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狡辩!」
啧,翻脸跟翻书似的,不愧是几十年的官场练出来的本事,炉火纯青。
被老爹板起脸一凶,我也不敢说话了,乖乖的把头低下去,却还是忘不了狠狠瞪了靖扬一眼。
从小就是这样,只要在人前,他就闷声不响,一副任我欺负的老实样子,也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怎么在我面前就那么多话!
重香楼的掌柜小厮都被带过来挨个问话,他们回禀的越来越多,我就越来越胆战心惊。
先是私自召集十二金钗招待北疆大吏,然后是派亲随把意中人从舟上请来喝茶(当然他们的说辞是『光天化日,劫持良家民男』……),连我划线论美人浪费了一壶云雾茶的事都被揪了出来,更要命的是最后付帐的数目……
完了完了,这次肯定逃不过一劫了。
「一出手就是三千多两,好极了。」老爹的笑纹越眯越深,「辰儿啊,我记得给你的年俸都不到这个数,出手还真是大方。」
我委屈的扁扁嘴,忍不住回头瞪了靖扬一眼。
本来就是没事想著玩儿想出的主意,也没打算真施行,就是你说好的!
现在可好,玩出事来了……
灰溜溜的回到府里,老爹八风不动的往后厅的椅子上一坐,开始审讯。
「你的意思是,那几千两银子都是地方富商们的。用他们上供的银子打点刘钦差,这样比较省官库的钱?」
「是啊。」我直挺挺的跪在地砖上,回父亲大人的话,「北疆的官儿根本不值得花我们南疆的库银来招待嘛。」
「那富商们就愿意白白花掉大把的银子?」
「怎么是白白花掉呢?他们很多人要去北疆行商,苦于没有后门。现在我介绍了他们认识高官的机会,都很感谢我咧。」
「……那花魁们的开销呢?请她们来,你给了她们多少两银子?」
「老爹你没见那层楼的包厢爆满吗?那些钱都是闻风而来的文人雅士们为了看十二金钗的锦绣舞掏的入门费啦。」
「啪」一声大响,老爹手里的茶盏砸到地上,碎成片片。
「胡闹!有你这样做世子的嘛!」
我低著头不敢出声,只能拼命的用眼角去瞄旁边的娘亲。
娘亲心神领会,过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辰儿这不是替你做事嘛。现在事情也办了,库银也没花,皆大欢喜。」
老爹哼道,「鼓励行贿,筵席无度,还摆花酒,这就是帮我办事?」
「他们北疆的官儿就喜欢这一套嘛……」我小声咕哝了几句,被老爹听到瞪了一眼。
「这件事先撇开,你后来为什么叫靖扬去劫持民男?」
哎呀,问到正题了。
我仔细盘算好了说辞,刚要开口,老爹已经挥了挥手,「不要你说。靖扬,你来说说看。」
我低著头,眼角瞥向身后的靖扬,拼命的给他使眼色。
识相点,给我少说两句。
靖扬看来完全领会了我的意图,所以他言简意赅的只说了一句话,「那个民男是小侯爷的意中人……」
「噗」的一声,娘亲正喝的茶水全部喷了出来。
我的头低的几乎碰到地,不敢去看老爹的脸色。
靖扬你这混蛋,你又害我!
不管,无论这次老爹给我上什么样的家法,你都得陪著。
一番询问审讯下来,看在娘亲说情的份上总算没受皮肉之苦,被判罚跪祠堂三天。
在我和靖扬的一致(……)要求之下,靖扬陪我去祠堂罚跪。
黑漆漆的祠堂里没什么光,特别是夜晚,白烛的火光照在一个个牌位上,阴森的有点可怕。
跪了有一天了吧?
我试著摸了摸膝盖,跪在青砖上,冰冷冰冷的。但膝盖那里却感觉不到——已经麻的完全没有知觉了。
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靖扬就在我身后一步的地方跪著,感觉到我看他,原本低垂的眼睛抬起来,带著询问的视线回望。
我一阵火大。要不是他那句,我会这么倒霉的跪祠堂嘛!
不客气的对他伸手。「我膝盖冷。把你的那副传家之宝也给我。」
「是。」他立刻从怀里把那副棉制的家传之宝拿出来递给我。
「咦,你没用?」我惊讶的睁大眼睛。
靖扬微微一笑。
我醒悟过来。是了,有武功的人,就算跪个三五天也只是小事一桩吧。
反正最后都是我倒霉!
我劈手把他的那副传家之宝夺过来,小心的稍微挪起膝盖,垫在膝盖和青砖之间。
我自己的那副传家之宝早就贴著肉垫在裤子里面了,现在又多了一副,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多亏了叶表哥私下送了两副家传之宝给我们,否则还不知道惨成什么样呢。
家传之宝,家传之宝,果然是每次受家法的时候必用的护身法宝啊。
等这次好了,一定要上门谢谢叶表哥去。
长夜漫漫,这句话真的一点都没错。
尤其是你越是盼著时间快点过去的时候,长夜偏偏越难捱。
盯著灵牌前的几根蜡烛发了半天呆,突然想起来老爹把我丢进来时说的话。
『趁这个机会在祖宗面前想想清楚,把你的荒唐事都收敛起来。你虽然不笨,但只有再上进点,我才能放心把定南侯的爵位交给你啊。』
「爹爹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可是比我还风流。」
对著闪烁的烛火,我自言自语的说,「我们家已经世袭封爵了,反正北疆的皇帝又不可能对我们异姓封王,上不上进又有什么区别。一个不上进的侯爷还让那边安心点呢。你说对不对,靖扬?」
靖扬没有出声。
虽然没人跟我说话,不过知道有个人就在身后,感觉还是好多了。
又跪了半个夺时辰,我闷闷的说,「靖扬,我不开心。」
靖扬还是没说话,自动自发的把袖子捋高,光裸的手臂从后面伸过来。
我看了看那手臂,早上那口咬下的青紫痕迹还没退,斑斑点点的好大一块。
犹豫了一下,我把他的手臂推开,「不好看,不想咬。你过来让我靠一会儿。」
片刻之后,温热的身体从背后靠过来,暖暖的,胸膛厚实,靠起来很舒服。
我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很快就迷迷糊糊的要睡著了。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个含糊的声音说著,「我讨厌拘束,我不想做定南侯……」
那是谁在说话……
没办法思考再多了,不一会儿,我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小侯爷,该醒了。」有个声音轻轻唤著。
「小侯爷,该醒了。」这次的语气加重了些。然后脸颊上突然一痛……
我一下子跳起来,「大胆!谁敢捏本小侯爷的脸!——啊!」
膝盖那里除了麻没有任何知觉,两条腿完全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这一下倒是跳了起来,不过之后就立刻软绵绵的往地上就倒。
事出不妨,我也只能眼睁睁看著本小侯爷高挺的鼻梁笔直对著地面的青砖砸去——
一双手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揪住了衣领,把我拖回来坐下。
我摸摸自己劫后余生的鼻梁,瞪了那双手的主人一眼,「动作这么慢。」
靖扬按住我的腿,「不要乱动,药还没擦完呢。」
我抓起身旁打开的膏药瓶,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咦,是府里特制的药?谁送来的?」
「刚才夫人来过,专程看望小侯爷。这药是侯爷托夫人带过来的。」
「什么什么?」我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娘亲来过?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看靖扬只笑笑不说话,我突然反应过来,「你又不经同意点我的穴?」
「腿不要动。」靖扬把我右腿的裤管又往上挽了挽,直挽到膝盖上方,这才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