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压抑笼罩而下,许久,抢救室门前,只剩下浓重的喘息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老才缓缓走到了殷天爵的身边:
“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谁对谁错,目前都不重要了?茜儿是我的宝贝女儿,我绝不允许她有任何的意外。你们夫妻间的私事我不过问,茜儿要去、要留也由她自己决定,只是在她全然康复之前,我不希望再看到殷家任何一个人?云霍,送客?一非,叫保镖过来二十四小時保护茜儿?”
义正言辞地吩咐完,墨老搀扶着老伴,不容拒绝地转过了身子。
狠狠瞪了殷天爵一眼,墨一非拿起电话走向了一侧。而云霍上前,没有出声,也是极度仇视冷漠地扫了殷家人一下,随即伸手摆了个‘请’的手势。vexp。
殷天爵几次想要上前争取,还没出声,便被殷家两老强行扯了回来,无语暗示地轻轻摇了下头。不管因为什么,不论这件事到底谁对谁错,人家的女儿在自己家里丢了大半条命是不争的事实。从没如此委曲求全,这一刻,殷家两老跟殷天爵却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即便自己的一片好心被当场了驴肝肺,他们也只有认命的份儿?
无出都要。强行将殷天爵拖出了医院,见他面露不舍又万分难受,殷妈妈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了嘴边的责备又无奈地吞咽了回去:
“爵…这次…你真得是过了?生命何其珍贵,是无法重来的?你跟茜儿之间的事儿,你好好考虑下吧,如果真的不合心意,就离婚吧?放过自己,也放过茜儿……”
语重心长地说完,殷妈妈眼底也禁不住渗出了湿意,当初这场婚事是他自己坚持的,没想到,不过短短半年就——
望着娇妻爱子,殷爸爸重重拧了下眉头:
“你做事从来没有这么没分寸?大是大非面前,怎么犯起糊涂了??从你踏上这条路开始,就该明白,你站的越高,财色酒气的陷阱就越多?一路小心谨慎,刚沾到巅峰的边,你就得意忘形了??就算你不在乎这么多年的辛苦攀爬,也不该忘了殷家人的良心?我殷家可穷可富,可不管做什么,首先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否则,就算你拥有了全世界,你也不会快乐?爵,茜儿出身名门,身子虽弱,可没有半点尖酸的娇气,她是个好女孩?知道她身体欠佳,做事你就该悠着点,多少为她想想,现在弄成这样,以后我们跟墨家还怎么相处,你不会要闹到黑白势不两立吧?十八岁后,爸爸就没批评过你们兄妹任何一个人…这件事,你一定要慎重考量,越是危机,越要步步缜密…自己的事儿,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跟着操心了?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做?”
心如死灰,殷天爵已经说不出心到底是何种滋味,千愁万绪,他唯一肯定的是,他不能失去茜儿?今生今世,他非她不要?不管用任何方法,哪怕是要自己永远离开她,他也一定要她活着?再痛苦,他也愿意一个人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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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接连几天,殷天爵每天早晚都会来探寻一遍,知道茜儿的情况有所好转,他的心情也会好上很多,可是自始至终,他的一切都只限于听说,因为墨家人根本将他当贼似的防着,连回答他的话都是爱答不理地施舍一般。
一连如是地过了七天,殷天爵始终徘徊在病房的最外援,无法靠近一步。
白天,他强逼自己投入紧张的工作中,夜晚,回到家,望着那黑暗、冰冷的房间,回忆着茜儿在時的光亮温暖,他的心就像是被人一片一片的割下来了一般。
他的脸庞日渐消瘦,也日益冰冷,每一个完美的线条,都像是被冰刀滑过了一般。
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家,殷天爵推开房门,心却陡然打了个寒战。
又是无边的黑跟无尽的冷。每当这時,自责悔恨就像是吐着芯子的蛇一点点啃噬着他的心。卧室里到处充满着她的影子回忆,打开灯,殷天爵又是失神地盯着空空的沙发望了半天。
扯松紧勒的领带,殷天爵却是直接又退了出来,转身往另一侧的书房走去。
她不在,家仿佛都不再让人贪恋了。
回来后,还没踏足过书房,这一晚,殷天爵懵懵懂懂地闯进了书房,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到椅子上对着未开的电脑屏幕发起了呆——
不知道究竟呆坐了多久,直至一阵熟悉的手机短信声嘎然响起,殷天爵才拖起下滑的身子,起身刚想回房,一抬眸,竟见自己的书柜好像有人动过,相机也不知所踪。
疑惑地上前,殷天爵本能地伸手打开了暗房的门,缓缓走了下去。
片刻后,大幅的旧照明晃晃的闯入眼帘,殷天爵倏地止住步子,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目光一个垂敛,猛然捕捉到桌上的相机,殷天爵猛地冲了上去,抚触着,望着那明显损坏的照片,脸上的血色顷刻急流勇退,一个踉跄,他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霎時,他明白了茜儿为何执意要离婚,为何会怀疑他的爱,更为何会说出‘既然根本放不下,又何必要为难自己?’的话语?
她一定是看到了这些照片,看到了他修复的玉石指环……偏偏他又刚巧对她失了约,她生了病,他却带着心婉去了香港?
易地而处,他怕是也会胡思乱想,绝不会轻易原谅?可天知道,他会赌这一時之气,跟心婉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他是同情她的遭遇,可他们已经过去了——
抓扒着头发,殷天爵真想一头撞死算了?这还是第一次,他为一个女人黯然伤神到心神俱裂。他想要解释,想要澄清,居然都力不从心??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却成了她最抗拒的头号目标?
这一晚,转辗反侧,殷天爵彻夜难眠。就连重要的hit项目他都没有愁到夜不安枕的地步,可是跟茜儿的误会,却让他有些束手无策的窘迫,是他自己无意间挖了个坑,没想到最后却他却自己掉了进去,坑了他自己?
爱人间果然是不该有秘密的?特别是这种事,早知道,当初,他就该找个机会把跟心婉的来龙去脉跟她坦白?现在,他算是掉进了粪坑爬不出来了?
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殷天爵计划着等茜儿身体能够承受之际,要用尽所有的方法打开这个死结。
想通后,殷天爵缓缓闭上了眼眸,殊不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他的解决之法尚未成型却已经注定了要先胎死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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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病房里,不分日夜的仰躺着,无论醒来还是睡着,茜儿的脑海里、心底却始终只漂浮着‘’二字。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的丈夫,那个跟她夜夜缠绵的男人居然会背着她别的女人,还为了别的女人对她爽约。糖果是不是避孕药的事儿,还有待确定,却已经成了他偷腥的借口。
这是茜儿始终无法原谅的?这样的身心出轨,比对旧情人的一時冲动更让人难以忍受。
第一次付出全部身心去爱一个男人,曾经的喜怒哀乐,都成了茜儿无法割舍的印记。爱情的苦酒…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饮下?
一想起殷天爵,茜儿的情绪又开始有所起伏,霎時,所有的神经都像是被人紧紧扯拽着一般,茜儿心口又开始疼得厉害,翻转身躯,茜儿难受得大口喘起了粗气…
跟着专家进屋,一见宝贝妹妹脸色不对,墨一非蹭地冲了上去:
“茜儿,茜儿…看看哥给你带什么了?你喜欢的玩偶、爱吃的零食…深呼吸…对……”
晃动着手中的毛茸茸的泰迪熊,墨一非努力转移着她的注意力,另一旁的专家也赶紧凑了过来,伸手掏出一粒舒缓疼痛的镇定药丸,轻轻塞入了茜儿口中。
待她心绪稍微平静,随即给她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
“墨老、墨少爷,墨小姐先天心弱,又因为受过严重的伤害,所以导致了她心脏比正常人萎缩细小了一些,抵抗力比较差,容易感染各种疾病细菌,成为易病体。按理说,只要多加照料,是不至于影响她的正常生活的?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墨小姐心病比身体本身的病更为严重,如果她的情绪控制不稳,很容易造成心脏的负担,引发各种无可预计的后果。像墨小姐这种情况,我的建议是…。断情绝爱,绝对经不起爱情轰轰烈烈的起伏?只要断了情根,精心调理一下,还是会很快康复的,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持身心愉悦,这样病情才会有所好转,短期内不宜恋爱,以后如果非要恋爱结婚生子,也要等身体好了以后,最好可以找个平淡的人过平淡的日子,让她每天都被幸福包=围,情绪起伏可控,这样的生活,会更适合墨小姐…”
倏地站起身子,墨一非有些火大:
“断情绝爱??这是要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