起,射精。等穆勒在做完一切后顺手想将旗帜裹在被冷汗浸透的长官身上避寒时,埃里希忽然疯狂的扭动起来,发出悲鸣和夸张的喘息,整个人的癫痫一般往后仰,瘫倒在地抽搐不止,把好心关照的穆勒咬的满手鲜血。我迅速举起相机,一脚踩住他的阴茎,作势就要按下快门。不知是私处疼痛还是习惯性对尊严的保护,他迅速恢复了之前的呆滞模样,轻轻抽走阴茎,任由穆勒给他裹上那张曾代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参谋部,现在却沾满鲜血和精液的旗。
你为什么不自杀,我在睡前的黑暗里问枕边的埃里希。他的头无力的偏向一侧,呼吸微弱,眼睛依然睁着,似乎连闭上的力量都没了。
莫里茨为什么没自杀呢?众说纷纭。有人说因为他被注射了肌肉药物,在整个押送过程中都昏昏沉沉,无力反抗,只能静静的等待羞辱。有人说因为米加斯军官用他副官的生命威胁,明白大势已去的莫里茨还是选择冰释前嫌,保护曾和他并肩作战的副官。我个人倾向于后者,因为副官路德维希·卡明在几个月后就因自杀未遂被强制送入精神病院治疗,现在大约已经快疯了。他的遗书里除去写给家人的寥寥数语外,只有一行立透纸背的“请宽恕我的背叛”。
在前往瓦尔塔的途中,莫里茨被穿上全套军装和胸章,稳妥的安置在一匹温顺的公马身上,他双手被束缚在腰前,呈现出紧握缰绳的错觉。一条细细的深色铁链不易察觉的将他松垮的固定在马鞍上,随着动作发出引人注目的响声。为了保持平衡,他不得不发挥和身高相符的高超骑术,前后晃动,不断调整坐姿,紧张的汗如雨下,生怕因为倾倒而做出更多丑态。他努力把背挺得笔直,脸色惨白,假装听不见奚落。有好几次他都想反击,却被赶来的军官举起鞭子威胁,只好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为他量身定做的巧妙酷刑里。
和新的战俘一起到来的还有新的军官。高级军官里政治营的少校纳敏·丘里耶娃被莫利波佳强制送到卡扎罗斯陆军战争学院留学,修情报学专业。她气得够呛,大喊不公平,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用再碰论文了。可惜“命令就是命令”,和她一起的还有两个劳动营的军官,我们只来得及在欢迎晚会上吻了吻面颊就要匆匆告别。洛兹和莱维夫的都选择回到原始驻地,她们本来就是那儿的人,不太想离家太远。低级军官和列兵大多有一半儿留在瓦尔塔,剩下有的主动申请驻扎卡扎罗斯,有的选择加入行政部门,有的在米加斯深造,还有两个去军校教书。因此尽管瓦耳塔多了不少新面孔,我们还是人手紧缺,甚至连顾问都得参与一点管理工作。
“你说的是那个独自来的么?”消息灵通的柳德米拉插嘴道,“卓娅.呃,呃.....”
“卓雅·瓦伦蒂娜·科斯蒙蒂耶夫纳。”贝卡得意洋洋抢答。
柳德米拉嗔怒的咂咂嘴:“诶,你真是的!”
“你们知道她的事儿么?”贝卡冲谢瓦尔德扬了扬眉毛,“维拉,连你也不知道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等的都有点不耐烦了,柳鲍芙抬手戳她腰上的软肉,逼问到:“快说!该死的斯米尔诺夫!”
贝卡嗷了一声躲到我身后,“我说!她是被“流放”过来的?”
我大跌眼镜,啊出了声:“你怎么知道的?”
“莱勒诺夫的挂号信是我帮忙拿的。他找不到眼镜儿,让我给他念出来。你猜信是谁写的?莱勒诺夫的好朋友,一个叫尼科金的中校。跟你们讲,你们真应该看看那封信有多生气,全都是用大写的不说,都没怎么用敬语。尼科金写:“科斯蒙蒂耶夫纳上士女士因为恶意中伤,诽谤和做伪证,已经无法和其他战友相处。她对我们部队所造成的伤害比卡扎罗斯的攻击好大。这位女士用自私的谎言证明有时候一个不忠心的战士比彻头彻尾间谍还要可恶。还请您一定多加注意,不要委以重任,因为她是牙齿里有毒药的蛇!”你们听听,多吓人啊。”
柳鲍芙啧啧吸气:“我的天,他有讲是因为什么事儿么?”
贝卡摇摇头:“诸位,咱们是不是应该去会会这位卓雅?如果她真这么危险,瓦尔塔可得小心。”
“莱勒诺夫那边态度如何?”谢瓦尔德问。
“你知道他的,昏昏沉沉,我都不觉得他有精力认真听我念挂号信。”
我想了想,建议道:“把卡季卡也一起带上吧?”
“索菲娅她们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暂时不要。”柳鲍芙果断的回答。
卓雅·瓦伦蒂娜·科斯蒙蒂耶夫纳独来独往,我们竟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她的公寓。看到我们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她略略扬扬眼皮,似乎也不太惊讶,低声嘟囔了句:“请进。”家里很空,为数不多的杂物散乱在地,甚至连茶几都没有。透过敞开的房门,我看到她的卧室里压根没有居住的痕迹,床还是光秃秃的,反倒是沙发上有压过的痕迹和两件厚重的冬季大衣,显然过去几天她都在这儿合衣而眠。
“我没杯子。”她把水壶放在桌上,顺手揉了揉发黑的眼圈,“里面是凉水,直接喝就好了。”
“您是莫格斯洛人?”柳德米拉率先出击。“您的口音.......”
卓雅“嗯”了一声。她没有坐下,双手抱臂站在沙发前,满脸警惕,毫不掩饰的戒备和防范,居高临下的望着我们。她似乎知道我们的来意,因此用肢体语言表示“你们大可以随便审,我已经准备好了。”
柳德米拉轻轻一笑,她从不因对方的不善而尴尬。她告诉我这叫“芭蕾舞首席心理暗示法”,只要她想她就是绝对主角,没有人能不服从。柳德米拉高挑修长,举手投足间利落敏捷,世界是她的舞台。不少人会因为她的婚姻和外貌小瞧她,柳德米拉也乐得如此,借用“没有脑子的风流女人”假象把他们耍的团团转,懒洋洋的静静观察,等到对方露出破绽后再开始出击。
“别那么紧张嘛,”她笑眯眯拉过卓雅的手,“您来多久啦?”
卓雅往后退了一步,“没多久。你们有什么事儿么?”
“您有什么事儿想跟我们说的么?”柳德米拉的嘴咧的更开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可不要见外。”
“我没有家人。”卓雅反击道,“他们都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战友就是新的家人。”
“同事!战友只是同事!”卓雅有点歇斯底里地喊道。
“震惊一点,上士!”柳鲍芙猛的一拍桌子,“这不是跟长官说话的态度。”
卓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激烈的喘息,掩饰性的背过身去。她的双手攥成拳头,肩膀微微颤抖。我能听到她极力平复情绪的呼吸声和含糊的呢喃。
卓雅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我们,腮帮紧绷,轻轻转动下颚,委屈的眼眶都红了。最后她挪开视线,不甘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找我,”她往后一倒,摔坐在行李上,“你们想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
柳德米拉见卓雅放弃抵抗,一边唉声叹气一边靠着她坐下,搂住卓雅的肩膀。女孩轻轻哼了一声,没有挣脱,而是把脸埋进手里,指缝间渗出泪水。
“看看你把人家吓得。”柳德米拉嗔怪道。柳鲍芙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显然没想到会把卓雅弄哭,她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我却无能为力。
“我没哭!”卓雅哼哼唧唧的,几次想止住都没成功。
没办法,柳鲍芙只好放下军官架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她想了想又有点不甘心,想再加一句,却被卡季卡的威胁的眼神制止。军医走过去,和柳德米拉一左一右把卓雅夹在中间。卡季卡抚摸着啜泣姑娘的头顶,拂去一片纸屑,“您能原谅她嘛。”卡季卡用哄小孩的声音说,“柳芭是很好的人,您要相信,她只是想保护我们。”
闻言卓雅哭的更大声了。“你们都知道了是不是!”她发泄似的哀嚎,“尼克金长官都说了是不是?我就是个自私的婊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卓雅的故事非常简单。保守派中下层阶级出身的姑娘在逃难途中失去父母,跟随游击队加入第一集团军尼科金长官带领的机动部队。彼时女兵大多在第二和第四集团军,卓雅所在的部队除去两个护士外只有她一个女人。她描述说自己长得不算美,矮瘦矮瘦,头发剪短像个男孩,指缝里都是泥巴。尼科金副官英俊的表弟鲍里斯·亚留缅夫和他年纪相仿,把她当妹妹照顾,甚至救过她的命。一天晚上,他附在卓雅耳边轻声诉说对家人的思念和对战争的厌恶。坚强,卓雅,你会有很好的人生。鲍里斯一边鼓励一边抚摸卓雅的臀部和乳房。战争期间他经常这么做,对卓雅关怀有加的同时抚摸她,和她做爱。卓雅知道在发生什么,但她不知道怎样才算合理的反应。她清楚这不是战友间该有的反应,但她也从没听说过这种事儿---主流战争叙事里绝不会包括这一段。起初她尝试反抗,推开鲍里斯不安分的手。鲍里斯会啜泣,不耐烦,埋怨,甚至故意孤立,指责她作战时越来越娇惯,当众指责她也许比起军人更想当贵妇。她开始焦虑,愧疚,在这样的集体环境中被针对的压力让卓雅无法选择,只能接受鲍里斯的求欢,她告诉自己这没那么糟,鲍里斯英俊又年轻,军衔高,能力强,对自己又那么好。军队里没有性别,他们都这么说,也许这是她回报鲍里斯的方法。
这种事儿发生了无数次,卓雅依然觉得别扭。鲍里斯从未和她谈过,她也默契的闭口不提,两人平日相处如常,连尼科金也对这段战友情赞不绝口。胜利后鲍里斯默默的主动终止了这段关系,搬去首都在军官学校进修,和她的联系也渐渐淡了。卓雅则留在尼科金的部队,一边工作一边完成政委预备课程。
半年多以前,两个军政部的官员前来拜访,自称是人民内务委员会的调查员,她们想了解一起针对鲍里斯·伊万诺维奇·马里诺夫少校的指控:来自不同地区的九个女人,从十四岁到二十七岁,有米加斯护士也有卡扎罗斯妓女,要求马里诺夫为强奸和谋杀受审。马里诺夫概不承认,声称自己绝不会对女人,尤其是米加斯女人做出如此粗暴的行为。尼科金等其他战友也纷纷为鲍里斯的品行作证,“他总是很尊重女人,不信您可以去问科斯蒙蒂耶夫纳。”因此,调查员要求卓雅为鲍里斯的道德作出公正的评判,并努力回忆“强奸发生时的那段时间他有没有任何异常”。
处于隐私保护,在上庭前卓雅只有机会和一名起诉者交谈---战地护士华伦希卡·季米特洛娃。这场两个女人间的谈话非常平静。她告诉卓雅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才十五岁,正是战况最激烈的时候。死亡,血,尖叫和痛苦,医院是人间地狱,空气里散发腐烂的恶臭,华伦希卡累的精神濒临崩溃,裙子上永远沾满污秽和不知名的器官碎片。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她遇见了前来探望伤员的鲍里斯。他和其他病人起哄要她吻一吻一个被炸断双腿的炮兵。那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在剧痛昏迷间曾把华伦希卡误认为自己的女友,拉着她的手含糊地哀求“贝尔莎”不要离开。这很常见,饱受战争凌虐的伤员开始依恋甚至爱上温柔照料自己的护士,标准的战地罗曼故事。“求您吻吻我,就像贝尔莎吻我那样”。经不住众人的催促,华伦希卡吻了那个男人,那是她的第一个吻,在他的口腔里贝尔莎嗅到浓烈的死亡气息。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在高烧和呻吟中,炮兵停止呼吸。鲍里斯提出晚餐时为伤员和死者喝一杯,把华伦希卡带进酒馆。华伦希卡喝的半醉,哭诉自己本可以做的更多,鲍里斯抚摸着姑娘的大腿和脸颊,夸奖她做的很好,让一个男人最后的记忆不是战争的可憎而是女人的甜美回忆,为此他深表感谢。他告诉华伦希卡自己马上就要回到前线了,多半无法存活。他不需要直白的要求,他从不需要,这个世界会帮他。士兵唆使华伦希卡和鲍里斯跳一支舞,酒馆老板慷慨的借出空余卧室,男人们欢呼,乘她为“米加西亚宣传画里常见的拟人化的米加斯,通常是一个勇敢无畏,身披国旗的少女”,甚至有个女人和她的牧师丈夫一起前来敬酒,保证她这么做不是对贞操的侮辱,而是大无畏的奉献。“在那样的情况下,你很难拒绝”,华伦西面无表情的解释,“我承认我从没说过“不”,我不能拒绝一个马上要为祖国,要为保护我们去死的英雄,我应该感到荣幸。”
时隔多年,出现在被告席的鲍里斯依然英俊,高大健壮,彬彬有礼。他不紧张,似乎很清楚自己不会被判处有罪,甚至谦逊的称很高兴自己能通过这个机会重新审视过去行为中不恰当的地方,但不论如何,他绝对没有“强奸”。
在尼科金和前战友面前,卓雅孤身走上证人席,用颤抖的声音讲述了鲍里斯的故事。她讲鲍里斯怎样猥亵她,怎样在夜晚重复将阴茎塞进她的下体,怎样捂住她的嘴禁止她呻吟,以免吵醒隔壁战友。她讲鲍里斯在某些晚上会暂停抚摸她,时间正好对上那些指控。她讲自己同样“没有拒绝”,因为“我似乎必须服从”。最后鲍里斯因十四起强奸罪被剥去官职,判处有期徒刑十四年,并在宣判的当晚吞枪自尽。卓雅也被迫离职,因为“没人想跟叛徒工作”。曾经的战友们开始猜测为什么她要指控鲍里斯。她是他的“战地妻子”么?她的指控是对他抛弃的报复怀恨在心么?是因为事业么?人人都知道她想成为政委,她一定是跟保安局的人做了交易。曾对她关爱有加的尼科金更是在酒馆抱怨“她怎么都不算是个漂亮的女人,鲍里斯未免也太冤枉”。
人们愿意接受任何可能,唯独不能相信卓雅说的是真话。
很快她接到调离通知。这也许是件好事儿--她已经收到四条死亡威胁。过去的战友在她的柜子里留下粪便和精液,往她的车里撒尿,用油漆在军区喷满“婊子卓雅”。曾今和她喝酒的炮兵甚至公开表示要给鲍里斯报仇,让她知道“强奸到底是什么样子了”。一个艳阳高照的上午,卓雅用那辆小小的轿车打包带走了四年的军队回忆,告别莫格斯洛,无人送行。她像一个罪犯一样被流放到瓦耳塔。
讲到最后,卓雅不再哭泣,“我不知道,”她带着满脸泪渍,因疲惫而显得有点冷漠,“也许我不该这么做?我应该阻止他,对么?因为我没有说停下,他才会对我这么做。我害死了鲍里斯。”
“哦,我的天啊......”卡季卡搂住她的上半身,泪水汹涌而出,全都流进卓雅的头发里,“我请求你不要这么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卓雅没有回答,目光呆滞地自问自答:“你知道么?如果只有我,我会选择沉默。我一辈子也不会起诉他,每个男人都做过,这没什么大不了。鲍里斯确实救过我的命,他那么英俊,他想要的不多,他也许只是一时疏忽。可是华伦希卡才十五岁,你能想象照片里的她有多小么,站起来可能才到鲍里斯胸口。他怎么可以.......?她们都那么年轻,把自己的像礼物一样送给他,把被强奸当成爱国奉献。他们以为我是嫉妒,嫉妒他不只爱过我一个。也许吧,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我根本不在乎他爱不爱我,我只是希望他是爱的,而不是把我当作泄欲的玩偶。”
“你做了正确的选择。”谢瓦尔德说,“我很高兴那个混蛋自杀了,否则他会死得很惨。”
“但代价是什么?我再也不能当政委了,尼科金甚至不愿意见我一面。我的事业毁了,我被流放到这个鬼地方。”卓雅扑倒在膝盖上嚎啕大哭,“我真想当初死在战场上。”
“我应该后悔了,”卓雅的哭腔闷声闷气,“但如果重来,我还是会这么做。”
我们不知道该说什么。负责招募女兵的维克多·柳金告诉我们在战场上性别一点也不重要。“别指望我会把你们当女人,我可不搞怜香惜玉这套资本主义狗屁,战场没有男人和女人,你们都是士兵。”
然而性别从没有不重要过,即便我们努力忘记自己是女人,这个世界从没让我们忘记。所谓的“性别在战场上不存在”不过是“这里只能有男人存在”。英雄是男人,敌人是男人,历史是男人书写男人的生活,最后再由男人研究。女人到底在哪里?我们的生活在哪里?有关战争的回忆多种多样,但它们永远是男人的故事,所谓“没有性别”就是男性。谁来书写被强奸的恐惧?谁来记录月经时行军的不适?谁来聆听被战友性侵的绝望?谁来讲述那些隐秘的,被视为次等重要的“女人历史”。。战争没有性别。冠冕堂皇,虚伪的“公正”吞噬我们的生存空间,夺去我们叙事的权利。这是一场米加斯对卡扎罗斯的战争,有关国家和民族存亡的战争,发生在女人身上的事儿微不足道。
你怎么能妄图用被强奸的痛苦吸引目光,难到你看不到士兵战死的绝望么?
你怎么敢在举国欢庆,为米加斯的战士们欢呼时站出来指控你的长官和战友曾在黑夜里摸上你的床铺?
你得多么不知羞耻才敢让世界知道你不是处女?难到社会对女兵的羞辱还不够多么?
可宽大的军装遮不住隆起的胸部,豪迈的歌曲也掩不住战友贪婪的眼神,再正派美好的宣传也无法改变我们的双腿之间是阴道而不是阴茎,是千百年来被男人视为可压迫掠夺的资源。我们是女人,我们的性别决定我们的命运,我们无法选择停止做女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曾以为男兵们对我们的尊敬源于我们失去性别特征,现在想来也许这并非全部故事。尊敬来源于畏惧,我所服役的第二方面军不仅女性占绝大多数,女性军官的军衔也相对更高,莱勒诺夫更是对男兵的轻浮行为深恶痛绝。卓雅则没这么幸运。我相信她也曾我们一样,剪去长发,比男人更努力数十倍的去战斗,希望可以被接纳。她甚至可能在某些瞬间产生错觉,以为她已经成了队伍里平等的一份子,而不是潜在的性资源。我能理解卓雅的心碎,她不知道该怎样理解人们对战时女人的要求:既要和男人一样英勇无畏保家卫国,又要积极奉献出身体作为给战士们的褒奖。
即便第二方面军已经要比卓雅所在的部队好太多,不可否认的是我们从未忘记我们是女人。有的士兵不希望我们碰他们的坦克和枪,因为“女人只会带来厄运”。我们如果犯了错误或者有任何一点不合格,都会被指责“女人就是这样”。我们的生活和身份是矛盾的漩涡:你要忘记你是女人,但世界不会允许你忘记,最自然的性别在千百年的剥削下也变成了枷锁。
谢瓦尔德强行带走卓雅,不允许她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郁郁寡欢。她暂时会和另外两个帕罗亚姑娘一起住在谢瓦尔德的房子,等状态好一点再做打算。卓雅虚弱的争辩了几句,被谢瓦尔德蛮横的打断。“我决定了!”她宣布,“你今晚跟我住!”
“让我一个人呆着吧.......”
“你还想当政委么?”谢瓦尔德威胁道,“想的话就不要得罪我。”
关上车门前,我们轮流亲吻卓雅的额头表示祝福。“你不再是一个人了。”卡季卡反复的吻着,直到卓雅也流下眼泪。
她说:“我做梦都想在离开莫格斯洛时得到祝福。”
“你现在有了。”柳鲍芙拍打她的肩膀,“明天来我办公室报到,科斯蒙蒂耶夫纳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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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对埃里希不合时宜的做作失去了耐心。他和格略科在医务室“大打出手”,一个要喂饭,一个死也不肯张嘴,争斗间把餐盘里的食物泼的到处都是,有块儿面包甚至飞到恩斯特床上。被一地狼藉迎接的卡季卡大为光火,连打两个电话催促我快点解决,不要让“两个幼稚吵闹的家伙影响恩斯特休养生息"。我本来就忙的要命,只好抽空黑着脸千里迢迢回到一区调解冲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进屋,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人先赏一耳光。这是跟我母亲学的。她有种常见于农村女性的质朴育儿智慧,每当我和弟弟争吵时,她都会两人一块儿揍,才不管谁对谁错。她没时间当公平的法官,细细分析我们的怨屈后再做出判断。她用最直观的方式通知我们:很忙,别吵。这种粗暴且有效的育儿法造成的结果是我和弟弟都清楚孩子是一个战线,父母则是另一个战线,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把他们牵扯进来。
这不是个好方法,但能有效叫他们闭嘴。
我命令格略科当着我的面把新送来的燕麦粥全部喂给埃里希。格略科红着半边脸小心翼翼把热气腾腾的粥放在嘴边吹凉,举到埃里希嘴边,不自然的柔声劝说,“科莱茨,吃吧,都快凉了。”
埃里希咬牙切齿,誓死不从。很快格略科就演不下去了,他将我的沉默视为许可,直接掐住埃里希的下巴强迫他张嘴。埃里希脸憋的通红,嗯嗯挣扎了一会儿开始反击,两个人就这么你掐我我拽你的较劲儿,看得我又烦又无奈。
我想说什么,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口哨,回头发现隔壁的恩斯特刚被解开束缚,正在索菲亚的监视下锻炼身体。他面无表情,神色冷漠,赤足站在水磨石的地板上,先是下半身不动,扭转腰部,双手贴住后脑勺,时不时从病袍中露出一闪而过的肌肤。他的动作非常标准,然而索菲亚却不太满意,不断吹毛求疵的用纪律杖拨弄。“腿张开一点,与肩同宽。”她力度适中的拍打恩斯特的膝盖。“打直,不要弯。”
恩斯特完全失去反抗的欲望和任何羞耻心,全神贯注,旁若无人的完成每一个锻炼姿势。不得不说看上去有点蠢的,高大的金发上校像个孩子一样在小姑娘的监督下挥臂扭腰,完成一系列近乎羞辱戏谑的行为。他弯下腰用手指触碰脚尖时睡袍向两侧滑落,完整的露出后背和臀部。他刚准备起身,却被索菲亚用手杖轻轻按住脖子,“停,保持一分钟。”说完,索菲亚笑着冲我挤挤眼睛。
一分钟足够我们欣赏他的裸体了。脊背,大腿和臀部布满颜色略深的斑驳疤痕,大多已经愈合,阴茎和肛门附近包裹纱布和一种类似于凝胶的药物,两条细胶管固定在大腿上,另外一端似乎延伸到小腹和肚脐。我向两腿间看去,发现了割礼的痕迹,以前绝对没有。卡扎罗斯没有割包皮的习惯,就连米加斯也只会用它当作尿床的治疗手段,这显然是卡季卡的手笔。这是一具完全剥夺了身份的肉体,他的灵魂和认知消失殆尽,肉体却比往日地更健康。这很恐怖,恩斯特彻底失去了最后的自由,连生还是死都无法选择,不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阻止他的身体成为进步的基石。莱勒诺夫曾用一种蜜蜂比喻卡季卡。它在繁殖育儿时会变成捕猎高手,将猎物麻醉后拖进洞穴,产下虫卵。猎物还活着,只是无法动弹,静静地等待幼虫孵化,开始活生生的啃食母亲为自己准备的新鲜食物。恩斯特毋庸置疑是完美的猎物,健康强壮,可以承受反复蚕食。他是卡季卡怀着爱意精挑细选的容器和道具,在经过卡季卡的努力耕耘后终于从被血液浸透的盐碱地变成肥沃的土壤。她播下种子,现在只需静静等待发芽。
恩斯特完成锻炼后躺回床上,那半边房间从此陷入寂静,留下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吃不吃?”我抹了把脸,声音里有毫不掩饰的粗鲁怒火,“非要我揍你?”
埃里希闭上眼睛,脸颊还有三四道红肿的指印,楚楚可怜,“我自己吃,不要你们碰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同意了。他虚弱不堪,拿勺子的姿势非常笨拙,颤抖不停,一口要磨蹭很久才能送到嘴边。他一点一点吞下冷掉的燕麦粥,喉结艰难的上下起伏,没一会儿泪水就落到碗里。太耻辱了,沦为俘虏的少校惨遭轮奸,如今又在摧毁他所有尊严的凶手的凝视下吞下苦果。每一次都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埃里希兴致勃勃充满浪漫色彩的反抗无一例外结束的仓促狼狈。他被殴打,被胁迫,被强暴,被折磨的毫无还手之力。每个失败的反抗都是一道裂缝,埃里希晶莹的灵魂如今疤痕累累。我和他心知肚明这是场赌博,赌他什么时候会屈服,将神智拱手让人,彻底变成瓦耳塔的鬼魂。
他吞下满是泪水的燕麦,翻过身去,不看我也不看格略科。我对他的合作和温顺非常满意,甚至有些得意洋洋--我和他之间的较量没有悬念,永远绝对控制的一方总是能赢。
我帮埃里希盖好被子,顺势按在他的肩膀上。他好瘦好瘦,上半身骨骼轮廓清晰可见,都有点硌手。我按压他上臂时不敢用力,生怕不注意就捏碎他的骨头。
我爱埃里希脊背和肩膀的线条。刚来拉瑙卡时它们笔直挺拔,似乎再多的鞭子也不能使他弯曲分毫。事实也确实如此,衣衫整齐时埃里希永远昂首挺胸,哪怕坐在桌前喝咖啡也一板一眼。然而在经历了无数次也许并非我本意的训练后,他很难在赤身裸体的情况下保持骄傲和风度。被剥去服饰的庇护,他开始下意识的习惯性微微欠身,背后隆起一条修长的骨骼轮廓。他想保护好乳头,至少尽力隐藏,不要让它们引起我的注意。我会掐它弹它拧它揉它,边吸吮边盯着埃里希痛不欲生的表情甘之如饴。没了衣服的人都会变得佝偻而不堪,埃里希也不例外。睡前他低眉顺目的半坐在床上,嶙峋的锁骨和弯曲的脊背写满屈服和凌辱。下半身拢在被子里,一直覆盖到紧窄的腰腹,上半身布满伤痕和淤青,饱经凌虐。
我不知道在等待我临幸或是施刑的时候埃里希在想什么。我很难清楚的看到他的脸,有时候是被碎发遮盖,有时则像蒙着一层雾一样模糊。他低着头,眼神涣散,虚虚的盯着什么,偶尔抬头看我一眼,随机挪开。当我按着肩膀插入他时,埃里希依然无法聚焦,空洞的直视前方,却什么也看不到。他的侧脸还是很美,像那种最好的军人,如果没有伤痕应该会更漂亮。埃里希一看就是沉默寡言的类型,嘴唇薄薄,永远紧抿,眼眶深邃,大多数时候没有太多表情,甚至带着点忧郁。有时候我猜测也许正是因为我已经知道快乐的埃里希是什么模样,以至于我不在乎他是否快乐。我不好奇了。插入他的感觉都是一样的,不论是强奸还是做爱。当我把埃里希按到在枕头里后入时,他的声音都被模糊成呜咽,“我爱你”和“我恨你”的差异可以忽略不计。哀求和咒骂都不能影响我分毫,我不断的抽插,不断的羞辱,直到尽兴才停下,留下他蹒跚着走进浴室清洗。我夸奖他真是省心,一个自动清洁的性爱玩具。强暴他时我什么都不在乎,爱我,恨我,怨我还是怕我有什么区别。不论怎样,他都双腿大张,无条件的接纳一切。就像人不会在乎牛是否愿意被吃,我也不会费心关照一个没有决定权的奴隶。
然而埃里希逐渐发展出了耐受性,对疼痛变得麻木。新的折磨就变成了爱抚。密集耳光和殴打后的亲吻安慰和柔情蜜意时的凌虐羞辱同样让人疑惑,我喜欢看到埃里希惶恐不安的模样。他猜不透我的目的--并不是因为我比他聪明多少,而是埃里希早就被折磨的筋疲力竭。
“很好。”我揉了揉他的头发,既有温柔也有示威“休息吧。明天我给你送肉桂粉的燕麦,记得趁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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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批评格略科怎么连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他虚弱的辩白了几句就不再说话,站在桌子前垂头丧气的接受指责。我知道这不是他的错,语气慢慢也缓和下来。
“约瑟夫,约瑟夫,”我靠在椅背上,仰头看天,“我不是生你的气。你是乖孩子,如果他能跟你一样乖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格略科主动走到我背后开始按压我的脖子。他的力度和位置都很精妙,爽的我浑身发软。不得不说格略科真是个伺候人的天才,比穆勒还有技巧,难怪柳德米拉说我捡到宝儿了。
“您太宠溺他了。”格略科说。
“哦?”我向上摸,抓住格略科的手把他拉到腿上坐好。格略科试探性的往我身上靠了靠,很快意识到我希望看着他的脸,于是赶快把姿势调整成微微低头,脊背挺直的温顺模样。
我抬起格略科的下巴,让他把脸转过来。“这是穆勒的衣服吧,舒服么?”
“承蒙您的厚爱。”格略科莞尔,几乎妩媚的扫了我一眼,长长的睫毛随着动作很轻盈的招摇。他的两只手都搭在腿上,显得有点拘谨,被我揽住腰后似乎就无法动弹。他看上去又无助又乖巧,一如那些在酒馆服务的战俘。他们都很年轻,甚至有点太年轻,皮肤柔软白皙的像被牛奶泡过,眼神里有戒备也有无助,穿的是灰色制服,背上和屁股上是白漆刷的战俘首字母缩写。他们都是些青涩的像卡季卡摘下的酸果子一样的男孩,十七岁到十九岁,从卡扎罗斯一路被押到这儿,走的膝盖都发颤,两眼青黑。这些男孩军衔不高,也没犯下太多罪行,被收监于洛兹劳动营。等待他们的是夜以继日,没完没了的苦力,从挖矿排雷,战后重建到租给当地农民干活。等他们攒够劳动分就可以获得“代假释”,也就是“室内劳作”,包括刷厕所,扫地板,洗衣服和一切士兵不想做的事儿。当然,还有在餐厅当侍应生。这份工作美名其曰帮他们学习米加斯语,实则是给刚入伍,没什么富余时间和闲钱的新兵提供便利廉价的发泄机会。他们受过一点简单的培训,知道怎么露出呆滞无害的笑容,强忍恐惧的服从,坐在军官的怀里或是让她们坐在怀里任凭把玩。有的讲究格调,会用一枚硬币将他带去储物间或是阁楼里亲密一番,有的就地开干,弄的战俘眼泪汪汪也不罢休。年轻士兵各个跟饿狼一样,啃着卡扎罗斯人的血肉大快朵颐。伊格洛夫不屑于这种地方,嫌他们太低级,索菲亚却不同意,说低级有低级的味道。这些男孩叫她想起了以前村子里的少年,吃起来还是家乡菜最可口。我想对她来说这些年纪相仿的的奴工能提供不一样的刺激,她和他们都是雏鹰一样的士兵,但现在一个是长官,是主人,是消费者,一个是战俘,是囚徒,是商品。
我亲亲格略科的脸颊,“你要来教教我怎么管教不听话的克莱茨么?”
“没有,我不敢逾矩。”他讲话文邹邹的,像贵族的仆人。
我又跟他黏糊了一会儿,他没有问我什么时候会把他接回去,我也没有提这件事儿。他抱起来比以前更舒服了,年轻鲜活,皮肤上有淡淡的香气。他闻起来和埃里希,穆勒都不一样。格略科的更复杂,是瓦尔塔的味道。埃里希的气味很纯净,高级的香水都是这么纯净。我有时觉得他很虚荣,把这些昂贵的装饰品看得太重。他一丝不挂,双手反绑坐在床上,就那样窝囊的蜷缩着,浑浑噩噩,眼睛却始终绕着玻璃柜后精致的瓶瓶罐罐。我凑过去,用力嗅他的气味。气味和衣服一样也是保护,但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完全赤裸的坐在我的面前。埃里希·克莱茨只是一个男人,他的身份只剩下性别,他的意义只剩下服务。我想他一定很希望自己可以单纯的做一个人吧,就像卓雅一样。
“佩皮,”我拍拍格略科窄而紧绷的臀部,“午休结束,上班儿去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尽管我尝试隐瞒,埃里希还是很快就发觉了穆勒的消失。他要求吃有肉桂粉的燕麦粥,“家里做的”。我吩咐伊格洛夫从食堂给我带一碗,撒上两勺肉桂粉,全世界的燕麦粥都一样,我不信埃里希可以吃出来。
我错了,埃里希只搅拌了几下就皱起眉头,好像闻到什么令人作呕的玩意儿。“你动过它么?”
“没,快吃。”我回答。
他啧了一下,重新盖上锡盒,眼睛看着前方,嘴唇轻轻动了动,神情暗淡,“穆勒去哪儿了?”
“怎么?”
“穆勒去哪儿了?”
“他在家。”
“撒谎。”埃里希平静的往后一靠,显然是不会再碰一口了。
“你为什么认为他不在家?”
“这不是穆勒做的。”埃里希胸有成竹,“穆勒在煮的时候要先加一勺肉桂粉,颜色会比这深。黄油,坚果和葡萄干也不在,但穆勒总是坚持我在燕麦粥里加这些,”说到这儿,他忽然冷冷的瞥了我一眼,“毕竟,我一天最多只有一餐。还需要我接着说下去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应该感到嫉妒么,他这么关心你?”我坐在床边,伸手抚摸他的下颌。
埃里希嫌恶的避开指尖,“他也很关心你,只是你从来都习以为常罢了。”
“吃一点吧。”我将食物举到埃里希嘴边,轻轻用勺屏的顶端戳他颧骨,“快挤点眼泪出来拌粥。”
“走开。”埃里希倔强的瞪着我,绿眼睛里满是厌烦和压抑的愤怒,“穆勒没回来之前我是不会吃的。”
一天前里克特告诉我埃里希的恢复状况没有预期的乐观,多半是因为心理问题。他还是无法自然行走,常常在半夜低烧,满身冷汗,呻吟不止。习惯性筋挛和颤抖的毛病也一直没好。如果不是卡季卡善意的提醒,我永远不会知道每天和我相处的一两个小时已经是他强打精神的结果。我离开的下一秒他就会像个醉汉一样软绵绵的瘫倒在枕头上,昏睡的不省人事。为了在我面前保持片刻高傲,他需要一整天的浑浑噩噩来攒足力气。他想排泄和清洁时会用床边的铃铛呼唤里克特,换得每次十五分钟的浴室隐私时间。里克特告诉我他总是在我到来前完成这件事儿,不只是为了体面,也因为热气的蒸腾可以给他添上几分血色,而冷空气的刺激会带来片刻清醒。埃里希和格略科不一样,后者像只急需宠爱和关注的小猫一样冲我跑来,迫不及待的躺下,露出毛茸茸的柔软小腹,细声细气,喵喵叫个不停。前者则是只被吓到失禁也只会安静抽搐的小麻雀,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埃里希坚硬的蚌壳紧紧闭合,呼吸时才会露出一丁点晶莹的肉。要品尝美味就必须用刀强行撬开,舌头轻轻一碰,他色情的颤抖,缩成一团。我知道埃里希的弱点,我知道如何彻底毁掉他。最简单的例子,我的书柜里有厚厚一摞照片,从那张寄给他父母的,注名《科莱茨少校于拉瑙卡留影》的生活照。到某个晚上胡乱拍下的三人合影:我坐在埃里希腿上,探身和穆勒接吻,穆勒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握着酒瓶准备为埃里希斟满,再到无数张埃里希或呆滞或绝望的赤裸写真。他伤痕累累的瘦弱身体因为过度曝光而白的可怕,像一团灵魂般熠熠发光。埃里希偶尔四肢扭曲,被折磨的昏死过去,有时候则是端正的坐着,脖子前挂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SJ0-E7307和时间。我偶尔想起来会玩儿这套把戏,在操完后拍打他的脸颊要他直视镜头。起初埃里希还有力气支撑脖子,后来无一例外,头已经慢慢的倒在肩膀上,嘴唇全是血。他歪着脑袋,廉价人偶一样任凭我对着他按动快门。镜头是贪婪的,是窥探的,它在讲述一个故事,连我也会震撼于它的残忍。埃里希没有任何尊严,他和尸体的唯一区别大概就是那双因光线而收缩瞳孔的眼睛。他不直视相机,显得格外被动无助,就等着被拍照者观赏,评价,把玩,最后一口吞下。在这样的照片里,他看上去和那些被色情杂志用一日两餐和住宿雇佣,在装甲车和厨房里扭捏作态,不捉片缕的战俘有什么区别---除了他看上去更惨一点?这种照片如果发在报纸上,科莱茨大约永远会和“强奸受害者”联系在一起吧。
我知道如何毁掉他,所以我暂时不想毁掉他。
我想我并非完全没有愧疚,只是如今我很难被激发这种感情。愧疚是后悔的一种,后悔是因为当下的结果不如人意,人不愿接受选择的后果,所以想要改变过去。然而我到底失去了什么?他的爱没有任何价值,充其量不过锦上添花。多少次他含羞带怒,忍着屈辱在我面前宽衣解带,因高潮留下绝望的泪水?他快乐或痛苦对结果来说毫无意义。我依然操他,我予取予求的小麻雀。我甚至可以把尚未痊愈的埃里希带回家,让他后半生都拖着残疾的身体服务。当然,他不会再和我贫嘴,不会再对我微笑,不会“像男人爱女人一样爱我”,而是带着仇恨和恐惧重复劳作,在每一个主人心血来潮的夜晚张开双腿。他当然可以欺骗自己这是对我的惩罚-永远失去真正了解埃里希·科莱茨的机会。他甚至可以幻想我跪在他的面前哀求他的原谅,恳求他放下心防,诚心忏悔,可事实是他的爱没那么重要,他甚至都没那么重要。我相信千千万万个战俘里总能找到几个填补空虚。我唯一需要担心的应该是埃里希做家务的水平堪忧,但我相信少校的智商和能力没有问题,他所需要的只不过是几顿毒打,就能慢慢赶上穆勒的水平。
我看着他倔强的脸,心中冷笑。蠢货,我想,你得健健康康我才能玩儿的尽兴呀。我不得不暂时好好哄着埃里希,否则他也许永远不会痊愈。为了早日将他带回拉瑙卡那间温暖的房子,我许诺明早就给他带来穆勒的燕麦粥。
埃里希露出那种隐晦的自以为是笑容,为暂时的胜利骄傲。我想吻他,埃里希却偏过头,滑进被子里,得寸进尺的提出新的要求。“我明天要看到穆勒,如果我见不到他......”他翻过身,手铐把手腕压出一条青色的痕迹,“我已经一无所有,我相信你明白。”他知道我现在没法动他,里克特和卡季卡的要求是他的护身符,我们必须好好照顾他。
“我明白,休息吧。”我耐着性子安抚,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未来怎么把他丢回地下室的笼子里,用电击棒电的他小便失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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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证即便没有埃里希,我也会把穆勒接回来,只是会更迟一些。
列兵阿列克谢·肖戈夫负责一周一次的份额发放。介于战俘营里伙食糟糕且总是勉强维持“饿不死”的程度,囚犯的家属会想方设法为他们的爱人提供一点支援。战俘接收外界物资一般有两种方法,刚开始卡扎罗斯战俘家属会像埃里希父母过去那样直接寄东西。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包裹装满冬季衣物,内裤,围巾,饼干,茶叶,糖,葡萄干,牛肉,香肠,扁豆,香烟和肥皂,穿越千里,承载着思念和担忧来到他们身边。家人恨不得在包裹里塞下整个厨房,施密特的母亲甚至寄来的面粉,黄油和牛奶,好像希望他在监狱里做面包一样。为了让母亲放心,回复的的包裹里,施密特放了一盒穆勒做的巧克力饼干,装满整个信封的钞票,还有自己坐在丰盛的早餐桌前吃蛋糕,腿上坐着长毛猫的照片。如果不是被严厉禁止,他还想放一张和柳鲍芙在花园里晒太阳喝汽水的合影,让母亲彻底看看自己的幸福生活。像施密特夫人这样的母亲很多,她们的包裹里装了太多食物,很多在旅途中已经变质,白白浪费,甚至弄脏其他邮包。还有种情况更麻烦,有的战俘会偷偷拜托亲人给自己送违禁品,从药物到小刀到氰化物,全部被小心翼翼的进面包,缝进衣服,让排查难度大大提升。
因此柳鲍芙在柳德米拉的提议下开创先河,研发出一套新的“代币系统”,方便统一管理。卡扎罗斯人可以远程为在战俘营的亲人购买更好的待遇,三块钱可以换得两杯牛奶,十块钱可以让他一周内的每餐饭都多一片面包,十五块钱是毛衣,二十五块钱能带来一床更温暖的被子。三十块钱则是合脚的鞋。除此之外,同样可以购买到的是战俘的回信机会,名额有限,三十五一封,五十块还可以买到一张他的近期照片。钱可以买到一切,尽管价格要比外界高的多。要知道,一个初级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可能只有八十块钱。牛奶,饼干,巧克力,香烟,酒和止痛药,全部可以用物品券的形式换得。卡扎罗斯人可以每周一前往当地的战俘信息中心,提供战俘的姓名,编号和所在地,选择物资,支付相应价格。战俘信息中心将他们按照地区粗略归纳好在周三发给瓦尔塔,科孚诺,伊纽瓦等战俘营,我们接受到后再另行通知。财务处的万莎和她的姑娘们每个月统计一次物资券的价值总额和物资的实际价值,差价作为盈利,上报政府申请补贴。据万莎估算,这项政策每个月可以稳定给瓦耳塔提供三万以上的额外收入用以投入到其他基础建设中。“我很看好你们,”中央审计委员会会长安东尼雅·库斯明在详细检查过账单后赞不绝口,“照这样发展,卡扎罗斯人的钱够支付拉瑙卡地区的小学义务教育的伙食费了。维诺格拉多夫,你真是个残忍的天才”
“用敌人的钱填饱我们孩子的肚子,”有两个孩子和七个外甥女的万莎·拉比诺维奇笑的皱起鼻子,“简直可以说是浪漫。他们想抹去我们的存在,我们却要在他们的血肉上繁衍生息。柳夏,向您敬礼。”
当然,这些物资券只是系统的一部分,富有的战俘家属依然源源不断的寄来现金和黄金等其他可以轻松贿赂军官的物品。物资券不比真实的物资,一包火腿战俘可以在接到的一瞬间全部吞进肚里也可以慢慢享用,除非特殊情况不会被没收。物资券则不一定,表现不好,军官可以随时在名单上记一笔,宣布“鲍尔莱因,因为你没完成任务,这周的牛奶份额作废。”这下家人的钱打了水漂,战俘依然在监狱里饿着肚子流泪。为了珍贵的回信机会和能及时兑换物资券,囚犯也因此不得不加倍卖力的讨好军官,活的比以前更困窘寒酸。
这项政策同时攻击战俘们本就脆弱的精神。战俘营本就是独立于世俗世界的存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禁地。社会道德没有任何意义,文明和人性每天都在忍受拷问,服从,服从,服从,思考被禁止,战俘们被鼓励,乃至要求睁着空洞的浅色眼睛呆滞的听从命令。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折磨和颠覆性的经历让他们逐渐忘却曾经的身份,那对他们的现在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战俘们离过去的生活越来越远,父母,孩子,妻子,手足的面孔逐渐模糊,原本存放爱和美好生命的空间被瓦尔塔琐碎的规矩和繁杂的生存技巧挤占,奴隶成为唯一身份,慢慢取代了父亲,教授,丈夫,音乐家等等。当他们偶尔内省时,战俘们会惊诧地意识到提供服务,摇尾乞怜,被动的活着已经是一种非常自然的生存方式了。
在这种情况下,来自家乡的信件和包裹是唯一的期待。它证明他们没有被遗忘,它证明他们曾今拥有人的身份,它证明在瓦尔塔高墙之外,不论多遥远,都存在一个绿草如茵,没有痛苦的美好世界,那儿还为他们保留了一个位置。杏仁糖,香烟,面包,全都带着记忆里的味道,过去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濒临崩溃之人的幻觉,瓦尔塔并不是全部世界。穆勒偷偷告诉我他发包裹的日子是他最悲伤的日子,他从来都收不到,父母去世,海因茨太小,他在这世上已经孤身一人。他很羡慕埃里希,不是因为包裹的价值,而是他父母寄送的频率证明埃里希没有被忘却。收到包裹在战俘里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儿,它让爱和思念实质性的传递到战俘手里。而新政策的颁布基本杜绝了囚犯和外界沟通的最后机会,再多的钱也只能换来瓦耳塔干涩无味的陈面包和统一印着战俘营字样的囚服,大多数囚犯这辈子都没机会吃到抹果酱和黄油的白面包,或是穿一次正常的衣服了。
“E7241,E7210,E6123,”肖戈夫坐在七区最外外面的士兵休息室,一边轻点信件一边念念有词。“E3481.......”
我拍了拍年轻列兵的后背,“格奥尔吉·米哈伊尔维奇,我来得不是时候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肖戈夫吓得一激灵,赶快立正敬礼。“不会,您请吩咐。”
“大家都在么?”我冲牢房的方向点点头。
“是的,刚清理完,九点以后他们才会去劳动。”肖戈夫看了看手表,“还有半个多小时呢,您要看看我们的卡扎罗斯人么?”
这是个有趣的称呼,“我们的卡扎罗斯人”,瓦耳塔的士兵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用这个词来描述战俘,亲昵中满是鄙夷,好像农民在描述什么牲口。肖戈夫也确实是这么做的,纪律杖用力击打金属栏杆,他斜靠在栏杆上,沙哑着嗓子喊,“突击检查,起来,起来!”巨大的轰鸣在狭长的走廊上格外刺耳,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对听力的酷刑。
七区的人数在扩建后翻了两倍多,如今一共十六间牢房,四百多个囚犯。除去单人牢房外每间屋子都一模一样,十五张双层床三个一排,摆成五列。青绿色被褥一周一换,永远散发消毒水的略微刺鼻味道,配上穿着灰了吧唧的蓝色囚服和深色裤子的战俘,在拉瑙卡本就惨淡的阳光照射下,像囚禁鬼魂的地狱边缘。
等待审查时囚犯们站在床边,上铺在左,下铺在右,牢头出列,站在房间外。他们的姿势如出一辙,双手垂下,低头含胸,枯萎的树一样佝偻,双腿紧紧夹着发抖。如果你要他“立正!”,囚犯就会一个激灵站直,膝盖和脚跟并拢,努力撑起单薄的胸部,肩膀向后,大声答到。他们的眼睛已经死了,如一滩雨后积水,只有呆滞的恐惧,用身体永远饲育米加斯的孩子。
穆勒被肖戈夫和泽科夫驾着胳膊扔到我面前。他的头发剃短了一些,看上比过去更年轻,蓝眼睛大的吓人,不知怎么短短一周多竟有瘦了二十磅的光景。身上的制服不太合身,裤子和上衣太短,露出瘦骨嶙峋的脚踝和腰腹。他看上去像故事里的精灵,如果精灵可以被人类囚禁驯化。
穆勒趴在地上,甚至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应该很冷,衣衫如此单薄。除了海因茨,他没有任何亲人了。没人还思念他,多半连海因茨都已经将这个只和圣诞节同时出现的父亲遗忘。没人给他寄包裹,没人为他购买食物券,他会在瓦尔塔度过饥寒交迫,毫无尊严的一生。
“我们不能再这样相见了,”我残忍的调侃道,“上一次你也是这样趴在地上。”
穆勒没有说话,慢慢闭上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在看什么,”我扬声质问,“托杨·萨布洛林。”
“抱歉,长官女士。”托杨沙哑着声音回答。敏思基剥夺他的特权,只保留单人牢房这一条。西装革履的混血博士如今也变成身穿蓝色囚服,营养不良,时不时就被拖去“关笼子”的可怜虫。
我走到他面前。托杨背贴墙,眼睛盯着鞋尖儿,浅而轻的呼吸着。他穿囚服也有知识分子的味道,扣子扣的整整齐齐,过长的袖口和裤脚别起恰当而对称的褶皱,领口完全翻下去,修长的脖颈上还残留着紫红色的勒痕-一场失败绞刑的代价。
“怎么不敢看我了,托杨?”我用纪律棒抚摸他的肋骨,“不想做我的小狗么?”
“长官......”
“你看到了么?”我指了指穆勒,“不老实的下场。”
“是的,长官。”他顺服的回答,睫毛像蛾类的触须---这个是脆弱的男人,欢迎您的使用。
托杨的气质比以前沉静了不少,他知道自己大约没机会逃出瓦尔塔了,因此不再热忱的接待每一个士兵。我甚至从他的阴郁的眉眼间觉察出了一点埃里希的影子。他有点疲倦,委屈,也有一点懒散,因为憔悴而显得更加寡淡薄情。
也许我可以揍托杨一顿出气,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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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勒蜷缩在后座,一路都没说话。我打开车门,示意他自己下来。穆勒又一次被冷冽的寒风吹得摔倒在地,蹒跚了好久才撑着膝盖勉强站好。到门口时我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要再忤逆我了。穆勒点点头,在门廊上脱光衣裳,赤条条的走进屋子。不需要催促,他开始自发的收拾屋子,扫地洗碗,动作和过去一样麻利,丝毫没有因为赤裸而感到不适。完成一切后他站在沙发前,低声询问,“长官,请问您的外套需要熨烫么?”
我用脚尖将茶几上的黑色盒子推过去,“送你的礼物。”
穆勒接过盒子,用关节红肿的细白手指打开。“谢谢长官。”他将黑色皮项圈紧紧扣在喉咙上,因为窒息声音发紧,“我很喜欢。”说完,他膝盖一弯,缓缓伏在地上,脸颊柔软的肌肤吻过我的皮鞋。
我将项圈松开两个扣子,把玩着卡扎罗斯人玲珑精致的颌骨。穆勒用无神的蓝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我,美的像商业海报。他标志性的红润嘴唇苍白干枯,一道红褐色的细小伤口横在人中附近,如同地图上表示路障阻碍的标志。多漂亮,我舔过他的嘴唇,还有瓦耳塔的味道。
他的皮肤很白,白到我可以清晰的透过皮肤定位静脉。我过去常常认为埃里希是更白的那个,直到我将他们并排赤身拷在床上,慢慢研究琢磨,才发现穆勒颜色更美好。只不过埃里希因为营养不良和深发色的对比显得更苍白瘦弱,面无血色。他们就那么躺着,双手举过头顶,被束缚在栏杆上,肋骨和肩膀贴在一起,因为摩擦而发红。埃里希的乳头颜色较深,穆勒则是讨人喜欢的粉色。穆勒很快勃起,埃里希则下意识的夹着腿,泪流满面。他想离开穆勒,离开这具贴着自己不断呻吟,散发出暧昧情欲年轻身体。可他无法动弹,甚至不敢挣扎,害怕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所造成的结果。
赤裸的肉体躺在我的床上,起伏的胸骨,平坦的小腹,肚脐和无毛的阴茎,这种直观的视觉刺激带来的不是性欲而是一种陌生感,我冷冷的站在床边观察他们的反应,面无表情,聆听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我很少在这种情况下强奸他们,明明是最原始,最自然的男性身体,我却觉得异样,我无法将它们和人类准确来说,和我联系在一起。
我绕着床踱步,惊讶于他们几乎占据整个床铺。米黄色,带有浅白花纹的床单纯真无暇,宜室宜家,放在性奴的屁股底下简直是个讽刺笑话。我幻想抓起被子四角折叠,把他们带包带走,挂在马上;“军需用品-一包便携式卡扎罗斯人”,安营扎寨的时候再抖出来慢慢享用。埃里希呀,埃里希,我抚弄他的乳头,轻声诱导,你看,穆勒已经硬了,你也要加油啊。我不会忘记埃里希的眼神。穆勒伏在他胸口耸动,用夹紧的双腿自慰时,他眼睛频率很快的眨动,压抑反感,整个人都在筋挛。我开始理解柳德米拉,这确实是双份的快乐,就像裹着芝士的肉条,我可以尽情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欣赏埃里希被蹂躏的模样。穆勒的臀部很白,能看到内裤的晒痕,随着抽插的轻轻抖动。这时候我会把他压倒在埃里希身上,要他叉开腿,接着舔埃里希的乳头和脖子,同时不紧不慢的开始用手枪在他的肛门里抽插。
穆勒高潮来得很快,精液射在埃里希两腿间。我单手让他翻身,从前面再来一次。埃里希像块地毯一样毫无反应,任凭我们在他身上做爱。他偶尔会捂住脸,喃喃自语一些祷告词。他很少祈祷,听上去不是很虔诚,只有痛苦的呻吟。
“你受伤了。“我轻轻抚摸穆勒斑痕累累的脸颊,“他们在瓦耳塔对你不好么?”
“我应得的,长官女士。”他轻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倒出两杯烈酒,他眨眨眼,一饮而尽,皮肤很快被烧红。
“去吧。”我说。
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去,从桌子下脱出一张厚约两公分的防水橡胶毯,铺开,然后躺上去。
“服务毯“,我们这样叫,尽管它的官方名称是“军用应急防水垫”。它由一种廉价轻便材质做成,上面有层易于清洗的涂层,初衷是大轰炸时期分发给在防空洞避难的市民作为简易床垫。如果拉夫莲基没说错,它的绰号来自于一个叫保罗·莱尔的战俘。作为随军牧师,他运气不错,没有被当场处决,而是作为劳动力跟着大部队。这样的人数不胜数,大都是些军衔不高的医疗兵一类的工种。他当时年纪已然不小,三十五左右,在行军过程中除了其他补给,还背着一个防水垫。每当被要求提供性服务时,他就将它摊平在地上张开双腿,咬牙接受。莱尔的故事一传十,十传百,连政府也在考虑是否应该让被发配到边缘地区的战俘随身携带一张作为服务必须品。莱尔因为他合作的态度得到了褒奖,在法庭上,被糖尿病折磨的骨瘦如柴的牧师蜷缩在木轮椅上,泪如雨下,发誓自己早已悔改,愿意为新政府效力。他的证词得到军官作为道德见证人的支持,无罪释放。
我给埃里希也准备了一张。起初他不太明白我的意思,裹着军旗瞪着我,一副“你这是要干什么“的模样。
“我怕你弄伤自己,”我轻轻抚摸他的关节,“你看,都青了。”
“床铺已经不能满足你了么?”埃里希面无表情的问。
“床铺是给情人,”我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和衣领,将他丢甩在橡胶垫上,“你算什么,卡扎罗斯狗?”
埃里希摔出了鼻血,不等他擦干我就操了进去,很深,很深,每一下都很深,他跪在地上,细瘦的腰抖个不停,鲜血滴的满手都是。
他几乎每天都要用到它,每天,每天,每天。晚餐后我轻轻敲打玻璃杯,穆勒就搬出毯子,扶着满脸不情愿的埃里希躺下供我宣泄。时间长了,他甚至开始害怕玻璃杯碰撞的声音,不仅用餐时尽量保持安静,小心不让勺子摩擦碗底,连我无意间发出的细微叮当声,也会叫他吓得满脸惨白,汗如雨下,好像药瘾犯了一样浑身抽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勒双手合拢,蜷缩在胸下,用肩膀顶住地面,臀部抬高,把自己放在毯子正中央安静的接受插入,脸上不知道是泪还是汗。
“你被揍了?”我拧着他的乳头问。
“是的,长官。”他温顺的回答,呼吸随着抽插变动频率。
“谁揍的?”
“其他战俘和军官,”他顿了顿,不知道是迟疑还是被操的说不出话,“主要是其他战俘。”
“很好。”我把他翻过来,开始亲吻啃咬他的嘴唇,“我希望你吸取到教训了。你的少校没法保护你,只有我可以。”
“是的,长官。”他含糊地说,了无生气的任凭摆弄。
我依然非常愤怒。
我让穆勒换上最好的衣服,厚实的面料把伤痕遮盖的严严实实,项圈也被挡在围巾后面。我让他转圈,退后几步欣赏,略有不满的指责怎么看起来还像个丧气鬼。穆勒赶紧咧开嘴微笑,满脸惊恐,莫名其妙的又流下眼泪。
“你很委屈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没有,长官,没有。”
“那这是什么?”我用指腹擦去泪水,兴师问罪,如果再让我看到你给我弄这种把戏,你的少校,你的海因茨,都得跟着一起倒霉。”
我尝试着给他带埃里希的软毡帽是的,我的小麻雀喜欢打扮的漂漂亮亮,哪怕不出门也要装备齐全,希望能遮住点短发带来的监狱味儿。可穆勒又紧绷又恍惚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只像一样东西:刚从战俘营出来的囚犯。
他大睁双眼,像抱着孩子般抱着一团棉衣,里面裹着装有燕麦粥的锡饭盒,整个人蜷缩在副驾驶上,头时不时颠来颠去,好不可怜。他太瘦太高,形销骨立,几乎被外套淹没,嘴唇紧绷,时不时打个激灵。我要他笑,他又哭了,泪水在抽搐上扬的唇边徘徊。
车在瓦耳塔停下后,我握住他的手,告诉他不要害怕,我不会再将他抛弃。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我,舔了舔嘴唇。“求.....”
“事实上我都不会再惩罚你了,”我笑眯眯的帮他整理好帽子,咬字清晰,“不会再惩罚,你,了。”
“求您了......”
停留在额头上的手从抚摸变成推搡,我拽着发根把穆勒的脸紧紧按在车窗上,帽子滴溜滴溜,顺着膝盖滚落在地。“你看到那边的房子了么?还有里面那些穿短裤衬衣的男孩?猜猜看他们多大?这些都是卡扎罗斯军人的孩子,八岁以上必须强制重新教育。她们同样乐意接受被“推荐”过来的更小的孩子。你希望海因茨也在这儿么?嗯?想想看,他和你长得很像,都是很英俊漂亮的金发男孩,未来也会非常受欢迎。如果你以后再敢惹怒我,鞭子只会落在海因茨身上,放心,我们会一直积攒到他可以接受体罚的年龄再一起清算。”
他贴在玻璃上,皮肤摩擦发红,因为泪水不断打滑,似乎真的在那群在寒冷晨光里睡眼惺忪的里看到海因茨。“我错了,我会好好服侍,”他喃喃道,“我错了,我会好好服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您起得真早,恰尔洛夫中尉,来看寄养在我这儿的男孩么?”卡季卡手捧金属盒,眉眼带笑,冲穆勒致意,“还带着一只小猫呢。”
“你拿着这个干嘛?”我问,“里面是吃的么?”
卡季卡摇摇头:“我要给他理发剃须,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邋遢男人,囚犯也不行。”
“啊哈,费多申科医生喜欢像海豚一样光滑的男人!”
卡季卡摆摆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如果这是犯罪的话就逮捕我吧,我可真受不了男人的体毛,太不卫生了,做实验前必须剃除。”
“看看你,卡季卡,”我搂住她的肩膀,一起进门,“一本正经的讨论男人体毛,你以前可会羞红脸叫我们闭嘴的。”
“这得怪谁呢?”,她佯怒道,“天天开派对的谢瓦尔德还是评选漂亮屁股的斯米尔诺夫?我要是还像个誓约修女一样一本正经,是不是太不合群了?”
“慢慢来,亲爱的费多申科医生,慢慢来。”我搂着她的肩膀走进屋子。
“早安,约阿希姆。”
恩斯特半躺在床上,双眼大睁,呆滞的盯着对面白墙,整个人刚洗完澡湿漉漉的,非常可怜。听到卡季卡的声音,他没有扭头,而是喉结一动,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早安,叶卡捷琳娜·伊万诺娃·费多申科。”他听起来陌生而机械,只是在呆滞地重复某些语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们给你洗过头了。”卡季卡拿出一次性手套“今天是周三,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么。”
“是的,叶卡捷琳娜·伊万诺娃·费多申科。”他喃喃道。“是的。”
显然对于卡季卡来说,“恩斯特”和“约阿希姆”并不完全一样。她把恩斯特安置在椅子上,脖子下面围一圈黑色的布料防止头发掉进衣服里。随着咔嚓咔嚓的剪刀声,金发一缕一缕落下,恩斯特耷拉着头,眼睛无神的看着膝盖上越来越多的断发,非常缓慢而愚钝的眨动眼皮,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
“刘海太长了吧,”我拽着发根往后扯,强迫他仰头看我,“都遮住眼睛了。”
恩斯特神情漠然,蓝眼睛如孩童般清澈无辜。那种过去格外引人注目的锐利肃杀气息消失殆尽,他变得平静而疲惫,紧绷的五官放松下来,一副无谓的模样。没有什么会让他吃惊了,我想。不论下一秒他得到消息自己将获得自由,被封为元帅还是被几个士兵活活打断四肢,承受笼刑都不会激起他任何反应。
卡季咖用干净的抹布和温水在胡茬上打出泡沫,“没事儿,这样很适合他,”她心不在焉的回答,“温柔的约阿希姆,是不是?温柔是你最重要的品质。”
恩斯特没有回答,任凭摆布,整个人几乎靠在卡季卡的怀中。他让我觉得难过,这个该死的帝国之剑。无可挑剔的俊朗英雄以圣母怜子的姿态躺在敌人怀里,任凭剃刀在脸颊滑倒。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想,我不知道他值得多少同情和唏嘘。
还有人记得你么,约亨。她们大声喊着,一个骑在他胸口,用力拉扯链接乳钉的金属链,一个将电击棒塞进他的肛门,开到最大。嗯?还有人记得俵子约亨么?
他被电的射个不停,精液没了就开始边惨叫边喷尿。四肢被镣铐固定在地上,毫无尊严的抖动肋骨,发出动物般的嘶吼。
为什么没人记得你?我也想问,难道约阿希姆·恩斯特没有父母和手足,是凭空而降的战争机器?难道恩斯特夫妇不担心他们美丽倔强的儿子落在敌人手中的厄运?为什么没人给你寄饼干,寄衣服,或是一封只要两张邮票钱的信?为什么你要是这样刻板印象的卡扎罗斯军人,让恨你变得这样容易?难道没有人爱过你么?难道你如此罪大恶极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恩斯特并不讨人喜欢,毋庸置疑。他病的最厉害的时候我们派他过去的副官贴身照顾,他却差点咬掉对方半个耳朵。
疯狗一只,他再次证明了这个外号,连同伴都不放过的疯狗。
我想不到比这更糟糕的命运了,他的生命由我们掌控,他的未来由我们书写,约阿希姆·恩斯特不存在了。
“好了。”卡季卡满足的叹了口气,“你想看看自己的模样么?”
被刮的像学生一样青涩的约阿希姆摇摇头,刘海擦过鼻梁。
“那我们开始训练,好么,约阿希姆?”
他点点头,闭上眼睛。
“不行。”卡季卡严肃的推了推眼镜,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让失去支撑的恩斯特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歪坐。“你也要开口练习,你知道的。
恩斯特忽然很用力的夹了一下腿,然后缓缓放松,慢慢睁开眼睛,用米加斯语说:“早上好,我的名字是,约阿希姆,我来自,托特豪瑟,我是一个,卡扎罗斯,男人。我今年,三十一岁,很高兴见到你。”他的口音非常别扭,断断续续,s和r基本还是按照卡扎罗斯语的读音在拼写,咬字又重又用力,比穆勒说的还糟糕,典型的初学者。
卡季卡轻轻鼓掌,“很棒。你昨晚睡的如何,约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昨晚睡的.....”他顿了顿,“很好,您呢?”
“我昨晚睡的也很好,谢谢。”卡季卡满意的冲我眨眨眼,“我们接下来做一些简单的对话练习,可以么?”
这句话太复杂了,恩斯特有点没懂,但还是点点头,小声说,“是,是。”
“你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呃,面包,呃,黄油和肉。”
“不,不,不,”卡季卡做个“停止”的手势,皱了皱眉头,“我们已经讲过了,不要偷懒,不要---偷懒。完整的对白,重新来一次。”
恩斯特干咳了两声,费力的开始组织语法:“我喜欢呃,的食物呃,吃是面包,黄油和肉”。
“不,动词和名词重复了,食物和吃选择一个就好,再来。”卡季卡耐心地纠正道。
“我最喜欢的食物是面包,黄油,肉。”恩斯特又咳了几声,脸色微微发红。也许他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彻底的接受命运,还会因为被迫学习敌人的语言而感到耻辱。米加斯语和卡扎罗斯语完全属于两个语系,字母表也不同。它不适合他,就像米加斯的一切,恩斯特的舌头在拒绝,因陌生的发音而痛苦不堪。
“你最喜欢......去哪里........玩儿?”卡季卡还在孜孜不倦地教导他,语调放缓,夸张的突出每一个音节,“注意我的卷舌,约阿希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玩儿的开心,费多申科老师。”我拍拍她的肩膀,拉着穆勒钻过帘子来到属于埃里希的一半儿房间。
“喔唷,你醒的好早啊!”我不顾挣扎他头上亲了一下。“在等我们么?”
埃里希像嘶嘶哈气的猫一样微微佝偻身子,接着本来满是戒备的眼睛在看到穆勒的刹那亮起来。“马克西米连!”他虚弱的伸手想去够穆勒,甚至激动的喊了他的教名,“你不知道我见到你有多高兴!”
我眼疾手快,不轻不重的在他脸颊上来了一记。“没礼貌!先跟长官问好!”埃里希瞬间泄气,像触电一样缩回枕头,微微发抖,愤慨地望着我。“来啊,“他有恃无恐地说,“最好再用力些,把我打死才好。”
我翻了个白眼,腹诽他难道脑子真的只跟麻雀一样大,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把我之前的手段忘的一干二净了?“别这么戏剧化,”我示意站在床边不敢上前的穆勒把饭盒打开,“我要真想打你,你现在已经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儿了。”
“戏剧化?”他冷笑道,“看来某人最近有在学习,怎么,玩儿不了最喜欢的虐待游戏,只能退而求其次,开始看书了?”
他其实没说错,“戏剧化”这个词儿是我跟柳德米拉学的。那天她正在跟阿廖沙吵架,闹的不可开交,连卓娅也跟着室友一起从三楼档案室里探头探脑。连续哄了一个下午后,柳德米拉忍无可忍命令警卫员强行把阿廖沙给送回家,等她下班再做处理。警卫员娜塔丽·库什尼尔用不礼貌的力道抓着肩膀把他塞进车,可制服金扣子和阿廖沙的泪水一块儿撒的整个楼道都是,柳德米拉跟在后边捡拾,要求他安静些,别大吵大闹。“你杀了我!”他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手哀求,“柳夏,我恨你,你杀了我。你明明是爱我的!”
“上帝啊,看在老天的份儿上。”柳德米拉把扣子丢进车窗,“别这么戏剧化,我还爱你,我保证!”
那天起我们就学会了“别这么戏剧化”这个文绉绉的修辞手法,连帕罗亚人也会怪声怪调的念来念去开玩笑。
“看来你快好了,都有劲儿跟我拌嘴了!”我拍好枕头,扶着他坐直用餐,“迫不及待回家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注视着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微笑道:“你无法想象。”
“抱歉。”穆勒小心翼翼的侧过身,把还冒着热气的粥端到桌上,气息奄奄的请埃里希用餐。埃里希舀起一勺,小心翼翼放到嘴边吹凉,慢慢咽下,眼见着脸上就有了血色。
“总算是吃到点人吃的东西了。”他抬起眉毛对穆勒一笑,“马克西米连,您真是我的救星。”
穆勒虚弱的点点头,抽抽鼻子。
埃里希暂时没有注意到穆勒的反常,专心致志,悠哉悠哉的享用早餐,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忆过去和穆勒在参谋处的故事,没什么新意。穆勒始终低垂头,眼神涣散,弓着身子,两手紧抓衣角,唯唯诺诺的回话,一副奴颜卑膝的模样。
我注意到埃里希的热水壶空了,于是顺手拿到房间外面去接。水壶咕噜咕噜,热气氤氲,快装满一半儿的时候穆勒跟了出来,静静站在身后不说话。
“怎么?”
“您别烫着,放着让我......”
“他跟你说什么了么?”
穆勒的呼吸停滞了片刻,“他问我过得好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话怎么说的?”
“他问您是不是拿我撒气了。“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希望我不要告诉您他问过我了。”
“你觉得呢。”
“我说您对我很好。”
“我问的是,你觉得呢?”
“我觉得您对我很好。”
“撒谎。”
“您真的对我很好......”
我熟练地反手一记耳光,穆勒摔倒在地,浑身战栗,脸上手印分明通红。“您对我很好,您对我很好,我罪有应得,我是该死的卡扎罗斯佬,我是认不清现实的蠢货,您却愿意拯救我,给我第二次,第三次机会,感谢您。我什么都不会说,”他念念有词,神经质的重复,语无伦次,整个人都崩溃了,“求您高抬贵手饶过我,我已经吸取教训了,我会好好听话。”
我暗暗冷笑,举手示意他起身。在穆勒低头的刹那,我拽住衣领,在耳边低声说:“你应该感到快乐,不是么,马克西米连?从今天起,你终于可以帮埃里希承受所有折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勒痛苦的闭上眼睛,身体不自觉的往墙的方向靠去。“是的,长官大人。”
我往他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回到病房。卡季卡和恩斯特眼下已经进行到单词测试。卡季卡手持一叠硬纸板,遮住米加斯语的部分要求恩斯特翻译拼写,时不时发出夸张的赞叹声。
“太棒了!”
“很好,你很聪明!”
“做得好!”
恩斯特苍蓝色的眼睛上蒙了一层灰暗的雾,好像被完全切除情感,对表扬和批评都没有任何反应。嘴唇像一段粉色的线,两端下垂,他恹恹的看着卡季卡,毫无波澜,偶尔用怪异又柔和的声音拼读米加斯语。
“他很聒噪,”埃里希注意到我对恩斯特的关注,用一贯的刻薄评价道,“这就像住在一所小学附近。”
“家里很安静,你要回家么?”我说。
埃里希顿了顿,惊讶我会如此自然轻松的将选择权交给他。“嗯?”他做作的扬起眉毛,将手叠在小腹上掩饰胜利的兴奋。“你是在请我回家么?”
“你不想回家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我来说不过是又一个监狱而已。”
“穆勒为了回到那个监狱愿意付出一切。”
埃里希忽然支起胳膊,咳得厉害。“你是不是揍他了?”他眯起眼睛,一针见血的问。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想回去唯一的原因是因为你揍他没那么厉害,”他轻轻歪歪头,“相比其他人。”
“所以呢?”
“你也会变成其他人,”他淡淡的扫了一眼端着热水瓶,无所适从的蜷缩在角落的穆勒,似乎也在对他说。“也许不是今天,也许不是明天,也许是几年后,你总会的和她们一样。而我们,”他略带讥讽的用食指在自己和穆勒间晃动,“只能走向毁灭。”
“你太悲观了。”我坐下,抚摸他的额头,“我希望你回家。没有你,我和穆勒会很孤单的。”
埃里希不太自然的别过头去,过了半晌才说,“我累了,我想休息,你们走吧。”
我忍住讽刺,暗暗翻了个白眼,决定暂时不要打扰埃里希自我陶醉的表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揍他了么?”
穆勒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把脸别到一边。
“你认为他做了会被揍的事儿么?”我扬起眉毛,意味深长的询问埃里希。
“你折磨人需要过理由么?”
我微微一笑,招招手,漂亮的马克西米连就畏畏缩缩,步履蹒跚的走过来。他停在距离我和埃里希两三步远的地方不敢上前,眼睛快速眨动,嘴角抽搐,金色的睫毛在阳光里闪闪发光。随着我的响指,他好像从梦中被唤醒般浑身一抖,慢慢走到埃里希面前,眼神却落在脚尖。
“把你的衣服撩上去。”
穆勒毫无反抗的慢慢解开外套,把米色衬衣下摆解开两粒扣子,接着向上卷,好像拍卖会上的一幅画。
瓦尔塔的作品让埃里希满脸惊恐地捂住嘴,微妙的厌烦瞬间涌上心头--我觉得他有些做作,他到底在期待什么,这个天真,愚蠢,自以为是的小少爷?
“我的上帝啊,你对他做了什么?”
听到埃里希的关心,穆勒只是将头轻轻一歪,垂下眼睛,忧郁的注视着我,一副等待差遣的模样。他的嘴唇上有细微的裂痕,神态略显空洞呆滞。他是在哀求什么,或是想努力做出哀求的姿态,我却只能看到疲惫和绝望。他太累了,被夹在我和埃里希之间却得不到一点温暖,想要的很少却始终一无所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不是我对他做的。”我抓住穆勒的肩膀,将他翻过来,掀开后背的衣物,露出斑驳的殴打,“这也不是我做的。”紧接着我抓着手腕将穆勒两只手合在一起,我把袖子撸上去,给埃里希看胳膊上的细长斑驳如网的青紫伤痕,“这些,”我翻动着,让他看清楚,“还有这些,全都不是做的。”
“但这个,”我拽住穆勒的项圈,让他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这个是我做的。”
“您需要我跪下么?”穆勒从善如流的询问,眼神向下,避开埃里希。
“不用了,谢谢你。”我松开手,允许他站直。
埃里希眼睛发红,不断咳嗽,胸腔痛苦的上下起伏,似乎想对我说什么。我没有管他,打发穆勒先去去洗车,拿了外套就要离开,却被埃里希一把抓住手腕。他整个身子都要探出床,脸色难看的要命,死命拽着,露出半是威胁半是哀求的可悲姿态,“别这样,他没做错什么。”
“我也没有惩罚他。就像我说的,那些伤不是我的杰作。”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埃里希说,“放过他,你想伤害的是我,何必惺惺作态?”
我笑着扫开他的手,“你还没明白么?如果我真的“放过他”,他很快就会死去。”
“你想伤害的是我,”埃里希盯着我的眼睛,“我很清楚,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不会再反抗了。”
“别这么自作多情,亲爱的埃里希。”我耸耸肩,穿上外套,深知目的已经达到,“我们的穆勒是个好孩子,他自个儿就够了。至于你,想必现在也明白,选择还是很多的。”我刻意说的模糊又阴阳怪气,估摸这短短几句话能叫埃里希辗转难眠整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许是幻觉,但我认为我离开时埃里希在笑。
我感到莫名不痛快,于是在回去的路上阴阳怪气的和穆勒搭话。
“你开心么,又见到他了?”
“开心,长官大人。”
“说谢谢。”
“谢谢,长官大人。”
“你应该是世界上第一次两进两出瓦耳塔的战俘吧。”
“是的,长官大人。”
“我们这儿来了不少新军官,比如那个带花围巾的姑娘,高个子那个?你记不记得?她叫拉芙莲季·莫拉耶夫。她孩子的父亲是个战俘,金发蓝眼的年轻人,和你同款,”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膝盖,“当然没你漂亮就是了,叫什么库尔特·贝特,贝克?类似这种,你认得么?以前在海军工作。”
“我不认得,长官女士。”他细声细气的回答,低眉顺目,好不可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也不指望你认得。不过不影响这个故事,总之他不是特别聪明,过去总是哭丧脸,哼哼唧唧,翻来覆去“求求您啦,饶了我吧”,“我已经给了您一个女儿了,放我走罢”这种话。过生日那天他又哭了,还打坏了莫拉耶夫给他准备的蛋糕,当然,不小心的。但莫拉耶夫,怎么说呢,有点科普卡人性子,脾气不太好。她把他扒光,连拖带揍,一路扯到车后座上,就这么绕着城市一圈一圈的开,中间还去买了点生活用品和水果。那个小东西乖乖躺在后面,忙着拿报纸遮屁股,哭的都没力气了才获得原谅。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惩罚手段,没那么血腥暴力,也不费力气,你说呢,马克西米连?下次给你和埃里希的屁股开个全城巡演?”
“我听从您的吩咐,长官。”他握紧双手,语气依然恭谦顺从,嘴唇轻轻抖动。
回到家里他也是这副模样,沉默驯服,每句话都以“长官大人”或是“长官女士”结尾。他低着头,尽全力不发出一点切割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把面包撕成小块,放进嘴里,好像没胃口一样慢慢咀嚼。穆勒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后是拉瑙卡的森林和碧蓝的天空。他正好被放在窗户下,因此好像一副背景是自然风光的半身像。他低着头,有点垂头丧气,虽然没完全弓腰,却也显得有点落魄潦倒。
“你看起来有点像埃里希了。”
穆勒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细小嗡鸣。“是的,长官大人。”
“但你比他更漂亮,马克西米连。你是一个漂亮又很会伺候人的小东西,当你不犯蠢的时候。”
“谢谢您的夸张,长官大人。”
“你觉得如果没有埃里希,我们还会在这里么?”
“不会,长官大人。”穆勒不假思索的轻声回答。
“别这么不自信。如果没有埃里希,我也会在家里给你留一个位子的。”我咬下一口多汁的甜美李子,信口道:“我会把你拴起来,就在那个角落里,用拳头和鞭子让你听话。等你彻底学会规矩后,我会每周带你去刑场散步。谁知道呢,也许你会看到埃里希被绞死的样子。我知道大多数军人都会上诉,觉得绞刑太过羞辱,枪决才是军人的方式。你觉得埃里希会选择什么呢?”我不断的说着残忍的话,好像在杀死什么东西。我不愿意他变成一具尸体,我正在驱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了很久,穆勒用带着哭腔的细小声音说:“我想少校会选择手枪。”
“为什么?”
“克里瓦沦陷前他给我们准备了一把手枪。他不想用氰化物,他说毒药是....”他自知失言,生硬的改口道:“不是给军人的结局。但我不想死,海因茨还那么小。少校也不应该死,他还那么年轻。他还要结婚,有很多很多漂亮的孩子,在他那幢漂亮的别墅里。他把枪给我,让我好好保管,第二天他需要的时候再给他。我骗了他,我第一次骗了他。我以为我们会被无罪释放,或者在战俘营里呆几个月就被放出来。我会照顾好他的,他责怪我,骂我,再也不愿见到我都行,只要他不要早早死去。”
“真是感人。”我干巴巴地说,“你觉得现在这样比狗还低贱的存活方式,真的能叫生活么?”
穆勒没有说话,轻声抽泣。他没有吃完饭,我问他为什么。他诚惶诚恐的回答说因为知道我不喜欢他长胖的模样。我回忆起今天一整天他似乎真的只吃了半块面包。穆勒就是这样的人,他不太会撒谎,不是不喜欢,而是真的不会,以至于一些格略科说出来我只会嗤之以鼻的话从穆勒嘴里出现多了几分真挚的傻气。
我开始穿外套,穆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用探寻的目光瞥我。他想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很少很少在晚餐后出门,即便必须出去也会说一句“我去贝卡家了,你们先睡”,“要加班,我晚点回来”。当然,对于这样的报备埃里希只会做出冷漠鄙夷的回馈,而穆勒则会为我戴上围巾和厚帽子防寒。穆勒是那种即便不爱你甚至恨你,也会把你照顾的很好的人。
“你有什么要问的么?”在穆勒第四次通过水壶的反射观察我时我不耐烦的点破。
穆勒吓得差点摔碎一个盘子,“抱歉,没有,长官。”
“我也是这么认为。”我冷笑着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瓦耳塔十点熄灯,而现在靠近大门的宿舍和生活区域正灯火通明,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几个年轻人嘴里叼着烟,勾肩搭背的从电影院出来,有男有女,都是些陌生面孔,青春洋溢。酒馆外两个醉醺醺的姑娘一边咯咯笑一边弹着什么,我看了半天才意识到她们在用子弹代替动物骨头做游戏。矮个子姑娘应该是个护士,穿的是伊格洛夫表姐推荐的新版的裤装制服,上半身则是一件颜色艳丽的花背心,难看的有些可爱。高个子姑娘一看就是个文职人员,穿着高跟浅口皮鞋和军裙,满脸通红,发卡别在胸口,卷发乱的像一团荆棘。她们两个人都玩儿很糟糕,因此笑的更开心,你来我往的冲对方身上亲亲撞去。出于好奇,我忽然想看看酒馆里有什么,正好时间也早,于是拍拍口袋,确保重要东西都在,便放心大胆的走了进去。
胜利酒馆是瓦耳塔的三个酒吧之一,由玛琳娜·加沙诺娃和她的两个儿子负责管理。玛琳娜是帕罗亚人,年轻的时候是个泼辣的美人儿,跟莫利伯佳是从小的玩伴儿,到今天还和她以儿时的昵称相称。不少帕罗亚女兵也跟着莫利伯佳一起叫她加沙诺娃嫂嫂。她的丈夫和卡季卡是一个地方,早些年在卡扎罗斯学法律,还取得了律师证。他是国际共产的义务辩护律师,平时还会为左派报纸写点文章。在战争爆发前他作为共产前线的战地记者前往其他国家进行报道,回来之后就发现卡扎罗斯不仅取消了他的律师证,还把阿卡迪·加沙诺夫的名字放上了雇佣黑名单。加沙诺夫只好收拾行囊,打道回府,终于在一座名叫恩斯伊布列克的西部城市当教师这一年他刚刚二十二,距离遇见只身一人来到恩斯伊布列克学习打字和纺织的玛琳娜还有一年时间。恩斯列布伊克被占领时加沙诺夫被偷渡出来,在米加斯当上政委,玛琳娜和孩子们却被留在了占领区。玛琳娜先发制人,扮演起悲伤的寡妇,声称丈夫被不长眼睛的炮弹炸成一团血雾。一边在自家楼下经营酒馆一边偷偷为地下组织收集情报。加沙诺夫撑过了大多数战役,却在胜利的前两个月因为败血症死去。保安局从他的遗物里找到一封尚未寄出的信,落款为“一个满是罪过的丈夫和父亲”。彼时恩斯伊布列克早已解放,他却始终未能挤出时间探望阔别几年的家人。玛琳娜请人把加沙诺夫信里的照片放大后裱起来,在酒瓶的簇拥下挂在吧台后。照片里的加沙诺夫留了点胡子,瞎了一只眼睛,丢了三个手指,衣服厚重,下巴却暴露出他营养不良的事实。用悲伤又坚决的眼神望着镜头。相熟的军医告诉玛琳娜他们没有为加沙诺夫进行尸检。“没有必要,我非常清楚他死于什么。他死于战争,连绵不断的战争把他的灵魂击垮了,拧碎了,完全折断了,烧光了。他真是耗尽生命死去了。”
“把他放这儿吧,我最亲爱的,最该死的,短命的英俊的丈夫,看看战争都对人们的脸做了什么呀。”玛琳娜在欢迎宴会上跟我们分享到,语气欢快说,“他大约是怕我嫌弃他才不敢回来吧。这个倔强的老蠢货,爱上他哪有那么难?我玛琳娜爱上别人又哪有那么简单。他一定是怕我,他知道我要狠狠的用扫帚揍他一顿,讨厌的家伙!什么政委,什么狗屁,我要给他好看!他觉得我会怪他。可我怎么会怪他呢。他是个好父亲,要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那些士兵。他知道我会照顾好我和孩子们,这个蠢货。他最不喜欢喝酒了,哼,他在信里说要我把他忘了。那我偏不,我要把他挂在这儿,跟他最讨厌的酒一块儿,让所有人都记得他。你听到了么,阿卡迪?”她忽然仰头大喊,好像要跟屋顶上的人说话,“我知道你不相信灵魂,你现在在天堂一定要被气死了吧!”
卡季卡觉得这是件非常浪漫的事儿。她爱他,所以要将他的照片挂起来永远铭记。她也怨他,所以她要报复他和酒呆在一起。
玛琳娜·加沙诺娃的孩子们都长得很漂亮,可惜一个因为在占领区缺少药物留下轻微残疾,没法当兵。一个被炮弹吓破了胆,一直在一家特殊的儿童疗养院学习。另一个大一点的儿子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没有入伍,而是和母亲以及残疾的哥哥一起操持小酒馆儿。然而她能阻止儿子没法阻止女儿。玛琳娜的女儿们和妈妈一样的性子,一个要去卡扎罗斯学习法律,一个坚持要去军校,甚至直接找莫利伯佳和谢瓦尔德提交申请,先斩后奏,即便玛琳娜百般阻挠也不罢休,逼的母亲最后只得妥协。
“她和你一样,都很勇敢。事实上我们小时候你一直都是更无畏的那个,带着十三块钱就一个去追寻梦想。”莫利伯佳在玛琳娜的女儿离开拉瑙卡前往首都军校的那天安慰道。
“我为那个梦想付出了代价。我吃了很多苦,栽了许多跟头。难道妈妈想要保护孩子有错么?”玛琳娜说。
“当然没有。”莫利伯佳说,“可是想想看,如果你不离开,你也会为不离开付出代价。我们总是幻想另一条路更好,但其实都同样坎坷。”
胜利酒馆比其他两个酒馆加起来都要大,有四层楼,一楼和地下室是社交场所,四楼是杂物和临时卧室,给偶尔要在这儿过夜的人休息用。三楼则是几个被隔开的,隔音效果相当不错的小屋子,使用两个小时需要支付一块钱。我走进屋子里时正看到柳德米拉在舞台上唱歌。她漂亮的要命,打扮的像个电影明星,红色的裙子外披了一条白色的刺绣披肩,腿上的丝袜闪闪发光。她的歌声非常动人,动作也优雅的不得了,脖子上的串珠项链晃的人睁不开眼睛。我听不懂她在唱什么,却还是被深深吸引。
“她在唱什么?”我抓住一个热泪盈眶的男军官就问。
他怔怔地看着我,过了好半天才说了一个词儿,我没有听懂,两人面面相觑。好在很快另外一个级别更高的军官来给我们解围了。她将那个词儿重复了一遍,接着翻译道:“就是罗斯奇亚语里送别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是罗斯奇亚人?”
她指了指自己肩章,我注意到一边是和我们一样的三股叶,另一边则是南十字星和双剑---罗斯奇亚人民军的标志。这支部队原名罗斯奇亚反抗军,由卡季斯·维尔亚带领的地方武装力量。罗斯奇亚是一个位于米加斯和卡扎罗斯之间的小地方,类似于帕罗亚,有独立的语言和不太一样的文化系统,人种上来说更接近我们,文化上来说则更接近卡扎罗斯。和拉瑙卡一样,在过去的一百年来几度易主,甚至短暂的独立过。作为米加斯的少数民族,大多数人对他们都怀有些莫名的敌意。罗斯奇亚人也很少主动和我们接触,并且被排除在政治体系之外,甚至出现过几次暴力冲突。维尔亚创立这支队伍早期的想法是三个,反米加斯,反卡扎罗斯以及罗斯奇亚独立。然而在二十多年前,罗斯奇亚被卡扎罗斯占领,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恐怖统治年轻的维尔亚很快意识到首要目标应该是和米加斯人一起对抗卡扎罗斯。这点得到罗斯奇亚人民的支持,短短一年,罗斯奇亚反抗军的人数翻了七倍,开始向卡扎罗斯人发起了声势浩荡的反攻。罗斯奇亚人骁勇善战,对敌人绝不手软,以游击队的形式作战,维尔亚的许多命令都处于道德灰色地带。比如她抓到了一帮加入卡扎罗斯军队的罗斯奇亚人,其中有几个人被指任为曾帮助卡扎罗斯宪兵逮捕亲米派和左派罗斯奇亚人。维尔亚不经过任何审判,将他们就地处决。“血脉和血脉不应该相互屠杀。”她义正严辞的在保安局高层面前解释,“他们犯下的罪应该由这是罗斯奇亚人自己的正义解决”。胜利后维尔亚依然要求独立,于是米加斯新政府派出莫利伯佳作为民族团结平等代表前往谈判,我不知道是两人同样作为数量稀少的女性领导者的惺惺相惜在这场会议中扮演么怎样的角色,总之维尔亚决定做出退让,暂时不在要求独立,而是将罗斯奇亚更名为米加斯罗斯奇亚自治区。她提出了一系列要求,包括但不限于保证每年人民委员会里至少有两个罗斯奇亚人,将罗斯奇亚语纳入自治区初级教材必修课程,正确认可米加斯和卡扎罗斯在历史上对罗斯奇亚人民的暴力压迫和不公平对待,保证罗斯奇亚政府和部队里的米加斯人不超过罗斯奇亚人的一半儿。还有一条不少人觉得有些得寸进尺,她希望能在二十年后进行一场公投决定罗斯奇亚的未来。。
“你认识她么?”罗斯奇亚女人盯着柳德米拉问我。
我点点头,“这是柳德米拉·维诺格拉多夫中尉,我们是战友。”
“维诺格拉多夫.....这不是个罗斯奇亚名字,”她若有所思。
“她的母亲是罗斯奇亚难民。”我解释道。
“她的歌声很美。”
“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到。”
正在这时,舞台上的柳德米拉看到了我,她惊喜的“诶“了一声,“姑娘们!”她摊开手指向我,“让我们为赫塔·恰尔洛夫喝一杯!”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我能感到我的脸和耳朵涨得通红,如果不是加沙诺娃把我安置在靠窗的小圆桌边,我一定会挂着僵硬的微笑,站在原地几分钟都没法动弹。
喝完第一杯酒后,柳德米拉结束了表演,挤开向她赞叹的人群来到我身边。“稀客呀,赫塔。你怎么来了?贝卡她们呢?”
“我一个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猜也是。”柳德米拉叹了口气,伸出手,下一秒,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递上一根儿点燃的,玫瑰滤嘴的女士香烟。他长得非常美丽,眼皮上有淡淡的蓝色脉络,像个贵族少爷,正是柳德米拉喜欢的模样。“她们几个都被敏斯基缠上了,真是倒霉,估计现在还在赶文章呢。”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我说,“他给我送了一束黄玫瑰,我也没搭理他。他应该正躲着我呢。你呢,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罗斯奇亚解放纪念日,”柳德米拉举起杯子,隔空向另一头儿的罗斯奇亚军人干杯,“她们是来参加特训学习的前游击队队员。没想到我还记得那些歌儿。”
“你唱歌很美,柳夏。”
“谢谢你,亲爱的。你也应该多唱歌,我知道你喜欢。音乐是很有力量的。”她一把搂住我的肩膀,“来吧,喝一杯,醉酒的人都是歌手!”
我们刚喝完第一杯的时候柳德米拉就被罗斯奇亚人“借”走了。我也终于找到机会正大光明的观察胜利酒馆。这儿比我想象的要干净的多,只是略微有些拥挤。一楼是为了社交,地下室是为了放松,二楼则是为了享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酒馆的常客贝卡提过楼下的装修更加漂亮,简直像个小沙龙。加沙诺娃和儿子在军官之间来回穿梭,安排招待们收拾桌子和上菜,时不时低头和某个士兵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我猜小加沙诺夫大约是有点喜欢那个胖乎乎,满脸雀斑通讯员,因为他一直想方设法假装送些免费的食物和酒给她。加沙诺娃和儿子负责管理,并不会做太多杂事儿,真正的工作操劳都由那些半假释期间的战俘和隔离区的男人完成。我数了数,光是这层楼,就这儿至少有六七个战俘。他们穿的都是有编号的制服,胳膊上也套了个绿色的假释纹章,看上去非常可悲。这群战俘都很年轻,每天从早忙到晚,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未来兢兢业业,不敢去想违抗的代价。还有几个年纪稍大一些的男人,大概可以被称作“年轻的父亲”。他们都是带着孩子和弟弟住在拉瑙卡隔离区的“流离失所者”:在占领期间跟着卡扎罗斯军队一起移居到这儿的平民。战争结束后,米加斯政府发现百万卡扎罗斯平民居住在米加斯的土地上。他们并没有直接参与战争,但间接的通过各种方式支持政府恬不知耻的扩张行为,心安理得的享用着通过剥削米加斯人民得来的利益。他们大多过的相对富裕,廉价雇佣了不少米加斯人当仆人。
我面试过一个士兵,她毫不掩饰地告诉我她想去隔离区复仇:她的父母曾被强迫为一对儿卡扎罗斯教师夫妇工作,园丁和女仆。薪水很少,主人苛刻而傲慢,连他们的儿子也是“屁眼里插了根金棒槌的贱货”,对仆人的孩子动辄打骂,称她为“吃垃圾的母狗”。士兵谈到童年经历时年轻的脸上满是平静的仇恨,“我是幸运的,我们没有失去任何人。这些侵略者可以轻而易举的殴打,强奸,杀害他们的米加斯仆人。我们是法律上不被存在的难民,你能想象么?在自己的土地上。”她说,“我不认为平民无罪。卡扎罗斯人是我们永远的不可调和的敌人,我们不会停止对他们的仇恨。我会带着胜利者的严厉和残忍对待他们。平民,女人,孩子,他们同样有罪,同样应该为侵略负责。”她说到这儿时我低头看了一眼资料,她是塔什季诺科人,二十一岁,也就是说她七岁起就在占领区生活了。我告诉她我也是在占领区长大的孩子,只不过拉瑙卡要贫寒的多。“这不太一样,”她用冷漠的语气回答,“拉瑙卡的卡扎罗斯人都是士兵,仅仅仇恨他们很容易。塔什季诺科更富庶,卡扎罗斯人以平民居多。你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平民是怎么看待米加斯人的,是怎样狂热的支持他们疯狂的领袖和暴行的。他们打心眼里认为我们生来就是奴隶,从家庭主妇到神父,从邮递员到科学家,每一个都这样认为。我们的生命和尊严没有意义,不过是为他们繁衍兴旺提供的土壤。”
经过一番争论,我们一致决定还是让她去隔离区比较好,至少那里管理更加严格。如果被分配到被托管给米加斯的卡扎罗斯领地,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来。“我会给那边的指挥官写封信,让她们盯紧她。”莫利波佳说。
“上帝保佑,我可不希望在军事法庭上看到她。”柳德米拉说,“我的意思是,咱们都会淘气,但她看起来真的会弄出一场没法收场的闹剧。”
卡季卡点点眼镜,“柳夏,准确地说,我们的“淘气”是在政府允许范围内的。他们是政府财产的一部分,体力劳动,脑力劳动,乃至生命都属于国家资产。我认为我们对于这位年轻姑娘的担心主要来自于她可能不知道该如何保证财产的长久使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德米拉了然于心,笑着表示赞同:“还是费多申科医生会说。”她冲卡季卡眨眨眼:“我就喜欢你帮我们开脱的样子。”
“我们会停止仇恨么?”贝卡问,“说真的,我们真的会么?”
“总有一天。”卡季卡确信。
柳鲍芙嗤之以鼻:“我们这一代人?不可能了,下一代吧。”
少数非自愿被迫移民到米加斯的卡扎罗斯人比如米加斯裔卡扎罗斯人被顺利遣返,回到家乡。紧接着,我们的女总统借着“女性更好管理,不容易出现暴力事件”,将女性和大多数三岁以下的孩子遣送回卡扎罗斯帮助战后重建,留下丈夫和年长的儿子被扣押在隔离区。新政府调查统计,如今隔离区的家庭,大多数都是在战前为占领区政府服务的文职人员,以教师,警察,医生和公务员为主,并且不少收到过压迫占领区原居民的指控。
相对于一般战俘来说,他们的生活环境要好太多了,不仅可以亲人住在公寓里,也能享受到更多的自由。这些人白天需要用体力或是脑力劳动支付卡扎罗斯欠下的巨额赔款,穿的是相对看起来更平民一些的制服,袖章是扎眼的黄色,没有编号而是各自的姓名。少数运气好的会被送到瓦尔塔的酒馆工作,至于干些什么彼此心知肚明。这是一份好差事,只是被摸几把,亲一下,就可以得到不少消费,否则就只能像其他人一样生活拮据了。相对来说,有特殊技能的,比如医生,电工,木工,教师,过的都还算不错,但来钱远没有在酒馆上夜班来的快。我每天早上上班前都会看到他们从隔离区排着长队走向拉瑙卡市中心和瓦尔塔,每个人都低着头,满脸颓废,毫无生机。
独自喝酒的军官总是会吸引注意。很快,几个非常年轻姑娘拿着一摞传单向我走来,皮肤被晒成健康的浅棕色,肩膀宽阔,袖子撸到胳膊肘,露出肌肉结实的精瘦小臂和脏兮兮的胳膊。她们没穿军装,又浑身机油味儿,以至于我刚开始以为她们是贝卡手下的军械兵。等走进后我才看到这些姑娘穿的是深蓝色的连体工装和胶鞋,有几个甚至在头上围了花头巾,一副农民打扮。
她们互相看了看对方,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些的清了清嗓子,下意识的咬了一下嘴唇,向前一步,背书似地跟我说:“你好,长官。我们是来自莫罗多伊的全农盟成员。”
“全农盟?”
“全米加斯农民联盟。”她指向自己胸口的谷物和拖拉机纹章,“我们是莫罗多伊分布的青年代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莫罗多伊,来这儿很远吧?”
“三个小时火车,两个小时汽车呢!”一个宽下巴的姑娘插嘴道。
“闭嘴,乌靼。”她身后的女孩迅速把她拉回去,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满脸希翼的看着我和那个最早说话的姑娘。
“孩子们,你们有什么事儿么?”真奇怪,我明明只比她们大几岁,却好像已经是她们的母亲了。
“我的名字是帕拉斯科维娅·缇玛谢娃。不过大家都喊我帕莎。这是娜塔莉娅·柯什修柯,乌妲利娜和她的姐姐斯维特拉娜·科沃尔达卡和叶夫根尼娅·埃柳叶娃。”
说完这段话,帕莎紧张的喘了口气,脸色微微发红。她叫我想起年轻的柳鲍芙,总是冲在第一个,充满激情。我站起身,一一和她们亲吻脸颊,“您好,各位。欢迎来到拉瑙卡。我是.....”
“我们知道你是谁!”插嘴的姑娘乌妲忽然激动的大喊,把我吓了一跳,“我知道你是啥!你是杀了三百六十七个卡扎罗斯人的狙击手恰尔洛夫!你和丽百卡·斯米尔诺夫一起在卡基米尔杀了巴痕洛伯格的屠夫约瑟夫·佩莱勒茨!你们在雪地里埋伏了两天,整整两天,只有一点面包。一点一点接近,从四百码爬到一百五十码。你甚至不知道那头猪长什么模样。他们为了防止被狙击手看出谁是军官,都把军衔遮住了,狡猾的东西。但你们更聪明,你和斯米尔诺夫观察了很久,一直等到他脱下手套,四根手指!他有一只手只有四根手指。还有一次,你在独自作战的时候看到一个宪兵站在十字路口。这只有一个原因,他要指引部队进入新的位置。你通过他张望的方向获得了情报,砰的一枪把他打死,然后将他丢到了一边,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他。你带着信息回去报告,我们赢了!我们在布痕洛伯格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乌妲利娜·科沃尔达卡,难不成您想当一个历史学家?”我佯装震惊的调侃道。
“不!我要当狙击手,像你一样!”
“乌妲,别闹了!”斯维特拉娜皱着眉头阻止她接着说下去,“抱歉,中尉女士。我的妹妹是您的忠实崇拜者,她还收藏了您被采访的那份杂志简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乌妲利娜在身后几乎是跳起来,用手比划报纸的形状,高喊:“拉瑙卡的光荣女儿,米加斯的人民英雌,赫塔·恰尔洛夫,带领她母亲的兄弟和父亲的姐妹为祖国战斗。截止今日,她已经击杀了两百名卡扎罗斯敌人!”
我急忙哀求她小声点,先请几个姑娘坐下再说。
“你们成年了么?”我挥手叫一个绿袖章过来,“能喝酒么?”
乌妲利娜刚要点头,被斯维特拉娜截胡,“我们喝汽水就好,谢谢您。”
“五杯汽水,一碟腌肉,要大份的,水果馅饼,你们这儿最大的谢谢。”
“您太破费了,我们吃不完的。”帕莎说。
“没事儿,可以带回家嘛,这么冷的天,也不会坏。”我转头问绿袖章,“记下来了么?“
绿袖章是个细腰大眼睛的年轻男孩---最常见的那种年轻战俘。他鞠了个躬,拖着脚步往楼上走去。花围巾的叶夫根尼娅激动的推了推斯维特拉娜,冲绿袖章离开的背影挤眉弄眼,两个人笑作一团。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么?”我问。
帕莎递给我两份海报,能看出来是她们自己刻,自己印的,但是完成度相当高,颜色也非常鲜艳。第一张上欢了穿着不同民族服装的女人手捧各种粮食和农作物。戴头巾和黑帽子的圆脸的中年帕科拉斯科农妇,扎了两个长长的麻花辫,怀里抱着满满的麦穗。竖领衣服上绣满鲜花的马甘斯克女人探头看胸前有子弹带的帕罗亚少女手中的小羊。红色刺绣背心裙,头带红色毛绒帽子的罗斯奇亚女人头顶果篮,微微侧身,眼神落在画面中央。七八个女人簇拥在最中间一个连体工作服,短发外扎了蓝手巾的女人,手里是被着重勾勒的面包。她们看起来很高兴,红光满面,手挽着手,挤在穿工作服女人旁边,似乎在庆祝些,卧槽大约是画面下方丰盛的蔬果和食物。这幅海报的上面有一行字:“女性是农场的重要力量!下面则是:用劳动得来的丰收庆典民族团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画的很好嘛。”我说。
“我们做了两个月才做好!”帕莎骄傲的说,“喏,这个马旦斯克姑娘是乌妲照着您画的!”
“帕莎!”乌妲气的推了帕莎一把,“你说了不会告诉她的!”
我看了看,那姑娘确实和我有点像,不禁也笑出了声。第二幅海报相比之下要简单得多:肌肉结实的短袖女人站在一台联合收割机上,满脸笑容。身后则是另一个驾驶拖拉机的女孩扬起手帕。配文呼吁:女孩们可以开坦克,当然也可以开拖拉机!更多的女性为机械化农业!
我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暖意。“你们都是拖拉机手?”我问。“你们认识帕莎·玛门鲁科娃?”
“没错!她是我们的队长。她来这儿出差,把我们都带上了。”斯维特拉娜说,“她想带走一百个男人为开春做准备。您知道的,我们要做表率,在劳动节之前完成至少两百公顷的开垦任务。”
“她去找柳鲍芙·波利索娃·费拉托夫大尉了。您知道她么?据说她才是瓦尔塔的一把手!”乌妲热烈地拍打着自己的姐姐,“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多蒙涅娃?她告诉我费拉托夫大尉是最早一批女兵!”
我伸手捏住乌妲红扑扑的脸颊轻轻摇晃,“小书虫乌妲,我还以为你多了解我呢。连我是费拉托夫带出来的士兵都忘了。”
乌妲利娜尖叫一声,扯下头巾遮住脸颊,缩进椅子里哼哼唧唧起来。
帕莎看了乌妲利娜一眼,回头对我说,“抱歉,恰尔洛夫长官,乌妲才十四岁,请原谅她,她真的很崇拜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有什么?你们本来就是孩子呀。”
“但我想请您把我当成年人看,”帕莎诚恳地说,神情严肃,“我想请您听听我的提案。这件事儿对国家和女性都至关重要。”
果然跟柳鲍芙一样,我心想,示意她接着往下说。“我记得莫罗多伊的农民主要以女人为主吧?”
“您说的没错。”帕莎胸有成竹地回答,“自从玛门鲁科娃三年前在莫罗多伊成立了世界上第一支女子拖拉机队,我们作为莫罗多伊的总部,已经有十三个女子拖拉机队和联合收割机队伍了,占茨维诺农民受训人数的百分之八十。并且我们做的并不比男人差,一个能熟练操作机器的的女人平均可以在一个周期里完成一点七二公顷的工作,比规定平均值高出百分之二十。我们训练成年女性也训练年轻姑娘,最老的联合收割机驾驶员已经五十一岁了,而最小的拖拉机手,”乌妲利娜举起手,“才十四岁。就在我们说话的此时此刻,整个莫罗多伊就有六百一十二名女性在接受联合收割机驾驶训练,一千三百二十一名女性在接受拖拉机驾驶训练。我们不仅在速度和质量上具有优势,在减少预算方面也完成的相当不错。玛门鲁科娃教导我们如果想让机器工作顺利,就要爱护他,珍惜他,像对待朋友一样对待他,否则会因为配件损耗而浪费一大笔开支。正因为如此,我们的成本也比其他人低百分之二十,莫罗多伊已经是两届集体英勇劳动奖章的获得者了。当然,我们也有自己的问题。由于重机械部分的工作大多被女人包揽,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健全男人宁可在家坐着也不愿从事过去女人的工作,比如牲口看护,挤奶,和其他轻型体力劳动。我们尝试说服过他们很多次,即便把他们拽到牛面前他们也要消极抵抗。有些母亲和父亲甚至不愿儿子们加入全农盟。”
“他们不敢冒险让自己金贵的儿子被分配去采果子,做果酱,被女监管员呼来喝去。”斯维特拉娜咯咯发笑,“一群懒虫,还不准我们说了。”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叶夫根尼娅冷不丁的插进来,语速飞快,显然已经在脑海里重复了好几遍:“这种行为是十分具有代表性的。在米加斯文化中,土地和牲口由男人代代相传,和女人一样,属于他们财产的一部分。在农业社会里,人们习惯性默认生产的权力和资产都集中于祖父和父亲手上,女性是被排除在外的,应该将更多的精力集中于为家庭和孩子服务。即便是在相对平等的时代,夫妻互相协助,男人都是客观意义上和法律意义上的土地的所有者和支配者。”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人们将土地比较母亲,将自然和女性相连,作为文化和男性的对立面。女性操作重型机械在土地耕种就成了大逆不道的事儿。”我回忆起卡季卡在一次会议上的发言,重复道。
叶夫根尼娅喜出望外:“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所以我们来要男人了。”斯维特拉娜笑道,“一百个都有点不够,分到各个农庄里也只有二十个左右,好在伊纽瓦那边也会借一些人。”
“听上去你们过的很不错,那么你的提案的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莫罗多伊做的很好,但是其他地方做的并不好。”帕莎回答,“热尼娅,该你了。”她对叶夫根尼娅说。
叶夫根尼娅颇有点卡季卡的作风,讲话一板一眼,措辞很书卷气,有点害羞但越说越胸有成竹,“正如我之前所说,许多地区并没有完全接受全农盟的存在,依然不相信女人和男人一样能干,一样有资格劳动,收到同样的报酬。几个问题尤为严重的地方,如您所见,被我们在宣传画里暗示出来了,马旦斯克,帕科拉斯科和罗斯奇亚。”说到这儿时她抬头紧张的瞟了我一眼,“无意冒犯,恰尔洛夫长官。”
我耸耸肩,“这有什么,亲爱的,我非常清楚我“母亲的兄弟”是什么样的人。”
热尼娅接着说:“他们大多依然相信男女分工,包办婚姻。即便新政府要求训练更多的女性拖拉机驾驶员,这些地区真正驾驶拖拉机的女性也不到总人数的百分之七。一个持有驾驶证,完成驾驶训练的女人却无法驾驶机械,为什么?因为男人会吩咐她们去端茶倒水,负责后方补给,把机会让给男人。您知道玛门鲁斯科为什么强调一定要创立女子拖拉机队伍么?”
我摇摇头。
“因为当她完成拖拉机驾驶训练后,没有一个拖拉机队伍愿意接受她。男人们认为女人只会拖后腿,队伍得不断停下帮助她们。和玛门鲁科娃同志一起毕业的三十二个女子小队,到了一年之后只剩下一半儿不到了。农场监管员只给她们最差,最基础的拖拉机,并且是以租赁的形式,连燃油,备件和补给都只能等男人剩下才能用。当女人们还在争抢谢里雅宾斯克c-60的时候,男人就已经用上了ChTz的c-80。”见我一脸迷茫,她解释道:“c-60是最早的拖拉机型号,马力很小,大概只有五十多。您应该见过他们,战争时期会用c-60来拖大口径枪。c-80则是封闭式机舱,牵引力,性能和动力都有显着提升,有拖拉机,升降机,甚至还有专门为沼泽地区设置的宽阔轨道变种。”
“除此之外,大多数村民也反对让女人驾驶机械。,我不会允许我的妻子满身机油,,您一定还
记得这个口号。当初是让车间女工回家,现在则是让女驾驶员回到更低水平的体力劳动。我们甚至听说会有农妇站在拖拉机前以死相逼,不愿被女人玷污土地。”叶夫根尼娅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声音颤抖,“莫罗多伊的年轻人很幸运,已经不会遇到太多这样的麻烦。然而我们有理由相信,在那些地区,同样的歧视和孤立还在发生。我们希望您能动员军官支持我们的提案,派遣莫罗多伊全农盟的青年成员前往这些地区监督地方政府落实农业性别平等条例,帮扶在机械农业中被忽略的女性。我们深切的相信这件事儿不仅对提升农业出产效益有帮助,也对提高女性权利有益。太久太久,世界都告诉我们机械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复杂产物,应该留给男人钻研。可事实并非如此,我们更细心,记忆力更好,更知道如何保养器材。今天她们学会驾驶拖拉机,明天就可以挑战操作机床,谁知道呢?也许下一个工业发明家就会是我们!”
叶夫根尼娅说话有点像敏斯基,一板一眼,有很多冠冕堂皇的“高级词汇”。我想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非常正常,甚至有点可爱。她有满腔抱负,热情似火,一定提前准备了很久,生怕我把她当个黄毛丫头,不认真考虑提案,想用这些“大词儿”让我留下深刻印象。
我思索片刻,想了一个不错的主意。“我觉得很多人会对你们的提议感兴趣。我会跟其他军官聊聊这个问题,尤其是莫利伯佳。你知道她么?”从她们激动的神情来看,我猜答案是肯定的,“如果可以,我找个机会,让大家聚起来,请你们给我们再讲一次?好么?对了,玛门鲁科娃知道你们在弄这些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帕莎点点头,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把我们带来的。”
“那好,你们现在住在哪?”我问,“我会联系你们的。”
“我们就住在拉瑙卡胜利旅馆,您告诉前台我们的名字就好。”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把馅饼和腌肉全都吃的一点不剩。她们跟我讲了很多农村的故事,让我一会儿想家,一会庆幸已经长大。这些姑娘都很穷,事实上莫罗多伊一直都是个又穷又冷的地方,和拉瑙卡一样。我问她们为什么要加入全农盟,叶夫根尼娅告诉我她是为了更好的教育,全农盟成员可以申请奖金,她已经快完成高中学业了,明年准备读大学。
“你想去国立农业大学么?”
叶夫根尼娅摇摇头:“不,我要去罗斯奇亚机械大学。”
“那儿很偏远的。”
“没错,所以她们需要我。“
斯维特拉娜还没有想好以后要干嘛,她和妹妹加入全农盟只是为了有个地方住,而家里的醉鬼父亲实在让人无法忍受。乌妲利娜不同意姐姐的观点,她非常清楚自己的梦想。她要参军,而全农盟成员报考军校是有优势的,更不用说她这样偏远地区的姑娘。“也许我会在全农盟里呆一辈子,以后当个事务员,反正我很会画画,字儿写的也还。”斯维特拉娜笑眯眯地调侃道,一把搂住帕莎,“陪你一辈子好啦,帕拉斯科维娅·缇玛谢娃。”
“你要一辈子留在莫罗多伊么?”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帕莎点点头,“我是被玛门鲁科娃收养的。莫罗多伊是我的家,就像拉瑙卡是您的家一样。我知道当兵很光荣,但农民也一样。工人,农民,士兵,”她用的都是米加斯语的阴性复数形式,“新时代的圣三一。莫罗多伊是米加斯重要粮食储备地区,我们要喂饱这个国家百分之三十的人口呢。对我来说,这足够我忙一辈子了。”她顿了顿,满脸希翼的笑起来,又变得像个孩子了,“我没开玩笑。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些东西。不信您问她们,我经常对着金灿灿的麦田和向日葵地傻笑,心里想这些东西能做成多少面包,榨出多少油啊!我是挨过饿的,看着一袋一袋的粮食被送到全国各地,我心理一下子就踏实安稳了。”
我记忆中丰收的场景可不是这样。我十一岁那年,父母最快乐的时候。父亲不喝酒也不骂人,母亲喜气洋洋的腰上扎一条红腰带,两人一起在田里忙到天黑,而那甚至不是我们的土地,收成也不属于我们。我们这些小孩则满村跑,帮果农和渔夫打下手挣点零嘴儿,可能是几个烂苹果,也可能是几条太小的,卖不出去的鱼。丰收结束后的第一个晚上,父亲大喝一场,带我和弟弟去森林里打猎,他远不如我的外祖父,但依然能称得上是个合格的猎手。我们最幸运的一次弄回来了一只小公鹿。它并没有马上死去,而是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纤细的腿无力的在土地上滑动。多漂亮的眼睛,睫毛那么长,在黑暗里闪闪发光。它好害怕,苦苦哀求,是童话里帮助过萨列维奇·伊万的小鹿。“放过我,萨列维奇·伊万,放过我。有谁比你更知道我以后会帮助你呢?”萨列维奇·伊万放过了小鹿,可我不行。父亲逼着弟弟开枪打死小鹿,告诉他这是我们今年冬天所有的肉。弟弟不敢,弟弟太小了,还在尿床。父亲生气,骂他是个娘们儿唧唧,婊子养的畜生。“开枪,尤里!开枪!你没听到我说话么?”父亲把比弟弟还高的猎枪塞进他手里,“你想让我把你留在这儿冻死么,你这个孬种!”弟弟开始哭,和小鹿一起,呜呜哭个不停,根本抓不住枪。我再也忍不住,抓起猎枪对准小鹿,扣动扳机,“碰”的一声,烟雾弥漫。小鹿死了,耳朵下面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孔,渗出油亮的血来,眼睛还睁着,身体却软了。下一秒我就躺在布满霜和薄雪的地上,眼前是繁星点点的夜空,耳朵嗡嗡作响。我的脸和嘴都很疼,一定是裂开了,因为温热的液体很快就进喉咙,渗到衣领里。弟弟哭的更大声了,压在我身上,被吓得够呛。我不得不忍着疼痛起身安抚他,否则下一秒他也会被父亲一巴掌扇倒在地。“他妈的母狗!”父亲醉醺醺的吼道,“一对儿狗崽子!早晚有一天把你们都杀了!”父亲用枪托揍我,边揍边踹,警告我不准在碰他的东西。他并不只是反对女人碰枪,也恨我居然敢阻止他对自己的孩子行使恐惧教育。起初很痛,不过很快我找到方法,知道怎么用衣服最厚德地方去接他的靴子和枪托的木头。他像溺死邻居家不要的猫崽子一样抓起弟弟,把他摔到一边,按在雪里,大吼大叫,一直到我们都不敢作声才停下。我们小心翼翼,一瘸一拐的跟在父亲身后,互相牵着手,给对方一点可怜的安慰。小鹿的头从父亲的肩膀上软绵绵的垂下,我杀死的猎物。他又圆又亮的眼睛望着我,没有幸灾乐祸,只有悲悯和同情。就这样,父亲带着他的三个暴力受害者回到家,母亲一眼就知道我们挨了打,又冲我们踢了几脚,趁父亲不注意小声骂我们邋遢。“你要怎么嫁人?连你的弟弟都照顾不好?连你爹都要揍你,你以后的丈夫得把你打死。”她小声咒骂,抓了一把炉灰抹在弟弟脸颊的伤口上,“小短命鬼,别做这幅死样!“她对弟弟说,“当儿子的,哪有不挨打的?”
说真的,我很庆幸我长大了。我也很高兴农村的生活不再像我记忆中的那样,不再是永远吃不饱的拮据,过量的酒精和习以为常的暴力,而是欣欣向荣的生产劳动和尊严。
“那你呢?“我问始终没开口的娜塔莉娅,“你想干什么?”
娜塔莉娅笑得很腼腆,比了个无所谓的手势,拍了拍身边的斯维特拉娜。好脾气的活泼姑娘冲她做了个鬼脸:“长官,娜塔莎不会说话。不过她特别聪明,联合收割机开的顶呱呱,去年一个季度完成了咱们百分之三十的工作!”
“那我可要敬你一杯,为我每天的面包。“我站起身,郑重其事得说,“柯什修柯女士,感谢你!”
娜塔莉娅咯咯发笑,臊的满脸通红。羞答答的跟我碰杯,一饮而尽。
天色晚了,这群姑娘们开始打哈欠,我们准备分别。叶夫根尼娅转了两圈之后还是没忍住,趁我结账的时候跑去找那个大眼睛的绿袖章。我低下头时她还在寒暄,等我再抬起头她就已经开始跟他拉着手站在门外说话了。
“叶夫根尼娅恋爱了。”斯维特拉娜笑的像只狐狸,“完啦,帕莎,咱们给她准备的行李箱不够大,没法把她的男友也装进去。”
帕莎翻了个白眼,“自从热尼娅见过咱们机械师的那只老狗之后,她就对“一个可以随便呼来喝去的男人”这个概念爱的一发不可收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的机械师也有个战俘?”我问。
“嗯哼,她是前坦克手,退伍之后回老家当机械师了。”
“奥尔加·斯塔汗诺娃?”
“您认识她?”
“认识?我们当初身上的跳蚤都快成一家人了。”我哈哈大笑,“她过得好么?上一次收到她的信息时,她说她怀孕了?”
“她过得很好,有一对儿双胞胎,两个女孩,杜莎和马特柳卡,每天晚餐后都带着孩子们和那只老狗散步,还在全农盟活动中心开办了机械维修夜校。”
看来奥尔加真的坚持称呼她的战俘为老狗。倒霉的家伙,谁叫他非要冲她吐口水呢?
告别时我和她们一一拥抱亲吻,保证我们很快就见面,“告诉奥尔加她的朋友们向她问好,让她回来看我们。还有你,帕莎!”我揉搓着她的头发,“亲爱的,柳鲍芙会爱死你们的。还有这些宣传画,”我拉过乌妲利娜,从她的怀里抽出丰收的那叠,“我就留下啦。我的同事会很喜欢的。”别人我不知道,谢瓦尔德肯定赞不绝口,要好好珍藏。
“谢谢您!”乌妲利娜走出几步,最终下定决心,转过身飞扑进我怀里,“谢谢您!谢谢您!”她紧紧抱住我,不断重复,体温热得惊人,好像抱着一只火炉。“赫塔·阿纳托利耶娃·恰尔洛夫。您是我的英雌!您不敢相信我有多爱您,您让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只有五英尺出头,一定可以听见我扑通扑通的心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在路上我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原来我们这些听着少女沙皇,勇敢的莫雷夫娜,美丽聪明的瓦西里莎长大的姑娘,竟然也成为了其他姑娘们的偶像楷模。我还记得赫塔·帕尔洛娃第一次飞行那天我有多骄傲,为自己叫赫塔,也为自己是女人。赫塔·特鲁瓦获得一级勇敢勋章那天我们在战壕里的收音机前哭的泪流满脸,互相拥抱。卡季卡很别扭的坐在一堆沙袋上面,灰头土脸,只有被镜片遮挡的眼圈和牙齿还算白净。她给我们念报纸,在战火纷飞的间隙,念特鲁娃在伟大的特罗捷列礼堂里的进攻克里瓦动员演讲。特鲁娃只剩一只胳膊了,声音激昂,带着颤抖的哭腔。我现在还记得她的那段讲话;“不要为我的授勋庆祝或是震惊。看吧,世界,更多的米加斯女儿会跟随我。战火铸造我们的生命,燃不尽心底的爱和希望。昨天我们是女儿,是妻子,是母亲,是姐妹,但今天我们战士。我们不是受害者,而是历史的见证者,命运的缔造者,祖国的扞卫者和自由的守护者。我们传递和平的双手紧握防卫的武器,在历史的编年史上用鲜血和泪水铭刻我们的故事。长期以来,米加斯人生活在苦役和压迫中,然而我们不会屈服,卡扎罗斯人的暴政只会燃起米加斯人心中解放和抗争的火焰。前进,亲爱的同志们!前进,我的姐妹们!团结起来,米加斯人,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我们的胜利是必然的!粉碎卡扎罗斯人的铁链和枷锁,冲向自由和平等的道路!荣耀属于祖国,荣耀属于米加斯女性,荣耀属于我们!胜利也属于我们!前进!米加斯的女战士们!
不论未来的文学家如何评论,我都认为这是我听过的最动人的演讲之一。
那时候我们从不太希翼成为英雌,从不曾渴望荣光和褒奖。活下去,活下去,我们只有这一个念想。“卫国战争英雌”这个称号离我们太过遥远,以至于接受采访时我们被镁光灯照的愣里愣气,笑的非常难看,把贝卡气的够呛。我的心砰砰直跳。那些报纸,记者,远在首都的领导,莱勒诺夫夸赞我们是祖国的骄傲时我都不曾如此激动。我甚至认为哪怕在我的授勋仪式上,我都没有这种奇异的感觉。
我想哭,想大声尖叫,想冲到朋友们面前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我们是如假包换的先驱!我们这群在泥巴里抓虱子的女孩真的长大了!我要告诉卡季卡,即便我们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又如何?这才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后代。继承我们精神和灵魂的少女,野心勃勃,勤劳勇敢,在用鲜血灌注的土地上茁壮成长。我们真的如特鲁娃所说的一样,用牺牲和鲜血让世界记住了我们的名字,我们没有被遗忘,没有变成历史的注脚,总有人会记得,总有人讲述。即便我们都将化为灰烬又如何,即便我们最终都将变得微不足道又如何?我们曾来过,战斗过,哭过笑过,杀戮过也拯救过。我们面对暴政和迫害揭竿而起,面对不公和挫折毫不退缩,正因为如此,千里之外一个村姑看到了另一个村姑的故事,从此在心中埋下新的希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比这更美好,更奇妙的事儿么?那群姑娘和我们像又不像,如同从我们生命之树上结出的果实。即将扎根于新的土壤,生根发芽,枝繁叶茂,开花结果,生生不息,很快便会是一片森林。
“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时代,有如此多女性的名字被记录在案。”月光洒落在已经过了宵禁时间的瓦尔塔里,万籁俱寂,只有偶尔的犬吠和巡逻夜班士兵的呵斥。我看着沉睡的瓦尔塔,心底的宁静和欢欣几乎要溢出来。我笑出了声,意识到这是我的麦田。
“我从不曾如此充满活力,
在这个深秋。
世界从不曾如此美丽,
而我也从不曾如此充满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进入监区后空气忽然变得很冷,瓦尔塔的三幢主楼,政务处,医院大楼一片漆黑,只有每层楼两端的警卫室还亮着光。值班的士兵认出是我,没有阻拦,任凭我蹑手蹑脚的走到关押埃里希的房间。为了防止战俘自残和逃跑,病房的门在晚上是不关闭的。埃里希和我抱怨了很多次,称这样根本无法休息。我告诉他那你只能好好养伤咯,不然我也帮不了你。尽管没有门,这间医院还是安静的奇怪,除却很浅的呼吸和呻吟声,没有任何人说话,即便没睡着的战俘看到我也很快挪开眼神,缩回被窝里,满脸惊恐的沉重呼吸着。恩斯特也没睡着,我走进房间里时正看到他依然保持早上的姿势,目不转睛的盯着天花板。我将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他也只是眨眨眼,没有反应,只有胸膛的起伏将他和一具尸体区分开来。出于好奇,我将手伸进衣领抚摸他光滑的胸部。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用一点力气,我甚至没有特意去触碰敏感的乳头,可恩斯特还是睁大眼睛,浑身紧绷,张开嘴无声的呻吟起来。他一直看着天花板,没有哀求我,也没有尝试避开,好像只剩下这点最基础的生理反应-神经质的瞪大眼睛表示不适。我觉得有些没意思,帮他把被子掖好,来到房间里的第二张床边。
屋里太黑,又没有窗户,我只能借着门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勉强看清埃里希的姿势,他习惯侧躺,脸朝右边,和在家里时一样,右手搭在枕头上,左手团在胸前。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眼眶和脸颊的凹陷,以及即便在睡眠中也依然皱紧的眉头与往下撇的嘴唇。他太瘦了,平躺的时候勉强还看起来人模人样,侧卧就单薄的让你想象不出他是一个成年男人。我就这样站在床边默默地观察他,他看上去很平静。美丽的,苦难的埃里希,苟且残喘的埃里希。我想他大约已经慢慢习惯了在这儿的日子,晚上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放松的机会,压根没有料到我会偷袭。
我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埃里希很快被憋醒。他的眼皮不耐烦的抽搐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看到我的一瞬间吓得就要尖叫。埃里希刚来的及吸气就被我一把捂住嘴,按回枕头上。“小麻雀的脑子只有花生那么大么?你要叫谁来呀?”我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
埃里希浑身发抖,努力想要掰开我的手,扭来扭去地挣扎,似乎被吓到了,根本不愿好好听我说话,我也不过多纠缠,将一只冻的冰凉的手轻轻搭在他的小腹上。埃里希盯着我,像个孩子一样满脸委屈痛苦的盯着我。他被冷的难受,这个有点莫名其妙的动作里的贬低和物化不言而喻。我在威胁他,警告他他不过是个没有任何权利的囚犯,我随时可以跨过礼貌社交的边界将他按在床上侵犯。
“我要松开手了,你会乖乖听话么?“我问。
埃里希在我手背上敲了两下,表示同意。我松开手,他大口大口呼吸,压着声音咳嗽,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你来这儿干什么?”他怒气冲冲的低声说,“这里是医院。”
“监狱的医务室,亲爱的。”我纠正到。“我想你了。”
埃里希一下子愣住了,他狐疑的盯着我,很疲惫的眨眼睛,顿了顿,“我不想念你。如果你想念我,可以白天再来。”
“可是我忍不住了,”我回答,“把被子掀开,我要和你做爱。”
“你疯了,你明知道我不能做那种事儿,我还没有好。”
“,那种事儿,是我不能强奸性虐你,埃里希。如果你配合,就不会痛的。”我笑盈盈地辩论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怔怔地看着我,神情严肃,皮肤在黑暗里白的可怜,过了很久才说出一句十分没有分量的恐吓。“我真希望我死了!”
我脱下外套,吩咐埃里希半坐起来,然后像在家里那样骑在他身上。我很少在黑暗里和他亲密。我们的房间总是亮着灯,我喜欢看清楚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并一一点评。起初我夸奖他阴茎光洁秀气,乳头敏感可爱,身材也很符合我们对卡扎罗斯军人的幻想。埃里希气的满脸绯红,每次都要用枕头遮住脸,不愿被我看到羞怯耻辱的模样。于是我开始批评他,我贬低他一无是处,果真如格略科所说,端正但不够漂亮,刻苦但不够聪明,没有家世也不不过是个庸碌的男人。“哦,不对,你还很淫荡。”我鄙夷的捏着他的脸,一边吻他的泪水一边说,“纯情的小俵子,你只有这幅模样最能吸引人。”我很喜欢用这种残忍的方式羞辱他。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被人如此贬低过,即便再怎么自信被连续辱骂嘲笑无数次后也会开始怀疑不安。埃里希逐渐枯萎凋零,内化了我对他的评价。总是垂头丧气地蜷缩着,下意识的抗拒占领太多空间,眉眼里满是郁郁不得志的苦涩。在这种情况下,强迫他在灯火通明的环境下被赤身裸体的性虐,直到支离破碎,乱七八糟就成了让精密的酷刑。我故意掐住他的臀部,大腿和胳膊,提醒他去看我们之间肤色的差异和他瘦弱苍白,遍体凌伤的肌肤被我随意摆弄的色情模样。埃里希一边看一边止不住流泪。我不允许泪水滴落,“战犯不配玷污米加斯的土地!”他只好努力扬起头,尽力让眼泪停留在眼眶。我喜欢像骑马一样操他。埃里希双膝跪伏在床上,两只手交叠身后,被我拽住。我用另一只手扯他的头发,用力将他往我身上撞。呃,呃,呃,他被折磨的直翻白眼,浑身是汗,结束后都没法挣扎,筋疲力竭趴在床上,两腿张开,臀部红肿,大腿肚抖个不停,眼泪把枕头湿成一片。他真像被抛弃的娃娃,扭曲着四肢躺在我身下,连哭泣都要小心注意呼吸,不敢惹恼我。我告诉埃里希你是我费好大功夫才弄到的奴隶,我要清楚地看到你所有的模样。
黑暗里我无法看到埃里希的绝望,只能依赖于其他感官。我向前倾,呼吸他身上的气息。他过去闻起来像昂贵的香水和须后水--不知道为什么,他曾错误的认为这些东西可以拯救他的尊严。埃里希从来没有告诉我一件事儿:真正的“男人”,那些被阳刚的男子气概所填满的男人,是绝对不会使用带有香气的须后水。他们使用它只为了最实用的原因--缓解剃须后的流血刺痛,而不是让自己变得更迷人。我绝不会因此责怪羞辱埃里希,我喜欢他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的模样。干净,漂亮,香喷喷的小军官,自带副官和许多精致玩意儿。他现在闻起来还是很好,更清淡,干燥温暖,肥皂和金缕梅药水,还有一点很淡的皮肤和汗水的味道。我用鼻尖去蹭他的乳头和锁骨,一边嗅一边解开他的衣服和裤子。埃里希浑身发抖,捂住嘴呻吟,不住往上蹿。我强行扣住他的盆骨,将他固定在床上。他压抑的哭声很像重病患者撕裂的呼吸,“求你了,”他气息奄奄,很快就让我在他的胸口和乳头尝到泪水的味道,“求你了,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不要在这里。”
“小声一点,”我含着他的乳头,含糊不清,“我发现你真的变得不知廉耻了,你难道不知道隔壁还躺着恩斯特么?”
“我知道,所以我请您不要这样羞辱我。”他泣不成声,死死拽着裤子,“让我休息好么?放过我好么?我会愈合,我会听话,我会重新回到您的床上为您服务,很快,很快。”
我第一次发现埃里希竟然这么会哀求,低声下气,卑微的可笑。
“我可以随时使用你,克莱茨。”我蛮横的拧他腰间的软肉,疼的埃里希细声细气色哀嚎不已。“你听懂了么?我可以随时使用你。”
“我知道......”他带着哭腔呓语,“我知道。”
我告诉他我想打开灯看看他和我做爱,埃里希低声祈求不要。
“你会张开腿迎接我么,小麻雀。”我抓着他的头发往后拉扯,亲吻他绷紧的脖颈和下颚,一边用膝盖往他的跨下顶。
“我会的.....”埃里希浑身发抖,像一只受惊的小老鼠,小声哭泣道,“求您了,我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出来。”
“不要......”
“不准哭,俵子!”
“我不哭。我不哭。”埃里希哽咽的声音在黑暗里颤动。
“埃里希,我喝醉了。”我一边亲一边嘟囔,“我今天真的非常开心。你会为我开心么?你会为我是个英雌而开心么?”
埃里希没有说话,只是抽噎。
他很让人扫兴,所以我决定用“胜利者的残忍和严厉”来对待他。
我以看不清他为由把他从床上拎起来,动作间不小心碰到还未愈合的伤口。他痛的连声哀嚎,扑倒在地,瑟瑟发抖,一副丧家之犬的卑微模样。
“不要,不要。”他气喘吁吁的请求,“我的腿,好疼,别这样。”
我命令埃里希把腿张开,他没有及时照做,于是我强行将皮靴压在他的阴茎上,先重重的的踩了一下再慢慢松开。埃里希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哀嚎,整个人好像跨步被定住的娃娃一样卷起来,下意识抓住我的裤子,“上帝啊,你饶了我吧!”他哭喊道,“我真的受不了了。”
“你被性虐的时候就变得格外虔诚,不觉得这很讽刺么?”我拽起埃里希头发,不准他再次倒下去,低声吼道,“你的姓名,编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克莱茨,陆军少校,编号GDAP16-2217。”他惊慌失措,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用空出来的手一巴掌扇向他的脸颊,埃里希向后倒去,脸颊撞在地上。我的手中只留下几根柔软的棕褐色发丝。我再次把他拽起来,这次是揪住衣领。他们都说酒精会让人暴力,没法控制力气,确实没错。我那一巴掌把埃里希扇的满脸是血,他躲避的时候都没法自由的呼吸,不断从鼻孔和嘴里喷出带着铁锈味儿的潮湿液体来。“我错了,对不起,”他哭的断断续续,气喘吁吁,“是7307,求你了,别打我,我真的受不住。”
我忽然不生气了,蹲下来把他搂在怀里,用手帕擦干鲜血后不断亲吻埃里希的额头,“你真聪明,少校先生。我非常喜欢你,你知道么?”埃里希一句话都不敢说,浑身紧绷,我几乎可以感到他骨骼的抽搐。“我保证我不会插进去,但你要乖乖听话,好么?”
我找警卫员借来洗浴室的钥匙,给埃里希披上外套后搀扶他到另一层楼的公共浴室里。埃里希一直保持沉默,走过警卫员身边时更是将头别到一边。我打开浴室的照明灯,埃里希举起手挡在脸边。眯起眼睛,不适的哼了一下。
“你没来过这儿么?”我问。
埃里希微微低着头,沮丧地回答,“没有。”
“那你在哪儿洗的澡?”
“那间屋子里有一个小浴室。”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一天可以洗一次澡,十五分钟。我可以关门,但是每三分钟都拉一次铃铛证明我没有自杀。求你了,饶了我吧。”
“那你今天可以尽情的冲一个澡。”
公共浴室一共有四列,足以同时容纳上百个战俘洗澡。监督战俘沐浴的工作一般交给士兵完成,我印象里只因为好奇参加过三次监督活动。介于战俘每天洗澡两次,我们不得不通过一些手段提高效率。囚犯们在走廊尽头脱光衣服,丢进标有脏衣服的金属箱子里,它们会被送到洗衣房,由轮班的战俘完成清洗。洗衣服在瓦耳塔是一件非常公式化的事儿。首先穿防菌服的囚犯会讲有血和没血的衣服分开,有血的冷水或是过氧化氢溶液浸泡,没血的则进入下一个环节。接着负责清洗的战俘将衣服夹住,分别放进消毒水和肥皂水里,接着用沉重的木棍搅拌捶打,如此反复,一天大概要洗几十筐。洗衣服的战俘都看起来非常可悲好笑,带着浆洗过的白头巾和胶皮鞋和手套,外面还要围一件白色罩袍,脸被口罩遮住,只露出一双在烟雾缭绕的室内迷茫疲惫的蓝眼睛。洗完之后另一波战俘会将它们丢进一个巨大的木头滚轮里迅速旋转,多余的水分一滴滴顺着缝隙落在地上,整个洗衣房都是湿漉漉的。最后这些还泛着潮气的衣服会被挂到第三操场上如果天气不错,或是那几间尚未使用的牢房里如果下雨了。军械处顾问施蒂特斯和他的弟弟一块儿用多余的器材为了几个简易旋转晾衣架放在屋子里,再加上拉瑙卡的气候,基本上能保证两天以内干的彻底。洗衣服是件体力活,格略科就曾抱怨过说他非常不喜欢这个工作,即便带着手套都会弄的皮肤生疼,干了一天手都没法抬起来,
脱完衣服后,赤身裸体囚犯们要排成一队走过长达二十米的走廊,保持同样的姿势,一言不发,顺着第二块瓷砖,偏移就会挨一棍子,用戈博夫的话来说“眼睛看着前面人的屁股”。进入浴室,每个囚犯依次站在一个淋浴头下面,两腿分开,双手摊平伸直,掌心向上,保持等待检查的姿势。负责监督的士兵,通常有四个人,挎着步枪,各自提一桶波力清洁粉。之前是无味儿的,被我们抱怨说战俘闻起来像药,于是最近被换成了更高级,带了香味儿的,红色是玫瑰,粉色是樱桃,绿色是薄荷,蓝色是薰衣草,战俘们明天会闻起来是什么味道也因此成了件值得期待的事儿。不过照我说,都是香精味儿,甚至不如金缕梅药水。士兵们一共要开两次水,每次持续三十秒,足够他们把自己打湿或是冲洗干净。第一次结束后,战俘们一人分到一勺洗浴粉,将自己的身体,尤其是耳后,腋下,私处和手脚清理干净。接着士兵开始发放第二次洗浴粉用来洗头。战俘们就这样顶着满身香气喷喷的滑腻泡沫一边打寒颤一边等待军官开始最后接下来的淋浴。等等他们冲干净后,士兵一声令下。男人纷纷跪下,双手抱头,方便士兵检查体毛是否清理合格,卡季卡坚持要求战俘在瓦尔塔除了头发和眉毛外不应该有任何体毛,不只是为了美观,更是为了健康。传染病是一个集体最大的敌人,没有体毛在杜绝细菌滋生,疾病传染的同时,允许士兵更直观的看到战俘是否健康。不久前,一个私处起疹子的战俘差点被枪毙,好在经过长达一个月的隔离观察后,卡季卡确定起因是对坚果过敏。坚果怎么跑到哪儿去的?这我们就没有深究了。除去一天两次的沐浴外,剃须和除毛也是件非常麻烦的事儿。介于我们并不希望战俘拥有刀具,我们给每个牢房安排了固定的剃须和除毛时间,用电动除毛器,像剐羊毛一样,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变得比小孩子还光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找了几圈,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卷软水管,我冲埃里希晃了晃,“你就用这个洗澡吧。把衣服脱了。”
埃里希依靠着墙壁,一边肩膀塌下去,好像中了一枪似的耷拉着,没有支撑就无法站立。他很怕我,站地远远儿的,无动于衷地望着我,满脸死气。
我对准他打开水龙头,本来只想开个玩笑把他浇成落汤鸡。谁知这玩意儿简直跟高压水枪一样,下一秒埃里希就被啪的一下冲倒在地,捂着脸往后缩。我走过去,打算摸摸他的头表示怜爱。然而埃里希十分警觉的往后缩,拼命想避开我的手,动作狼狈的几乎可以说是四肢并用的往后爬。然而他着实身体虚弱,行动起来笨拙的宛如一只被夹住腿的小狗儿,连续两次打滑,把鼻子又磕出血来。
“把衣服脱了吧,都湿了。”我居高临下地命令道。
埃里希痛苦地闭上眼睛,正要屈服,我忽然抓住他的手,“等等,埃里希,”我轻轻地将湿掉的刘海抹到他耳后,“你以前没来过这儿对不对?单独监禁有独立的浴室。”
他点点头,因为手被束缚住无法挣脱,只能尽可能快的眨动眼睛缓解恐惧。
我松开手,将埃里希推到在地,厉声喝道:“7307,站起来,马上脱掉衣服接受检查!”
埃里希懵了,楞楞地看着我,不明白为什么上一秒还在轻言细语的问话,下一秒就开始冲他怒吼。行动胜于雄辩,我抽出腰带上挂着的纪律杖,掂量觉得太粗,于是换成细鞭子,披头冲埃里希的脸上抽去。埃里希反应很快,抬手就挡,最后只被堪堪刷到下巴。“快点!7307!”
埃里希即便不明白我具体要做什么,也知道如果不听指令就会挨打,手忙脚乱的退掉外衣和长裤。内裤因为沾了水,湿漉漉的黏在大腿上,他尝试了几次才成功。一丝不挂地站在我面前,埃里希甚至不再尝试遮挡阴茎。他知道即便他想用手暂时遮羞,很快也会被我用纪律杖强行拨开。为了避免自取其辱,我可怜小狗儿一样的受害者只能将两只手垂在身侧,十指反复张合,将周身的痛苦和抗拒从四肢的末端释放。
我强迫他做出一系列搜身的标准姿势,包括弯腰,开合跳等等。我在家里偶尔也会要求他在卧室里做出一些羞辱性的动作,但很少如此。当这些动作成为压迫系统的一部分,它们就具有表演性,好像做完之后就成了他挥之不去的烙印,将埃里希·克莱茨永远和罪犯相连。埃里希一直忍着没哭,保持分寸。直到我将带着橡胶手套的食指插进他的肛门要求他咳嗽时,埃里希再也忍不住,一边咳嗽一边扑簌扑簌的掉眼泪,双手贴着墙壁,肩膀颤抖不已。
我要求他以立正的姿势站好,拿出卡扎罗斯军人的精神,挺胸抬头,假装疲软小巧的阴茎并没有萎靡的蜷缩在两腿之间,突兀而可悲的悬挂着。他扭头哀求,被我不轻不重的拍着脸颊警告“目视前方,否则就用棍子给你做个腔体检查”。于是埃里希不着片缕的在站在空荡荡的浴室中央,挺拔的几乎有点艺术性,好像一尊昂贵的大理石雕塑等待欣赏描绘。然而我知道他保持不了多久,他的脊椎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慢慢弯下去,缺少尊严的支撑,埃里希很快就会回归卑躬屈膝的佝偻模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的动作无疑加快了这一进程。我拿出浴室工具箱里的软尺,装模作样的测量埃里希身体的维度,从喉结的突起到乳晕的直径,并时不时发出故作严肃的评论。软尺的边缘是锋利的,刺痛了埃里希敏感的肌肤。我轻轻捏住右侧乳头,轻轻摇晃,假装要采摘一粒浆果,埃里希也随之慢慢向后蜷缩,脸颊生起红晕,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
“你的乳头比正常范围要稍小一些,乳晕颜色也更深,这是为什么?”
埃里希喘了口气,舔舔嘴唇:“我不知道,长官。”
“是因为你性经验丰富么,老俵子少校大人?”我一边说一边手上用力,“你喜欢我这么做么?你喜欢我这样把你的乳头夹在两根指头之间碾压么?”
埃里希受苦的模样有种很特别的味道。总是先咬紧后槽牙,然后随着一声无奈地抽泣,紧紧闭上眼睛,落下两滴晶莹的泪珠。他很可怜,但你不会同情他,因为你知道他不需要你的怜悯。科莱茨少校依然是一个高傲到骨子里的男人,他会孤独的受苦,孤独的枯萎。他享受这份遗世独立的自傲清高,这让他难以言喻的羞辱都变得充满具有悲剧的烂漫表演。
埃里希没有说话,任凭杂种的手玷污亵玩他高贵的躯体。我指尖用力,狠狠掐进乳头,埃里希痛的尖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接着缓缓松开。
“看来你不喜欢这样,”我说,“卡扎罗斯的贵族老俵子不喜欢疼。”
“我不是贵族,”埃里希虚脱的纠正到,“赫尔佐格是,我不是......”
“没关系,宝贝,”我一边说一边往下抚摸,暂时放过他红肿的乳头,“我不挑剔。”
摸到他两腿之间的时候我忽然感到有些奇怪,于是反复摩挲。埃里希盯着我,瞳孔都因为恐惧而缩小了。“这是什么?”我皱着眉头问,推搡他的肩膀,“分开你的腿,7307。”
埃里希含着眼泪照做,两腿分开微微屈膝,姿势屈辱的我几乎有些于心不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这种感情转瞬即逝,下一秒,我俯下身,认真研究他的私处。“你上一次除毛是什么时候?”我揪住他稀疏的毛发质问,“这是什么?”
埃里希本身体毛并不重,相对来说卡扎罗斯成年男性来说。即便快两个月没有修剪,依然不能说让人不适,也许是因为偏爱,我甚至可以认为这“挺性感的”。他看起来很自然,不像个毫无瑕疵的性玩具,而像一个真实的人。
“我不会问第二次!”我故意用力,疼的埃里希夹着腿呻吟,“这是什么?把你的手抬起来,再高一点!”
我用手杖的末端顺着他手臂内侧用力划弄,在埃里希的腋窝到肋骨处留下一条鲜红的痕迹。“这是怎么回事儿?”
“求你了,恰尔...”
我用力一戳,将哀求变成压抑的痛呼,埃里希声音都开始颤抖,“抱歉,长官。我没有理由。”
“你明白卡扎罗斯的赔偿方式吗?智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你,”我用鞭尾戳动他的乳头,“什么也提供不了。所以你进入安抚与重建项目,你提供性服务,你的作用是性资源,你的身份是性奴隶,明白么?”
埃里希的眼睛里闪光一丝恼火,“明白。”他有点赌气地回答,又瞥见我手中的皮鞭,赶快换了种语气:“明白,长官。”
“那么你最重要的责任就是保证自己随时都是有吸引力的,而不是这样......”我想了想,挑出一个词儿来,“邋遢。”
“抱歉我没能把自己每天都打扮漂亮,”埃里希似乎被“邋遢”这个词儿彻底激怒了,“如您所见,对一个因为骨裂住院的人来说,这有一定难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闭嘴,小麻雀。”我扑过去狠狠的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我真是爱死你这张只会吧哒吧哒的小嘴儿了。好了,把手放下来,坐到那张椅子上去。”
埃里希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扶着墙慢慢坐下,用双手环抱住膝盖,双腿并拢,姿态堪称内敛。“玩忽职守的军人应该被惩罚,偷懒的奴隶也应该被惩罚,你觉得我应该用什么方式惩罚你?”我边用鞭子暧昧地抚摸他脊背的曲线边问,“你想用什么方式?”
没等他回答,我就帮埃里希做好决定。“你身体太差,军人的方式可能会要了你的命。我们还是用一个更愉快的方式吧。7307,我命令你现在开始自慰。”
我并不是真的想让埃里希达到高潮,那样就变成奖励了。于是每次他即将达到高潮时我都会命令他停止。到第四次的时候,埃里希的胳膊和大腿完全绷紧,已经无法在椅子上坐直,整个人跪伏在在地,膝盖分开,脚趾蜷缩,头都要顶住地面。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抽搐的消瘦臀部和不断摇晃的胳膊。他摩擦的很用力,整个浴室都是他粗重的呼吸和带着水渍的皮肤摩擦的哒哒声,“哈,哈,”他呻吟的频率越来越快,整个都变成粉红色。“停下!”我命令道,“否则你就要遭殃了。”埃里希毫无反应。我忽然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他想高潮,不论如何,先高潮再说。最糟糕的是什么?不过是一顿毒打,但起码可以暂时将他从这种可怕的酷刑中解脱出来。
在我手指碰到埃里希胳膊的一瞬间,他射了,整个人都松弛下来,稀少的白色液体顺着大腿滴落,脊背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汗。我恼羞成怒的翻过他的脸,强迫他望着我。绿色眼睛里一片呆滞的死寂,埃里希嘴唇和牙齿微微张开,露出点猩红的舌尖。他的脸颊和胳膊还稍稍剩一点柔软的肉,在我粗暴地揉捏下逐渐变形。他那么消瘦,手腕可以被我用食指和拇指圈住,任人摆布,我确信只要我希望,我可以折断他身体的每一个关节,留他在浴室的地板上扭曲的挣扎,直到第一班来检查的士兵发现这可悲的生物。
“求你了,”埃里希喃喃自语,视线从我的脸上穿过,“让我回去,我是你的,我不会再反抗。”
我在他恐惧的眼神里抹开黏在埃里希耳边的碎发,拍拍他的脸颊,用惋惜的语气告诉他别害怕,今晚我不会再折磨他了。“因为我知道你在清醒的情况下,也会为了一场高潮放弃尊严。”我说,“恭喜你,埃里希,你是合格的俵子了。”
我让他洗完澡,擦干净,吃过消炎药和钙片后回到病房休息。恩斯特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光,像猫头鹰般等待他淫乱的室友。我给埃里希喝了安神驱寒的药茶,甚至往他的被窝里塞了一个热腾腾的暖水袋。我始终没碰他,好像忽然变得正直,开始嫌弃这肮脏的懦夫一样。我总是这样做,等他濒临奔溃再细心照顾,享受将他轻松玩儿弄于股掌之间的快乐。这是一场表演,观众是埃里希的神智和尊严,舞台是他的身体。当他精神恍惚,无法控制的带着泪水入眠时,舞台便拉上帷幕。
埃里希·克莱茨正逐渐陷入无尽深渊,唯有死亡才是解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作为埃里希私自高潮的惩罚,我要求住院期间他每天在我的监督下训练,直到学会如何“听从长官的要求”为止。介于卡季卡不允许我们在医院里乱搞影响恩斯特休息,每天十一点一刻,埃里希要横穿整个瓦耳塔来到我的办公室接受训练。埃里希显然没完全预料到这简单任务中暗藏的磨难,以至于第一天他到达我办公室时脸色发白,汗如雨下,嘴唇都在哆嗦,还没等门完全关上眼睛里就涌出泪珠来。
瓦耳塔监区医务室和军官办公楼有一点儿距离,普通人步行大约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伊格洛夫连跑带跳,只需要五分钟不到,但对于埃里希这样虚弱的大病未愈者来说,可能需要四十多分钟。我故意要求埃里希在十一点四十五分准时到达我的办公室,否则就按照瓦尔塔的规定受罚。这是一条漫长的路,几乎横跨整个瓦尔塔,唯一便于行走的训练场繁忙不堪,在午餐时分满是来来往往的士兵和战俘。
“你需要出门穿的衣服。”我揣着口袋,背靠墙壁,打量着半坐在床上的埃里希,暗自勾勒他单薄的肩颈线条。埃里希低着头,白发在阳光中闪闪发光,握着一只小小的金属勺舀燕麦粥喝。他的手没什么力气,经常要哆哆嗦嗦半天才能慢慢的放嘴里,不吞也不咀嚼。“如果你好好求我,也许我会允许你穿那套你父母寄来的漂亮呢子大衣。”
埃里希脸色不太好,眼皮透光,蓝色血管清晰可见。他没有看我,睫毛微微翘起,鼻梁和眼框形成一块阴影深重的夹角,显得非常阴郁。“你还可以趁机晒晒太阳。你有多久没见光了,小麻雀。”
埃里希的身子晃了晃,把脸别向一边,没有说话。
他正因为几天前的羞辱心碎委屈。我知道该安慰,我知道该怎样展现出爱意。我应该凑近埃里希,像小猫一样用鼻尖吻他的脸颊,用睫毛去蹭殴打留下的青紫斑驳的伤痕。我应该满怀歉意地撒娇说请原谅我,我只是太喜欢你,我觉得你哭泣的样子十分可爱。然而他郁郁寡欢的哀愁在我眼里依然成为某种胜利的标志:我竟然让一个卡扎罗斯军人眉宇间染上这样焦虑悲哀的色彩。我还是很喜欢他,喜欢看他在绝望中挣扎,在地上扑棱着翅膀,却无法飞翔。“埃里希,”我耐着性子,声音里有些不真实的愤怒,恶狠狠地揪住他的脑后的头发。“你怎么这么任性呢?”
埃里希痛的声音发抖,眼睛一闭,竟然落下两行清泪,“我听从您的吩咐。”他低声呻吟,我一松开手便软飘飘的坠落回床上,勺子也丁零当啷的摔到地上。
我捡起来,冲洗干净,重新塞回他手里。“别这么戏剧化,快吃。好好想想自己要穿什么。”
埃里希握着勺子老长一点时间都没反应,保持着脸别过去对着白墙上那块儿瓦耳塔的守则牌儿出神。我懒得理会,叮嘱他一定要吃完便打算去上班。果不其然,在我拿起外套时,埃里希开始断断续续的念叨,“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需要是军官的时候我就是军官,需要是丈夫的时候我就是丈夫,需要是奴隶的时候我就是奴隶。我没有生命,我没有生活,我没有思维。你把它们全部夺走了,为什么还要问我想什么?”
“真笨,我天真的小麻雀。”我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头告别,“我从没需要你是丈夫,丈夫是什么东西?”
埃里希蜷缩成团,尽量不要被我亲到额头以外的部位。他瘦弱的身体在被子下散发出可爱的温度,神情呆滞,眼泪从灰绿眸子里汩汩涌出。痛苦的泉水永无止境,在鼻梁处积攒成一摊池塘,淅淅沥沥的浸湿枕头。埃里希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尽管他身体是干的,不知为什么却还是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我第一次明白为什么亡者要跨越冥河,为什么痛苦和绝望会被具象化成液体。他太潮湿了,灵魂散发出阴郁的雨雾,疲惫的蛰伏在身体里。埃里希曾是搏击长空的雄鹰,雨水无法沾湿羽毛,只要抖一抖就会带着太阳的光辉从翼尖滑落。现在它成了被淋湿的麻雀,可悲的在雨水里挣扎蠕动,和虫子没有两样。我知道他是被战争浇成了落汤鸡。任何一个曾去过叶斯林沼泽或是任何一个北线的人,不论她或他是卡扎罗斯人,帕罗亚人,马旦斯克人罗斯奇亚人还是还是帕克拉斯科人,都会告诉你,战争是湿漉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重新夺回叶斯林的时候刚下完很久很久的雨。我们曾认为战争的地狱是火焰,是呼啸的子弹和无处不在的高热爆炸,但那一刻我们才明白,战争的地狱是水。神父曾告诉我末日来临时滔天的洪水将洗净我们的罪孽,整个世界都将变成一团漩涡。我不相信这些,但那一刻我想我能理解为何人们对灭亡的幻想是滔天洪水。
“我的天.....”莱勒诺夫望着荒芜的土地,喃喃自语。“战壕真的消失了。”
连绵不断的雨水将叶斯林沼泽附近的土地淹成一片死寂的湖。到处都是水,到处都藏着腐烂的,残破的尸体。我们的衣服发霉了,身上散发出难闻的臭气,却还是能闻到空气里可怖的死气。水是浑浊的,像稀释的牛奶,它带走了一切,把东西弄的乱套。我的脚边飘来一只小小的皮夹,里面东西都粘成一团,只能勉强辨认出属于某个刚刚毕业的卡扎罗斯高中男孩。
我们向前走去,满地都是尸体,满地都是尸体。坐着的,趴着的,躺着的,漂浮着的,甚至还有跪坐着被钉在墙上的,伸手向前的和没有胳膊的。整个世界的都瘫痪了。被泥土覆盖淹没的人不说话也不动,几乎和土地融为一体。我们无法分辨这些尸体的性别和国籍,我们甚至无法分辨出他们是人。这些粘合成团的尸体全都变成人类暴行的纪念碑,像雕塑一样慢慢腐烂,永远无法被埋葬。卡季卡眼睛瞪的老大,强迫自己去看,泪水滴滴答答,呼吸都在颤抖。“我不是害怕,我只是很难过世界正在变成一个越来越糟糕的地方。”她带着哭腔说,“上帝啊,有多少家庭会在这儿心碎?她们知道她们的心爱的孩子们这样死去么?”
战场的上方游荡着恶毒的死亡,每个幸存者都如芒在背。它盯着我们,好奇为什么我们还活着,还可以行走。天旋地转,我害怕发冷,好像永远无法走出这片泥沼。
我们甚至俘虏了几个卡扎罗斯人。他们从泥潭中冲过来,我们举起枪,他们却跪下去,用沙哑的声音嘶吼投降。卡扎罗斯人急切地跑着,一边跑一边解开武装带,如同孩子跑向母亲---过去一周里他们全挤成一团,睡在湿漉漉的坟墓里,淹死了身上的虱子。“我都不知道我还活着。”一个带着钢盔的男孩边哭边说,“这里是地狱,求求你了,我要回家。”
他很幸运,他未来的主人是我们温柔善良的高射炮手,在战后成为占领区一个北部小镇的行政执法官。我们送别她的那天艳阳高照,行李堆成一座山。她满脸雀斑的男孩兴高采烈,来来回回搬运,时不时向她索吻。战争开始前她曾在首都攻读植物学博士学位,如今她要去那个男孩的故乡,研究卡扎罗斯北部高山地区蕨类植物的生长。她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过去很少有米加斯女人可以支付这样昂贵的研究经费。“谁知道呢,也许过几年我会退伍,去当个科学家教授。”她笑的很开心,几乎看不出曾轰下十几架敌机的影子。我们的高射炮手过得幸福富足,画的植物插图被印在邮票上,寄来的照片里俨然一副学者模样,身后是漂亮的花园和皑皑雪山。她是那种幸运的人,很容易找到内心的宁静。生命对她来说不再充满疑惑和秘密,活得非常清明。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像蝴蝶一样飞向目标。然而她还是无完全忘却叶斯林的惨案,在信里颤抖地一次又一次的写下对寂静的恐惧。
比战斗更可怕的战争,它是无尽的恐惧和不正常的疲惫,是蔓延到肚子,浸泡着尸体的水和污泥,是习惯肮脏,习惯和虱子共存,习惯看不到皮肤的颜色,习惯一切都消失在死寂的水里。奇异的眩晕向我袭来,在埃里希的身上我再一次感受到那股寒冷的湿气。他闻起来很香,也很温暖,却让我想起叶斯林的黄昏。埃里希身下的白色床单变成土地,他痛苦的脸从泥沼中隐出。无数尸体层层叠叠融为一体,我看到很多人的脸,战友们的,穆勒的,阿丽娜,莱勒诺夫,她们都有同样一双眼睛,空洞的,死寂的眼睛,反射出我扭曲的脸。一瞬间,我眼前发黑,无法呼吸,下一秒重心不稳地扑倒在埃里希身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埃里希疲惫地问,很快意识到我不是在撒娇胡闹,而是整个人脱力地瘫倒在他身上。“恰尔洛夫?恰尔洛夫?”他猛烈的摇晃我,掐得我骨头生疼,“你不要装了,我不喜欢这样。医生!医生!”
他聒噪的惊呼,我搀扶床棱,挣脱出他细瘦手指的舒服,强撑着站起来,气喘吁吁向后退去,倚墙休息,默念到四,勉强在卡季卡冲进房间前缓过来。
“怎么了?”军医伸手抚摸我的额头,“你怎么一身冷汗,又出现幻觉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事儿,”我说,咬紧牙关呼吸,“忽然想到叶斯林了。”
“你哭了,赫塔。”卡季卡接过里克特的手帕为我擦拭脸颊,将我紧紧搂在怀里,“你看到谁了?阿丽娜?维维拉?萨沙?是空气里的潮气对么?贝卡和柳鲍芙早餐时也说今天让她们想起叶斯林。”
“没关系.....”,我挣脱卡季卡的怀抱,“我只是一时晃神儿罢了。”
“你应该休息一下,你想试试镇静剂么?我可以给你开一针巴比妥,贝卡觉得很好。”
我借着转身穿外套的机会憋住一口气,等积攒够力气再重新开口。“我不喜欢药物,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种失控的感觉。”
“赫塔,这不是失控,只是帮助你休息。”
“我不需要。”
“你应该来参加集体治疗会,你从来没来过。”
“我没有时间。”我有些不耐烦。我很少出现这种眩晕和闪回,情况并不如贝卡她们那样严重。我只是昨晚没睡觉导致精神恍惚而已。
尽管严格监管镇定剂的使用,卡季卡还是非常赞同受弹震症困扰的士兵通过药物缓解病症。我不喜欢。我尝试过一次,在医疗卫生营里。被子弹击中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你好像在瞬间被火焰烧穿一样难受,我知道有的士兵因为肾上腺素的影响短时间内感受不到痛苦--事实上我亲眼见到过从前线跌跌撞撞走会战壕的士兵,气喘吁吁的说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肚子上锤了一拳,把气都打出来了。他的腹部全是鲜血,卡季卡剪开衣服,发现那儿有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洞,外面挂着紫色肝脏。
然而对我而言,子弹击中的那一刻我就疼的没法动弹,几乎瘫倒在地。我想尖叫,声音却像被掐在喉咙里一样细微。要不是是卡季卡和贝卡违反不准陪同伤员下前线的军令,七手八脚的把我从战场拖回军医院,我一定会死于接下来长达三分钟的轰炸。没有足够的止痛剂,连酒精都是奢侈品。柳鲍芙按住我的胳膊,贝卡按住我的脚踝,莱勒诺夫强行给我灌下两大口烈酒,让我咬住他的大衣袖口。卡季卡挑出了两个碎片,第三个却深深扎进肉里。她不得不用镊子和小刀在我的肉里挖凿,我疼的差点昏死过去,只感觉浑身发冷。莱勒诺夫不住呵斥,“恰尔洛夫,不准闭上眼睛!这是命令!看着我!”我瞪大眼睛,清晰的忍受着锐利金属划过肌肉的酷刑,莱勒诺夫的脸上有血迹,胡子乱七八遭,沾了松针,浑浊的蓝眼睛严厉正直,死死的盯着我。他总是这样盯着我们,我们每一个人,好像在跟死神示威。我想我就要死去,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只剩下疼痛的喘息。“赫塔,看着我,看着我!”莱勒诺夫破天荒的用教名称呼,开始用力拍打我的脸颊,“长官,柳鲍芙,她留了太多血,绝对不能让她闭上眼睛!”卡季卡的声音晃晃悠悠地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见了各位,我并不是要死去,只是想休息一下。我缓缓闭上眼睛,最后的画面是莱勒诺夫绝望的眼睛。我觉得他十分可怜,他把我们都当做自己的孩子,那么他得忍受多少次丧子之痛啊?
“醒醒!”莱勒诺夫的动作简直可以称得上在扇我耳光,“你要当逃兵么,恰尔洛夫!你要抛下你的战友么?你要让费多申科和斯米尔诺夫为埋葬你哭泣么?”
我因为疼痛昏迷又因为疼痛醒来。我冷汗直冒,躺在柳鲍芙怀里吃了一点干粮后终于等来莱勒诺夫从一个被俘虏的卡扎罗斯军医手里换来的镇静剂。卡季卡注射进去没多久我就感到一阵恶心和眩晕,难受的无法动弹。贝卡害怕的够呛,以为那个卡扎罗斯人故意给了假药。我的头有点疼,小腹也在抽搐,身体倒是不疼了。卡季卡想给我喂水,我知道杯子就在那儿,可根本无法触碰到,只是一个劲儿发抖,好像视觉出现问题。天知道那会儿我有多害怕。如果我因为打了吗啡没法射击,我还剩什么?士兵最需要的便是敏锐的反应和稳定的手,没有了这两样东西,就没有狙击手恰尔洛夫了。做不了狙击手,我还能做什么?我没有文化,做不了文员和电报员。坦克手,飞行员,炮手我也别想了。我会拖着这个残缺颤抖的身体,一如儿时那样无法反抗。我哭得好厉害,卡季卡反复向我保证这只是暂时的,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即使这样我也无法平静下来,最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卡季卡想给我打第二针吗啡时,我就算是疼死也不同意了。那几天里,我用光了我们几个姑娘所有的绷带储备。女兵们总是有很多绷带,那是政府发放给我们的月经用品。但随着过度行军,营养不良和糟糕的卫生条件,我们很快不再来月经,不少人一直持续到现在。这不是件坏事儿,老实说,没有什么比在前线没法洗澡的日子里裤裆全是血来的更难受了。更何况绷带实在珍贵,有时能救你的命。
毫不夸张地说,我欠莱勒诺夫和我的战友们一条命。军队的要求很明确,如果受伤,包扎自己,尝试继续战斗,没有指挥官的允许不准离开位置。如果必须离开,把你的武器和一夹子弹放在身下,匍匐离开。绝对不允许可行动的士兵护送伤员下战场。你失去战斗能力,你就失去价值。就连卡季卡她们得到的命令也是尽量抢救轻伤员。士兵的
身体是国家财产,重伤的士兵没有太多救助价值。我们想打败敌人,但我们也想活下去。我们愿意听从指挥为国家而战,但在这件事儿上我们无法和国家完全达成一致。国家已经做好准备用我们的生命和血肉为胜利付出巨大代价。对国家来说,我们是一串数字,是“无法避免的伤亡损耗”,但对我们来说,这是我们唯一的身体,唯一的生命。国家要用它来换取土地,换取敌人的军械资源和敌军的生命,而我们则想尽可能的留下它,更久一点。于是我们做出退让,面对军事任务“不主动也不拒绝”,听天由命,假如死亡到来,我们也没有办法。对很多士兵来说,最好结局就是受伤退役,安全地呆在后方等待战争结束,亮出胸前的荣誉伤残章,向世界证明自己已经服役。这是埃里希永远无法理解的,他一点也不畏惧死亡,认为我们这种“不主动不拒绝”不过是粉饰后的怯懦。“真正的军人应该欢迎死亡”,埃里希沾沾自喜的扬起下巴,“死亡证明你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恰尔洛夫,记住,最好的军人埋在土里,刻在石碑上。”他说我无法理解军人的生命情有可原,他说我也许可以开枪,也许学会杀戮,但我的思想还是个把生命看的太重的农家女人,一个未来的母亲。我则回答说他我不会生下任何一个孩子,绝对不会。就像卡季卡感叹的那样,生命终将走向死亡,母亲在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就开始这个新生命的倒计时。女人将生命和死亡联系在一起,我们比你更明白它们的意义。埃里希微微一笑,好像我在诡辩雪花是太阳的碎片,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当你什么时候不害怕死亡了,”埃里希轻轻抬了抬我的下巴,“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了。”
我应该在那天死去,是我的战友冒着玩忽职守罪名的风险将我从前线拉回来,让我免于被炸成血沫的厄运。是莱勒诺夫在证件上刻意隐瞒了我伤势的严重性,将我留在医疗卫生营而不是转移到后方的军医院。彼时的军医院一片混乱,本该容纳两百五十人的房间塞进了一万三千多人。伤员没有食物,挤在地上等死,窗户被炸的粉碎,连房顶也只剩一半儿。在那里我得不到照顾,也没有足够药物治疗,很快就会因病发症高烧死去。即便我硬撑几天,在撤退期间也会因为无法行走被抛下等待敌人。莱勒诺夫为了我违背了他所发誓的公平。赫塔·恰尔洛夫凭什么可以活下来?我尝试过询问,莱勒诺夫回答说因为他知道我将是第二方面军最好的狙击手,我活下来很有价值。我知道真正的答案绝不是这样,我有天赋,但我不一定是最有天赋的,我只是更幸运,活得足够久而已。战争就是充满了这样让人心酸的奇迹,他拯救了我,拯救了被烧伤的安娜,拯救了很多士兵,却没人拯救他的孩子。
“赫塔,赫塔!”卡季卡在我眼前挥动手指,“你又上哪儿去了?你真的没事儿么?”
“我不要用药,也不需要休息。”我从记忆中抽身而出,重申道,抓住卡季卡的肩膀,“好了,亲爱的,请问我可以去上班儿了么?我保证如果有别的问题一定找你。”
卡季卡欲言又止:“赫塔,亲爱的,你应该休息.....”
“我会建议你听从医生的命令,吃药,然后休息一天,恰尔洛夫中尉。”埃里希冷不丁的开口,“强撑没有意义。如果我是您,我一定更珍惜晚上的睡眠时光。”
说完,他看着我,神情倨傲,左眼眼皮稍稍有些无力下垂,略带倦意,好像被我的刺的睁不开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走过去,将手指插进埃里希冰凉的棕褐色头发里,慢慢摇晃收紧。他有一头很好的头发,细软光滑,即便有很多白发也依然能看出是属于年轻人的头发。我从上往下俯视,埃里希的眼睛深深嵌入眼眶,因此只能露出一点睫毛的影子。他颧骨的轮廓很清晰,瘦的叫人难过,两条腿随着我的动作慢慢由平伸改为不雅观的蜷缩。“你在关心我么,克莱茨少校。”
埃里希没有看我,忽的抽搐一下,骨头发出细小的爆裂声。“没有,恰尔洛夫中尉,”他的喉结动了动,闭上眼睛,“只是一点建议。”
“看着我。”我温和地命令道。
埃里希很迅速的眼珠子往右下角一沉,他老是做这个动作,说不上左顾右盼,倒像是逃避。好像他正坐在一起挤满人的屋子里,片刻不得安宁,只有右下角能得到勉强享受片刻自由。埃里希有一项十分可贵的品质--诚实。用赤子之心,水晶般的良心来描述有些过分,但埃里希确实不爱撒谎,这点在瓦耳塔战俘中非常少见。他并不是不会撒谎,只是不愿。如果被问到他清楚真实的回答会惹来麻烦的问题,埃里希会选择用这个姿势回避。比如在经历了又一场毫无来由的殴打后,我命令他跪趴在床上,像紧握缰绳一样拽着他的胳膊后入他。可怜的埃里希浑身发抖,脊背伤痕累累,鲜血从鼻子和嘴唇里不断随着运动低落,留在他常常抱着哭泣的枕巾上。我一边拍他的臀部一边粗暴的羞辱他,强迫他用可悲的颤音回答问题。
“你后悔么,可怜的老东西,后悔参军,后悔参加这场战争么?”我兴致勃勃的大喊,很快意识到他并没有回答。
我将他翻过来,靠坐在床背上,又问了一遍。埃里希眼神涣散,被连续抽了几个不重的巴掌后勉强缓过劲儿,下半张脸全是血。不必担心,这只是看着吓人,埃里希十分脆弱,一记响亮的耳光足以让他鼻血糊的满脸都是。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埃里希摊在浴室的地上,任凭穆勒用湿毛巾小心擦去他脸颊和人中干涸的血渍。
我抓起那块已经染了血的枕巾,塞进他手中,要他止住鼻血。“最近天冷了,别老让穆勒洗东西。”
埃里希面无表情擦拭,即便碰到伤口也没有流露出过多表情,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一副苦闷模样。
“你后悔么?”我又问了一遍。
啊哈,果然,那个熟悉的表情。他侧过头,睫毛垂下,视线又一次回到右下角,嘴唇抿起,颧骨消瘦,眼眶也成了两个阴暗的黑圈。他不说话,但我已经明白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我可怜,可悲,可恨的奴隶,难道当
军人身份对你来说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冒着被殴虐的风险也不愿撒谎么?我俯身,嘴唇柔和的落在他的左边的眼睑上,顺着脸颊一路吻到嘴唇。他没有任何反抗,如果不是体温和柔软的触觉,我会以为这是一尊大理石雕像。我强行和他接吻,舌间很快尝到他唇齿间发甜的腥气,他的呼吸很热,似乎体内正燃烧着一团痛苦的火焰。我掐住他消瘦的腰,手侧正好卡在他突出的盆骨上。老天,我在跟一具枯瘦的躯壳做爱,我想着,手指轻轻拨弄他的乳头。埃里希的呼吸变成不太连贯的抽泣,他闭上眼睛,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顺着墙板缓缓躺倒在床上,抬起一只伤痕累累的胳膊遮住眼睛,防止被白晃晃的日光灯刺痛--就像我说的,我喜欢在明亮的环境和他做爱。在躺下的那一刻他在想什么?耻辱?担忧?绝望?亦或是专注于如何将痛苦的眼泪掩盖为生理反应?
那天我没有干任何事儿。我放好洗澡水,打开挤了一点那种晶莹的灰绿色液体进去,等浴室氤氲芬芳的蒸汽盖满镜子时再回到房间。埃里希还没睡,依然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甚至没有用衣摆遮住下体。
“你怎么这个姿势。”
“没有结束之前不可以自己穿上衣服。”他奄奄一息的呻吟道,“你喜欢这样。”
“你真好,还记得我的喜好。”我帮他拉拢睡袍,扶着肩膀坐直,嘴上不饶人的讽刺,“你想泡个澡么?我放了你喜欢的香油。”
埃里希缓慢的眨眨眼,很费力的想要理解我在说什么。“什么?”
“我放了热水。快去吧。”我贴贴他的脸颊,“你身上都是汗,着凉了就更麻烦了。”
埃里希愣了愣,咬住下嘴唇,眉头处出现两抹痛苦的深痕。他的腮帮抖了一下,证明他正在咬紧后槽牙,“我不想在浴缸里做,你还是在这里做完吧。”
我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拍了拍埃里希的屁股。这个毫无恶心的亲昵姿势却吓得埃里希整个人缩回床尾,神经质的瞪大眼睛,强撑着没有尖叫出来。在他看来,我早已不是那个会开玩笑似的从楼梯上飞下,在他脸颊上迅速落下两个亲吻的女孩。我只是一个面目模糊的米加斯恶魔,他后半生的执刑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害怕,我不会那样做的。”我说,“至少今天不会。”
埃里希在我的搀扶下踩进浴缸,淡绿色的清澈液体没过肩膀。我将疗伤用的金缕梅膏挤进掌心,摩擦到微微发热,开始按摩他的肩膀和胳膊。这一般是穆勒的工作,连药膏都是他推荐我购买后自己调制的。他说埃里希很喜欢它。在医院时,埃里希时常因枪伤引起的肌肉筋挛无法安眠和我一样,埃里希讨厌药物。于是穆勒发明这种药膏:精油,金缕梅膏药,姜粉,山金车,肉桂和柠檬草混合搅拌出一种气味有些奇怪但还算好闻的棕褐色胶状物。起初埃里希觉得按摩过于亲密,实在奇怪,不愿在副官面前暴露身体。可很快强烈的疼痛将他说服,每天三次,埃里希脱得只剩内裤,让穆勒为他服务,治愈一个无名的米加斯女人在他胸口留下的伤。
穆勒给我按摩过一次。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天我因为搬运杂物拉伤肌肉,虽然没有疼到无法动弹但还是有些不适,于是穆勒主动提出帮我缓解。我脱掉衬衫,打算只穿内衣和外裤,埃里希却大惊小怪地把我们连推带桑丢进卧室,在外面压着门不许我们离开,说他的教育决不允许客厅里有衣着不雅的女人。
“已经有过衣着不雅的男人啦!”我隔着门大喊,惊奇埃里希居然很有几分力气。
埃里希沉吟片刻,脚后跟踢了踢门,靠着面板说,“这不一样。更何况我并非自愿。”
不论如何,穆勒的手艺确实了得。也许是错觉,到了最后,我甚至觉得氛围有些暧昧。不过我并没有做任何事儿,除了一些无伤大雅的拍拍屁股,咬咬胳膊,亲亲脸颊。我的禁欲主要来源于两点,第一,埃里希保证过,只要我不碰穆勒,他就尽力配合,第二,整个过程中,埃里希平均每隔几分钟就要发出一点恼人的声音来表达不满,不是催促穆勒下楼喝茶,就是来来回回焦灼地踱步,不满我霸占他的副官太久。
我生硬的模仿穆勒的手法为埃里希按摩,一下,两下,三下,瘦弱的肩部几乎可以被我轻而易举的碾碎。大拇指划过后颈时我的虎口紧贴在他的脖子上,如同项圈一样轱着他。我坐在埃里希身后的小板凳上,袖子拉到胳膊肘,小臂只比他的脖子细一点。我轻而易举的将他囚禁于这汪香喷喷的浅绿色池塘间。埃里希也成了人鱼瓦切,漂亮珍贵,被残忍的从他父母身边,从属于他的大海夺走,囚禁于女巫幽暗的地下宫殿。那里没有太阳,没有海浪,只有幽幽的绿色冥火和潮湿的石块。瓦切被带上镣铐,拴在一处用他族人眼泪做成的水塘。女巫用黑色的羽毛刺瞎他的眼睛,如此他便不能看到回家的路。女巫用金色的果实夺走他的歌喉,如此他便不能向同类求助,只能发出人类粗野的声音。最后,女巫玩儿腻了,用红色的骨头把瓦切变成不会飞的小鸟,如此他便不会被认出曾今是一只人鱼。
我问埃里希是否听过瓦切的故事。他闭上眼,喉结动了动,“疼。”
“哪里疼?”
“你手上的茧,磨的我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忍一下,我多用点膏药。”
“谢谢。你不需要这么做,你可以叫穆勒来。”他说,“他比你做的好。”
“别得意忘形,埃里希。”我猛一用力,将埃里希掐出尖叫。
“没有,我没有听过瓦切的故事。”他调整状态,接着用那种不咸不淡的声音回答,身体还在颤抖。
“说实话,埃里希。”我用沾了膏药的手掐住他的下巴,将他强行扭过来面向我。“你害怕么?“
“害怕什么?”他压抑着紧张。
“害怕你会这样过一辈子,未来的几十年都在无穷无尽的殴打和虐待中度过。你还年轻,至少可以再活三十年,这就是一万多天。你难道不感到绝望么?你从小到大所有的奋斗,难道就是为了无声无息的消亡于此么?”
埃里希怔怔的看着我,片刻后微微一笑,“你说话的方式很残忍,恰尔洛夫,你一点也不想我活下去。我也不害怕,因为我并不会活太久了。”
“我们拭目以待。”我盯着那双燃起生命火焰的眼睛回答,好像很长时间以来又一次发现埃里希竟然美的惊人
他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男人,明明在谈论死亡,却充满生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我。”我清清嗓子,再次命令道,“我不希望在医院里教训病人,卡季卡也不会同意的。”
“没错。”卡季卡轻快地说,“我希望我的病人得到足够好的照顾。”
那一瞬间我真希望埃里希回过头来,绿眸又燃烧起斗争的熊熊烈火。然而没有,埃里希像个生锈的人偶一样僵硬地扭动脖子,空洞宛如盲人一般的将视线直接穿过我,一声不吭。
“你在关心我么,克莱茨?”
“我不敢,长官。”他面无表情,眼神晦暗。
我拍拍埃里希的脸颊,以示鼓励。“真可惜,不然我会奖励你一针吗啡呢,听说你还没用过呢。”
埃里希的眼球很快动了一下,闪过一丝恐惧。他再次将视线投向右下角,慢慢躺会床上。
他总是看右下角因为我总是在他的左侧。
当然,我也并非毫无同情心。作为对他主动交流的奖励,我允许赫尔佐格把外套借给他,让他能还算体面的接受即将到来的处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站在落地窗边,伸展四肢,暂时和上午的工作告别。说实话,比起坐办公室我更喜欢带狙击训练班儿或巡逻散步。然而工作不论做与不做,总是那么多,堆在桌上,面目可憎,现在不做,晚些时候就会落得贝卡那样的下场--加班到凌晨几点的补充资料,还要忍着敏斯基刻薄的吹毛求疵。
“如果可以,我建议您购买一本儿字典,不用太贵的,最便宜的基础版足以满足您的需求了。”
“很好,中尉女士。我只有一个问题,请问为什么同一个士兵的名字在第一周和第四周的报告里分别出现两种拼写方式,我们亲爱的恩里克·舒辛缅科的名字里到底有没有H?”
这样的事儿数不胜数。如果只是单纯地指出问题我想我们其实不会太介意,可敏斯基从不满足于单纯的提出建议,而是要用自以为幽默的修辞来掩饰恶意,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用伊格洛夫的话来说,“就像在蛆上撒了糖”。
敏斯基很久没来找我了。他尝试过送鲜花,写道歉信,恳请我原谅他的冒犯。我认为他并非真心忏悔,而是担心我在抱怨时毁了他伟岸严肃的形象。
我打了个响指,格略科赶忙站起身,文件顺着腿滑倒沙发上。他甚至没来得及放下粘了一半儿的信封,三步并作两步站在我身边,掏出右口袋的香烟,双手递上一支,接着为我点燃。
“这是这周的第几根儿?”
“第七根儿,长官女士。”
“但是今天的第一根儿,对么?”
“是的,长官女士。”
我叹了口气,“帮我记住,约瑟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卡季卡最近在瓦耳塔推行戒烟计划,要求我们几个军官做出带头表率作用。起初她希望我们一鼓作气,彻底停止抽烟。这个建议很快引起轩然大波。敏斯基支持卡季卡的建议。“看着你们这样糟蹋自己属于未来和国家的年轻身体,真叫人心碎。”他说这句话时故意避开了我的视线,好想“年轻的身体”这个词儿有别的意思。“我希望各位为自己的孩子和新一代的士兵们做出表率。”抱有私人恩怨,柳鲍芙和谢瓦尔德第一个表示反对,她们俩烟瘾大,瞬间戒烟简直要她们半条命。伊格洛夫,华西金,叶夫根尼这群年轻人紧随其后,罗列出抽烟的种种好处,比如可以帮助消化,在夜班期间维持清醒等等等。最终还得靠瓦耳塔名义上的指挥官莱勒诺夫中校协调,他显然是倾向于卡季卡的,建议我们循序渐进戒烟,第一月抽过去的四分之三,第二个月抽过去的二分之一,这样以此类推,慢慢改善。
莱勒诺夫还没说完柳鲍芙就举起手要表示异议。他示意她稍等,神情疲惫不堪,那双锐利的眼睛如今已经开始下垂,竟然让这个曾从卡扎罗斯监狱里逃出来的男人显得有几分低眉顺目的慈祥。他老了,像一株疲劳衰败的树,看着就叫人难受。莱勒诺夫并不是简单的因为岁月流逝而显得苍老,有些更微妙的东西变了。我们都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像只棕熊一样站在卡车边帮我们接住政府统一发放的行囊。那时我们的头发因为虱子被剪的很短,有的几乎成了光头,难看又滑稽。我记得有个姑娘哭了,她本来有很漂亮的栗色麻花辫。“这下可好,我看上去像个长了头虱的疯子。”她边擦眼泪边塞子弹,指甲上还有一点未剥落的甲油。我能清晰的想起她的名字,马塔·耶利扎,会唱歌剧,声音很美,经常笑话我跑调。我和她并不熟悉,只知道她是跟着三个朋友一块儿来的罗斯奇亚卡扎罗斯混血,常常讲自己的父亲和祖父曾在埃尔多安的新年音乐会上担任指挥。她那天一直在说等战争结束后要做怎样怎样的发型,一点也没料到自己会在五天后的轰炸里失踪。
莱勒诺夫抬起一只手,请柳鲍芙听他说。“你们爱抽烟,爱喝酒,爱玩儿,照理说我是不该管的。我很情愿看到你们这么快活地过日子,这么自由自在的活着。可到了我这个年纪,我总归要多想些东西。费拉托夫,你和我共事十年多了。我桌上还放着你来我们家过圣诞的合照。你,恩里希,塔玛拉,安雅,还有我的维卡,可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了。费拉托夫,你们以孩子的身份要求我配合治疗,不要沉迷于痛苦和酒精,那我也以父亲的身份要求你们少抽些烟,少喝些酒,健康,快乐,多运动,多去看到世界上美好的爱,看到初升的晨曦而不是深夜的黑暗。如果你们累了,困了,就去休息,请一天假吧,去游泳,去划船,去吃要花掉几天工资的大餐,去看电影,去旅行,不要在瓦耳塔转悠。”
他这番话说的我们非常心酸,莱勒诺夫是个老兵,最近我却觉得他是个老人了。可怜的费多尔·奥列格维奇·莱勒诺夫,送别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他的工作实在说不上轻松,看着双眼像小鹿一样的年轻孩子被炮灰炸成碎片。年轻的士兵什么都不懂,又没有战争经验,你把他们送到哪儿,他们就在那里死去。他说他就像流水线上的工人,把伊万,尤莉娅,维克多利亚,叶夫根尼变成一串数字。战争机器的一端挤满青涩的少年,穿着沾满泥巴的胶鞋的工人,穿着皱巴巴的学生制服的高中生,嘴里叼着稻草的农民,还带着白头巾的见习修女。宣战,宣战,咔嚓,咔嚓,轰隆,轰隆,莱勒诺夫拉下手刹,履带运转,你,我,她和他被震的摇摇晃晃,还没等完全站稳就被送进庞然大物的机器通道。等烟雾散尽,从另一端出来的便是排列整齐,站得笔直的棕褐色小兵人。面目模糊,背着步枪,随着一声令下就开始冲锋。
莱勒诺夫如今变得很悲观,对死去的人充满愧疚。他说这一切都不是我们的错,是他们那一代人辜负了我们,是他们那一代人把世界弄的乱七八糟,却要我们为此付出代价。他回忆起年轻时候满怀热血的青春,卡扎罗斯人,马旦斯克人,罗斯其亚人,帕罗亚人因为共同的革命理想齐聚一堂。他曾在国际联合会议上发言,和异国同志们一起登上卡扎罗斯的最高峰展望初升的太阳,发誓永不背叛。那些朋友如今都无影无踪,有的因莫须有的罪行被关进政治改造营,有的消失在战火中,有的妄图刺杀政客来终结战争被枭首示众,有的因为坚信和平主义拒绝入伍被活活打死在街头。即便活下来的人也像莱勒诺夫一样被磨损的失去了锋芒。他最近总是有些神神叨叨,满怀愧疚,他说他要忏悔,他撒了谎,他不该欺骗我们战争会让世界更好,他不该欺骗我们死亡是光荣的,他不该欺骗我们付出和奉献是有意义的。他成了个和平主义者,他过去最不理解的那群人。他以前说要战斗,战斗,要让自由的旗帜插满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现在却催促我们去看看爱和美好。
谢瓦尔德并不同意莱勒诺夫的话,明确指出在她看来战争是无法避免的。
“您是一位军国主义者么,谢瓦尔德中尉。”莱勒诺夫问。
“不,我是一位抗争主义者。”
“那是什么?”
谢瓦尔德抬起头,盯着莱勒诺夫无可奈何的疲惫双眼,坚定而深沉,“意思是如果我发现不公,我会一直战斗下去,直到这个世界变成我想要的模样。”
莱勒诺夫没有说话,只是有点受伤的靠回椅子上,下意识的将头偏向卡季卡所在的那一侧。卡季卡瞪了谢瓦尔德一样,把谢瓦尔德逗的咧嘴大笑,莱勒诺夫的脸上也多了点缓和的柔情。我想他永远都会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魁梧,高大,像一只英俊的狮子,大檐帽下的蓝眼睛烁烁发光。他和父亲一样用粗糙的双手夹住我们的头,吻我们额头上的帽徽赐福。他说送女孩儿上战场比送男孩儿上战场还要难受一百倍,因为那从来不是该属于我们的命运。莱勒诺夫永远也不会明白对成百上千个和我一样的姑娘来说,原本的生活要比战争写满更多无法诉说的苦涩。被敌人强奸,殴打,杀害是罄竹难书的罪行,可被丈夫和血亲施以暴力便成了理所应该,天经地义,农妇恰尔洛娃无法选择也无处可逃,只能大着肚子,鼻青脸肿的为丈夫生下一个又一个不被欢迎的孩子。她会抗争,会痛苦,但终究无法抵抗,只能平静的接受苦难,告诉自己和女儿这乃是女人的命运,这乃是穷人的命运。她并不怯懦,也并非麻木,只是活下去太难,而这个世界对贫穷女人总是很残忍。但士兵恰尔洛夫不会,士兵恰尔洛夫要举起步枪反抗,会躺在枯叶和雪堆里观察,让死亡和恐惧成为笼罩在卡扎罗斯人上空的幽灵。士兵恰尔洛夫可以选择复仇也可以选择正义,她要站在证人席上指控每一桩以种族和土地,以“战争需要”所犯下的罪行。士兵恰尔洛夫不会沉默也不会自我安慰,她知道这个世界现在必须尊重她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约瑟夫,你抽吧。”我将抽了两口的香烟递给格略科,示意他陪我一起欣赏落地窗外一望无际,占地几万平方公里的瓦耳塔。“很漂亮吧。”
格略科顺服的垂下眼睛,“是的,长官。”
“你不说俏皮话了,怎么,那天晚上玩儿的不开心?”
他没说话,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任凭香烟燃烧,显得可怜又可悲,叫我想起带着我和弟弟去佘账的父亲。他不想在这儿,但也没有办法。他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却还得陪着笑脸,吞下苦涩和不服,任凭对方作践。
“你穿上穆勒的衣服了,很适合你。”
“谢谢您,长官。”
“他的衣服不错,但总归没有埃里希的好,那可是从洛夫城寄来的。也许我会给你埃里希的衣服,可它们都被我毁了。那种面料沾上血就洗不干净,即便清洁到只剩下淡黄色的印记埃里希也不肯穿。”我歪着头瞥了他一眼,“你也有一件很好的衣服,二十块一码的布料,去度假穿的夏装,格雷戈尔很喜欢。”
他不会蠢到以为我能读心或是拥有千里眼,很快明白这是穆勒和埃里希讲给我听的。可我依然享受让他心惊肉跳的快感。她是怎么知道的?如果她知道这些,那她还知道什么?格略科微微张开的嘴唇,藏不住惶恐。他每天都要忧虑,担心第二天一早我就会因为发现了什么秘密把他一脚踢回瓦耳塔。
这样的事儿不是没有发生过,每个人都知道波波娃的倒霉故事。波波娃少尉是军械部的修理工,和贝卡关系不错。她的战俘长得不赖,是个刚上任的军队会计,没犯下太多罪行。波波娃于是放心大胆的把他带回了家。他们相处的不错,那个会计幽默风趣,很会讨好人,又学着做了一手好菜,把波波娃伺候的心宽体胖,她甚至考虑领养他的儿子。好巧不巧,波波娃提出要给孩子买一份糖果,在市场里撞见了一个独眼老人。老人一看见会计就发了疯似的要揍他,老人是帕罗亚人,没人听的懂她在说什么,只知道她死也不肯让那个会计离开。一直到看完电影出来的伊格洛夫和她的三个帕罗亚室友出来才弄明白原来这个“被强制入伍的会计”并不是什么会计,而是实打实的陆军老兵,在参加了两次进攻行动后才因伤退役:他的姓名,身份,一切都是假的,属于另一个死去的男人。因为曾今服役的部队全部在战争后期被歼灭,连指挥官都下落不明,如果不是这个帕罗亚老人,没人能指认他到底是谁。
这位看起来温文而雅,举止得体的冒牌会计原名保罗·克里默,是个少尉。他所在的部队由雅尼克·费舍带领,也有一套完整的掠夺方针。在占领村庄后,如果时间允许,费舍会体贴的让自己的部下们整理行装,好好休息。当然,他本人不会闲着。“费舍叔叔”他让人们这样称呼自己要为大家主持公道,因为“米加斯人并没有罪,有罪的是你们中间的臭虫”,至于什么是臭虫,就由他说了算了。费舍命令全村人都聚集在广场上,一个一个审查。马旦斯克人,巡回派教徒,帕罗亚人,政府职员,等等等等,会被集中起来关押在一个小农舍里,每人三天才分到一个发霉的土豆。他会单独挑出巡回派教徒羞辱,强迫他们衣不蔽体的在雪地里劳作,为坦克开路。等到巡回派晚祷时间,费舍要求他们全都跪下祈祷,随后命令士兵从后面开枪,连怀里抱着婴儿的母亲也不放过。政府职员则会被绞死,这其中包括一个六十岁的乡村教师和两个七十多岁的退休邮递员。尽管前村委会主席一再强调村子里的人都是平民,费舍还是不肯罢休,在十几岁的孩子口袋里搜出了子弹壳就将他们处死--在他看来,十四岁的男孩已经是男人了。等这一切做完后,费舍就开始对女人们下手,无一幸免。
我们都出席了这次审判,阿克西尼亚充当翻译官,重复老人证词时几度落泪。即便听过许多次,我们也很难对暴行习以为常。然而这次的审判有一点却很不一样--每个受害者都被努力记载了姓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村委会主席被塞进麻袋,丢进雪地里整晚,然后他们肢解了他。”
“你是否记得他的名字?”
“尼古拉·赛雷金。”
“三个被发现藏匿子弹的村民被脱光衣服,捆绑在树上长达几天后遭到射杀。”
“你是否记得他们的名字?”
“尼古拉·马特鲁索夫,亚历山大·奥尔里舍,尼古拉·马罗夫。”
“被俘虏的游击队员首领被当场绞死,其余被枪杀后遭到焚烧。”
“你是否记得他们的名字?”
“娜塔莎·库尔迪科娃,雅科夫·纳扎罗夫,瓦西里·鲁缅瑟夫,还有一个叫亚历桑德拉的女孩,我并没有机会知道她的姓氏。”
说到这里阿克西尼亚已经泣不成声,审判只好暂时中断。
下午审判接着进行,保罗·克里默坐在被告席上,面色惨白,神情有些不屑。波波娃则和我们一起坐在观众席里,双手紧紧抓住贝卡,脸色难看的要命:她觉得耻辱,也觉得恶心,居然没有早点辨认出身边的人是这样的恶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割掉了农庄看守的鼻子,强迫他的妻子抱着赤裸的孩子在雪地里围绕村庄行走。她想要给孩子拿一件衣服,他们则在她和他丈夫的头上撒尿。”阿克西尼亚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好像在娓娓道来一个故事。她听起来不再像个十几岁的少女,光是复述苦难就已经让她饱经沧桑。
“你是否记得她们的名字?”
“谢尔盖·楚巴洛夫,安娜斯塔西娅·楚巴洛娃,还有伊万·楚巴洛夫。”
“三个男人被割掉耳朵,挖出眼睛,胸前刻上十字星后被斩首。”
“你是否记得他们的名字?”
“米哈伊尔·布祖耶夫,叶戈尔·巴兰诺夫,费多尔·伊格纳托夫。”
“他们把我的朋友赶出家门,用她的房子做柴火,最后杀了她。”
“你是否记得她的名字?”一贯严肃庄重的法官长叹一口气,似乎也累的无法继续。她看起来比两年前刚开始担任审判长时要疲惫了不少,头发也已花白。我想她一定能理解阿克西尼亚年轻的脸上为何会出现悲哀又肃穆的神色。
“她的名字是奥尔加·普加乔娃。”
“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的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喊,接着是连串的抽噎。我回头看,一个上士捂着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好像肚子疼一样折叠起来。她不断前后摇晃,嘴里发出呜呜的呻吟。她身边的士兵凑过去想要为她擦去眼泪,有个黑发女孩甚至把整个上半身都压在她的脊背上,像护卫幼鸟的天鹅一样搂着自己的同伴。
“肃静!”法官敲打锤子,有气无力。
杜西娅抬起一只手,表示歉意,清法官继续。
“你要出去休息么,杜西娅?”黑发女孩轻声说,“你不用呆在这里了,都快结束了。”
过了好一会儿,杜西娅下士重新扬起头,吸吸鼻子,像抹去鲜血一样抹去满脸的泪水和鼻涕。“不要,我要留下。”她说,“我没事儿!”
我递过去一张手帕。她冲我感激的笑了笑,眼泪又顺着脸颊流下来。
毫无疑问,在波波娃的极力要求下,保罗·克里默由终身监禁改判处死刑。他的辩解把自己粉饰的非常无辜。他说命令就是命令,他说他如果不参与屠杀就会被孤立,他说自己只是士兵,并没有太多选择权。他说他甚至阻止了想要强奸十岁女孩的士兵,让他们满足于“自愿”的十五岁的姐姐。当然,他没有告诉我们,在撤离村庄时,克里默的战友让两个姑娘把家里所有食物和保暖用的棉衣都拿出来,问她们,“都清干净了么”。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们在她们身上浇上汽油,烧死在屋子里。
保罗·克里默被拖下楼里殴打,头皮满是血洞,大小便失禁。按照惯例,他这样级别的犯人应该被绑在树上或是木杆上枪毙,由波波娃动手。波波娃拽住衣领,把浑身是血,衣不蔽体的克里默拖着拖过冰雪泥泞的操场,留下一条红而黑的粗长线条,好像握着一只巨大的笔刷。克里默又细又长的腿赤裸的暴露在外,脚腕扭曲成奇怪的状态,显然是断了。
在最后一刻,波波娃松开神智不清的克里默,转头在围观的人群里搜索。“你,小姑娘,”她用抓着手枪的手招呼,“你来吧,这应该是你的复仇。”
人群自动清开一条路,站在尽头的杜西娅皱着眉头,扬起下巴,满腹狐疑。“这是你的战俘,长官。”她说,声音发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你的复仇,孩子。”波波娃走上前,将沾了血的手枪递给她。“我只是一个糊涂蛋,一杯足够烈的酒就能叫我恢复。相信我,你比我更需要这个。”
杜西娅神情肃穆哀伤,她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捧住被揍的面目全非的克里默的脸颊,好像在欣赏一颗头颅。
“我有一个问题,请你一定回答。”她的声音柔和的奇怪,“你们为什么要杀了奥尔加·普加乔娃,为什么是她?”她顿了顿,强忍痛苦,声音逐渐激动,“为什么是奥尔加·普加乔娃,为什么让她在失去丈夫和两个儿子后还要遭受厄运?”
克里默如今已经失去思索能力,他勉强睁开被打肿的眼睛,破碎的嘴唇随着呼吸喷出血沫,“我不记得....”
“不,你必须记得!”杜西娅打断他,“如果你不能告诉我,我会让你死的漫长而痛苦,我会把你治愈再重复切开,直到你告诉我。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杀了奥尔加·普加乔娃,我会给你一个迅速的死亡。”
克里默的整个身体都瘫软了,好像杜西亚手中一个只有头颅的娃娃。他闭上眼睛,有一刹那我都以为他死了,他却重新开口:“奥尔加·普加乔娃,她的屋子很好,是最暖和的。费舍要了她的屋子,和自己的副官一起。”克里默喉咙里涌出一股鲜血,浸湿了杜西亚的袖口。他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更加模糊,需要全神贯注才可以听清。“普加乔娃有个女儿,费舍很喜欢。他看到了女儿的衣服和照片,但是没找到这个姑娘。他问那个老女人你把你的女儿藏在哪里了?他只是在开玩笑,我想,他不会真的要那个姑娘。她是米加斯人,他不会要她,只是想取乐,就是这样,仅此而已。那个老妇人,她很蠢,她可以说自己的女儿死了,但她没有。”
“她说了什么?”杜西娅屏住呼吸,无法止住泪水。
“她说她的女儿正在保卫她的祖国,很快会回到她的身边。”
杜西娅终于哭出了声,“所以你们杀了她,是么,因为这句话。”她啜泣道,所以你们杀了她,为了这句话.....”
克里默的头又一次垂下去,像没拧紧的水龙头一样落下血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杜西娅站起身,命令克里默面对她跪好。
“她没说错。她的女儿确实在保卫她的祖国,但是她再也不能回到她身边了。卡扎罗斯人,看着我,处死你的人是拉斯帕沃克的叶夫多基娅·普加乔娃,奥尔加·普加乔娃唯一活下来的孩子,她最不听话的小杜西娅。现在她要为她的家人报仇。”杜西娅一字一顿,念诵悼词,如同神父说“尘归尘,土归土”的语气。我不知道这是给谁的,给她的母亲,给克里默,还是给她自己?
克里默闭上眼睛,嘴唇哆嗦。没等他结束祷告,叶夫多基娅·“杜西亚”·普加乔娃扣动扳机,克里默晃了晃,身子折叠着扑倒在地。一个逃亡了几年的“米加斯征服者”就这样死在了米加斯的土地,尸体被烧成灰烬后倒在沼泽地里,残留在地上的脑浆和血渍被沃尔科夫牵来的猎犬舔得干净。
克里默死了快两周我们才想起来他还有个孩子。那倒霉的男孩一个人在车站附近流浪了很久;最终被几个巡逻队员带到了瓦耳塔。听说父亲死了,他哭得好厉害啊;一口咬定对他父亲在战争时期的事儿一无所知。我们选择相信他,介于他现在才十二岁,事情发生的时候可能还没懂事儿。莱勒诺夫派华西金尝试去说服波波娃孩子是无辜的,差点被波波娃打出去。他年纪太大了,也没人愿意收养,最后只好被送去和其他战俘的孩子一起在机构生活。而波波娃呢,至少就我所知,再也没有把战俘带回家了。
我伸出手,格略科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随即神色如常的迎接我的触碰。我没有摸他的脸,而是用指腹细细摸索衣领的一道暗纹。他身上斑驳的疤痕在愈合,即便速度缓慢。那些触目惊心的瘀伤和被绳索很啃咬留下的青紫也满满的淡化成细小的斑点。
“啊....”他发出很轻柔的吸气声,好像被蝴蝶弯曲的口器碰到脸颊。格略科眨动冰冻湖面一样透亮的清澈眸子,面带哀伤的微笑,缓缓解开上衣的两颗扣子。他的手很冰,很冷,白皙修长,和本人一样,完全覆盖在我的手背上时会让你产生某种暧昧的错觉。他在暗示我去抚摸他的胸部。“暗示”并不准确,因为我能清楚地感到他右手指引拖拽的力度。
“我不会跟你做爱的,格略科。”我抽出手,“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对不起。”格略科的太阳穴跳了一下。
“不用道歉,佩皮。”我在他的脸颊上画出一道弧线,“你应该多笑,笑起来才更好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十一点一刻,埃里希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医务楼的大门口。距离太远,为了看清楚他的一举一动,我要格略科给我找伊格洛夫讨一副望远镜儿。不巧,她的那幅被室友拿去赏鸟了,我只好暂时用步枪的狙击镜凑合。我将步枪架在窗栏,没安子弹也没插枪栓。这样更安全,因为我习惯性做出狙击姿势,左手托住枪管,右手放在扳机上。这不是双保险扳机结构,没有缓冲余地,最好的方法就是像模拟射击一样,不要放任何子弹。
我俯下身,眯起眼睛,向狙击镜里望去,视线一片黑暗,我调整角度,黑暗变成模糊的灰白。“该死。”我不耐烦的骂道,习惯性的吹了口气,意识到这并不是金属瞄准器,只好继续转换角度,半天才重新找到正确的视野。
格略科小心翼翼的用中指和无名指将我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长官,需要我回避么?”
我顺手掐了一把他瘦精精的大腿,让他别闹,我自有安排。格略科将惊慌的尖叫压抑在喉咙里,退到窗帘后的阴影里,不再说话。
不得不承认,望远镜式瞄准确实有它独特的魅力。它甚至比不少低价望远镜还要清晰,只要找准角度,聚光性足以让你享受到明亮舒适的目标画面。我站在这儿,甚至能看到几百米以外埃里希额间的白发,唯一的弊端是随着他移动,我必须持续改变姿势和方位来保持可视角度。拉瑙卡天气寒冷潮湿,穿着灰白色的病号服的埃里希很快被冻的瑟瑟发抖,站在台阶上满脸迷茫,随后折返上楼,总算是想起要找赫尔佐格借衣服的事儿。
“明天给我弄一把望远镜,约瑟夫,”我说,“记下来,这是头等重要的事儿。”
“是,长官。”他温顺的回道。
“想打个赌么?”
“您请说。”
“我赌赫尔佐格借的是顾问的冬装外套,黑色的那件。”
“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会舍得给埃里希自己的衣服。”
“我愿意和您赌,可惜我没什么能赌的东西。”格略科的语气还是有点忧郁,但总归没有之前那么丧气了。“我本来会赌上一次服务,但我想您不稀罕。”
“为什么。”
“您随时可以要求我服务,属于您的没法成为我的赌注。”
我抬起头,冲他扬了扬眉毛。“那不如赌上你?”
“我同样属于您。”他回答的挑不出任何错误。
“别这么丧气,亲爱的,你在这儿不开心么?”我搂住他的肩膀,两人都很默契的假装之前的威胁从未发生。
“能获得您的关照是我的荣幸,长官。”他回答道,“但我不会得意忘形。您对我有绝对掌控权,我可以在这儿,也可以在那儿,我的生活根据您的喜好变化。”他指了指楼下裹着棉袄铲雪,脸颊被冻伤的战俘,“您拥有我,我不能成为自己的赌注。”
“那你有什么建议么?难道又是一个吻。”我调侃道。
格略科扶了扶眼镜,“您是一个遵守赌约的人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耸耸肩,“你只能赌一下了。”
“如果我输了,我再也不会向您要求任何事儿。如果我赢了,您就欠我一个救命的机会。”
“什么意思?”
“一个人情,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向您要求一件事儿,您不一定要做到,但不可以拒绝我。”
“啊哈,”我来了兴致,“看来你很有把握。好,那我们不妨再赌大一点,如果你赢了,我给你一个人情,如果你输了,”我咧开嘴,几乎憋不住笑,“我就把你和穆勒关进一个房间一整天。”
“好的,”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臂,用力拽了一下,“成交!”
几分钟后,埃里希重新出现在在台阶上,还是穿着病号服和木拖鞋,外面则套了件又厚又大的深灰色呢子大衣。我看了两次,确认它不是统一发放的顾问冬装,几乎不敢相信。
格略科听到我的叹息,“我赢了么,长官?”他笑眯眯的问。
“别这么得意。”我愤愤不平的踢了他一下。他嬉皮笑脸地躲开。“格略科,如果你能猜出他现在穿的是什么,”我没有离开望远镜,接着观察,“下次假期,我就带你去拉瑙卡最好的餐厅约会,如何?”
格略科思考了一会儿,“蓝色棉袄或是灰色呢子大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准选一个。”我盯着他,下意识的用手捂住瞄准镜。
格略科皱起眉头,迟疑不定,最后捂住眼睛,深吸一口气,半天才吐出来。“是灰色呢子大衣,对么?”他艰难的揣测道。
“猜对了。”
“好!”格略科迅速画了个十字,嘴里嘟囔了几句祷告词,“感谢上帝!”
“你怎么知道的?”
“赫尔佐格的衣服大多他家人从卡扎罗斯寄来的,太过珍贵。他不会舍得给克莱茨穿,尤其是今天下雨,如果被弄脏衣服就彻底毁了。蓝棉袄和灰大衣是他衣服里最便宜的两件,而且是旧衣服。理论上来说蓝棉袄更便宜,但克莱茨不会愿意,而赫尔佐格又不希望在您面前显得像个小气鬼,所以会借给他第二差的衣服,弄脏了也不太心疼。”
“那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借黑制服外套的呢,难道那不是最便宜的一件?”
格略科不禁莞尔:“很简单,就像我也不会把您给我外套借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说。”格略科又露出那种恹恹的慵懒又忧郁的微笑,非常勾人,非常讨厌,让我忍不住想扑过去把他操的再也笑不出来或是吻掉他满脸的哀伤。“总之我赢了,长官,我很期待我们的约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接着去看埃里希。
裹在不合身外套里的埃里希像个被赶出家门的难民,消瘦笨拙。他站在台阶边,一声不吭的盯着水淋淋的泥地,满脸怨气和畏惧。旁边的士兵用余光瞥他,时不时把烟灰弹到他旁边的地上表达不屑。现在已经十一点二十五了,埃里希还没有踏出一步。
十一点二十七分,埃里希终于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慢条斯理的弯下腰,将裤子卷到脚踝以上,腰带扎紧,环顾四周,最后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阶,在砖路上站稳。
他一瘸一拐,在泥泞间踟蹰挣扎。操场的草地覆盖半融化的雪,穿着皮靴和雨鞋踩上去非常有趣。这个季节的米加斯的雪是硬的,被冻成如冰块般的质地,难以消融,需要用铲子先把它们剁开,再一块儿一块儿铲除,否则连车都无法通行。我们安排战俘去完成这项工作,但战俘也无法弄干渗进泥土里的雪水,以至于草地永远湿烂。
我端起枪,像瞄准一样追随埃里希的行动路径。他走过勾肩搭背,刚结束训练的新兵,被吹口哨也不为所动;走过两个行色匆匆,头也不抬的顾问。走过那个因为偷东西被扒光衣服拴在操场上羞辱的年长战俘时埃里希停下脚步,几乎要回头看一眼。我有些希望他停下,辨认出那个不知名的男人是他的朋友或是亲戚,然后抱头痛哭,为两人殊途同归的厄运。可惜这样的幻想实在过于俗套,埃里希抬脚向前,没有再做停留。午餐时间,连绵不绝的人如潮水涌向餐厅和瓦耳塔监区的门口,唯有埃里希逆流而行。他太醒目了,战俘有营服,士兵有军装,少数几个能自行选择的顾问也不约而同的选择在午餐时刻套上棉袍保护自己,只有他,穿那件灰色外套,在灰暗的棕褐色,黑色和深蓝色的海洋里像一只白化小动物,被人流自动隔离开。他总是这么格格不入。我假装狙击,扣动扳机,嘴里发出子弹出膛的声音。我不断瞄准,开枪,在埃里希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反复处死。他无法逃离狙击镜头的方寸束缚,像一只被囚禁在玻璃瓶中的蝴蝶。埃里希踟蹰蹒跚,对自己已成为猎物的危险处境一无所知,一如多年前那场命运般的对抗。那是莫里索夫战役结束前夕,天气和今天一样潮湿阴沉,太阳溺死在湿漉漉的云里,埃里希·克莱茨和他的第十六装甲部队驻扎在库卢涅克森林边,准备下一场进攻。他们死了快一万人,我们死了三万。我趴在一堆树叶里,满脸泥土,身体尽量伏低,呼吸保持在半口气,安静到甚至不会惊动从我手背上爬过的天牛。他们不能发现我,我已经和身下的土地融为一体。
起初我只看到埃里希的背面,四肢修长,身型偏瘦,紧紧包裹在蓝灰色的制服里。他没有带帽子,而是将它夹在腋下,露出后脑勺梳理整洁的深褐色头发。他整个人都是紧绷的,背挺得笔直,胳膊和腿都维持着相当严谨的姿势,以至于我开始怀疑难道卡扎罗斯有规定的“手持帽晨间闲谈标准姿势”?我暗自祈祷他快点转身,一方面好奇他的外貌,一方面也因为我需要尽快确定军衔,以便决定射击顺序。
他转过身,果不其然,为保证安全,男人的军衔被布块儿遮盖。我有些恼火,只好耐着性子持续观察。目前锁定的目标有三个,第一个是给坦克加油的驾驶员,他离掩护物最远,应该是倒数第二个射击对象。第二个目标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纤细黑发电报员,透戴耳机,正三心二意的和朋友喋喋不休,聊个不停。如果不能确定谁是帐篷外的最高级军官,电报员将是我的第一个目标。正当我咬着下嘴唇权衡利弊时,他完全的面对我了,将自己的正面显露无疑。
他看起来太干净,袖口和领口的衬衫洁白无瑕,和周遭的肮脏截然不同,完全不像在前线几周洗一次澡的士兵。一条闪闪发亮的表链从指缝垂落到小腹,最后消失在武装带里,是金的还是银的?他冰冷严肃的脸上没有一丝伤痕大多男人因为补给有限,刮胡刀生锈也只能凑合,脸颊都留下斑驳的血口,皮肤光滑细嫩,他用高高在上,毫无情感的眼神扫视着库卢涅克森林,嘴唇两边微微下垂,好像国王在庄严的审视臣民。眼神掠过我的刹那我不由自主握紧枪管--我以为他发现我了,尽管我特别注意藏好所有可能暴露的反光面,甚至没有使用更方便的镜头瞄准,而是用单独的望远镜观察目标。
他一定不是普通军官,普通军官可没条件保持这种程度的体面,他站在猎猎旗帜下,额头两侧修理整齐,胸前夹着眼镜,一丝不苟。和身边人相比,这个男人远远称不上魁梧,几乎有点单薄,因为过分紧绷的脊梁而显得倔强的可爱。他放下手表,用两个指头按住眼眶和太阳穴时忧郁而坚韧,这些小动作让我确信他总体而言是放松的,没有料到命运已经为他披上死亡的头纱。
男人不知情的对视的半秒足够让我爱上他,那么洁净干练,像一只擦干净的珐琅摆件,精致的叫人恨不得一口吞下。镜头里的男人小小的,柔软可欺,只要我扣动扳机就会死去。他们会把他就地安葬么?我想以他的身份,卡扎罗斯人应该会把他洗干净,送回父母身边,举办一场盛大的军事葬礼,奏响那首着名的《我亲爱的战友》为他送行。他的父母肯定会哭泣,哦,我的孩子,上帝为何如此残忍,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他有妻子么?或是孩子?她们再也见不到他了?她们该如何生活?那可爱的金发姑娘和粉红脸庞的孩子趴在他的尸体边痛诉,牵着尸体冰冷的手哀悼逝者过于光彩的死亡。他的战友一定会在葬礼上致辞,以他的名义干杯。“那残忍的米加斯婊子卑鄙的杀了他,我们必须复仇”。而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会变灰,变成惨白的躯壳,嘴唇和眼皮发蓝,包裹在华丽的军装里,等到胸前被放上最后一枚奖章后和世界彻底告别,慢慢腐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这儿,我赶快咬咬牙,强行截断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分心是大忌,适当思索可以帮助你保持平静,但过度的妄想只会导致心律加速,影响观察力。他重新整理思路,他显然是个级别不低的军官,只是我无法判断其他两人和他相比谁的级别更高。时间有限,我决定再观察十五秒钟,如果还没有任何动向的话,就按照他,电报员,电报机,坦克驾驶员,坦克加油仓的顺序射击。一个弹夹五颗子弹,五个目标。第七秒,三人结束谈话,似乎准备进入屋子。我的心跳几乎停滞,担心错失良机。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年纪稍长的士兵做了个很奇怪的动作。他们的右手抬起,幅度很小,只是和身体形成了一个二十度的夹角,但足矣暴露身份。这是一个半途而废的卡扎罗斯军礼,下意识的动作。他们要向上级致意。那男人确实是在场最高指挥官。蠢货,恶意像一条蛇一样从我的心脏爬出,我轻声讥讽道:遮住了勋章和军衔,怎么就是记不住别在前线敬礼呢?
我屏住呼吸,扣动扳机,枪托砸向肩膀。我喜欢后坐力产生的刹那,狙击枪好像一只被抱在怀中的巨大鲈鱼,需要你将它紧搂在怀中,一端顶住肩膀才能掌控。在扣动扳机的瞬间你不得不相信枪有极强的生命力和破坏力,而你正在驯服这残暴的生物,尝试驾驭它杀戮的邪恶力量。
埃里希应声倒地。他的动作很可爱,先是往后扯了一下才双膝跪地,向后仰面躺下。我没有浪费时间观察他是否死亡,在埃里希完全倒下去前就马不停蹄的开始透过镜头转到电报员身上。转移过程中,我用力拉动抢栓,让硕大的金色子弹壳弹射而出,节约时间。我再次扣动扳机,枪身一窜,被死死压住,机电员被击毙。第三颗子弹穿过电报机时卡扎罗斯人已经乱成一团。他们大概判断出射击方向,各自找到掩护后开始冲着我的方向乱射一通,留下两具尸体趴在原地一动不动。我的时间不多了,手枪子弹也许无法覆盖我所在的射击点,但机关枪和狙击枪可以。在他们搬出这些远程重型武器之前,我大概有半分钟到四十秒的时间。我能感到眼睛附近的肌肉在抽搐,也许有只昆虫正从脸颊往我的左眼上爬。第四颗子弹击中坦克员露出一半的肩膀,微弱的惨叫声穿来,他扑倒在地,恰好挡住了油箱。该死!我心中暗骂,除非我手上有一把沉重的反坦克步枪,否则我绝对没办法摧毁那辆坦克。看来我终究是没法创造摧毁一辆坦克的奇迹事实上,在一年三个月后,我确实做到了,不过用的不是普通狙击子弹,而是防空炮侦查弹,也就是俗称的爆炸子弹。
我将最后一颗子弹送进呻吟的坦克手的脖子里,同样的,没有费心检查结果就以匍匐的姿态迅速离开现场,翻身滚进之前挖好的掩体里。我感到安全,这儿在过去的两天一夜里俨然已经成为我的小小房间,我甚至挖出了两个小洞放弹药和水壶。我等待熄火,稍作休整,和战友会和后马不停蹄的回到莱勒诺夫面前报告。我表示希望他不要记载这次击杀任务和数量,他对此表示不解。
“你瞄准了三个人,他们都没动了,对么?”
“我击中了三个人,但我不清楚他们是否真的死了,长官。”我解释道。
莱勒诺夫揉揉通红的眼睛,“六百米,我很清楚你的能力,他们一定死了。”
“长官,我希望您不要把它记录在我的履历上,”我舔舔干裂的嘴唇,唱到一丝血腥。
“理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报告长官,任务突然,斯米尔诺夫上士因工缺席,没有观察手作证,不能算作“确认死亡”。
“恰尔洛夫,你是否知道?”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狙击手想要晋升可不容易,你的击杀数量直接和授勋,军衔挂钩。你刚冒着生命危险完成了一项危险的任务,难道你希望它成为一个秘密?”
“危险但是不合规矩,长官。”我有点没底气的嗫嚅,“再说了,我又不是为了那些东西打仗。”
“那你是为什么?”
“我的职责,长官。”我回答,“我是一名士兵,我的职责是瞄准,开枪,服从和杀戮。”
莱勒诺夫长叹一口气,“你之前说你参军是为了活下去。”
“我想在今天这个时代,活下去意味着杀死敌人。这是您说的战时思维,我一直记在心里,长官。”
莱勒诺夫疲惫的蓝色眼睛带着几分欣慰,“你是个好士兵,恰尔洛夫,我的父亲会为你骄傲的。”他划掉写好的报告,命令身边的打字员重新起草一份能更详细描述事情经过的文件。“去洗个澡吧,我都快看不见你的脸了,一群小姑娘脏的跟小子一样。”他嘟囔道。
我站在原地,千思万想,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我的父亲不会为我骄傲,长官,永远不会。”
莱勒诺夫愣了几秒,连打字员也停下动作,挠着嘴唇上的胡子侧耳倾听。他的后脑勺很快的挨了莱勒诺夫一巴掌,“干活,诺瓦伦科,别探头探脑跟个老鼠似的,上次报告就满是错字儿,再让我抓到,你就去扫厕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举手敬礼,向他们告别,为刚才不合时宜的真情流露而面红耳赤。快走到门口时,莱勒诺夫假装自然地喊住我,“中士,茶壶旁边有半盒点心,拿去和你的战友分了。”
我回头,只看到莱勒诺夫站在没有玻璃的窗口抽烟的背影。我将视线投向诺瓦伦科,他翻着白眼,飞快地做了个鬼脸,又冲莱勒诺夫努努嘴。我心领神会,拿起盒子,上面的硬卡纸写着:
“给我最可靠可爱的费多什卡,生日快乐。你爱的巧克力,由安雅亲自打包,来自你的妻子维卡和你们不安分的孩子。”
此时战况已经有所好转,我们的食物供给也相对充足,但甜食还是难得的美味。我吞了吞口水,打算推辞,去被莱勒诺夫一顿呵斥。“盒子带走,贺卡留下,滚去洗澡,今晚你还要站岗!”
五十七块儿一根半手指大小的巧克力裹在金色锡箔纸里。见者有份,我先分给诺瓦伦科四颗,最亲密的战友一人八颗,其他几个熟悉的一人两颗,剩下的十几颗却一直舍不得吃。甜食实在太珍贵,我已经很久不知道糖是什么味道了,一直到半夜实在忍不住才小心翼翼的扳下小小的半块儿放进口中慢慢含化。巧克力甜蜜温暖,我身边紧紧挤着战友。我和贝卡一个“被窝“。说是被窝,不过是用两人的衣服裹成的临时睡袋。贝卡的头依靠在我肩膀上,前几秒还在央求我保证不会再冒险独自进行任务留下她担惊受怕,眼下已经沉沉入睡。卡季卡有点感冒,疲惫不堪,和安娜蜷缩在一起。两人头上盖着卡季卡的外套,脚上则裹着安娜的外套她的更破烂。安娜一只手按在步枪背带上,因为要负责的后半夜站岗必须抓紧时间休息。尽管飞机轰鸣和前线的炮弹不绝于耳,尽管空气里有死亡和泥土的腥气,我还是尝到一段点有限但久违的宁静。这是我真正的家庭,我的父亲,我的姐妹。我看着明亮的星星,很高兴又活过一天。多奇怪啊。我杀了三个人,但世界没有一点变化,除了又多了三个心碎的家庭以外。我开始想那个漂亮干净的男人,我从洗澡的时候就开始断断续续的想他。我变得干净了,但也没那么干净--没他那么干净。他是怎么做到的,在泥泞的战地如此干净?他闻起来是什么样子?一定不会像我们的头盔一样满是汗水和肥皂。他吃起来了呢?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看起来很好吃,很香甜,尽管我知道他现在又脏又破,身上多了一个血洞,马上就要腐烂。如果不是值勤的柳鲍芙用鞋尖挑起衣服盖住我的眼睛,我真不知道我还要想多久。
有趣的是,没过多久,莱勒诺夫就向我和贝卡特别配给了爆炸子弹。也就是说,如果再晚几周遇见埃里希,他即便不死,也会被烧的面部融化。
我们的相见,注定是一个战争期间最常见不过的,阴差阳错的巧合。我忽然有些可怜埃里希,从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就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猎物。他反抗,挣扎,不甘心,甚至创造过欺骗死神的奇迹。然而苦难永无止境,几年后的今天,他还是我枪口下的猎物,我瞄准器里的囚徒,跌跌撞撞,无法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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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从被击中的那一刻,埃里希就在和污泥作斗争。他拼命保持干净,却不断的摔倒,狼狈不堪。为避免鞋底被泥浆弄湿,埃里希决定舍近求远,顺着劳动建设楼的一楼走廊前进。他的身影消失了,但我可以估算他会看到什么。在潮湿闷热的昏暗房间里,成百上千个战俘卖力的重复洗衣服,做瓶子,做鞋子和纺织等流水线工作,活像工业的幽灵,“大机器的小小齿轮”。
我能理解为什么格略科要赌上一切换取顾问的身份,战俘的生活并不好过,即便没有性侵也糟糕令人叹息或是兴奋,取决于你是卡季卡还是贝卡。瓦耳塔每天早上要打五遍铃声,第一遍起床铃在四点半,第二遍集合铃五点。在中间的半个小时内,囚犯要听从军官指挥,完成洗澡,排泄,整理屋子和床铺等一系列任务,具体顺序视情况而定。五点整,随着铃声结束,所有囚犯要以合格的仪容仪表站在各自床铺前,手贴裤缝,立正等待看守检查。瓦尔塔的内务规定极为严苛,“你们都曾是军人,我也要用军人的标准要求你们”,莱勒诺夫如是说。未经允许,囚犯不允许携带任何私人物品前往工作场合,也不能乱带东西回宿舍,早晚检查时一声令下,所有人双手平伸,手指张开,如果制服带口袋,那么口袋也要翻出来避免走私。毛毯折叠整齐后放在枕头下方,幸运的战俘将家人或是军官赠予的厚衣服或是围巾摆放在床脚,尽力显得有礼貌谦逊。对于是否允许囚犯持有私人物品,大多数军官持反对态度,日记,衣服,袜子,甚至是内裤和内衣都可能成为潜在的危险因素,但如果完全不允许囚犯有任何东西又未免有些过于残忍,于是我们只能做出退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没有太大危险性,比如食物,香烟,火柴,尖锐物品,而战俘本身又非常乖顺的话,我们就允许他们暂且保存。随着冬天的到来,能否拥有私人物品是一件非常重要的特权。它很大程度上决定轮到你去做露天苦力时,你会穿着棉袄,围巾,毛衣和羊毛长袜还是统一发放的裹脚布,木鞋和单薄的秋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遍铃声结束后还没有来得及归队的囚犯会被处罚,可能是几鞭子,罚站也可能是关禁闭,总之不是太严重。接着是检查和点名,应到几人,实到几人,几人因病休息,等等等等。有些看守会接着这个机会寻乐子,没收战俘的东西或是捏捏大腿和胳膊。第三遍铃声在五点半钟,生病的战俘会被带去医务室进行治疗,其余人则会被给予简单的早餐,通常是半片又硬又干,有些变味的面包和一杯热茶。老实说,比我小时候吃的好不少。露天劳动的战俘会吃得更好一些,有牛奶和燕麦,甚至幸运的话能吃到香肠。早餐结束,第四遍铃声在五点五十分,预示着早餐结束,囚犯小跑前进,各自站在工位上开始准备工作,要去附近采石场和农场工作的战俘或步行或坐车,在集合点站定,等待六点的最后一次铃声。
最后的铃声预示着一天工作正式开始。拉瑙卡六点还只是微亮,太阳升起,泛光灯逐渐熄灭。伴随着初升的朝阳,升旗台上的主旗手军官以敬礼和三声急促的口哨为信号,示意升旗仪式正式开始。旗帜缓缓升起,在寒风中猎猎搏动。战俘在看守的指挥下合唱歌曲,升瓦耳塔营旗的时候是瓦耳塔的营歌,升国旗的时候是米加斯的国歌,从“我们向你致敬,瓦耳塔,我们永远不愿和你分离”,到“我们感谢你,瓦耳塔,美丽的土地,教会我们对与错,我们谦逊而沉默,用心灵赞美你的恩典”,再到“自由的旗帜佑护她的孩子”,悠扬的音乐传递到上万平米的营地的每个角落,连居民区都能听到。强迫战俘吟唱这样的歌曲是件美丽又残忍的事儿,充满讽刺。歌词儿里有自由,家乡,荣誉和胜利,但战俘什么都没有。他们用米加斯语唱米加斯的歌曲,把痛苦和耻辱包装成糖果供我们享用。这些卡扎罗斯人有资格唱我们的国歌,将蓝底十字星称为他们的旗帜么?你怀着这样的疑惑去询问任何一个看守,她们都会告诉你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战俘们也只剩下这面旗帜了。他们从印有米加斯标志的餐盘和水杯里进食,睡在印有米加斯标志的被褥里,他们穿带有米加斯标志的囚服,证件上印着米加斯的字样,他们辛苦劳动的成果也被印上米加斯的标志销售到米加斯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的一切都是米加斯的,他们同样也是米加斯建筑的原材料。
他们在工作前后和睡前要各唱一次,把语言和韵律都深深打进脑子。不能迅速学会的囚犯会挨揍,记不清歌词儿的囚犯要关禁闭。歌词儿刚发下来的一周,囚犯们在劳动时都不住的默念背诵,在洗瓶子,钉鞋子的间歇哼唱巩固“哦,瓦耳塔,我们永远不愿与你分离”,“教会我们对与错”。有的囚犯甚至睡梦中都在喃喃自语“哦,瓦耳塔”。这是一种歌曲的诅咒,文字和旋律都在传递信息,神不知鬼不觉的催眠囚犯。这首歌儿并不难听,甚至可以说得上好听且朗朗上口,在男声合唱的烘托下尤其美妙。旋律改编自一首古老民歌,米加斯和卡扎罗斯都有以它原型的调子。卡扎罗斯人听到这段旋律的第一反应是家乡和深埋在记忆里的童年,还有作为人生活的过去,几乎注意不到歌词是如此残忍讽刺。他们的舌尖轻颤,肺腔在寒冷的空气里鼓动,即便不相信也不断用带着口音的,或低沉或柔和的声音重复,把谎言编织进韵律,催眠魔药合着音符吞下。这是米加斯的赞歌也是卡扎罗斯的挽歌。也许只是巧合,合唱安排的时间非常巧妙,吃饱早餐的感动,工作结束的放松和对睡眠的期待被融进歌曲,帮助囚犯消化这份谎言。值得一提的是,埃里希显然不是这首歌的受众---他在第一次听清合唱歌词时把早餐吐了精光。
七点钟的时候我们开始交接,值了夜班的士兵回去休息或上城里寻乐子,白班的士兵打着哈欠站岗。七点到八点军官也开始陆陆续续到岗,具体上班时间取决于部门:医院和军械部要早一些,保安局和监狱则可以拖拉到八点。当然如果你家住的太远或是有突发情况,也可以和上司协商。
战俘每天平均要工作十一个小时以上,上午是六点到一点一刻,中间有一刻钟休息时间,战俘会聚集在操场上跟随口哨声扭胯弯腰,抬手抬脚,稍作调整。我们倒是有一个囚犯食堂,但远远不够容纳所有人。为节省时间,大多数从事体力劳动和流水线工作的战俘在操场上按照营房领取午餐,通常是蔬菜汤,人造黄油,两片黑面包和一片肥肉。为了满足重体力劳动的需求,驻外工作的囚犯要吃的好得多。矿场的战俘有抹芥子酱的熏鱼三明治和加牛奶的热茶,在农场工作的由农场负责喂饱,通常是一大碗浓稠的黄油燕麦粥和油乎乎的豌豆派,运气好还能吃到地里剩下的蔬果。顾问在军官食堂里专门为他们划分的专区用餐,伙食和士兵差不多。下午的工作从两点到六点半,结束铃响,囚犯再次合唱,排队用分量比中餐更少的晚餐。每周一次,晚餐会多一份钙片和维生素片,这些廉价的东西足矣让囚犯们免于营养不良的折磨。晚餐后,工作量没达标的队伍被赶去加班儿,其余人排队抽签,抽中的服侍军官,没抽中的沐浴后稍作休息,小声交谈社交,等到九点,战俘回到各自床前,最后合唱一遍,准备入睡,保持绝对安静。
他们吃的不算太少,永远是可以工作但始终饥饿的状态。他们睡的也不算太少,但经年累月的反复劳作足矣消磨掉人的精神。普通战俘的折磨没有尽头,他们没有周末,没有休息,就连节假日瓦耳塔也会安排顾问监督工作进行。这些人唯一的娱乐就是收到外界寄来的包裹,而现在这件事儿也没那么容易了。囚犯每天的自由时间只剩下睡前的一个小时。其余的每时每刻,他们都被严格监管,保持沉默,连去洗手间都要打报告。和普通战俘相比,顾问的生活简直是天堂。他们住和单身公寓差不多的顾问宿舍,工作时间和军官相同,吃得又好又饱,不需要运动或是合唱。周日和节假日不用参与劳动,能相对随意的抽烟和休息。每周还有一份津贴,不多,但足以买过冬的衣服或是偶尔去镇上解馋,有的甚至会寄回卡扎罗斯救济家人。格略科想成为顾问,它是一种身份,一个保障,意味着你的劳动具有一定程度的不可替代性,政府认可你的价值,你比你的同胞更值得保护。顾问唯唯诺诺,前倨后恭,瓦耳塔的战俘则没有人样。他们全都呈现出瘦骨嶙峋的趋势,体型介于格略科和埃里希之间,眼睛凹陷,颧骨凸起,四肢细长,风一吹,衣服贴在胸膛,能看到骨头的轮廓。有首都来参观的军人感慨战俘都瘦的脱了相,少了些味道。这话确实没错,现在还没有被领走的战俘大概率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了。他们苦气冲天,卑躬屈膝,发型衣着如出一辙,操着差不多的口音生硬的米加斯语,说话如孩童般坑坑巴巴,只有单词没有语法,军人味儿少了很多,完全是奴隶的模样。
埃里希看到的,擦肩而过,交换眼神的就是这样这样一群饱经蹂躏,被睡眠不足和营养不良驯化的行尸走肉。
一直到十二点十三分,埃里希的身影出现在狱政司的门前的拐角处。我赶快坐到桌前,调整好严肃的神态,等待他出现。
“还等什么?“我招呼格略科,“站到门边去啊,各就各位。”
“我们再打一个赌吧,”格略科一挑眉毛,神采飞扬,充盈着狡黠的气息,“这次赌一个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觉得我对他真不赖,格略科看起来比很多顾问都健康自信,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你说。”我回答。
“我赌克莱茨进来之后会站在原地瞪你,说不定还要加上一句“我希望你满意了,让我走上这耻辱之旅”。”
“我才不跟你赌呢,我相信他就会这么做。”我咯咯笑道。“不过如果他真这么说,我确实会给你一个吻,因为你是个敏锐的观察者。”
“在战场的混乱中,敏锐清晰的头脑是最大的武器。”格略科欠身行礼,“您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愿闻其详。”我故意文绉绉的回复。
“合格的狙击手最重要的品质是洞察力和耐心,而您同时具有这两点,这就是您为什么是最好的狙击手。”格略科对答如流,“我也受过狙击训练。”
“你执行过任务么?”
格略科摇摇头,指了指眼镜。
“难怪。”
“您不这么认为么?”他困惑的望着我,“您未免有些妄自菲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做了个模棱两可的手势,“等他进来吧,我很好奇他会给出什么答案。”
我们又等了大概三分钟,门外才传来叶夫根尼的敲门声。“中尉女士,有人找您。”
“让他进来。”
我和格略科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露出狡猾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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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迟到了。”
“这不是你想要的么?”埃里希站在门框边,满脸悲愤,一副宁死不屈的倔强模样,“让我像个小丑一样在这儿展览?下一步你想做什么?打断我的腿,让我在地上爬行?”
我露出笑容:“约瑟夫,你赢啦。”我拽着格略科的裤腰将他拉近。漂亮的棕发男人左手搭上我的肩膀、右手捧住我的脸颊,俯身和我接吻。格略科很柔软,呼吸有薄荷的气味。吻像一个温暖而潮湿的拥抱,我们并没有缠绵太久,很快的结束赌约。他的睫毛堪堪扫过我的眼皮,恰到好处。格略科很有分寸,他知道这个吻是服务于我的,却依然表现出游刃有余的浪漫。他的肢体动作展示出适宜合格的亲密,足以引起埃里希的不适的同时不致于引起我的厌烦。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个吻是表演给埃里希看的。埃里希需要看到我亲昵的把格略科拦入怀中,俨然是工作情人的模样。他需要看到格略科取代了他的位置,像男人一样吻我。他不用爱我也可以嫉妒和不满,人类就是这么奇怪。
“不得不说,格略科比你会接吻。”我轻快的评论道。
埃里希面无表情的看着满脸春意的我们,嘴唇抿成一条浅粉色的线。“他有必要在这里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说话时不看格略科,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大的羞辱方式。
“他在这儿工作。不像你,埃里希,不是每个卡扎罗斯人都可以享受无忧无虑的度假时光。顺便一说,希望我没有打扰你的午休,亲爱的少校先生。”
“我累了,如果您不介意,我想早点回去。”他不耐烦的回答。
我收起笑意,“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儿么?”
埃里希眼神疲惫,半是悲哀半是鄙夷,居高临下的俯视我,一言不发。
“你应该害怕,7307。”我又点燃了一根烟,抬手示意格略科这根儿不计数。“瓦耳塔的规矩很难学。”
“我太累了。”埃里希嘟囔着,说不上是一个回答。
我打了个响指,格略科走上前,一记凌厉的耳光掴在埃里希的左脸。少校苍白的脸很快肿起来,浮现出同事手掌的轮廓。对瓦耳塔模范战俘格略科来说,充当军官的打手易如反掌。埃里希晕头转向偏过头去,被格略科扯住后脑的头发拽过来面对我,“回答长官问题时永远要用尊称。”他耐心复述,甚至腾出手用中指把埃里希散乱的头发抹顺。
埃里希看起来不是很惊讶,只是站在那里,悠长而沉重的呼吸,双眼紧闭,肩膀哆嗦,有些恼火的咬牙,可以很明显的通过脖子上的青筋和肌肉看出连牙龈都在用力。他抬起手,没有用袖口而是用大拇指的侧面轻轻沾了沾人中挂着的血滴,动作轻柔矜持,好像绅士被暴民吐了口唾沫。
又是一个一耳光,这次埃里希终于发出压抑的呻吟,连呼吸都开始颤栗,带着震动的音波,等重新站直时,一个小小的带血的豁口出现在他的嘴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受惩罚的战俘没有允许不准随意触碰自己。”格略科昂起头,浅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埃里希的头顶,不敢直视。埃里希说话用的是母语,格略科用的却是米加斯语。我注意到格略科执刑时手掌也是微微隆起的,正好避开了埃里希的耳朵,不会把他打到失聪。
我忽然笑出了声,这幅画面实在滑稽,一个米加斯村姑正命令一个印刷厂工人的儿子掌掴一个富家少校,如果发生在书里或电影里,这种情节一定会被批评为用力过猛的政治宣传。
“看在以前交情的份儿上,给你个建议。如果你下一句开口不是正确的语言,约瑟夫又会给你一巴掌。”
埃里希缓慢的闭上眼睛,喉结一动,用米加斯语回答:“明白,长官。”
“感觉如何,约瑟夫?”我问格略科,期待他兴致勃勃,小人得志地冷笑着说“非常感谢”。
然而格略科只是鞠躬,退回到角落,脸色微微发白,“为您服务,长官。”
“你迟到了,7307,三十一分钟。有理由么?”
“没有,长官。”
“两个耳光就把你的锐气打光了?埃里希,埃里希,”我摇头叹气,踱步到他面前,将手掌完全贴在埃里希的脸颊上。“你让我有点儿失望。”
埃里希的脸颊柔软光滑,带着外面的寒气。眼睛在明亮的午后阳光里变了颜色,从迷人的灰绿色变成某种更朦胧的灰。他褪色了,嘴唇干裂发灰,以至于鲜血像贝卡的红宝石那样扎眼。手掌滑向脖颈,我把自己拉近,吻走他唇边的血珠,我告诉他如果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会考虑让格略科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嘴唇颤抖,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连呼吸都开始哆嗦。随着一阵睫毛痛苦的眨动,他忧郁的盯着前方,眉头微蹙,上半身缓慢前倾,迟疑片刻,最后避开嘴唇,让嘴唇擦过我的脸颊,轻盈的有些发痒。他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手依然贴在大腿两侧,尽量不碰到我,动作细微到难以察觉。
他的亲吻使我想起很多年前的春天,村里的姑娘会站在树下,保持不动,闭上眼睛默默祈祷,等待风的亲吻。接着我们各自摘下一枝柳条,根据它的形状推测未来丈夫的模样,这是传说中的河水妈妈给女孩们的礼物。春天的叶子总是饱满鲜绿,充满吉祥的寓意,萨沙要嫁给金发碧眼的地主儿子,牧女玛丽亚要嫁给爱骑马的英俊富商,连我的叶子上也说未来我会是一个伯爵的妻子。即便知道都是毫无根据的迷信,这点儿彩头也足矣叫我们开心几天。我们用伯爵夫人,地主夫人这样的绰号互相称呼,一边包着浆洗过的头巾干无休无止的农活,一边互相打趣,幻想未来会过上怎样富庶的日子。我们手上不敢停下,否则今晚富商的夫人就要饿着肚子在羊圈里睡觉,地主夫人会被她怀着第七个孩子的母亲摇晃着胳膊怒吼,伯爵夫人最倒霉,她逃不掉一顿恶揍,明天就要顶着父亲赏赐的淤青收拾出现在朋友面前了。可怜的拉瑙卡的姑娘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找个好丈夫上,祈祷这个不知名的男人能变成她们的翅膀。离适婚年纪越近,我们的幻想也越来越平乏,从地主儿子变成别酗酒成性。河水妈妈的传说是假的,萨沙嫁给了我的表哥,难产死去,玛丽亚和她爱嚼烟草的鞋匠丈夫也在战争期间相继战死。那条河变了模样,垂柳全死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河岸和被烧的焦黑的树。少女们祈祷爱情的小河现在是处死战俘和间谍的刑场,尸体烂在泥巴里,在春天繁衍出密密麻麻的肥胖洁白蛆虫。刚回拉瑙卡的时候我又去了一趟小河边,那时还是初春,河水正慢慢变得清澈,最好还是不要饮用,卡扎罗斯人可能在里面下了毒,柳树抽枝,尸体也得到妥善处理。我跪下,掏出一颗从卡扎罗斯克里瓦带回来的石头,虔诚亲吻后埋葬在河岸边。石头上刻着伊莲娜·彼得罗夫娜·哈萨诺娃的名字和生卒年。我并不清楚她具体来自哪里,只知道是这附近的村子。她比我大很多,是个飞行员。我们并不熟悉,她只是恰好跳伞降落在我们驻扎的营地旁休整,两天后就要回空军基地准备下一轮轰炸。我们都夸赞她是搏击长空的雌鹰,她笑了笑却没说话,只是闷头喝酒。离开的晚上她向我倾诉,伴随着远处炮火不断的轰鸣,声音嘶哑,“小妹妹,空军死的时候可能连尸体都不剩下。你是拉瑙卡人,我有件事儿想拜托你。如果你能活到胜利,上帝保佑,帮我从卡扎罗斯带一块儿石头,刻上我的名字,那就是我了。把它埋葬在拉瑙卡的诺耳河边,也算是一个安息之处,伊莲娜·哈萨诺娃也算是回家了。”我没有费心安慰她一定可以活下来,空军九死一生,而哈萨诺娃是那种会带着机关枪跳伞,向前来俘虏她的卡扎罗斯人射击的人。她不想死,但为了打败敌人她会擦干眼泪,把着火的飞机当作炮弹冲向敌机。我不了解她,但我了解她那样的军人,握住她的手承诺我一定做到。由于战争通讯崩溃,我收到哈萨诺娃死讯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两年有余,虽然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但我还抱有幻想,期待也许她是幸运的百分之一,我们会在拉瑙卡的河边相遇,在酒馆里把石头的承诺当作战争轶事一笑了之。然而我也没有太过悲伤,而是起身来到花园里,开始着手挑选石头,接着用匕首刻字,直到手指被磨出鲜血才落下几滴泪来。我尝试刻下“这里安葬着伊莲娜·彼得罗夫娜·哈萨诺娃,拉瑙卡人,英雌,空军飞行员,女人”再加上生卒年和一句《圣经》引用我觉得哈萨诺娃会喜欢,她经常把上帝保佑挂在嘴边。然而石头太小,连刻下她的全名都是勉强,我的心脏因莫名的悲哀而疼痛,她几十年的生命留在这世界上的痕迹太少太少,一颗石头怎么能足矣概括哈萨诺娃?生命不能被浓缩于方寸之间,却可以被一枚点二二的竞技子弹,甚至是一粒肉眼见不到的细菌轻易夺走。她的名字出现在阵亡名单上,只占一条字母的空间。我有太多太多要写的东西,我要写她讲话的口音,她抽烟的模样,她笑起来不整齐的牙齿和忧郁坚定的蓝眼。可我真的有资格写么?我看到的也不过是空军飞行员哈萨诺娃,我被委以重任并不是因为我多么了解她,只是因为我是拉瑙卡人,只是因为在士兵被打散重新编队的战争期间,同乡人很难找到。哈萨诺娃死了,千言万语也无法还原真实的哈萨诺娃,我只能带着那颗石头回到故乡,按照承诺将她埋葬在河边,她曾今和母亲,妹妹们一起许愿占卜的河边。也许我们曾在河边擦肩而过,也许她见过三个脏兮兮的村姑在河边玩儿水?河水妈妈也告诉她未来她会找一个英俊富有的丈夫么?她知道自己会和火焰一起消失么?“拜托,小妹妹,请带我回家,把我留在诺尔河的河畔,拜托,小妹妹。”我闭上眼睛,俯下身,和哈萨诺娃告别,河边一片寂静,只有风卷起卷起细小的树叶亲吻我的脸颊,传来记忆里哈萨诺娃夹杂着炮火的细碎嗡鸣。
我睁开眼睛,声音却没有消失。
“拜托,恰尔洛夫。”
我怔怔的盯着埃里希,努力分辨意那是他低声下气的哀求还是河边风声里的耳语。
我强迫埃里希望着我。他为防止眼泪滴落,眼睛瞪的很大,能看到绿眼球四周的眼白。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乍一看非常认真,但眼神却是涣散的。他在用一种很聪明的方法避免看清,将自己抽离出这个残忍的场景。
“操你要多少钱,卡扎罗斯狗?”我温和的询问道。
埃里希闭上眼睛,泪水勉强足够沾湿睫毛,但远远没到可以顺着脸颊流下的程度。突出的喉结动了动,他语调沉重低沉,气息奄奄,嘴唇翕动,“您不需要支付任何报酬,您是战争英雄,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多好,”,我赞许的爱抚他温暖光滑的脖颈,让他把头倚靠在我的肩膀上,“你也和穆勒一样了。”越过埃里希的肩膀,我冲格略科眨眨眼,炫耀再次驯服了一个敌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正式跟尊严和羞耻心告别前,埃里希最后做了个在我看来挺气派的动作:我命令格略科直接动手去掉他衣服时,埃里希站在原地,目不斜视,像个优雅的马戏团主持一般抬起左手,硬生生打断格略科向前的步伐,幅度不大,干脆利落,又有点举重若轻的自信,似乎他才是格略科的主人。
“不必劳烦格略科先生,我可以自己来。”他咬字过分清晰,那种上流人士的味儿更重了,眼下显得格外刻意。埃里希的发音吐词里有种特殊又可悲的颤抖,常见于濒临崩溃却又强装镇定的体面绅士。比如某个被揭穿是间谍的米加斯法官,据说他被捕时身穿晨袍,得意洋洋地用音乐配美酒和鲟鱼。他静静的听保安局的人宣读他的逮捕,用和埃里希差不多的语气回答,“姑娘们,你们吵的我头晕脑胀,请让我先用完早餐,换好衣服,在陪你们走,好么?”好么?当然不好,谢瓦尔德说那四个保安局成员用枪托把他当场打的面目全非,最后头上套着麻布,半裸着赤足被丢进玻璃全黑的轿车里,一路送进保安局最暗不见天日的牢房。
这些人都一个样儿,把脸面看得比命还重要,宁可死了也不想受辱。所以埃里希选择在格略科碰到自己前解开扣子,将衣服折叠整齐,单手递给他,至始至终没有转头,无声的表示对叛徒的蔑视。这几乎有些讽刺,他选择主动脱去衣服来缓解被迫脱去衣服的羞耻,难道在他看来自己是蒙冤受屈的殉道者,昂首挺胸走向生命终点的绞刑架,然后振臂高呼“卡扎罗斯万岁!”?
我们从小就听这样的故事长大的,卑鄙的敌人抓获宁死不屈的斗士,百般折磨。最终他或她用一句响亮的口号在刑场成为不朽的英雄,直到几百年后还被传唱。口号可能是“米加斯母亲万岁”,可能是“我的同志数以百万”,也可能是“上帝拯救卡扎罗斯”,“上帝是我的见证!”。
光辉时刻可不容易出现,大多数普通士兵死的悄无声息,哀嚎和哭泣被炮火轰炸掩盖,等找到他们时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尸体。莱勒诺夫告诉记者阿丽娜死前最后一句话是“米加斯万岁,和卡扎罗斯侵略者血战到底”,然而我们都知道阿丽娜没有任何遗言,穿过她喉咙的子弹同时击碎了她的声带。她躺在我们怀里,那么瘦小,那么恋恋不舍,她应该有很多想说的,但直到紧握的护身符掉落在地也没能发出能称得上语言的声音。
哦,阿丽娜,我为什么老是想起你?
为方便管理,瓦耳塔看守早期都多多少少威胁过战俘如果不如何如何就将他处死。有的人,比如柳德米拉,注意细节和戏剧效果,甚至会弄出一整场惟妙惟肖的审讯处决表演,吓得战俘屁滚尿流。据我观察,战俘“遗言”可以被大致分为三类,求饶,怒骂和胡言乱语。前两种很好理解,最后一种则比较少及,多出现于受过长时间严刑拷打和监禁的囚徒身上。最好的例子大概是罗曼·克劳斯曼,一个愚蠢倒霉的年轻人。我见到他时他已经在克里瓦监狱里某个暗不见天日的小牢房里呆了大半年。男人身上生疮,头皮满是裂口,骨瘦如柴,衣服都沾满大小便,臭不可闻,一只眼睛几乎完全瞎了,对光照刺激没有反应,另一只则不断流泪。我们把他拖出来,洗干净,交给卡季卡,后者不敢相信他还活着。罗曼的舌头上有状如火山丘的凸起,起初我们怀疑是某种传染病,经过检查后确认是烟头反复烫伤后留下的疤痕。形容枯槁的罗曼乍一看好像已经垂垂老矣,可根据证件,他被捕时才十九岁--这多半是因为他被拔掉了七颗牙齿。他被束缚住手脚,和货物一起回到瓦耳塔,一路上用嘶哑的声音喘息。比起曾经折磨他的卡扎罗斯同胞,他更害怕米加斯人,整整一周,一区都萦绕着比往日更加刺耳的卡扎罗斯语尖叫,吵得人头皮发麻。柳德米拉尝试让他闭嘴,用手枪顶住罗曼的额头威胁再发出一点声音就把他击毙。谁知他竟毫无畏惧,像被触碰到开关一样絮絮叨叨个不停,双眼也忽然有了神采。他讲自己从小就是个地理天才,讲他喜欢吹口琴,讲他的妈妈给他取名罗曼因为他出生那年卡扎罗斯最有名的大众情人演员也叫罗曼。他翻来覆去地说那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话,像个坏掉的唱片机,声音沙哑,叫人心中生出股无可奈何的同情。他神志半疯,死亡也许对他来说是解脱。他没有家人,无处可去,卡季卡认为这可怜的孩子已经经历太多,不愿将他处死了事,索性就此把他留在医务处悉心照料。等到伤口完全愈合,镶上假牙,身上也多了十几斤肉后,罗曼不再过分畏惧米加斯人,成了一区女医务官的集体宠物。他还是怯生生的,不怎么说话,但能听懂基本米加斯语指令,终日穿着浅色病号服和一双木底布鞋,在办公室或是走廊的角落里晃晃悠悠的擦擦地板,刷碗洗盆,做些聊胜于无的工作。他像一只猫,悄无声息,我行我素的自由穿梭,走过忙碌的军官和患者。“来吧,罗曼”,“过来,罗曼”,女医务官们在休息时间招手呼唤他来身边,或将他搂在怀中,塞上几块糖果后一阵亲昵,或打发他去完成杂七杂八的琐碎任务。他一般睡在夜班室角落里的行军床上,给通宵执勤的士兵作伴,安安静静,用困惑迷茫的大眼睛盯着地板发呆。偶尔会有女兵把他领会家和室友分享炫耀,研究这个沉默的神奇玩意儿。简单地说,在瓦耳塔,罗曼的地位介于囚犯和宠物,没人会揍他,也没人把他当人。她们操他么?如果答案是肯定我一点也不奇怪。罗曼是个漂亮的小伙子,虽然克里瓦的悲惨遭遇在他身体上留下许多永久性的伤痕,但哪个经历过战争的人不是呢?他的脸清秀可爱,两撇眉毛和微微下垂的嘴唇带着点讨人喜欢的愚钝,在时间和照料的帮助下愈发健康,脸色也逐渐红润。当他拖着沉重的物资箱走过操场时,我们捏捏他的脸蛋,他的腰,他的臀部,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叫他罗曼小狗,他也毫无反抗的意思,只是愣在原地,用一贯的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我们哀求。天气回暖的下午,年轻的女兵们会把罗曼带去瓦耳塔背后的小山野餐。晕乎乎的阳光烘的土地发暖。他躺在娜塔丽·库什尼尔的腿上,任凭女兵们给他插上花朵和草叶,在女孩儿们的闲聊和哼唱中昏昏欲睡。这么说或许很残忍,但对罗曼来说,在瓦耳塔当宠物比在卡扎罗斯当叛徒好得多。
你看,罗曼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惊人的遗言。
有一点埃里希总是不明白,那些脍炙人口的英雄故事是经过修建,处理,整合,消毒的。它是无菌的,只保留最美好,最振奋人心的片段,非黑即白,半点不容中间地带的存在。那些血淋淋的可怖细节和气味被完全去除,只留下无机制,如胶卷一般情绪的故事情结。我并不怀疑英雄曾今存在并确实伟大,但故事不能告诉你所有真相。一个英雄的背后是无数个想成为英雄却失败的人。我见过太多太多在审讯室里视死如归,咬牙切齿的卡扎罗斯人,各个都想成为恩斯特这样的硬茬。无一例外,他们全都在药物和电击的双重折磨下奄奄一息的屈服。如果由卡扎罗斯人讴歌恩斯特的史诗,他在瓦耳塔的经历只会被概括为“遭受了惨无人道的严刑拷打,宁死不屈”,才不会写他被轮奸后的惨状,流过颤抖双腿的尿液,被穿孔的红肿乳头,布满手印淤青的大腿和因快感上翻的眼睛。以上有悖英雄形象的细节都会被抹除,只保留一个身陷牢笼但目光坚毅的卡扎罗斯英雄形象存在于文学里,以至于埃里希这样的男人到故事后会产生错觉,认为自己落到敌人手里一定成为下一个英雄。这样的乐观从某种角度来说不失为一种怯懦。
瓦耳塔囚犯需要学会的最重要的一课就是:没人可以当英雄。”
我打发格略科去跑腿,拉好窗帘,命令埃里希把服务毯铺在地上准备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需要去洗手间么?”我问。
埃里希摇摇头。
“你吃过午餐了么?“
又是摇头。
“埃里希,如果你再用这种方式和我交流,我可要把格略科叫回来了。”我和气的警告道,“我们重新来一次,你吃过午餐了么?”
“没有,长官。”
“很好,以后来报道之前都不要吃,”我拍拍他的脸颊,莞尔一笑,“怕你呕吐出来。”
在我的要求下,埃里希脱去衣服,一丝不挂,双手平摊,两腿微微分开,以新兵入伍体检的姿势站在服务毯上等待亵玩。埃里希害怕的要死,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方,呼吸断断续续,随着我的触摸哽咽。他不合时宜的回忆起那天晚上在浴室里的耻辱经历,膝盖开始发颤,盆骨也跟着战栗起来。我用食指和无名指抚摸他腋下,胸部和腹股沟的凹槽,仔细检查,有点满意也有点吃惊他居然真的除毛了。
“你从哪儿弄来的刀片?”我问。
埃里希喉结一动,努力两次后才勉强发出过度紧张的呻吟以外的声音,“医务室,我告诉她们是你要求的。”
“她们看着你刮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指甲划过腹股沟,埃里希闭上眼睛,咬紧嘴唇,泪珠从眼角滑落,挂在下巴上如晶莹的汗水。“我要求一个人,在洗澡的时候......”,他忽然像条搁浅的鱼一样张开嘴,牙齿不住震颤,却只传来带着哭腔的叹息。“赫尔佐格告诉她们没必要担心我自杀,如果我有心求死.......”他哽咽道,“不会等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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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主动除毛的奖励,我允许埃里希来挑选惩罚工具。一个是橡胶组成的纪律杖,一个是情色意味更浓的皮带,选择前者大概率满身青紫甚至断几根骨头,选择后者则意味着他接受自己的性奴身份。起初他不假思索的选择纪律杖,以至于我我不得不给他展示这件工具到底能带来怎样的伤害。我请他掂量那沉甸甸的凶器,埃里希眼神黯淡下去,把它轻轻还给我,不再言语。
我命令埃里希在膝盖不弯的情况下弓腰站立,两手穿过大腿缝隙,护住阴茎和睾丸。埃里希不喜欢这个姿势,认为太过羞耻,转而变成弯下腰抱住膝盖。他没法在不弯曲膝盖的情况下摸到脚踝,埃里希从来都不是个柔韧的男人,这点我再清楚不过。我曾尝试把他摆弄成各种怪异扭曲的姿势,在做爱时近乎将他对折。埃里希每次都哭喊哀嚎,用破碎的声音低声下气求我“如果必须要这么做,请以正常的方式使用他”。什么是正常的方式?只有两种:他躺着,或面朝上,或翻身把脸埋进枕头,取决于我是要拽着头发边后入边骂他不知廉耻还是一边亲吻他的乳头一边把玩儿他的阴茎。不论是哪种姿势,埃里希都要保持最低限度的努力,绝不做出一丁点迎合的动作。他受不了奇怪而淫荡的体位,因为尊严也因为生理机制的限制。他摸起来柔软,骨头却硬得要命,正如他本人。我尝试将他的腿推到胸口,埃里希的身体里传来连贯的“咔哒”声,活像缺油的机关玩偶,吓得彼此面面相觑,只好作罢。我认为埃里希讨厌奇异的性爱姿势还有一个原因:他不愿看到自己的身体,更准确地说,是不愿看到自己赤裸的身体被我操弄时的模样。我不喜欢他在做爱时闭上眼睛,他必须睁着,用那双饱含痛苦,摄人心魄的卡扎罗斯绿眸见证敌人如何用他泄欲。他仰面朝天,如果这时我抓住他的脚踝,将它们抬到我的肩膀上,埃里希就能看见自己光滑修长的瘦弱双腿如何在半空中无助摆动抽搐,脚趾是如何因快感而蜷缩筋挛。我甚至觉得也许他更喜欢被按在床上后入,至少他不用看到自己是如何像只可悲的甲虫一样四脚朝天,被干的晕头转向。
即便空气里满是情欲的味道,即便他因为高潮而身体紧绷,即便他的喘息和床铺摩擦的声音几乎能组成交响乐团,他还是可以把泪水洒进枕头,等到我离开房间再起来清理,日复一日,掩耳盗铃的维系尊严。除此之外,埃里希也也受不了“奇怪”的做爱地点。在他眼里,别说是书房或客厅,就连卧室的扶手椅都不是好地方,一定要在床上,一定要在关好门后的卧室里。正因为如此,我把在床上做爱当成特殊奖励,除非他顺服的让我心满意足,否则做爱一定是在客厅沙发上,由哭哭啼啼的穆勒伴奏进行。
在埃里希眼里,性爱只能有夫妻以最标准的姿态在床铺上完成,除此之外,皆是不可饶恕的邪淫罪恶。他很清高,很正经,这让伤害他变得再容易不过。
埃里希的脸微微发红,呼吸沉重,不知因为姿势原因还是因为紧张。我向他展示皮带的弧度,用隆起抚摸他的下巴。埃里希费力的抬起头,脚趾紧紧抠住服务毯上,眼底全是血丝。我向他背后走去,埃里希下意识的想要回头,被我在头顶用鞭柄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眼睛看脚尖。”
我站在他的身后,两手扶住臀部,大致模拟了一下插入的动作,像检查牲口那样满意的拍了两把,接着退后,将埃里希整个赤裸的下身放进取景框里,按下快门。
“你的腿很漂亮,我一直都认为你有我见过前三漂亮的腿。”我用他的身体作支撑,将胳膊拄在他的腰臀组成的平面上,掰着指头认真回忆,“威尔汉姆·罗森塔尔,穆勒,还有你,排名不分先后。”见他没有回复,我敲了敲他脊椎的凸起以示警告,“说谢谢,埃里希。”
埃里希被我斜靠的体重压得咳嗽,闷声闷气的挤出一句,“谢谢,长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完全不带情感的评价。埃里希的腿并不算前三好看。贝卡和柳德米拉认为漂亮的腿应该是皮肤光洁,修长饱满,没有赘肉,肌肉线条恰到好处,流畅自然,臀部紧翘柔软,裸着像健康的野兽,穿上裤子笔直优雅。
埃里希显然无法达到这个标准。如果我没记错,上一次体检,埃里希距离瓦耳塔战俘的健康体重还差两公斤,这意味着他比百分之五十三的战俘更消瘦。埃里希被监禁生活折磨的形销骨立,再多的食物也无法让他恢复健康,无法让他突兀硌手的骨头上多出点脂肪。我和卡季卡都无法理解为什么终日躺在病床上吃加浓奶油和黄油的珍珠大麦粥,埃里希体重增长还是如此缓慢。同样的粘稠热膳明明被战俘们奉为珍馐美味,一碗足矣提供整天工作所需的能量。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的思绪太多,忧伤和孤独迅速消耗掉脂肪,营养在身体里留不下任何痕迹。我不断的强迫他进食,他也咬牙服从,像吞毒药般吞下热腾腾的棕黄色麦粥,第二天体重反而又下降了一点。埃里希的双腿因此又瘦又长,布满淤青,关节处轻微突出,不需要太多想象力也能推断出他骨骼的完整轮廓。
现在他“站”在我面前,上半身几乎完全被下半身遮挡,比起人更像是一尊造型独特典雅的展示柜,柱身以某位殉难者饱受折磨的双腿为灵感,平台是突出的脊椎,伤痕累累,庄严神圣。我认为他的腿是美的。一种比单纯的肉欲更诗意,更性感的美。它似乎有某种崇高的意义,不应该和性欲相连。埃里希的身体属于禁欲者,你无法想象它们在性爱时会如何舒展,如何缠绕。它们应该被包裹在熨烫平整的西装裤和军裤里,而不是以如此不雅的姿势暴露。它们不该吸取任何注意,尤其不该被猥琐的眼神凝视。在我看来,埃里希最吸引人的地方恰恰在于他并不是普世意义上的性感男人,他的腿也无法直接和蓬勃的肉欲产生联系。埃里希的言行举止都在不断重申他严苛认真,一本正经,对他的赏玩是不正常,不道德的亵渎。他的身体是禁忌,传递双向信息:他不希望从身体上得到任何快感,因此也不希望他激起你的欲望。而我把他强行剥开,让这个在海滩边都不情愿露出小腿的男人长时间赤裸,我用疼痛和快感让埃里希不断沮丧恐惧的意识到他同样也是肉体的囚徒。
“埃里希,我希望你知道,这不是针对你的惩罚,这只是演示,希望你知道不服从的代价。”我一字一顿地说,皮带划过埃里希敏感的私处时他发出了一声可悲的哀鸣,膝盖也猛的弯了一下。
埃里希有艺术品一样漂亮的腿,但尽头性器官的存在让他看起来可笑而淫荡。他不是什么雕塑,他只是一个奴隶。埃里希的阴茎和睾丸被我掌心的温度烤的发烫,肛门抽搐,他腿软的的无法站直,不可控的肌肉抖动。生殖器摸起来像刚破壳的雏鸟,搏动的小小心脏外包裹一层薄薄的皮肤。我边揉搓边告诉埃里希我应该给他带上贞操锁,只是不知道他可怜的小鸟能否承受。埃里希喘息的声音逐渐暧昧浑浊,语音中甚至带了点快慰。我能看到他的脚趾在用力,双手也紧紧扣住小腿,留下红白相间的印记。
“别勃起了,好么?”我毫无怜悯地挥起皮带,以肩膀为圆心,用力甩下,在空气中激起尖锐的呼啸。
皮带接触到肉体刹那的撞击是富有弹性的,几乎同一时刻,埃里希惨叫着扑倒在地。他完全跪下去,身体蜷缩成团,不断颤抖,头顶地板,脚尖脱力,两手合拢,姿态不雅的捂住下身,两片瘦削的肩胛骨剧烈起伏。他在大口大口的喘气的间隙无法自己的小声呜咽呻吟,随后忽然屏住呼吸,浑身用力,连脚尖也绷直,四肢开始慢慢往回收,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哽咽,像只想要吐出毛球的野猫。
“天啊.....”,他把头埋在胸前,埋的很深很深,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一定非常痛苦,竟然允许自己作出如此可悲的形态,“天啊....”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尖叫。
很快埃里希力气耗尽,翻倒在地,身体依然佝偻,如腹中胎儿,只不过双手被夹在两腿之间。埃里希的额头出现一道隆起的青筋,如同缺氧般满脸通红,牙齿咬住嘴唇,双眼紧闭,“上帝啊!”他闭眼用气声哀嚎道,更用力的按住下体,不住晃动,“上帝啊,杀了我吧!”
我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有点可怜也有幸灾乐祸,“都告诉你要遮住睾丸和阴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抬起头,绿眼通红,嘴唇也被咬了血。他想说什么,可惜刚张开嘴就被如潮水般阵阵袭来的痛感淹没,不得不集中精力抵抗疼痛。
埃里希足足折腾了一杯茶的时间才缓过劲儿来,侧躺在服务毯上发懵,又瘦又长的手指穿过腿缝,像一株凋零的植物般柔软的覆盖着饱受摧残的性器。他右手手背的肌肤比其他部位颜色更暗淡,来自于我许久前在地下室的碾压。我过去经常亲吻它,用孩童般的语气许诺再也不叫小麻雀这么痛了。
埃里希的呼吸很浅,很安静,好像睡着了。我开始默数他的骨头,数到第四根肋骨的时候被咳嗽打断。埃里希有气无力的咳了几下,我能听到他在舔嘴唇。
“休息好了么?”我轻快地问。“要不要喝点水再来?”
埃里希咳的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他边咳边笑,但不是那种急促的,潮湿的哑笑。他的笑声沙哑,缓慢,干涩,带着点苍凉的讥讽。我在一刹那竟然担心他会忽然回头,迅速衰败,接着身体在我的面前变成一滩灰色的粉尘。
“很高兴你还笑得出来。”我踢开碍事儿的板凳,地板和板凳脚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起来,你还有好几鞭子呢。”
“不。”
“不好意思?”
“不要再来了,”埃里希挣扎着用右臂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半坐起来,脊椎弯曲成微妙的弧度,嗷嗷喘气,小心不要压到下体的红肿鞭痕。他就这么别扭的半裸着背对我,和我讨价还价,活像办公室里的摆件儿。“你的教训很有效,我将不会再反抗。我会学习怎么做一个瓦耳塔的战俘。”
“是啊,你每次都这么说,”我百无聊赖的把玩儿手边绿色文件夹,心不在焉地模仿起埃里希的语气,“每次都是“我知道错了”,“我不行了”,“我再也不这样了”。你不是没服从过,只是过一段时间又要死灰复燃。这样的小花样玩儿多了我也厌烦,埃里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儿,只要别打我,我受够了。”埃里希喘息着,小心翼翼的用一只手托起阴茎,防止它和地毯粗糙的表面摩擦。“我不能承受更多了。”
埃里希并不是在开玩笑,意识到这点我大吃一惊。屈服来得太快,这不像是我认识的埃里希,他怎么会如此简单的放弃?我饶有兴趣的走到他身后,一把拽住后脑勺被汗湿的头发向下拉扯,强迫他仰头看我。“别放弃呀,埃里希。几鞭子又不能杀死你。”
埃里希望着我,面无表情,满脸泪痕,两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太阳穴滑落到耳后。我觉得他在冷笑,他在嘲笑自己,尽管他的嘴唇弧度是向下的。“我知道,我希望它们能杀死我,但它们不能。它们只会让我像只狗一样尖叫,在你的办公室里爬行哀嚎。”他顿了顿,调整呼吸,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含糊。他成功了,至始至终,埃里希都咬字清晰,语气平静,像在会议上陈述一件极其贫乏中性的事儿一样淡然。除去眼泪和偶尔的卡顿,埃里希没有流露出任何值得玩味的情感。“它们确实不会杀了我,只会带来让我失去理智的痛苦。“
我赞赏的拍拍他的脸颊。“告诉我,是什么让埃里希·克莱茨放弃了他的卡扎罗斯英雄梦?”
他的回答没头没脑:“我太累了,我晚上想睡个好觉,没有疼痛的好觉。”
“不挨揍的代价是对我所有的要求都说“遵命,长官”。”我手上力气加重,恶狠狠警告,用疼痛强迫他睁开眼睛。
他漠然的望着我,毫无顾虑地地说出两个足以燃尽从前埃里希灵魂的词语。“遵命,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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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出于对埃里希身体的照顾,我宣布今天的惩罚结束,因为“某人变聪明了,虽然他简直是卡扎罗斯疼痛等于伟大理念的耻辱”。我让埃里希穿好衣服,静静坐在沙发上等格略科回来。他尝试了几次,用干哑的声音告诉我他没法坐下,因为“那鞭子”。我只得再次脱下他的裤子检查,好在并无大碍,下体只有条几乎看不出来的红痕,唯一的创伤是臀尖出两指宽的肿胀鞭伤--让他无法坐下的罪魁祸首。
我建议他找个舒服的姿势,比如侧躺。埃里希神情恍惚的趴下,像只蜗牛一样蠕动着调整姿势。沙发够长也够宽,埃里希却还是习惯性将身体缩紧,蜷起来,四肢团在胸前,小心翼翼不让它们落到地面。他注意到我好奇的目光,垂下眼帘,把注意力集中在一片光斑上,呼吸的很轻,很深。他用左手还住膝盖,隔着裤子摩挲凸起关节上破损的创口,右手则松松的覆盖脸颊,象征性的保存尊严。手掌投下的阴影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像两个黑色的洞,死气沉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开始工作,他躺在那里,一言不发,毫无存在感,像个温顺漂亮的宠物--他本来的职责。我告诉他如果想睡一会儿,可以盖上我的外套。他用虚弱的声音回答“遵命,长官”,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埃里希一直躺着,直到格略科敲门也因太虚弱没法完全坐好,脸歪向右边,一副任凭折辱的怠惰模样,眼神厌倦的看向布满光斑的窗帘缝隙。
格略科关上门,向我鞠躬问好,“长官,希望我没有打扰到您。”
“任务都完成了么?”我问。
“是的,长官。”格略科走上前,将怀里的内容依次抽出,简略解释。“今早的囚犯名单,已经核实过,除去两个因病暂时在一区疗治疗外,其余二百八十七人全部出席了早间点名。”他指着黄色名单最下面“未出席”两行给我看,“E7210和E7144,我去一区问过了,一个是感冒,一个是肌肉拉伤,没有大碍。”
我点点头,示意继续。
“这是财务处和狱政司的上月报表,拉比诺维奇长官让我恭喜您,七区超额完成任务。”他把印有财务处的工作本放回原位,又拿出两个信封。“您这个月的补贴下来了,餐食费,路费,邮费,还有.....”格略科看了埃里希一眼,“他们的。”
“有给我的信么?”
“有两封,一个是首都的康斯坦斯·迪米特里维奇·诺维科夫寄来的,还有一个是从普...普....”格略科眯起眼睛,努力拼读,“普杰洛维茨寄来的,没有署名。”
我眼睛一亮,心几乎停止跳动。普杰洛维茨是个米加斯东部的偏僻农庄,我知道这儿是因为我祖父的弟弟在几十年前搬过去,从此只和我们偶尔信件联系。我一直猜测我的父母在离开拉瑙卡后前去投奔这位住在普杰洛维茨的叔父,也许这封信是他们写来的?毕竟除了他们,还有谁会从普杰洛维茨给我写信呢?
我夺过格略科手中的信封,手指发麻,一把撕开。直接找到信尾署名:普杰洛维茨基础教育学校:四年级,塔提安娜·安德洛夫娜·莱欣。我松了口气,定定神,重新从又开始。内容很简单,大概是普杰洛维茨基础教育学校的学生被鼓励写一封信给自己心中的米加斯英雄,莱欣在保持上看到了我的故事,大受感动,于是写了一封信给我,希望我一切都好,生活幸福,未来她也会成为我这样的女人。她的笔迹很幼稚,中间有一大段“母亲不希望我打扰您,不过我还是想写”的细节讲述,我知道她家养了很多绵羊,她想给其中一只取名赫塔,但最后还是选了“雪球”这个名字。她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她的父母在战争期间持续务农,有一次差点被炮弹炸死。现在莱辛一家六口和祖父母住在普杰洛维茨,等到妹妹读完小学就一起搬到镇上去。莱辛说话的方式絮絮叨叨,非常孩子气,经常偏离到无关紧要的细节说上一通,十分亲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笑了笑,怅然若失。我觉得自己很蠢,居然还期待能收到父母的道歉信。我一直在等,不愿承认他们给我写信的概率约等于贝卡和谢瓦尔德停止开敏斯基玩笑。我期待过,等待过,也失望过,在举国欢庆胜利的时刻,赫塔·恰尔洛夫孤身一人蜷缩在空荡荡的客厅,意识到自己从此再也没有父母。那些天我留了太多太多眼泪,暗暗许诺再也不要抱有任何期待。除了看到老夫妇前来探望服役的士兵时会触景生情外,我确实不常想起父母了。安纳托利·恰尔洛夫和扎里纳·恰尔洛夫成为了回忆,和我的弟弟一起,永远停留在过去,从拉瑙卡的土地消失。相比之下,我甚至更经常想起弟弟,至少他不曾让我如此痛苦。
格略科敏锐的察觉到我的沉默,“长官?”他试探道,“你希望我继续么?”
我清清嗓子,“是的,继续。”
“遵命,长官。”格略科毕恭毕敬,双手将最后一纸放在桌上,“长官,请您过目。下士乌里诺夫希望您能在周四批准半天假期给他去火车站接待妹妹。”
“他妹妹来探望他么?真好啊。”
“不是的,她来拉瑙卡纺织厂当工程师。”
“好的,我明白了。”我冲他笑了笑,“谢谢你,约瑟夫。”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长官。”
“他的衣服你拿来了么?”
“是的,长官。现在给他换上么?”格略科抿抿嘴唇,飞快的瞟了埃里希一眼。后者依然有气无力的蔫在沙发上,双眼紧闭,身体微弱起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走过去,摸摸埃里希的额头。他摸起来有点凉,身体也不住哆嗦,可能是汗水蒸发导致的。“埃里希。”我柔声呼唤,“乖孩子,你还好么?”
埃里希扭过头,把脸埋进胳膊。右手非常缓慢的一点点翻过来,遮住脸颊。我又看到手背上颜色暗淡的伤痕,状如落叶,大小接近两枚硬币。我拉过埃里希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可怜的孩子,你会像猫一样舔这里的伤口么?”
我问埃里希是想留在这儿陪我还是回去休息。埃里希哀婉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那就明天见吧。”我干脆利落地为今天的折磨画上句话,开始细细品味起他眼里的警觉和惊诧,“明天九点半准时来这儿报道,你要为今天的迟到受罚。”
埃里希扶着沙发站起身,很快发现格略科手里的靛蓝色的囚服。“差点忘了,”我把衣服抖开展示,“明天你有新衣服咯。”
埃他的眼神在我和囚服间来回转动,嘴唇翕动。埃里希想说什么,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应该闭嘴。“遵命,长官,明天见。”他顺从的低下头,接过衣服,忍着疼痛,为防止压迫摩擦到睾丸,不得不叉开双腿,走的一瘸一拐,半天都没磨蹭到门口。
我看向格略科,竟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点悲凉和不忍。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格略科心领神会,走上前,拦住埃里希的路,“克莱茨,我送你回去。”他故作冷漠,声线沙哑别扭,不习惯和埃里希这样直接交流。
“不用。”埃里希毫不客气,拍开格略科的手。
格略科抢过他手中的衣服,“别自作多情,我只是执行长官的命令而已。”说完,他试探性的望着我,直到得到赞选的微笑后才安心的低下头。埃里希的身体晃了晃,没说话,任凭格略科抓住他的胳膊,不粗暴也不温柔的搀扶着。
“您记得三点的会议。”格略科赶着关门,最后嘱咐道。我点点头,从柜子里抽出一张印有米加斯陆军纹章的信纸,在排头端端正正的写下:致亲爱的塔提安娜·安德洛夫纳·莱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告诉埃里希他需要学的第一课是如何保持谦逊。他似懂非懂,眼神哀怨,满脸疲惫,木讷地点点头,没有说话。埃里希一定没有专心听我说话,否则他会撕心裂肺地求我换个方式折磨他。
“你自慰过么?”
埃里希正襟危坐,两手按住膝盖,以不易察觉的力度摇晃脖子,“你知道答案。”他轻声说。
“说出来。”
埃里希薄而无色的下嘴唇轻微缩动,眼神忧郁,视线垂落到手背,“是的。”
如今埃里希要用很长很长的时间去眨眼,看起来困顿不堪。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出现在他的耳廓边缘,我能听见埃里希吞咽的声音。
“频率如何?”
埃里希摇摇头,幅度比之前大。他下意识的用双手圈住胳膊,把头埋进胸口,气息奄奄,被厄运折磨的瑟瑟发抖。“不常有。”他喃喃道,又重申了一次,“不常有......”
“一个月一次?”
“不!从来没有这么频繁!”埃里希脱口而出,想要甩掉蛛网一样抽搐起来,坐立难安。他的脸被手掌盖住,只从指缝里露出鼻尖,嗫嚅了许久才鼓足勇气再次开口,“三四个月一次。”
“你喜欢么?”我饶有兴趣的追问,有些惊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僵住了,腮帮紧绷。半晌后,他放下手,满脸哀戚,眉头紧缩,眼神里有一点谴责的意思,“我不想讨论这些,您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儿,我的想法不重要。”
“我想了解你,埃里希。”我露出半是嘲讽半是怜悯的微笑,走到他面前。埃里希在我离开椅子的瞬间并拢双腿,瘦弱的膝盖骨透过皮肤撞击,发出“啪”的细小爆栗。他身体后仰,牙齿发颤,两手绞住衣摆,眼神依次落在紧闭的门,拉好的窗帘和我的脸上。
埃里希扬起头看人的模样非常可爱。我几乎能从这具千疮百孔,饱经沧桑的男人的身体里瞥见一个更年少,健康,骄傲的埃里希。他不再是三十四岁的中年战俘,而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甚至更年少的男孩,意气风发。他们有着同样的灰绿色眼球,同样的卡扎罗斯式细高鼻梁和薄唇,同样充满敌意嫌恶的眼神。
我将埃里希压倒在沙发上,他再次变回沮丧颓废的小麻雀,萎顿的蜷缩在敌人身下,把脸偏向一边,留下让我不自觉咬住嘴唇露出微笑的轮廓。他很端正,侧脸比正脸更漂亮,轮廓深邃,睫毛挂泪。
我俯下身,用嘴唇缓缓摩擦他的凸起的颧骨,比起亲吻更像是野兽在探寻猎物是否已经死去。“埃里希,你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埃里希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嘟嘟囔囔,“拜托,停下.....”
“别害怕呀,咱们只是在聊天。”我快速而响亮的吻他的嘴唇,从沙发上敏捷的弹起来,鞋跟儿的金属敲击木板,响亮悦耳。“现在,亲爱的,我要开始办正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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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埃里希坐到木椅上,摇晃镣铐,询问他是否能在没有它的情况下保持冷静。埃里希点点头,胳膊自然垂下,手指像藤蔓一样缠绕在木椅腿上。
我捏捏他瘦削的肩膀,“最近有好好吃饭么?”
埃里希没看我,缓缓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希望下次测量体重的时候,你能比现在重五磅,可以做到么?”我用小指挑起他的下巴。
又是沉默的点头。
我暗暗叹了口气,把“再不开口就让你永远不开口”的老套威胁吞进肚子,只是轻描淡写的拍打埃里希脸颊以表不满。
我问他是否知道如何自慰,埃里希恍惚地抽搐。“我以为男人天生就会这个”我调侃道,“所以你是怎么解决的么?”
埃里希不停摇头,脑袋晃来晃去,好像下一秒就要陷入昏睡。
“你喜欢做爱么?”我隔着衣服,用食指关节拨弄他的乳头,“你喜欢高潮的快感么?”
他轻咳了几声,气息奄奄,小心翼翼的回避胸口刺激,不由自主的弓起背。“我不喜欢。”埃里希摇摇头,闭着眼睛,好像在回忆,欲言又止,“那让我恶心,很不自然。”
“你太紧张了,埃里希。”我半心半意地宽慰,“我希望你能享受性爱,对你来说有好处。毕竟,作为囚犯,”我讥讽的笑了笑,“如果不能享受性爱,你也没什么能享受的了。”
埃里希发出介于呻吟和叹息之间的声音。
“你知道瓦耳塔对战俘手淫的政策么?”见埃里希没有反应,我清清嗓子,退后几步和他拉开距离,用例行公事的语气朗声解释,“手淫本身无可厚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开始不少囚犯将它作为战俘营里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一有时间就把阴茎握在手中麻木的撸动抚摸,聊以自慰。听起来很可怜,是不是?”我转到埃里希的身后,忽然抬起他的下巴,“坐端正,克莱茨!你曾是个军人。”
埃里希吓得一激灵,急忙坐好,挺胸抬头,像个即将被送去管教中心的男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囚犯必须收到全方面管制,其中当然包括性行为。你们的身体属于米加斯,生殖器也是如此。对政府来说,随时随地可自我控制的性高潮不是属于你们的权利,你们没有资格掌控自己的身体。很凄惨,我同意,”我将手指环绕在他的喉咙上,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警告,“我控制你的身体,埃里希。”
“正因如此,瓦耳塔明令禁止囚犯未经允许手淫,违者重罚。说实话,我认为这和偷食物差不多,五下点名时的公开鞭刑就足够了。我想姑娘们着实讨厌男人的性欲,所以决定把它单独拉出来惩罚,”我不可控制的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说到底,谁能怪她们呢。对于手淫,第一次被发现,公开羞辱,鞭打十五下,加两个月苦役,第二次被发现,公开羞辱,鞭打二十下,五个月苦役。第三次被发现,公开羞辱,三十下鞭刑加吊刑,你知道那是什么吧?”
埃里希点头。
“不错,告诉我那是什么?”
埃里希的喉结动了动,闭上眼睛。“双手反绑,吊在半空中。”
“你第一次是在哪里知道的?”
“穆勒,”他闷声闷气的回答,“穆勒的胳膊。他刚来的时候,我看到他在揉肩膀。他告诉我他是怎样被你吊起来折磨的。”
“这是你第一次知道这种刑法?”
“是的。”
“撒谎!”我用力拍打他的后脑勺,厉声质问,我“穆勒有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这种刑罚的么?你们的士兵用同样的方式拷问我家乡的牧师,反复折磨,直到他死去。你现在想让我相信你以前从未听说过这种刑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把打得头晕眼花却无法躲避,只能带着哭腔大声埋怨,“上帝啊,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气愤绝望的尖叫,把头偏向一边,“我发誓!”
我停下动作,好像刚才忽然的暴怒只是错觉,继续心平气和地问,“你知道第四次自慰被发现是什么惩罚么?”
埃里希也不再哭泣,深深呼吸,缓慢的吐出一口气,压抑怒火,“我不知道。”
“不会有第四次了。吊刑超过一小时就有生命危险,半小时就有可能造成永久性伤害。受过吊刑的囚犯大多残废,无法从事体力劳动,至于结局,我想你在医院里已经见过了。”我有惋惜的语气解释,“所以,亲爱的埃里希,你真应该学会如何感激每一次高潮。”
埃里希恹恹的望着我,膝盖抽搐。
“给你一个小小的奖励,埃里希。我会告诉你接下来我会对你,对你的身体做什么。你是一个禁欲自尊的男人,我尊重这一点。而训练则会让你变成一个毫无保留的性奴--你真实的模样。”
“求你停下,恰尔洛夫,我说过我会服从。”埃里希沙哑的低声哀求。
“我会让你接受性快感,沉迷性快感,崇拜性快感,彻底成为肉欲的奴隶。”
“求你了,恰尔洛夫,我在祈求你....”他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头再次开始神经性的抽动。我忽然意识到他真的在害怕,所以无法嘴硬。他非常清楚会发生什么。他知道自己无法承受性拷问,他知道自己很快会丑态毕露。“我在哀求你,不要这样.....”
“当你开始恳求我允许你自慰高潮的时候,埃里希,”我搂住男人颤抖不已的头颅,吻掉他眼睑下的泪水。“你会知道在欲望面前,男人有多可悲下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要这样!”他急切的喊道,想要抓住我,被一把推倒在椅子上。“我不行,我不要......”
“约瑟夫!”我拍手呼喊。
“不,不,不.....”埃里希脸刷一下白了,顾不得别的,跳到窗户边,“我的天啊,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去!”
在埃里希的尖叫里,脚步沉重的约瑟夫·格略科推着木头轮椅粉墨登场,轮椅上的牛皮包里随滚轮震动,不断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他穿的是和埃里希一样的深蓝色的囚服,但更合身服贴,埃里希的囚服太宽大了,要翻转三四次腰部才能将裤子固定。
“长官。”他欠身鞠躬。
“这是所有需要的东西么?”
“是的,长官。”他不看埃里希,平稳的回答。格略科的承受能力很强,游刃有余。我很欣赏他随机应变的能力。即便我现在是忽然将他从工作岗位上拉出来,命令他自慰到高潮。他也会面带微笑的询问,从前面还是后面,长官?
埃里希相比之下要脆弱太多。“够了!”埃里希背靠窗户,双手反剪,小心翼翼的寻找窗户出口,这里离地面不算太高,他有一定几率活下去。
“冷静一点,克莱茨。”,格略科大步流星的走到他面前,伸手就要去拉他的胳膊。埃里希困兽犹斗,惶恐不安的踱步,电光火石之间,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断开,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竟然身子一低,以罕见的敏捷跳过沙发,向门口跑去。
格略科和我愣在原地,面面相觑。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示意格略科去追,自己则靠在门栏上欣赏这出可笑短暂的狩猎。埃里希还没来得及跑到楼梯就被格略科扑倒在地,这倒不是因为格略科有多快虽然他告诉我他确实是个长跑健将,而是因为埃里希一瘸一拐,狼狈不堪,短短几十米的路竟然摔倒三四次。两边办公室的士兵和顾问纷纷探出头来,好奇观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什么好看的,抱歉打扰了,各位。”我挥手打发持枪赶来的伊格洛夫和布拉达斯科娃。“没事儿,抓住了!谢谢你们。”
格略科娴熟的押解动作里多少有些公报私仇的意思。他将埃里希双手扣到腰后用右手控制,左手则像制服野狼的铁叉一样圈住埃里希的脖颈,用力往下压,迫使他的前任同事兼上司像个逃跑的奴隶一样弓腰驼背,跌跌撞撞,上半身和腿几乎行成直角。埃里希惨叫连连,又踢又打,几度摔倒在地,被格略科从手腕和脖子处提起来连拖带拽。“上帝啊!约瑟夫·格略科,你这个该死的杂种!放开我!”埃里希撕心裂肺的哭喊道,“你们干脆杀了我,杀了我好么?”
格略科把他拖进来,摔倒在地板上,发出闷响。趁格略科回身关门的间隙,埃里希一脚踢到他的小腿上,挣扎起身,想要逃跑。
“操!”格略科腿一歪,破口大骂。赶在埃里希碰到门把手前将他按到在门上。“还要跑么?你这个老混蛋?”格略科气喘吁吁的压住他,用力挤压他反扭的肘关节,在他耳边颇为暧昧的威胁,“你还要跑去哪儿?”
埃里希的脸紧贴木门,五官扭曲,泣不成声,“让我走,让我走,不要这样,我不要在这里结束......”
“闭嘴!”
格略科愤怒的把他丢向沙发,翻身跨坐在腰间,抓过轮椅上的皮铐,抖开,将他双手和双脚铐在一起,呈现出四肢贴在躯干后的捆绑姿势。“你以为有人想在这里结束么?”格略科怒吼道,用膝盖顶住埃里希的脊椎,用力收紧镣铐,迫使埃里希仰头发出窒息的尖叫,“没人!想!在这里!结束!”
“够了,他会窒息的。”我打了个响指,阻止格略科给他戴上项圈和口塞。“还有你,埃里希,别发出声音,否则后果自负!”
格略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稳住身子,依然将埃里希骑在身下,掩饰性的整理起眼镜和碎发,“是,长官。”
他俯下身,将埃里希四肢间的束缚调整到合适的长度,足以让他腹部向下,手臂折在背后,大腿贴地,呼吸通畅,只有小腿因为和手腕相连的镣铐举在半空中。格略科像在安抚心中的魔鬼一样用手掌敷衍的摸了摸埃里希的脊背和脸颊,动作好像急于赶走哭闹不止的孩子的繁忙母亲。“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把埃里希留在沙发上抽泣。四肢束缚的捆绑方式很适合固定住发疯的囚犯,其中的羞辱性不过是个小小的加分项。
“你做的不错,约瑟夫,以前干过很多次么?”我招手示意他过来,“它有一个名字,绑牲口,你知道么?”
“我知道,长官。”格略科透过睫毛望着我,看不出太多表情。我冲他的领口点点头,格略科心领神会,解开衬衣,露出左边的胸部,像我靠近。
深粉色,没有体毛,比埃里希的乳头更突出一点,乳晕大小约等于那种最小的老式一分钱铜板。他的胸部比埃里希更饱满,疤痕逐渐恢复,肌肤重新变得柔软,使得格略科乳头看起来自然的如同胸部的果实,因生命而迸发。我用拇指和食指模拟鸟喙,讲果实衔住,用最柔和的方式碾压拉动,“其实那种说法不对,”我心不在焉的抚弄男人的乳头,感受肉珠在指尖变形跳动的喜悦,“完全捆绑住四肢会伤害到牲口,三只,我们一般只绑住三只脚。”
“您知道的很多,长官,谢谢您分享。”他绷紧下巴,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嗯哼,你这样的城里男孩是不会知道的。”我挑了挑眉毛,接着欣赏他乳头勃起的模样。“我喜欢你的乳头,约瑟夫,我喜欢它在我指尖战栗的模样。”
格略科垂下头没有说话,明明骨架比埃里希更坚实宽厚,在我面前却还是像一柱枯萎凋零的植物,非常可怜。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拉开衣领,姿势顺服,好像被吸血鬼蛊惑的受害者,在痛苦中察觉出有毒的欣快感。
“你喜欢这样么,我把玩儿它的方式?”
格略科点点头。“是的,长官。”
“不,别急着回答,闭上眼睛。”我抬手捧住他的脸颊,格略科的顺服的闭上眼。“注意力集中在你的胸部,好好体会我是怎么触摸你的。你能感受到我食指指腹的凸起么?我下一步会做什么?掐?拧?弹?还是像按动打字机一样?“随着每一个动词,我作出相应的反馈,格略科呼吸节奏变乱,身体慢慢向后靠,直到半倚在桌子上,双眼紧闭。“不,停下,我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希望我停下么?”
“不.....”格略科双颊绯红,睫毛震颤,没有睁开。
“你希望我做什么?”
“我...,我.....”
正当格略科要从舌尖滚出欲望的刹那,被遗忘在沙发上的埃里希开始对我们的忽略和嘲讽表示抗议。他将绳子拉到极端,绝望的大声嘶吼,最后脱力,依然像只等待宰杀剖食的鹿一样趴着,呼吸粗重。他眼泪汪汪,方才憋的通红的脸已经逐渐恢复正常,只是呼吸里还带着哭腔。
“停。闭上眼睛。服从你的主人。”我阻止格略科查看埃里希的状况,将他的头重新摆正,勾住他的肩膀,将身体拉近,凑到他耳边轻声呢喃。“话说回来,一边听你同事的喘息一边被刺激乳头,难道不是一件有趣儿的事儿么?”
“是,哈,哈。”他将两条修长腿夹紧,无意识的摩擦起来。
“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想要我做什么?”我摩挲起他的脖颈,另一只抚摸乳头的手忽然发力,“还是说你更喜欢粗暴的?掐?如何?像这样?被弄肿了可不好受,不过我想如果我强迫单穿囚服外套的话,这敏感的小东西也会肿的可怜,嗯?或者说你更喜欢这样?”我顺着乳晕转动,轻轻拉扯,然后指甲用力按下,“我敢担保如果我做得够好,你的乳头会有我的痕迹。”
格略科及时捂住嘴,然后呻吟还是从指缝间泄漏,“上帝啊!”他尖叫着,大腿如章鱼的的触须般缠绕在我的腿和腰上,不住扭动,“上帝啊!我希望您能碰碰另一边乳头,求您了!长官!碰碰另一边!”
“哦?另一边?”我轻轻拉开衣服,故意让并不细腻的布料摩擦到那个疏于关照却已经勃起的倒霉乳头。格略科一阵战栗,身体向后仰去,腿更用力的卷住我,生怕我离开,好像风浪中的船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并没有去碰它,而是接着玩儿弄他左侧已经充血成成熟的乳头,“它变大了好多哦,约瑟夫,就像一枚浆果,你觉得它的小朋友会变得和他一样么?”
格略科咬住衣领,用充满期待的湿漉漉的眼神望着我,“是的,长官,它可以。”他殷切的点头,“它可以完成任何事儿。”
“乖巧的小东西,和你一样。”我用小拇指非常柔和的碰了碰右边乳尖,力度远远不足以缓解他肿胀的欲望,只会徒增痛苦。“所以你希望我怎么使用它?”在格略科失落震惊的注视下,我再次将手指移回左边。“你希望我像采摘浆果一样对付它么?我的林登曼情人,你知道该怎样采摘浆果么?”我捏住饱满滚烫的娇小乳粒,轻轻扭动,接着往外拉扯,时不时左右晃动。“你觉得如果我用力挤它,我会品尝到果汁么?
“任何事儿!对他做任何事儿!我受不了了!长官,请您对它做任何事儿。它又肿又痛!”格略科无法自控的尖叫起来,双手不断在脸颊抹动,好像要擦去看不见的汗水。他呻吟的声音里没有往日的甜蜜婉转,只有对快感的绝望。我不知道如果我停止动作,下一秒他会不会因痛苦死去。他白皙的肌肤被欲火烧红,无法自抑,却不断向我敬献胸部,近乎透明的蓝眼睛布满血丝,“掐它,拽它,把它扯掉都没关系,我不在乎!对它做任何事儿都好过现在。”
我将手掌按在格略科右侧胸部,掌心对准乳头。毫不意外的感受到他饥渴,迫不及待的摩擦。
“像这样?”
“是的,是的,长官。”他殷切地说,“哦,感谢您,保佑您!”
我缓缓转动手掌,允许他从乳尖获得一丁点摩擦快感,慢条斯理的宣布,“介于你表现优秀,一直没有自己动手抚摸,我决定给你一个奖励。告诉我你希望我如何玩儿它,我会满足你。”
格略科快而轻微的点头,一边扭动上半身一边用试探性的眼神望着我,“请您....拨动它,就像对另一边那样。”
“哦?”我用拇指扒了扒。“这样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点点头,神情殷切,“重一点,”他闭着眼睛认真品味,断断续续的指导我如何抚慰他,因快感而不住喘息。“然后转它。”
“啊,请继续!”,我一一照做,格略科扯开衣领忘情地大声呻吟。一旦欲望得到缓解,他又忙不迭的换上谄媚的面孔,声音也变得甜腻,“感谢您,感谢您。”
我扯动乳头,直到格略科清秀的脸上同时出现痛苦和享受的神态,“你知道我会怎么处理它们么?冰块和夹子。我会舔它,用舌尖绕乳晕打转。你会喜欢那样么,佩皮?”
“是的,长官。”他发出满足的低哼。我很难判断他是真的还是装的。瓦耳塔不乏出色的演员,而格略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退后,在格略科疑惑的眼神中为他扣好衣服。“也许下一次,佩皮。”
“长官.....”他用受伤动物的眼神看着我,其中的失望多半是真的。
“总会有下一次,佩皮,我保证。”我恋恋不舍的抚摸他的胸部,叹气道,“我会想念它们的,你有很可爱的乳头,约瑟夫·威尔汉姆·格略科。”
“它们也想念您,长官。”格略科咬着嘴唇回答,显然还没完全恢复冷静。
“哦,我敢打赌,我们很快会再见,也许还有更多。”我抽出香烟,向他晃动盒子,“来一根儿,然后帮咱们的少校先生准备好。”
格略科接过香烟,小心翼翼的放在跪在上属于他的那一层。“我想慢慢的享用,长官。”他谄媚的解释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现在就可以慢慢享用。”见格略科露出迟疑的神情,我赶快解释道,“当然,你的自由。这是奖励,不是命令。”
“谢谢长官,我还是决定留到晚上。”格略科欠身回答,“请问需要我把他绑在椅子上么?”
我走到埃里希面前,他像不巧爬到水泥地的蚯蚓般无望地蠕动起来,裤子松垮,能看到腰和清晰的臀部轮廓。“我的小麻雀怎么样了?”我将手伸进去,穿过内裤,揉捏他冰凉的臀部。“有兴奋么,看到我挑逗你战友的乳头?”
埃里希呜咽着摇头,“你们两个.....让我作呕。”
我的手指顺着腿缝像前刮去,直到我可以轻松的将睾丸窝在掌心。“想再被扇一次屁股么,小荡货?”我手上发力,听到这脆弱器官的主人发出了一阵悲鸣。“跟约瑟夫道歉。”
“停下.....”埃里希虚弱的忤逆,两腿夹紧,习惯性的屈膝,却被脚踝的皮具束缚。我用力按了一下睾丸根部,埃里希开始尖叫,大声哭喊,“对不起,格略科,请原谅我。”
“你原谅他么,格略科?”
格略科恐慌的低下头,小声回答,“是,长官。”
我松手,转而用关节在睾丸表面轻轻滑动。“好孩子。”我低声安抚,看到埃里希因羞辱和痛苦而眯起眼睛。“约瑟夫,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是因为知道也许有一次你也会趴在这里么?”
格略科努力挤出一点苍白的微笑,虚弱地回答,“不,长官,我不担心。因为我会永远顺服您的指令,永远遵循瓦耳塔守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持续刮弄埃里希的睾丸,心不在焉的感受他绝望的,不均匀的细小抽搐。“那些东西也不能保证你永远不会这样,”我冲埃里希点点头,“绑的像个牲口,生殖器被....”我假装忽然想到了什么,“哦,抱歉,埃里希,我应该保护您的隐私,是不是。”埃里希愤怒的呜咽,却没有出声反驳,如同嘴里被塞了一块儿布似的。“你别是又哑巴了吧,小麻雀。”我好奇地问,再次戳弄他的睾丸根部。
“没有.....”埃里希哭着回答,“上帝啊,让它停下吧。”
我抬头瞟了一眼格略科。他再度鞠躬,“如果必须如此的话,那将是我的荣幸。”
“你知道么,埃里希。我想我可以习惯这一切。”我轻快地解释,“你趴在地上,可悲,可鄙,比一条狗好不了多少。我在这儿,主宰你的一切,通过你的下体操控你的言行举止。我想,如果我们一起努力,你很快就会变成合格的奴隶了,你说呢?”我将燃烧的烟头举到他赤裸瘦削,因为长时间捆绑而发白的脚边,若有所思,“也许我还可以在这儿烙一个印章,一个E,一个K,你的名字,如何?”
埃里希当然什么都没说。解开镣铐,他几乎四肢麻痹的翻倒在地,当格略科尝试将他扶起来时,埃里希一点一点蹭到墙角,扶着墙站起来,声泪俱下的求我们放过他。他说了很多,不少都是为了逃避惩罚的信口胡诌。比如他保证会竭尽所能取悦我,他会安心成为我的仆人,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一切向穆勒学习。他开始道歉,为很多细枝末节的错误感到沮丧。他甚至发誓如果我接着进行下去,他会死去。
我把他交给格略科,让他在五分钟内把埃里希弄到椅子上绑好。格略科脸涨的通红,沉默良久,小心翼翼的伸手拍了拍埃里希的肩膀,姿态像是在捕蛇。“嘿,克莱茨,”他故作轻松的慢慢拉近距离,“帮帮我好么。”
“滚开,你这个疯子!”埃里希厉声喝道,表情凶狠“你尽管尝试假装自己喜欢她令人羞辱的亵玩,但事实上没人喜欢,没有人!连那些令人作呕的同性恋也要对唾弃你们刚才的行为!”
“没有那么难熬,事实上如果你放松,你会喜欢的。”格略科面不改色的撒谎道。
“我不会喜欢的。”埃里希保持着防御的姿态。努力让裤子不从腰间滑落,可怜巴巴的辩驳:“我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基督徒男人,我受到的教育,生长的环境和你截然不同,我不可能喜欢。我永远,永远不可能像你一样堕落。”
格略科眼神一变,露出那副“想爱上你可真难啊”的表情。我太熟悉不过了,因为我也经常做出同样的神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格略科耐着性子,尝试尽可能文明的将埃里希请到刑凳上。他比埃里希更高,更强壮,更年轻,我不理解为什么不直接将埃里希殴打在地。也许他以为我不喜欢过度暴力?也许是卡扎罗斯男人心中仅剩的惺惺相惜和怜悯?
埃里希捂着脸,瘫软的沿墙角跪在在地。他看起来很糟糕,楚楚可怜,衣衫凌乱,苍白如鬼魂。他没有反抗,任凭格略科扶住他的肩膀。“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这些。求你了,恰尔洛夫,放我走吧,用任何别的方式惩罚我,或者干脆杀了我。”
从我的角度看,格略科几乎是将他搂住,完全把埃里希覆盖在自己的阴影里。“我知道.....”我听到格略科自以为隐蔽的对埃里希说,“我知道。相信我,我知道。但我们没有选择,不是么?”
埃里希还在哭。我慢悠悠的踱步,走到他们面前。格略科及时退后,用肢体语言证明自己并没有和埃里希分享命运的意愿。“你抱着他的样子让我想起穆勒。”我轻佻评论道,“只不过你们俩都穿着衣服,至少现在还穿着。”
埃里希哆哆嗦嗦的抬起头,眼眶深陷,面颊消瘦,绿眼睛里只剩恐惧,苍白的颧骨因为擦拭泪痕而泛红浮肿。“恰尔洛夫,不,长官,”他甚至没发挤出献媚的笑,“您会杀死我的。”
“我不会的,埃里希,你很清楚这一点,”我说,“所以你才如此恐惧。”
“上帝啊....”埃里希再度把脸埋入掌心。
我不耐烦的打断,好奇能否可以拎着后脖颈将埃里希拽起来,“这是你今天第四次说这个词儿了,对于一个基督徒来说,你可犯了不少罪。现在,来,看着我的眼睛,”我半跪下身,抓住埃里希后脑的头发,迫使他抬头,“哀求我,请我照顾好你,请我不要让你成为瓦耳塔的无名囚徒。”
“你要放过我么?”他控制不住的闭上眼睛,双手呈现出合十祈祷姿态,不过手指弯曲,好像要献祭自己的心脏,“感谢上....感谢您....我会......”
我用嘴唇堵住他毫无疑义的废话。埃里希被吻的猝不及防,习惯性的向后倒,喉咙里发出震惊的呜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喜欢接吻,不喜欢这样。而我坚持和他接吻,不是出于爱情而是因为我可以。我可以对他做任何事儿。嘴唇潮湿,柔软,沾满泪水,最轻微的触碰也能引起敏感的抽搐。我们接吻,毫无感情。我不要求他的回应和唇舌缠绵,他只需要张开嘴允许我的进入。刚开始他连这点都无法做到,永远咬紧牙关,在被我压住嘴唇时发出绝望的哼鸣。我拧他的乳头,拽他后脑的头发,让疼痛撬开埃里希紧闭的壳,以便我品尝到痛苦的美酒。慢慢的,我们培养出默契。我摸摸膝盖,埃里希张开双腿,摸摸锁骨,埃里希僵硬的挺起胸膛,摸摸脖颈,埃里希闭上眼睛,露出疼痛难耐的模样,仰起头喘息呻吟。他洁白整齐的牙齿微微张开,舌尖颤抖,猩红的像某种生物用于吸引猎物的拟态器官。我开始憎恶埃里希,恨他可以如此轻易的激发我的欲望。也许他在窃喜,在泪水中幸灾乐祸,深知我不可能将他彻底毁掉所以有恃无恐?
作为回应,我总是格外粗暴的折磨埃里希。我咬他的舌头,嘴唇,脸颊,一直到受害者发出模糊的呜咽才罢休。我强迫埃里希伸出舌头,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不允许他往回收。舌头湿漉漉的,需要很用力才能夹住。温热的肌肉随着他的哀嚎抽泣在指间跳动,埃里希眼泪涟涟,狼藉不堪,唾液滴滴答答落下衣服上。我松开手,他哀嚎着捂住嘴,小腿绷紧,脚悬到半空,蜷缩沙发上哆嗦。我逼迫他舔手枪,舔纪律杖,逼迫他做出种种下流的动作。他不断干呕,脊背隆起,周而复始。几次之后,当我再次表现出想要接吻的意愿后,他变知道如何顺服的迎接侵略。
我要求埃里希在接吻时看镜子,看看他接吻时的模样是怎样谦卑顺服。接吻是给爱人的,它甚至比性爱更特殊,后者是动物性的生理欲望,前者则是社会性的礼仪习俗,是激情和爱的最高表现。然而我们彼此都明白,我们的吻不是爱,而是我的攻击。我故意夸张的模仿电影里摩登男女激情拥吻的动作取乐,以此践踏作为卡扎罗斯男人的埃里希。我嘲笑他所有真挚的情感和思想。他永远不会有爱人,永远不会得到尊重。我满怀爱意的抚摸埃里希额间碎发,问他是否吻过别的姑娘。埃里希愣愣的看着天花板,眼泪滑落太阳穴。我用拇指指肚抚摸他的嘴唇,伸进去,感受尖尖犬齿的刺痛,慢慢向更深处滑。现在我的拇指和手只隔他的脸皮,拇指按在磨牙上,剩下四根手指紧紧贴住面颊。我被这种滑稽的景象逗乐,我好像已经完全穿透他,将他像个儿童戏剧玩偶一样戴在手上。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他的身体里控制它,勾着他的脸颊戏弄。“笑一下,小麻雀,”我稍稍用力,“如果你不想我在你的脸颊上开个洞的话。”埃里希呼吸的是那样急促,好像下一秒就要昏迷。他在缺氧的耳鸣种挤出绝望的微笑,含住我的手指,涕泪直流,啜泣不休。
可惜的是,埃里希很容易忘记训练的结果,不得不需要一些额外帮助回忆。埃里希下意识拒绝我的亲吻,作为报复,我用右手掐住他的喉咙,用力将男人钉在墙上。力度适中,他会感到轻微的呼吸不畅和喉咙上的压迫感,但不足以窒息。“我们再尝试一次,”我温和平静的警告,不顾埃里希嘶嘶作响的喘息,“我不会放过你,你无法逃脱。但如果你顺从,我会保证你的训练不会有观众,只有我,”我指向格略科,“还有你的朋友,如何?”
埃里希被呛的不住咳嗽,声音沉闷的,面色发红,用手指敲打我的手背表示同意。我松手,埃里希身子一软,扑倒在地,虚弱的干呕,晃晃悠悠的撑起一条腿,想要站直。
我抢先一步,跳起来踩住埃里希的肩膀,将他固定成半跪的难堪模样,“别急,感谢你的长官呀。”我笑嘻嘻的伸出右手,作出夸张的高傲姿态,“来吧,亲吻女士的手,卡扎罗斯先生。”
埃里希没有抬头,身体因抽泣而战栗。他按照我说的那样做,即便场景滑稽可笑也显得很优雅。“长官.....”
我踢向他撑起来的腿,“放下去,你不是在跟我求婚,小麻雀。”
埃里希双膝下跪,做出极其谦驯的动作,卑躬屈膝,抬头用嘴唇碰了碰我的手指,接着迅速把头低下去,不敢看我。“长官,”他哽咽道,“感谢您的恩赐,接受您的训练是我的荣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埃里希脱下囚服,抬手,转身,弯腰,展示裸体。一丝不挂的埃里希,没有毛发,身体白如石膏,毫无血色,呈现出不健康的干枯灰调。在格略科的引导下,他神情漠然的向我鞠躬,脊椎隆起,走向拘束木椅。他转身背对我时身体看起来非常可悲,让人不知应该嘲笑还是哀叹。
柳德米拉曾说没有哪个现代男人可以赤身裸体却不显的可笑。金发碧眼,又高又壮卡扎罗斯宪兵队成员都有雕塑一般的身材。他们面容英俊,被克里瓦的太阳晒得黢黑,肌肉由骑马,搏斗,划船和登山打磨完成,骄傲的在照片里留下无数以高山大海为背景,皮肤发亮的黑白剪影。后来年轻的男人没了量身定制的军装,在拉瑙卡的刺骨冬天赤身排好,畏首弓腰,等待淋浴。士兵把这群囚犯围成一团,大声嘲笑取乐,两边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叶夫根尼用生硬地卡扎罗斯语喝令囚犯转身,双手贴住墙壁。三十几个光溜溜的,圆润饱满的屁股,因为久不见天日白得发亮,毫不费力就能让人联想到内裤的形状--事实上他们看起来就像穿了一个白色的紧身内裤。女兵们咯咯发笑,起初还装模作样捂住嘴。很快所有人笑成一团,纷纷上前用纪律棒拨弄同龄敌人苍白的臀部,动作也越发大胆。拍打,抽动,抚摸,揉捏,囚犯咬牙切齿,满脸绯红,即便身后的女人正假装他的臀部是一面鼓拍个不停也不能挣扎分毫。反应激烈的囚犯被打上“假正经”或是“骚货”的标签,不到两周就在某个角落被某个军官操的直翻白眼,尊严扫地。
埃里希的臀部并不饱满,很紧,很瘦,两边弧度向内。为了固定裤子,他会把皮带扎的特别紧,让你从侧边看到一点臀部的隆起线条。我喜欢趁他背对我用两只手从下往上托起他的臀瓣,用力揉搓,或是命令他站在我身边,一只手沿腰滑下臀部,拍两把,拧一下,最后挤进已经因为刺激夹紧的两腿之间,隔着裤子摆弄男人的性器。“还是有点肉嘛,别天天哭丧着脸好像我不给你吃饭似的。”我调侃道,满足的看着他眼角开始积蓄泪水,身体因耻辱而哆嗦不休。
埃里希的臀部和腰背的皮肤没有明显的分界。我尝试回忆他刚被强奸时的模样,身体好像也是如此光洁白皙。“你喜欢阳光么。”我没头没脑的问。
埃里希端坐在椅子上,等待格略科调整好束缚带。听到问题,他警觉地抬头查看窗帘是否还严丝合缝的关着。“为什么问?”
“你身上没有晒痕。”
埃里希轻出一口气,“我喜欢温暖的天气。”他顿了顿,“我不习惯露出太多身体部位,这可能是我没有晒痕的原因。”
“我同意。”我走近,用两根手指抚摸他锁骨的轮廓,“有些东西应该包裹好等待主人拆封,你说呢。”
他闭上眼睛:“是的,长官女士。”
“洛夫城是个温暖的地方么?”我开始勾勒他颧骨的轮廓。
“是的,长官女士。”他屏住呼吸,把头偏开,回避我温柔的触碰。
我扣住埃里希的下巴,强行将他的头扭成直视前方的角度,“需要把头也帮你固定住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的胸口快而浅地剧烈起伏。“不需要,长官女士。”
谈话间,格略科完成最后一个皮拷。我要求埃里希尝试挣扎。“这是为你好,太紧会造成血液不流通,太松会伤到你自己。”他照做,扭了几下,动弹不得。
格略科重新开始调整木椅。随着旋钮转动,在他越发急促的喘息声里,埃里希被调整成一个奇怪的姿势:上半身呈四十五度角向后倾斜,下半身和地面平行,两腿打开弯曲,两边手腕和脚踝相连接,无法合拢,私处一览无余。“一定要这个姿势么?”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声音破碎,“一定要这个姿势么,长官女士?”
我站在他张开的两腿间,俯下身,检查他的肛门。手指接触的刹那,埃里希挤出细小的尖叫,脚趾蜷缩。
“费多申科医生说你有严重直肠出血,”我舔舔嘴唇,尽量掩盖声音里的幸灾乐祸,“你知道,在被我们轮奸之后。”
我从埃里希张开的两腿间观望他的脸。他双眼紧闭,嘴唇发白,咬着牙关,整张脸的肌肉都在颤抖。我知道他现在愿意付出一切回到那间病房里,用手抓住自己柔软光滑的黑发,蜷缩成团,用胳膊保护住脸颊,一边呜咽一边忍受闪回的折磨。被插入,被药物控制,被羞辱戏谑无法自制的记忆即便是碎片也足矣让他发狂。埃里希膝盖颤抖,尝试并拢双腿,凹陷的小腹快速起伏,呼吸紊乱。
“她给你开了什么药?”
“利多卡因,还有硝酸甘油。”埃里希喉结动了动,“是赫尔佐格医生开的。”
我咧嘴一笑,略微有些鄙夷的对格略科点点头,“难怪,他应该在这方面有不少经验。”
格略科低下头,表示同意,“是的,赫尔佐格医生曾经非常受欢迎,毕竟您不是每天都能遇见一个贵族出身的博士战俘。”
“你和他关系很好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认识。”格略科回答的模凌两可。
我笑了笑,低头吻在埃里希大腿内侧。埃里希痛苦呻吟,被我抓住的膝盖内侧发出炽热的温度,好像在我嘴唇接触的一刹那,他便开始燃烧。
“别害怕,埃里希。”我用掌心摩挲他敏感细嫩的大腿内侧,像一个毛皮商骄傲的检查她最漂亮的藏品,“我们的训练会让你感到非常,非常舒服。”
“不.....”,我必须很认真才能勉强听清他的哀求,“不要,我不想....”
“你不想快乐么?”
“不要.....”,埃里希摇晃脑袋,声音近乎耳语,“不要快乐,不要痛苦,离开我,让我一个人呆着,求你了。”
我按住他的膝盖,探身和他接吻,“你痛苦,埃里希·克莱茨先生,是因为你是个装腔作势的假正经。而我,”我用手背拍打他的脸颊,“要把这些从你的身上训练出去。”
“你是个恶魔。”绿眼睛无神地说。
我耸耸肩,撑住他的胸部支起身子,手指按住乳头,不置可否:“现在约瑟夫会告诉你如何享受和感谢长官的恩赐。”
我命令格略科自慰。和我预料的一样,他一板一眼询问:从前面还是后面,长官?
我瞥了眼满脸通红的埃里希,“介于我们最近不会用到少校先生娇嫩的屁股,从前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刻意在”屁股”这个词儿上咬字又重又清晰。我本来想说的更粗俗,事实上几年前的我绝不会只用“屁股”这个词儿羞辱埃里希,但如今我是军官了,多多少少也要讲究些礼节。
格略科解开腰带,从白色内裤的边缘伸手将修剪整齐的阴茎掏出来放在手上轻轻抚弄。
我踢了把椅子到埃里希旁边,示意格略科坐着自慰。
“好好看,过会儿就轮到你了。”我扭过埃里希的头。“别害羞啊,你和它可是亲密接触过的。”
在娴熟的刺激下,格略科很快勃起。他用两只手指圈住阴茎,向我展示它的直径和长度,接着将余下的三根指头缠绕上去,用手掌慢慢挤压。
“第一次在办公室自慰?”我点燃香烟,冲埃里希吐出,呛的埃里希咳嗽。
“不是,长官”,格略科颤抖着声音回答,在自慰时也不忘记录我戒烟情况:“这是您这周第十七根香烟,长官。”
“真是个放荡的男孩,约瑟夫。”
他没说话,低下头,像个“好奴隶”一样自慰。他被训练的很好,在没有得到允许前不会高潮。他会控制自己,恰到好的松开手,杜绝快感蔓延攀升。格略科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双手紧紧抓住椅子边沿直到关节发白。高潮是奖励,战俘没有资格控制自己的身体。格略科发出低沉温柔的喘息,大腿肌肉漂亮的绷紧,在禁止高潮的刹那闭上眼睛,胸口向上顶,露出修长的脖颈和鼓起来的筋脉。多乖顺的奴隶,他甚至不会主动请求高潮。
我轻轻拨弄埃里希柔软的头发,敲击他突兀的肋骨,悉心指导。“等你学会,约瑟夫就可以高潮了。”
埃里希的眼角滚下泪水,“我学会了,我在学。”他哀求到,“够了,让他停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从鼻子里发出受伤小狗的声音,“可是佩皮想要高潮。说吧,求我让他高潮,告诉我你知道是我控制你的阴茎。”
埃里希把脸别过去,不肯再说一句话。格略科愤怒的喘气,眼神里满是怨恨。
在格略科第六次放弃高潮的机会后,我决定放过他。我让他站在我面前,双手背后,挺胸抬头,将勃起的阴茎给我检查。我弹了弹它,龟头处滴落一点预射精液。格略科颤抖,大腿夹紧,因刺激而弓起后背。
“请求我。”我简介的命令道。
“长官,请允许我高潮。”
我点点头,他长舒一口气,迫不及待的低头自慰。我拽住头发将他拉过,嘴唇按在他的嘴唇上,另一只手忽然拧向他的乳头。高潮来的猝不及防,格略科闷声悲鸣,两眼翻白,精液一大半都射在地上,零星几滴滴在埃里希的腹部。埃里希尖叫,摇晃,开始干呕。
“好孩子。”我拍拍格略科的臀部,示意他去收拾一下。等我将香烟抽完后,地板,格略科还有埃里希都再次回归整洁,除去埃里希眼角的泪水,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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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十七天里,我和格略科对少校进行了他梦里也无法幻想的残酷性虐。我允许埃里希三次选择或是拒绝的机会。这让他产生错觉,好像能多多少少掌握些自己那结局已经固定的可悲命运。他把第一次机会用在选择训练内容上。“你希望高潮么?”,格略科用中指推推眼镜,面无表情。埃里希不假思索的摇头。选择高潮对他来说还是太过淫荡,纯情的少校根本不能想象生理会如何背叛尊严。他的第二个要求是换种束缚方式,不要门户大开。于是我们重新调整,让他以一种勉强可以说“更雅观”的姿势坐好,目视前方。
“训练还没开始,你就快用光愿望咯。”我幸灾乐祸地提醒,“最后一个,好好想想。”
埃里希闭上眼睛,以沉默作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亲亲他的额头,“别这么丧气,也许我会这周允许你高潮一次的。”
“你知道么,克莱茨,有不少男人甚至会享受被这样对待。”格略科半心半意的随口安慰,转身带上医疗手套。我们都带着手套,埃里希的身体下垫了条消毒过的防水垫,空气里有浓烈的酒精气味。我们好像在进行残忍又拙劣的角色扮演。埃里希像是接受性冷淡治疗的病人也像是我和格略科下流实验的牺牲品。他坐在那里,困在我和格略科之间奄奄一息,眼睛大多时候都闭着,偶尔睁开也只是毫无神采的盯着前方,简直像是被药物控制。
因为天气原因,胜利牌润滑膏在罐子里凝结成一团结实如凡士林的乳白色固体。我们先把它放在暖气片旁加热,等到固体渗出油光之后挖一大勺,放在手心里用体温捂融化。“喜欢这个味道么?”我把它放在埃里希鼻子旁边,满意的看到他嫌恶的扭过头。他不喜欢胜利润滑膏的味道,全是水果香精,闻太久让人头昏脑胀。埃里希严肃的警告我不准在做爱时用这种廉价润滑,我拍打他的臀部让他闭嘴,别这么矫情。他忽然翻过身,将被子拉到腰间,“恰尔洛夫,”他紧皱眉头,“我有权利不闻起来像个廉价旅馆或是俗气剧院的包厢!”我充耳不闻,把他重新按倒在床上,告诉他没必要担心,你闻起来很棒,像个卡扎罗斯绅士。他似乎很受用,眼睛微闭,任凭我啃咬亲吻锁骨的肌肤,轻轻呻吟,“总之,恰尔洛夫,别太小气,做个好.....”他没来得及说出“女孩儿”二字儿就被我咬住喉结,自以为是的教训瞬间化为细微喘息,他乖乖闭嘴,从高高在上的挑剔少爷再次变回村姑身下的奴隶。
埃里希首选是无色无味的氢化油润滑剂,紧接着是含有芦荟的,最后是一种以橄榄油和丁香油为主要成分的润滑剂。它们不太粘稠,气味很温和,甚至有些浪漫。埃里希喜欢好东西,他用精致丰富的食物,昂贵的须后水,量身定制的服装和最高级的香烟把自己包围起来,连床上也不放过。这是他的壁垒,他的防线,用金钱,品味和稀罕商品堆砌成的万花镜。埃里希是一个幻术师,日常起居和生活用品是他的道具,把我和穆勒迷惑的头晕目眩。他喜欢我们啧啧称奇,赞叹他随身携带,平平无奇钢笔竟然出自百年钢笔制造商之手且含有黄金,目瞪口呆地听他回忆少年时在海边度假的美好生活。如果可以,他会不停的,事无巨细的讲述卡扎罗斯上流社会的点点滴滴,直到被我拍拍脑袋制止。“是啦,克莱茨少校先生,操到您是在下这辈子的荣幸。”埃里希不说话了,面红耳赤的坐在那儿,手里还紧紧捏着钢笔。他有点可悲,说实话,就像一个被暴发户新贵圈养的末代贵族,靠回忆取悦自己和主人。埃里希只剩下回忆了,他要用这些肤浅的商品努力创造出一个假象:他和我们不一样,是必须精心呵护的珍贵生物。其实我们彼此都知道他不需要这些东西也能存活,却依然心照不宣。这是个双赢的局面,我可以享受窥探折辱中产阶级绅士的快感,他则可以保持过去的身份。
然而细细想来他实在可悲。事实上我认为埃里希对过去生活的依恋来自于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自卑。没有了那些东西,就没有埃里希·克莱茨。没有洛夫城的大衣,克里瓦的须后水和林登曼的雪茄,他就变成了一个无足轻重,没有身份的性奴,只不过是又一个在瓦尔塔凋谢的战俘,他不够漂亮英俊,不够年轻,不够机灵,随时可能失宠。我可以剥夺他所有的装饰,只留下赤条条的肉体泄欲。然而埃里希需要灵魂才能存活,他小心翼翼的重现克莱茨少校的生,为了满足我也为了满足自己。
我不怪罪埃里希,我甚至不会取笑他,我同情他,理解他。我非常明白埃里希的偏执。归根结题,我和他又有什么不同呢?没有狙击能力和军衔,赫塔·恰尔洛夫又剩下什么呢?我尝尝拷问自己,没有这些我们引以为豪,赖以生存的本领,我们又剩下什么呢?不是医生的卡季卡还是卡季卡么?战争模糊了个人和集体的界限,我们还那么年轻就明白生命竟然可以如此无足轻重。在部队里你是谁往往和你的职责挂钩。你是厨师是坦克手是狙击手是卫生员是炮手是军医,你是你的姓氏是你的编号是你的军衔,但你不是你。你的灵魂毫无价值,你的性格,你的爱好,你的过去在炮火和死亡面前一文不值。你需要可以被量化,可以被保存的东西来证明你的存在。别告诉我你独一无二的,你不是,我也不是,爱唱歌的士兵数不胜数,能狙击的战士多如牛毛。即便我们尝试记录每一个人的故事,但谁又能保证我们会活到战后?如果一个排全军覆没,而阵亡士兵又来自某个被屠杀殆尽的村庄,那么说又会知道他们和她们曾今来过?
如果你见过我们,在战壕里的我们,你根本无法认清我们。士兵全都一个样,睫毛粘着泥土,毫无区分。对个性的抹杀是一种精神酷刑,不论男女。一方面它有助于凝聚同志集体力量,分担痛苦,另一方面也会让你慢慢失去控制,开始自厌自弃,我们急切的想要有隐私,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抓紧任何一点可以证明“我是我,我很重要,我不能被替代”的物品不肯放手。可以是一个勺子,一个头盔,一件武器。我们对它们投入极大的情感依赖,在这种建立联结的过程中寻找自我的存在当然,你可以对一个战友投射这样的情感,但这不是个好主意,因为战友阵亡的记录比你弄丢自己武器的几率大的多得多。
我爱我的狙击枪,我甚至想给它取名阿尔塞尼,因为它上一任主人姓名缩写是A·S。它是一件武器,并不能给我任何回馈,但我爱它,并且在爱它的过程中得到安慰。它是只属于我的,只属于赫塔·恰尔洛夫的。埃里希也是如此,我爱他甚至并不太期待他爱我,只是因为我喜欢在释放爱的过程中所体验到的活力。我告诉卡季卡我的理论,我告诉她埃里希就像我的狙击枪。卡季卡用哀伤的眼神评价说我的脑子都被战争搞坏了,只能和被动的物品产生联机,无法维系双向的情感沟通。我耸耸肩,不置可否。“但我很爱你们,你们也很爱我,不是么?”我搂着醉醺醺的贝卡,亲吻她的额头。卡季卡疲惫的微微一笑,轻声回答,“是呀,所以我们的脑子都坏掉了。”
如果说军队抹杀性格的程度是五分,那瓦耳塔就是十分。即便埃里希没有经历过普通囚犯的生活,他也知道战俘所经历的一切。洗澡,除毛,编号代替姓名,强制劳动,习惯赤裸,毫无隐私,没有私人空间和私人物品,他们穿一样的蓝色制服,吃一样的东西,睡一样的硬板床,挨一样的殴打。战俘就是战俘,从模具里出来,即便高矮胖瘦有所不同,细看却全都麻木可悲如出一辙。贝卡甚至抱怨都分不清昨天操了哪一个,毕竟每一个都低头哈腰,卑躬屈膝,满脸畏惧。在军队里我们起码还可以保存一点私人物品,凭借信念活下去,告诉自己我们的目标正义且伟大,我们的身份荣誉而骄傲。但战俘不行,他们什么也没有,没有期待,没有快乐,没有幸福,只有无尽的肉体和心理折磨,催促他们快点抛弃尊严。你可以很清楚的看出哪些战俘放弃了。他们的肩膀塌了,脊椎弯了,不寄希望于当上顾问,像怠惰的牲口一样干活,一言不发,不犯错也不急于表现,除了吃东西时格外积极以外,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半死不活。即便你命令他们赤身裸体罚站,那张张清秀的脸上也一片漠然。他们没有疯真正疯的人在医疗区顶楼的隔离病房,大概率永远不会疯。他们只是起茧麻木,放弃对自己的控制权,放弃知晓自己的存在,以此自我保护。思考,乃至沉迷于痛苦都是费力的事儿。
大多是战俘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他们只能痛苦的承受失去自我,无法自控的生活。埃里希明白,这是埃里希最大的恐惧。他宁可死去也不要默默无闻的苟且残喘。他无法在我面前隐藏秘密,我知道他害怕什么,我知道如何折磨他。
我对埃里希甚至不如对我的狙击枪,我绝对不会伤害我的狙击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我而言,埃里希是一件特别又不特别的“东西”。我们第一次相见,他傲然而立,洁净无瑕,而我则匍匐于淤泥中,饥肠辘辘。然后我将他射杀。他是我亲自击落的雄鹰,我唯一失败的目标,我唯一的幸存者。他注定特殊。除此之外他又是那么的普通。我从来没让他忘记这一点。我骂他是个其貌不扬的老俵子,我把他揍的满脸是血,拽到镜子前让他看看自己有多不养眼。他只是安静的刮胡子,我就冲上去夺过刮胡刀,掐住下巴强迫他笑。我拍打他的脸颊,声称应该“重新整理”他的五官,让他看起来更讨喜漂亮。他知道我的意思是要揍他直到他学会谄媚,于是给我强行扯出一个苍白的,空洞的,沾满肥皂泡的苦涩笑容。微笑的埃里希很英俊,悲伤的埃里希很性感,苦笑的埃里希很好操,
“三年,”我在餐桌上面对衣衫不整,神态萎靡的埃里希宣布,“我最多留你在我的卧室三年。然后就把你丢回瓦耳塔或者安德烈公爵街,或者地下室,我知道你喜欢那里,反正让你活着也花不了多少钱。我会给你一个软垫子,天气暖和了把你牵到花园里晒太阳,如何?“
埃里希双手颤抖,泣不成声,一口饭也吃不下去,却也不能离开,只得小声抽噎。“别太难过”,我坏心眼儿的把将他的衣服拉到肩膀下,把玩儿乳头,“我是真挺爱操你的,我还是喜欢你在附近,地下室是个不错的选择。”
眼下,面对办公室的被绑的动弹不得,大腿上搁着廉价润滑膏的瓶子,满脸沮丧的埃里希,我又想起了这个玩笑。
“嘿,埃里希,如果你学会如何像格略科一样控制自己,我也许会考虑多留你两年。”
埃里希显然没理解我的幽默,他茫然的绿色眼睛将涣散的视线转移到我脸上,又看了看润滑膏,眼泪潸然而下。
我注意到他的脸上的轻微淤青,有些奇怪。“最近有人揍你了么?”我问。
埃里希面无表情,泪水涟涟的望着我,“您让格略科教训我,您忘了?”他嘴角抽了一下,“也难怪,毕竟揍我就像呼吸一样平常。”
我迅速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又脆又响。“不准回嘴,囚犯!”
埃里希呼吸停滞片刻,用舌头舔了舔受伤嘴唇,惨然一笑,“是,长官,抱歉,我罪有应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欲望和耻辱掀起滔天巨浪,拍打在埃里希瘦削苍白的脊背。他曾凭借残存的理智勉强抓住名为尊严的岩壁,被粗糙的岩石磨的鲜血淋漓,简单的攀附动作很快成为折磨。他祈祷哀求,尖叫怒骂,最终筋疲力竭,松开手,仰面朝天,听凭海潮将自己带走。如一枚扇贝,也许沉入海底,也许粉身碎骨,也许被打磨成光滑,也许落入另一片未知的沙滩,埃里希不在乎--他不能留在沙滩上变成被锁链困住的白骨。
我不会忘记那一刻他眼里的绝望和恐望。“可是我哀求了!”他歇斯底里的尖叫,用身体撞击木椅,尝试挣脱手铐。“我放弃尊严了!我哀求了!”他用潮湿的绿眼睛望着我,望着格略科,望着自己勃起太久却得不到释放的性器。
“你想高潮么?”
“是的!是的!”,埃里希关节泛白,冷汗直冒,“求你了,求你让我高潮。”
他天真的可怜可悲又可恨,以为一切都是交易,只要一一照做,完全服从,就会解脱。在这种乐观精神的作用下,埃里希开始对我知无不言,唯命是从。
他双手反绑,膝行到我面前,用额头和胸部磨蹭我的膝盖和鞋尖,嘴里哼哼唧唧的嘟囔“什么都好,碰一下,求您碰我一下”。我刻意避开阴茎,用毫无节奏规律的力度和方式触碰抚摸埃里希的肋骨和乳头,迫使他长时间保持精神紧绷,倍受快感刺激却得不到释放的状态。可怜的少校大脑一片混乱,除了诚实回答别无选择。男人匍匐在地,乳头红肿,身体弯曲,额头抵住膝盖,双手被固定在腰间的皮束具上,活像某种被折叠工整的军械。他不断发抖,直到被拽着头发拎起来,强迫直视我的眼睛。“求您了.....”他难过的抽取,神情里甚至还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会渴望快感。
在颤抖,呻吟和祈求之间,埃里希磕磕绊绊的复述起自己那少的可怜的性经验,用呆滞的绿眼睛和淫秽的筋挛满足我卑鄙的窥私欲。他在洛夫城规矩森严的克莱茨豪宅里度过童年,从三岁起就开始与欲望的终生斗争。父亲告诉他真正的卡扎罗斯男人在诱惑和痛苦面前都能保持冷静,禁欲让男人成为男人。这不仅是社会风俗,更是宗教要求。每一种享乐都能对应圣经里的一宗弥天大罪,地狱的业火比字母更早进入埃里希的脑海。
“你知道那不是真的。”我指引埃里希岔开双腿,攀附在我的腰间。亲密无间,我可以用嘴唇轻而易举的赞美挑逗他可爱的乳头。埃里希依然保持勃起,我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阴茎,拇指顶在马眼处,杜绝他不小心通过摩擦获得高潮的可能性,“好孩子不会上天堂,好孩子死在泥巴里。”
埃里希被摩挲的皮肤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哭了,急的像个是夺走圣诞礼物的孩子,在我耳边呢喃哀求。他不想说话,两腿紧紧夹住我的腰,几乎快抽筋。我扇他耳光,左手扣住他后脖子,右手用力拍打他光溜溜的臀部和脊椎。埃里希呜咽求饶,开始讲他在男子寄宿学校的时光。那是全卡扎罗斯最好的军官预备学校,连我都知道。在两个国家还算友好的时候,卡扎罗斯南博森军官学院的男孩会来米加斯军校学习。个个儿身子高挑,脚踩长到膝盖的锃亮皮靴,腰间扎武装带,挂镶金扣子和礼仪剑,漂亮的像模型。他们并不应该来拉瑙卡,但有些好奇的男孩会从鼓囊囊的黑皮钱包里掏出一张钞票,租一辆马车,在假期把他们从火车站带到我们的村庄。他们饶有兴趣,脖子上的相机咔嚓咔嚓对着山川河流,做农活的村民,围着头巾的母亲等等一乱拍,亲昵的搂着村里同龄的姑娘合影留念。我和萨沙靠零星的卡扎罗斯语,擦鞋和导游服务换一点小玩意儿,可能是钢镚,也可能是糖果。我记得十岁那年,一个有雀斑的少年给了我这辈子的第一颗巧克力。他蹲下身,揽住我的肩膀,指着对面的照相机示意我微笑,随后将圆滚滚的巧克力塞进我手中。萨沙坚信他是河水妈妈预测的伯爵,也许再过几年,等我十六,他就会和我结婚,带我离开泥泞的拉瑙卡。我一点也不信,我甚至不认为他和我拍照是因为我可爱。对很多城市里的卡扎罗斯,甚至米加斯男人来说,一个带绣花头巾,睫毛浓密,举止粗鲁,看起来像小兽的混血女孩不过是满足猎奇心理的人类标本。我能猜到他会怎样和朋友介绍自己的所见所闻,但我不在乎,巧克力换照片是很合算的买卖。我偶尔好奇那个雀斑少年如今在哪儿,我猜他死了,或是某个战俘营里为一片面包跪在地上撅起屁股。如果是第二种结局,我不介意找个时间去拜访他,在他的手里也放一枚巧克力。
“你在军校学的自慰么?”我拽拽他的乳头,惹得埃里希小声尖叫。他的手在身后筋挛,脸色潮红,有沙哑的卡扎罗斯语哭喊,“是的,是的,”不等我接着追问,他已经无师自通的开始坦白,“但我很少,我只用基督徒的方式。”
“基督徒的方式?”我抓住他的肩膀,阻止他前后摇摆,疑惑地问,“什么是基督徒的方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的手指嵌进自己的腰,他呻吟一声,呼吸急促,“在摸自己的时候不去想任何东西,这是基督徒的方法,什么都不想,只凭触觉。”
“为什么?”我用指甲掐他阴茎顶端的小孔。
话音刚落,埃里希从我的膝盖上翻倒在地,变成一只在地上狼狈滚动,呻吟尖叫的牲畜。“上帝啊!求你了,恰尔洛夫!”他甚至无助的尝试用地板摩擦阴茎,我几乎为他感到难过,意识到我永远无法理解性刺激对男人的影响。
格略科把他裹上浴巾,带去清洗干净,穿好衣服。等再回来,埃里希又恢复了那种悲伤恍惚的呆滞,湿漉漉的低着头,被格略科押住肩膀,一瘸一拐的走进房间。
我把手伸进他两腿之间隔着裤子检查,埃里希倒抽一口冷气,膝盖发软。
“还求我么?”
他盯着我,缓缓摇头。
我指指窗边,“去那儿立正罚站。”
埃里希自觉按照军队要求站好,抬头,挺胸,缩下颚,两腿并拢,目视前方。一瞬间,他看起来挺拔坚毅了许多,像个军人的模样。埃里希总归是不习惯卑躬屈膝的。
我笑眯眯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我的小士兵。”
埃里希面无表情,不为所动。我想,能接着扮演大义凌然,坚强不屈的军人多少让他有些动容,然而就连这也是我的施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从桌上拿起两本厚重的书,“地图集还是枪械指南手册?”见埃里希没有说话,我自问自答的拿起地图集,放到他头上。第一次没放稳,我在半空中借助,将它再次放到他的头上。“地图集吧,很衬你的眼睛。别让它掉了,否则我就得抽你鞭子。”
埃里希眼角抽动,嘴唇嗫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就这样站在窗边,全身紧绷,一言不发的接受惩罚,活像个犯错的孩子。他要站到我下班为止,四个小时。
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我不断刺激,又禁止他高潮。他哭泣,哀求,几度崩溃,然后被清洗干净,开始罚站。六点以后他回到病房,手被禁锢在床上,毫无隐私可言,静静等待新的一天到来。埃里希可怕的瘦下去,面颊凹陷,眼神不安的晃动,站在阳光里很明显可以看出头发白了快三分之一。他看起来像干柴也像蜡烛,即将油尽灯枯。起初来我办公室的军官还会用他插科打诨,调侃地问我从哪里弄来的廉价雕塑,为什么不像贝卡一样把他剥开。深知埃里希没法回答,她们嬉皮笑脸的问他到底做了什么,把最宠溺战俘的恰尔洛夫也惹毛了。年轻的士兵向埃里希投来鄙夷而好奇的眼神,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又一个活体丰碑。我不知道埃里希还能听见多少别人的评头论足,他的眼睛里只剩下混沌,呆呆地看着前方,因为长时间保持紧张而肌肉颤抖。
日子对我身边的卡扎罗斯人来说都很不好过。格略科知道现在并不是套近乎的好时候,聪明的选择保持沉默,马首是瞻。埃里希不说话,反应迟钝,郁郁寡欢,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家里的穆勒更是胆战心惊,终日低着头,除了干活儿以外不敢离开房间。他们都尽量不和我过多交谈,连对视也努力避免,我终于成了让战俘闻风丧胆的军官。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快两周,在埃里希又一次因勃起而痛苦的挪动胯部,用头撞击床板,不断祈求我允许他高潮时,我结束了他的折磨。格略科轻轻摩擦,让少校神志不清的呻吟筋挛,直翻白眼,泪流满面。他毫无廉耻之心的张开瘦骨嶙峋的腿,粗重喘息,快感让大脑一片空白。格略科压着埃里希的脖子强迫他四肢着地,舔干净地上乳白色的精液。埃里希精神恍惚,没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舔了几下,逐渐恢复神智,急忙用胳膊撑住地面,一边干呕一边尖叫拒绝。“快舔!”格略科又按了一下,埃里希支撑不住,重重砸在地上,很快又猛的弹起来,颧骨,胸口和锁骨沾了精液。埃里希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的污秽,眼睛不停眨动。他双手握拳,接着张开,然后再蜷起来,举在胸前,从嗓子眼里发出破碎的呼吸声。他恐惧的看看身体,又看看我们,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弄干净,不知道如何照顾自己,只能愣愣的忍受屈辱的痕迹。
“这可是你要求的,”我说,“你想要高潮,我就给你高潮。”
泪水滚出绿色的眼睛,埃里希汗涔涔的脸被烧的通红。他看起来太可悲了,简直不忍直视。随着他的哭泣和呼吸,我能清楚的看到肋骨和脊背的轮廓。埃里希好像傻了,一直在哭,没有像以前一样急着要求衣服和洗澡。难道他放弃了么,他知道不论如何假装,自己都无法摆脱如今的状态,所以干脆自暴自弃,告诉我“看看你对我做了什么”?
想到这儿,我对他的同情一扫而空,将埃里希的丧尽尊严的悲痛解释为矫情的表演。我认为他在挑衅。我抓起埃里希的头发,用手背扇耳光,将他拖拽到沙发上。我踢开埃里希的膝盖,命令他开始自慰。他只是迟疑几秒,肋骨就挨了一脚。接下来发生的事儿简直顺理成章。殴打他并不是我的本意,可从那一脚开始我就收不住力度。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决定,我开始揍他。为什么揍他?为什么不揍呢?反正我不会打死他,他也总会慢慢修复。
我想我不是个很好的人,事实上我是个有点糟糕的人。即便没有战争,我也是个有点糟糕的人。这是没法避免也不可否认的,因为我是拉瑙卡的孩子,我是我父母的女儿。
在遇见卡季卡之前,我不曾知道任何一个不揍人的男人。当然,暴力绝非男人的特权,拉瑙卡的女人同样不会迟疑用扫帚,擀面杖,或是烧火棍狠狠给孩子一顿教训。其中不乏格外出挑泼辣的,比如玛丽亚健壮的母亲,经常在丈夫身上留下和女儿一样的淤青指痕。揍家人在拉瑙卡乃至整个米加斯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不论有钱没钱,大家都爱恶狠狠的冲姓氏相同的亲人扬起巴掌,拳头,或是其他顺手道具。工具的选择往往和他们的工作相关,萨沙的爸爸用鞋楦子,玛利亚的妈妈甩赶牛鞭,科里亚的爸爸用细细的藤教鞭把儿子抽的死去活来,瓦洛佳的妈妈则用门闩打得他细瘦胳膊上满是凸起的一棱一棱的紫色伤痕。父亲打母亲,母亲打孩子,偶尔母亲也打父亲。这是拉瑙卡村民的常态,从没有一条法律说这不对。恰恰相反。我醉醺醺的父亲有本奉为圭臬的经典佳作-《米加斯社会守则:一本基础道德指南》。此书长几百页,由几世纪前某个不知名的男人编纂,详细记录一个好米加斯人应该如何生活,涵盖衣食住行,家国教堂各个方面,要虔诚,要恭顺,要低下头不想太多,专心干活。父亲的那本儿是他祖父年轻时买的,一代代传下来,最终在餐桌的一角安家,成了搁酒瓶的底座,外层包裹有皮革和数十年的灰尘油污。这本书在米加斯社会里意义深远,即便能字字句句全文通读的人不多,它所提供的规则俨然已成为米加斯人的口头禅。科利亚的父亲是教师,他并不聪明,但足够严厉,乐意惩罚人,且戴眼镜--这是一个乡村教师所需要的全部。科里亚是不快乐的男孩。他常常说:“想想看,你们每周只用见我父亲两天,我却要见他七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科里亚的父亲和我的父亲不一样。科里亚的父亲大约真读过《米加斯社会守则》,惩罚孩子总是用它要求的方法,比如不打耳朵,不揍心脏以下的部位,不用金属和太粗的木棍。《米加斯社会守则》建议父亲和主人显然这两种属于同一范畴避免在愤怒时进行惩罚,否则会伤到对方。所以他会在下午走到科里亚面前,告诉他因为他第三次忘记语法格式,今晚会收到一顿藤鞭。每次揍完,科里亚告诉我们,他的父亲都会和他握手,拥抱,告诉他“我们不会对彼此愤怒,我原谅你”,就像守则要求的那样。这位教师是如此的信任《米加斯社会守则》,甚至曾因此和我父亲大打出手。
和科里亚父亲这样的“守则原教旨主义者”不同,我的父亲知道怎样挑出最“精髓”,最方便他的部分为自己所用,再将它塑成针对我们的武器。他只看男人该如何管理家庭的部分,祈祷忏悔,辛勤工作的部分则从不过问。“一个勤劳又服从的贞洁妻子是她男人的王冠,而你,杂毛,”他愤怒指指我,又指指捶打衣服的母亲,“和你妈一样,是个该死的绞索,断头台!”他坚信殴打会让孩子更强壮,就这点来说,我比我的弟弟更幸运。按照传统,男孩跟着父亲学习如何变成男人,女孩则跟着母亲学习如何做个女人,因此我父亲少见的,带着一种扭曲的温情,决意全权负责弟弟的教育。他希望“净化”我的弟弟,剔除他身体里我母亲的马丹斯克血脉,让他成为一个百分百基督徒男孩,真正的“恰尔洛夫”。他对他抱以厚望,甚至用自己父亲的名字给他取名瓦西里。父亲要求瓦西里用炭笔将《圣经·西拉书》和《歌罗西书》的几个片段抄写在木板上。我现在还记得其中的几个片段:
“切勿放松对男孩的管教;拿起棍子可以救他免于死亡。”
“若有儿女,应严格管教,使其从小顺服。”
“疼爱自己儿子的,应当时常鞭打他,好能因他的将来而喜悦,免得他将来沿门乞食。训导自己儿子的,必会因他而得幸福;在自己亲属相识前,也必会因他而自豪。教训自己儿子的,会激起仇人的嫉妒;但在朋友前,必会因他而高兴。他的父亲虽然死了,却像没有死一样,因为他留下了一个相似自己的人。他在生时,一见自己的儿子,心里就喜欢;在临终时,不会忧虑,在仇人前,也不会蒙羞。对于仇人,他留下了一个报仇的人;对于朋友他留下了一个报恩的人。”
“你们做儿女的,要凡事顺从父母,这会使主高兴。”
我也抄写过这玩意儿,大约是关于女孩贞洁,父母应该严格管教之类,
瓦西里彼时才勉强认得字母,抄的又慢又累。我想帮他,但我知道父亲能分辨出来。他最讨厌别人撒谎。很快父亲失去耐心,抬脚踹向他儿子的后背。瓦西里摔倒,爬起来,接着写,泪水弄湿木炭,沾的他满脸都是黑色。只需一声咳嗽或是木碗碰撞,父亲的怒火很快会烧到我身上。他抓起弟弟的写字板朝我头上砸,结实粗糙的手抓住我们的脖子,一手一个,将我和瓦西里丢到院子里殴打。他在揍人的时候会很大声的骂我们,好像一场给邻居的表演。他说我们愚蠢的让他每天都祈祷上帝能将我们带走,他说他不怪我们,他说这一切都是罪有应得,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头脑发热贪图便宜娶了个马丹斯克女人,“出了名的没脑子,半点比不上牲口”。他骂人的时候手上动作不停,把弟弟揪到半空,咆哮威胁他若是再哭,就要给他带上马嚼子,因为他“蠢的像只骡子”。父亲不许弟弟哭,觉得哭泣不是男人的行为。他会一直折磨他,让瓦西里抽噎着呕吐筋挛,脸涨成可怕的红。父亲也喜欢将我逼哭,认为只有这时我“还有点女人样子”。父亲的愤怒总是来得太突然,太莫名其妙,上一秒还在给我们讲圣经故事,下一秒就怒气冲天的挥动拳头,把我们拖来拖去。我甚至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弟弟被揍的嘴唇外翻,小小的脸颊和耳朵上盖了个巨大的巴掌印。他坐在地上,楞楞地张大嘴,好像忘了哭泣。我尝试阻止父亲,但这是个糟糕的主意。父亲抓住我的后衣领,力度之大几乎卡的我双脚离地,微微窒息。我像只等待解剖的猎物般被他“挂”在原地。他摇晃我,将我扇的晕头转向,质问我最近长了不少个子是不是因为每天好吃懒做,吃掉他辛苦挣来的钱。他带着哭腔和醉意,先是哭喊控诉上帝不公,让他养这一家蠢货,接着转头对围观的村民大喊大叫,把弟弟往屠夫的方向拖拽,要他“剁碎这不知感恩的魔鬼的黑毛杂种”。每次都是这样,父亲被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点燃暴戾的怒火,他把家变成驯兽场,马戏团,实验室,我和弟弟则是他的道具,他的实验品,我们是长着人类眼睛的牲口,是藏着蹄子的恶魔。他控诉我们不爱他,不尊重他,不明白他的辛劳,手舞足蹈的同某个邻居或是上帝比划自己作为一家之主,无法言说的苦难。他眼睛瞪的滚圆,嘴唇粘满泛白唾沫,一条青筋划过额头,直到两眉之间,皮肤油腻腻的泛光,鼻孔翕动。父亲愤怒的时候两只眉毛会挑上去,嘴唇网上翻,露出被烟草染色的牙,乍一看,他好像在狰狞地笑。他把瓦西里绑在马车的轮子上,扬起缰绳,接连不断的抽打,发誓他会打到他停止哭泣。
我站在树荫里,绝望的抽泣,用包头发的三角巾裹上冰块,按在肿胀发烫的腮帮。院子里聚集里一圈又一圈围观群众,被冻的发红的脸努力做出严肃的模样。他们不忍的咂嘴叹气,挤眉弄眼,幸灾乐祸,用胳膊肘推搡对方,时不时假惺惺,软绵绵的劝说几句,要我和弟弟赶快认错,要他别“太过头了”。我有时会恶毒的想或许他们巴不得父亲打的更厉害一点,一来他们看得开心,二来杀鸡儆猴,叫其他孩子听话,三来恰好证明老神父说的对,马丹斯克血统低下的,杂交只会生下有缺陷的孩子。我不会苛责他们没有组织父亲对我们的暴行,因为母亲也没有。我舔过嘴唇的鲜血,在模糊的泪眼中寻找她的身影。母亲在干农活,有时候是搅黄油,有时候是腌咸肉,有时候是锤衣服。她木讷的干,偶尔用说不清楚的眼神扫一眼父亲,有点怨恨,有点不耐烦,也有点疲惫。她听我父亲骂我,骂瓦西里,骂她,面无表情,偶尔擦擦汗,露出一点冷笑。如果瓦西里扑到她怀里求助,她会用胳膊将他挡开,重复她的魔咒,“那是你父亲,哪有孩子不挨揍?”我认为她喜欢看我们被揍,她希望我们也分享她的痛苦。
我记忆中唯一一个认真阻止过我父亲施暴的人是科里亚的父亲。你难道想有一个残疾儿子么,安纳托利·瓦西里耶维奇·恰尔洛夫?科里亚的父亲抓住我父亲的胳膊,两人扭打成团。我父亲赢了,打碎了科里亚父亲的眼镜。你不是个好基督徒,他冲我父亲吐唾沫,他的妻子尖叫,怒骂,扶着丈夫离去,留下我父亲在原地哈哈大笑。
瓦西里很难过,经常蜷缩在我怀里哭泣,像只热腾腾的小狗。他把伤痕累累的脊背露给我看,哀求我给他擦药,帮他用咒语带走痛苦。所谓的咒语是我从玛丽亚那儿学来的仪式。当弟弟的疼得太厉害无法入眠时,我就去揪一块儿面包或是馕饼,将我们的血液和唾沫抹上去,和弟弟手牵手,跪在面包前祈祷:藏在面包里的神明呀,带走我的罪恶,带走我的疾病,带走我的疼痛。我们念三次,把面包放在院子里,如果第二天他被动物吃掉,证明魔法生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瓦西里直到死都对姐姐的魔法能力深信不疑,但我深知这仅仅是可悲安慰剂效应。我喜欢做些稀奇古怪的仪式,我们都喜欢,玛丽亚,萨沙,瓦洛佳,我们向莫科什,向斯特里波各祈祷,向基督教的圣人祈祷,向游民稀奇古怪的神怪祈祷,做各种繁琐又毫无疑义的仪式,就连虔诚的科里亚也会在六月给鲁索尔基的树上挂一个花环,许愿妹妹能找到比母亲和姐姐更好的丈夫和今年的丰收。对于穷苦的拉瑙卡农家孩子来说,这些虚无缥缈的魔法仪式是我们唯一可以控制的,能感受到自己拥有那么一丁点可怜的力量,不再无助的时刻,是我们逃离俗世苦难的渺茫希望。对于女孩来说,魔法这件事儿更是存在某种独特的诱惑。《社会守则》里说女人最容易犯下三种罪过:多嘴多舌,邪淫不贞,以及巫术。科里亚的父亲要求姑娘们反复念诵《申命纪》和有关《旧约》恩多的部分,警告我们绝不可以偶像崇拜,和巫术搅合在一起。尽管男巫的传说并不少见,比如童话里不死的科西切,但女人更容易堕落,更容易受到巫术的诱惑。于是巫术和性爱一样在女孩的眼里变成既具吸引力的禁忌。我们不无欣慰的想“真好,这是我们的天赋,也许有一天它能保护我,给我自由,给我财富”。
可惜这个世界是没有魔法的。魔法救不了难产的萨沙,救不了死在医疗营的玛丽亚,救不了得伤寒的瓦洛佳。我可笑的面包魔法也没有半点用处。瓦西里第二天就因为伤口感染开始高烧抽搐,昏迷不醒。父亲慌了神,赶忙备好马车,扬起同一根血迹斑斑的缰绳,昨天为了打瓦西里,今天为了救瓦西里。我和弟弟将瓦西里裹在毯子里,送到镇上教堂的医院。他们给瓦西里打消炎针,让他在床上休息,父亲急得团团转,一会儿威胁医生如果弟弟明天醒不过来,就要烧了教堂,一会儿威胁我和母亲,如果弟弟是装的,他就要我们三个的命。
瓦西里退烧已经到了深夜,喝醉的父亲在马车木板上睡的正酣,只有我和母亲在弟弟身边。瓦西里问了母亲一个问题,一个我在几年前也问过,却被母亲以一个耳光作为回答的问题。“为什么爸爸总是揍我们?”瓦西里推开母亲的水杯,用足矣让人心碎的稚嫩哭腔询问。我看向母亲,毫不意外的在她的脸上搜寻到一丝厌烦。她也想给弟弟一个耳光,但毕竟瓦西里还在生病,于是她耐着性子,将茶杯塞进他手里,“不准这么说你的父亲,”母亲皱起眉头,“瓦西亚,你听到我说的了么?我们必须尊重父亲,他给我们吃的,让我们穿暖,养育你们长大。他是你们的父亲!”
“但是他不爱我们,他揍我们,他也揍你。你....”瓦西里伸出潮湿的小手,想要触碰母亲,被妈妈啪的一下打开。
“不要再说了,瓦西亚!”母亲严肃的说,“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我们必须和对方站在一起。你父亲是家族的首领,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父亲,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我咬着发梢嘟囔:“瓦西亚绝不会揍自己的孩子,我也不会。”
我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母亲听到,她敏捷的回首在我脑袋上打了一下,巴掌擦过耳朵,落在脸颊,又是熟悉的火辣辣的疼痛。我没流泪,只是静静的听她怒吼:“住口,不知感恩的鬼丫头。你的品性我最清楚不过,等你丈夫用棍子揍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赫塔的丈夫不会揍她,赫塔也不会揍她的孩子。”瓦西里抓住我的手,倔强的瞪着母亲,“我会保护她,就像她保护我一样。”
“别说这种丢人的话。”母亲不以为然的耸耸肩,“等她有孩子了,就不是你的姐姐了。”
“那她可以永远不结婚,不生孩子。”瓦西里用孩子童真的语气回答,斩钉截铁。
“女人必须要生孩子,不生孩子怎么洗清罪孽?”母亲责备的转头,“你又跟你的弟弟灌输了什么隐晦邪恶思想,让他在这儿跟我讲生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会生孩子的,”我平静地说。“因为我无法想象一个不暴力的家。我想也许有,但我做不到。”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我母亲,她想揍我,被弟弟挡住。她们声嘶力竭的冲对方吼叫。瓦西里不断重复他不会成为父亲,我也不会成为母亲。母亲则气急败坏的捡起拖鞋,冲弟弟砸去:“你父亲很忙,很辛苦!我也很辛苦!我早料到,你是不是也要这么指责我?去呀,去和你的上帝告状呀!你以为在这该死的地方养两个孩子容易么?你们这群什么都不懂得蠢货,把你们饿上几天你们就知道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几乎是在吼叫。“道德败坏的贱崽子,我们不揍你,你们要成什么样?一个进监狱一个当婊子罢了!当爹娘的揍你,天经地义!”
我抓住母亲,将她拉开,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快和她一般高。她镇定了一点,呼哧呼哧的喘气,忽然坐在床上放声大哭,倾诉对我们的爱。“没有哪个爹妈不爱孩子,可你们怎么这么叫人讨厌呢!你们怎么只知道伤害你们可怜的母亲的心呢?”她呜咽的好可怜,我知道我应该安慰她,但极度的厌恶将我淹没。我相信如果现在我去碰她,安慰她,或是道歉,我就会从心里开始腐烂。
瓦西里还小,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很容易原谅他们。他小心翼翼的爬到母亲旁边,伸手还抱她的肩膀,小声说爱她,向她道歉。母亲又哭了一会儿,终于伸手抱住弟弟,“人生是不公平的,孩子。当孩子的哪有不挨打的?你父亲除了喝酒,是个很负责的男人。”她把瓦西里抱在怀里,轻轻摇晃,好像再唱一首该怎样忍受父母殴打的童谣,“给你吃,给你穿,给你住的地方,爸爸上次还给你们买了小木剑和花头巾,我们难道不爱你,对你不好么?我们是揍了你,但哪次不是你犯错呢?”
瓦西里迷惑的眨眨眼,“我不...可是.....”
不等他反应,母亲将他放下来,“赫塔,”她招招手,“来,我们一起祈祷,跪下,孩子们。我们一起祈祷,祈祷神赐予你们力量,赐予你们勇气。”
我低下头,耳边是母亲和瓦西里的念念有词。我已经长大,没以前好骗了。什么狗屁天经地义,不过是母亲把宗教和那套米加斯农村风俗融合在一起,强迫我们接受一个等式:谁养活你,谁就拥有你,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丈夫拥有妻子,父母拥有孩子。对亲人施以暴力,不管是因为他们想,他们可以。我不愿要孩子,我不愿当母亲,因为即便我理智上知道这不对,但内心深处恐怕已经下意识内化这可怕的逻辑。人无法幻想出自己没见过的东西,我身边的每一个孩子都在“父母拥有你,父母掌控你,父母对你的惩罚和处置理所应当,你应该感恩,服从,时时为他们祈祷”的教育中长大。他们看着丈夫对妻子呼来喝去,看着父母对孩子非打即骂,很快也会成为“夫妻”,成为“父母“,进行下一个循环,下一个诅咒。而我不能将这样的厄运带给一个孩子。
如果我必须对以上发言做出一些补充,我想大约是这个:如果你不想挨打,就要让自己变得非常有用。即便暴躁如父亲,也不敢随意鞭打那头借来春耕的牛。自从科里亚当上炮兵上尉,他父亲也不会因为他错过礼拜和晚祷而大发雷霆了。我呢?当我穿军装,腰后别手枪,站在阔别多年的父母面前时,也第一次有了和他对抗到底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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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揍埃里希的时候都神情严肃,很少说话。我骗自己说因为边揍边骂很费力气,还没格调。然而深层原因或许是因为我害怕自己看起来像我的父母。我会安静的揍他,我没法不揍他,但我至少不会像我父母揍我那样揍他。
我打了他几下,让他在地上像狗一样翻滚。埃里希蜷缩身体,用小臂遮住脸颊,没有呻吟也不哀求,只是因为疼痛而发出急促喘息的声音。我觉得没意思,退后半步,观察他又多了几团伤痕的赤裸身子。“站起来。”我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里希又躺了一会儿,慢悠悠的扶着沙发站起来,阴茎垂落在两腿间,身体不自觉的弯下去。埃里希的眉毛边流下一缕细细的鲜血,他疲惫而缓慢的眨眼,使那双灰绿色眼睛像即将死去的飞蛾一样无力颤抖。
“洛夫城的.....雄鹰。”我慢悠悠的咀嚼这几个字儿,手滑向埃里希的胸部,漫不经心把玩儿小小的突起。埃里希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后缩,眼神绝望而空洞的越过我的肩膀,“我对你越来越没兴趣了,小麻雀。”我瘪瘪嘴,冷笑着拍打他的脸颊,“你以前还会反抗,还会骂我是恶魔的野种,很有骨气。现在你不过是....”我凑近,讥讽的,将小舌音像一股炮弹一样弹出,“卡扎罗斯狗。”
我用两根指头轻推胸口,埃里希踉跄着栽倒在格略科铺好的防水垫上。“自慰吧。”我说,“哦,别忘了,说“谢谢长官允许我碰自己的阴茎”。”
埃里希颤抖的张开膝盖,不能自已的抽泣。他闭上眼,仰头依在靠背上,嘴唇悲伤的紧抿。他将手放在阴茎上方,轻轻抚摸,动作里没有情欲只有哀伤,好像在安慰一只将死的小兽。“谢谢您,长官。”他嗫嚅道,语调凄凉,手指持续拨弄阴茎,却迟迟没有勃起。
“谢谢我什么?”
喉结滚动,埃里希的呼吸停了片刻,“谢谢您允许我碰自己的阴茎。”
太瘦的人看起来没有性欲。我喜欢埃里希清瘦的模样,但他拖着瘦骨嶙峋,伤痕累累的裸体自慰的画面让人有些不忍直视。我真担心他如果勃起,马上就会死去。他麻木的手淫,始终没有勃起的迹象,似乎是因为方才的高潮进入不应期。
我打了个响指,格略科赶忙几步上前,一副谦卑的模样。“长官,”他陪着紧张地笑,露出亮晶晶的犬齿,“有何吩咐?”
我咧嘴一笑,指了指埃里希两腿之间。“施展你的魔法吧。”
格略科的脸瞬间惨白,他咬住下嘴唇,眼神晦暗,有点不甘也有点愤慨。格略科很聪明,他绝不会用那种眼神直视你,格略科的尊严和骨气被剔的一干二净,只留下顺服谄媚的“好运火炉”供你赏玩,他沉默的单膝跪在埃里希面前,最后将支起的腿放下,变成双膝跪地的姿势。随着他的动作,埃里希呼吸加速,两手按住私处,不适的向后躲。“别这样,”他闭上眼睛晃动,“别这样,太叫人恶心了。”
“扇他一下。”我命令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格略科闻言站起身,清脆的给了埃里希一巴掌。少校顺势把脸撇向一边,又落下两行清泪。“把手放在大腿上,别动。”我夹着香烟,开始操纵木偶,“然后,你,用嘴,让克莱茨少校看看瓦耳塔闻名的好运火炉是不是真像传闻里的一样火热。”
给埃里希口交大约不是格略科最不想做的事儿,但应该也能排的上前三。他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一只手撑在埃里希的大腿根儿上,一只手在埃里希的睾丸附近游荡,不知道该如何触碰。我本想调侃几句他没必要如此紧张,毕竟埃里希的阴茎尺寸差强人意,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埃里希眼睛几乎完全翻上去,不住滚下泪珠,从喉咙里发出悲伤的呜咽呻吟。我可以猜想他倘若低头,会看到什么景象。他张开的苍白双腿之间跪着衣着整齐的格略科,俊秀年轻的脸向他的阴茎逼近。他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他能感受到他颤抖的痛苦和屈辱。埃里希不是恩斯特,他对格略科有怨气,也有愤慨,但他不恨他。他同情他,他能回想起这个英俊男人神采飞扬的模样,他记得他的敏锐和狡猾,他记得他在参谋部的圣诞晚会上唱的林登曼歌谣。埃里希清楚他不是好运火炉,他是穿丝绸衬衣,巧舌如簧,野心勃勃的约瑟夫·格略科。而他也不是拉瑙卡的奴隶,不是恰尔洛夫的小麻雀,他是洛夫城的雄鹰,是要在新征服的土地上喝一杯阿尔滕司令的军人。他们可以荣归故里,可以马革裹尸,可以消失在茫茫雪原和枪林弹雨里,甚至可以被暴民和游击队处死,唯独不该清醒地,四肢健全地沦为奴隶,沦为敌人取乐的工具。埃里希必定恨我入骨。他恨我构建出如此粗俗的惩罚游戏,把沙发变成他受辱的舞台。他恨我扭曲他和格略科的关系,他们的痛苦对我来说甘之若饴。他恨我故意让他们憎恶对方,他知道我们的诡计。他恨我仗着格略科别无所依便横加凌辱,更恨我偏执的施虐欲像把带刺的钢刷,将埃里希·克莱茨折磨的体无完肤,空留躯壳。
格略科故作镇静的颤抖声音打破寂静,“把腿张开,克莱茨。”他假装恶狠狠的笑了一下,“别装圣洁。”
埃里希惨然的笑了笑,垂下一只手。他轻轻的抚摸格略科的额头,然后是脸颊。他摸到了一点湿润,显然是镜片后那双淡的像冰块一样的双眸里流出的液体。他像垂死的父亲宽恕回头浪子一样用指尖触碰格略科。“约瑟夫,”他幅度很小地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悲哀的下垂弧度,他没有笑,只是一个奴隶哀伤衰弱的尝试和另一个奴隶沟通,“求你了。”
格略科浑身发抖,腿一软,跌坐在地。过了半晌,我清清嗓子,他赶忙回归原位,边道歉,边忙不迭的开始为埃里希口交。
“够了。”我拍拍手,“给他穿好衣服,清理一下,今天到此结束。”我不需要他真的让埃里希射出来,只要知道他会服从足矣。
格略科领着埃里希去洗澡,换衣服,我则透过办公室的死角观察。自以为无人监视,格略科靠在浴室外的墙上发呆,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滑下去,近乎蜷缩,大声干呕。他保持这个姿势很长时间,直到埃里希收拾干净走出浴室,沉默的站在他身后许久。两个瘦削的剪影一个站,一个跪,在夕阳里显得和谐又孤寂。埃里希伸出手,大约是想拍拍格略科的肩头以示安慰。然而他甚至还没碰到格略科,后者就如同触电一般跳起来,反手就埃里希的胳膊扭住,推开。
“走吧。”埃里希丝毫没有被冒犯到,似乎早有预料,语气镇静地提议。
格略科走到水池边,掬起一捧水,洗脸,漱口。他深吸一口气,肩膀耸起又放松。“走吧。”他重复了一遍,率先踏向楼梯,背挺的笔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中午好,恰尔洛夫中尉,我可以和您单独谈谈么?”赫尔佐格像一团影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后方。他穿深灰色毛呢大衣,软毡帽压的很低,除去胸口的瓦尔塔标识外看起来和战前知识分子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可以。”我点点头,“现在么?”
“如果您方便的话。”
我和赫尔佐格向门外走去。路上我注意到一件非常有趣儿的事儿,每个顾问在看到我后,都自动将语言转化为米加斯语,即便双方都是卡扎罗斯人。这是件悲哀的事儿,虽没有明文规定,但每个卡扎罗斯人都会尽量少军官面前用卡扎罗斯语。他们的生存空间被压缩到角落,他们的语言是污秽,是罪恶,是禁忌,不可以被发出。囚犯们僵硬着舌头,努力学习陌生的语言,他们必须为自己感到耻辱,忘掉过去,成为新世界别扭的存在。语言是有力量的,大多数军官不屑于学卡扎罗斯语,用拳头和面包和她们的战俘沟通。她们熟练的用名词,动词,形容词和俚语,取笑卡扎罗斯男人笨拙的发音和近乎孩童的遣词造句。主人不需要学奴隶的语言,谢瓦尔德总这么说。学习过程中的男人看起来很蠢,哪怕是里克特这样的博士也像牙牙学语的幼儿一样无助愚钝。他费力的发出弹舌音,用不合适的动词名词搭配,手舞足蹈,急的满脸通红,看起来像个装满发酵蔬菜,即将爆开的坛子。
我想埃里希过去也这么看我。我的卡扎罗斯语并不完美,会犯下许多无伤大雅,引人发笑的错误。埃里希从书页上方睥睨地凝视我,绿眼睛被镜片的反光模糊。他沾沾自喜的挑剔我的语法和发音,嘴角挂着矜持得意的笑。他能流利的说很多语言,像个恰到好处的卡扎罗斯绅士,看过的米加斯语书比我还多。我喜欢听他用各种不同的语言说话,我喜欢他信手拈来的典故和外国谚语。说不同语言的埃里希是不同的人,我痴痴地问他是怎么学会的,他沉吟片刻,回答说他从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学”一门语言,因为身边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三四种语言。
于是我开始怨恨他,我怨恨他会始终比我聪明,比我有智慧,有修养。我怨恨他对我的语言了如指掌,甚至比我说的更好,更从容不迫。我羡慕他,所以我怨恨他,我也想上学,我也想学知识,我也想生活在克莱茨这样的家庭,能尽情的学个痛快,而不是小学没毕业就辍学回家。
我对他的报复也很简单--我在卧室里对他施以毫无缘由的暴力,我将他揍的口鼻滴血,睁不开眼,头发汗津津的黏在额前。他烂泥似的躺在床上,嘴唇哆嗦,微弱的一张一合。我把耳朵凑过去,听到他沙哑的呻吟,“停下......求你.....”他断断续续,声音模糊,然而毋庸置疑,说的是卡扎罗斯语。我终于把埃里希剥削到所剩无几,剔除掉所有高贵的特质。他躺在米加斯村姑的花毯子上,不过是个奄奄一息的卡扎罗斯男人。
赫尔佐格的身型挺拔,几乎可以忽略掉瘸腿对他产生的影响。“您最近过得如何?”我不无恶意,纯属关切的问,期望消减一点沉默带来的尴尬,“听说哈克斯和里克特都感冒了,您可要多保重。”
“承蒙关照,您也是。”赫尔佐格生硬但还算礼貌,抿抿嘴唇,“您抽烟么?”
“我在戒烟。”
“费多申科医生会很高兴的,”他的眼周肌肉动了动,幅度很轻,“她认为您是她最亲密的朋友。”
“您似乎对她很了解?”
一阵温柔的涟漪出现在赫尔佐格苍白如石膏的脸上,尽管只存在刹那,却逃不过我的眼睛。他的嘴唇翕动,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我想跟您谈谈埃里希·克莱茨先生的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的,让咱们谈谈埃里希·克莱茨先生的事儿。”我戏谑的将重音放在先生两字上。
“我认为他已经达到出院标准,如果保持入院治疗状态有害无益。他现在的问题,间歇性低烧,梦呓,夜惊和筋挛,大多是心理因素。我的专业意见是不论对于他本人还是恩斯特先生来说,克莱茨先生回家修养是一个更理性明智的选择。”
我注意到赫尔佐格讲话时会将左手微微扬起,好像在梳理看不见的思绪。一个人的思维比语言更快就容易这么做。我喜欢赫尔佐格的手指,修长白皙,被拔掉的指甲已经重新长出来修剪圆润。这是一双知识分子的手,我的脑子里出现这句话,埃里希的手也是这样,只是多了一些武器摩擦的茧,如今也几乎消失殆尽。
一个人的手能讲很多故事,格略科谄媚地说我有英雄的手,玛丽亚会算命的老姨妈看着我的手说我注定不断心碎,莱勒诺夫说我的手结实的像个男人,正适合扛枪,“你的眼睛在畏惧,但你的手在行动。”他赞许的拍拍我的脸颊,“眼睛朝前,手别抖,列兵恰尔洛夫。”我认为我有一双村姑的手,农村人的手和军人的手同样斑驳,布满疤痕,龟裂粗糙,甲缝里有洗不去的泥土。我父亲被劳动和酒精折磨的指骨变形,指甲被镰刀劈开的印迹清晰可见。我母亲的手因关节炎无法完全伸开,被药膏染成浅褐色。战争结束后我好好的洗了一个澡,用刷子刷干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可我还是不干净。我嘴唇发炎,耳朵冻伤,指甲淤青,似乎永远无法干净。战争,贫穷,劳作烙在我身上,就像我皮肤,我头发,我眼睛的颜色。我无法隐藏我的身份,我是个村姑,是个女兵,是个混血杂种。我坐在浴室里,在氤氲的蒸汽里哭,我知道我可以放心大胆地流泪,因为热水能洗净泪痕,因为很多女孩都在哭。一个人的手可以讲很多故事,一个人的身体也可以讲很多故事。我们有多久没看自己的身体了?我们有多久没看看自己了?我们有多久没感觉是个人了?我们都认不出自己的身体了。我们脏的恶心。瘦的没有乳房和臀部,看不出丁点女人的模样。浴室外有人在唱歌,唱的是被改了词儿的《再见了,家乡的草原》,唱歌的女人也有男人,伴奏的有手风琴也有吉他。当唱到,“我将步枪代替捧花,帆布当作婚纱”时,一个女孩爆发出尖锐的抽泣,将脸埋进毛巾。“我该怎么嫁人啊,”她转身向我们展示自己平坦的胸部,突出的盆骨和大片起伏不平的烧伤疤痕。“谁会娶我啊!我要怎么生孩子啊!我要怎么喂奶啊!我从前是个多漂亮的姑娘啊!”她撕心裂肺的哭起来,跌坐在地,“现在我全家都死了,我还要往哪儿走啊。”她哭的那么厉害,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儿卡季卡和柳鲍芙敢走过来给她裹上毯子,安抚她,送她休息。
我能大致分辨出浴室里那些姑娘是干什么的,皮肤发黄发绿的是兵工厂的,肩膀上黑了一块儿的是枪炮手,指关节有墨水的是文职人员。我们站在外面,喜气洋洋的互称军衔,恭喜胜利,可等赤身裸体站在热气腾腾的澡堂里时,忽然脆弱又无助。我们不是所向披靡,捷报频传的军人,不是炮兵大尉,通讯兵少尉,军医中士,而是宝琳娜,阿廖娜,叶卡捷琳娜,是村姑,裁缝和室内女工。我们错愕惊慌的面对这一切,意识到弄不清楚女兵到底该如何规划未来。继续现在的职位?可等男人回来,国家真的需要那么多女人么。结婚,生子?可男人还会爱上一个女兵么?读了最多书的卡季卡会告诉你历史上还从没有人面对过这种抉择。我不清楚我要做什么,
我用毛刷和肥皂清洗污垢,刷的浑身发红。战争完全的改变了每一个人。不论他们如何撒谎,你都不再是离开家的那个人了。我讨厌赤裸,我喜欢制服的安全感。所以我剥夺了埃里希感到安全的权利。我让他脱光,一丝不挂的站在我面前,转身,弯腰抱膝,最后跪下,手掌贴地。我在他光洁白皙的矜贵中产皮肤上留下凌虐羞辱的痕迹,他的身体从此只讲述一个故事,一个军人如何沦为阶下囚的故事。我征服他,逼迫他跪在地上服从我意志。他同时是抽象的概念也是具体的人。我踩住他的手指,慢慢碾压,埃里希浑身发抖,咬紧牙关不敢吭声,冷汗直流,像故事里被羞辱的英雄主角一样沉默的忍受。他的手肿了,破了,青了,被打上膏药,我捏着他的手腕笑嘻嘻的提议干脆下次将十根指头全部踩断,这样更像是“战犯的手”。
“恰尔洛夫中尉。”赫尔佐格清清嗓子,“您的意见如何?出院以后,他只要每三天来复查一次就可以了。如果没有意外,两周后就不用再来了。”
我点点头,“明天出院吧,麻烦您了。”
“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今天不方便么?”
“我要准备一下。”我说,“我希望家里的一切都有助于他修养身体,毕竟,我是他有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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