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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1 / 2)

>  这一题,福生倒的确是猜着了谜底。

先前几遭事故,从排练算起,在祁佑森自己来看,一出比一出失败。原本想要跟灿宜弥补一下愧疚,结果却不尽人意。他心里已是认定自己赚了灿宜许多讨厌,因而更加想要翻转这种局面。

原本也就只是歉意在不断加深罢了,不过那是在他没有出席桃枝》的公演以前。

那天晚上,当他看见灿宜套着宽大的戏服淡然出现在布景中的时候,她偶尔局促的表情兀然让他想起那次路上的相遇及同行。如同先时一样透露出些微不安,可是总归是让人感觉到她整个纤瘦的身体里的一股坚强,无比动人。

直接打乱了他曾经定义的美丽,传达出截然不同的意境。曾经以为如乔思苏那种,顾盼生姿,才是旁人眼睛里的西施。而今,想起初遇时的种种,还有受委屈时她眼睛里不惧的神色,她对他们一班人戏院里的嘲讽,以及她门边踮起脚生气的一句话,都归属于几米开外舞台上那个婉转清吟的少女。

比起先时,他也没多什么旁的心思,只是心里忐忑起来,认定一件事。

若是被她讨厌了的话,便如同失去了很多东西。

想到这里,听见福生提起百合,他点点头,半晌,却又摇一摇头,道:“那又太素气了些。”

的确,气质上算是极其贴合的,只是灿宜仿佛含着很多种各异的颜色,还要斑斓的多。

转脸瞥见一水的墨绿,浓郁而深沉。然而些微没有褪去的残荷零落在宽大的荷叶之上的样子,好比把整个边幅都绣上一抹含羞的颜色。

完好的一幅水墨。

是了。她并不是夏日里透漏着水色全然盛放的芙蓉。

只是残墨间让人不容忽略的那一点浅淡的红,抑或不如说是初夏未至之时,清秀的一支荷苞更恰当。

静默间出水,坚强不染尘色,在一片泠珑里恣然飘摇。

于是心里一下有了主意,笑一笑,转脸冲福生道:“备车,我要去找谦添。”

【20】讨欢

车子进了路公馆,祁佑森急急的打开门跳下来,刚进门,就看见路希窕同她母亲坐在客厅里,于是先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伯母好,”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怎么也没出去走走?”

“原来是佑森,”路太太转脸也看见少年,笑吟吟问道:“曼芝最近可好?”

“母亲一向安好,”祁佑森笑笑,“她时常惦记着,想来看看您,可是眼下家里事情太多,总是不得闲。”

“我也想着常去你家里探望探望她,”妇人又笑道,“却也顾虑着她的时间。”

“佑森哥哥,”路希窕递上一只苹果,知道他来找路谦添,便笑道:“哥哥在书房里呢。”

“那好,”祁佑森笑道:“伯母,我上楼去找谦添了,你们接着聊。”

路太太点点头,见他将要上楼去,又嘱咐道:“佑森,今天就留在这里吃饭。”

少年应了声,便也上了楼。

见书房的门开着,路谦添在里面找书,祁佑森便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笑着走进去道:“你在找什么?”

路谦添转脸看见他来了,冲他笑笑,仍是继续着,答道:“山海经》。”

“得了,”祁佑森坐在书桌前坐下来,随手把玩起桌上的一个镇纸,笑着说:“我有件正经事想拜托你。”

路谦添找到了书,关了书橱的门,转身走到他面前笑起来:“你几时拜托我事情的时候不说是正经事的。”

“这次不一样,”祁佑森合手抱了拳,“路少爷人慈面善,帮我这一回罢。”

路谦添见他的样子,无奈的摇一摇头,笑道:“去我房里聊。”

于是两人出了书房,在走廊里,路谦添拍一拍祁佑森的肩膀,玩笑道:“你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我多半也是逃了学没有事情做,再不就是拜托我‘正经大事’的,这些年的交情了,可不叫人心寒。”

“路兄!”祁佑森闻言也同他玩笑起来:“回回逃学这样危难的时刻我都不忘来探望你,为的就是若给我家老爷子捉住了,不知下次要几时才再得逃脱,所以即便他老人家早摸熟了我的套路,我仍是必得来见你一面道个别的,哪知你竟这样误解我,这才真是叫人心寒。”

“少来,”路谦添笑起来推了他一把,“行动了这些年,如今福生连跳墙都不含糊,却总是慢你半拍,赶不上你,你说你这安危问题我还有什么好惦记的。”

“抬举我了,”祁佑森也嘻嘻哈哈的,“功夫不都是练出来的么。”

进了路谦添的房间,看见他桌上铺开一张宣纸,上面画了半面未完的画,便凑上前去,拿起旁边展开的一把折扇端详起来。

“这是谁画的,”一边看一边赞道:“好精致。”

原是路谦添在临摹灿宜那幅扇面的,总是画不如意,不防被祁佑森看见了,于是上前一步把扇子抢进手里,笑道:“别人画的,”合起来收好,又道:“你要拜托我做什么?”

“正是了,”祁佑森仰着脸笑起来,“要拜托路少爷帮我画一幅画,这可是正经事?反正你也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做的。”

“画画?”路谦添想了想,笑道:“莫不是伯父又给你出了作业罢。”

“不是不是,”祁佑森摆一摆手,半晌,反倒腼腆起来,鬼笑一下,“是要送人,所以烦劳少爷给画一幅好画。”

见他这样,路谦添也忍不住笑起来,认定他不知又要讨好哪家的小姐,便也不问了,只道:“那你要画什么?”

“荷花。”心里浮起一张面孔,祁佑森浅浅的笑着,“没开的荷花。”

隔天近中午了,路谦添正打算去拜访宁家,也为的顺便瞧一瞧灿宜气消了没有,想起祁佑森这差事,便吩咐一个丫头道:“你去我房里取了桌上那幅画,叫阿四一会儿送到佑森那里去。”

说完便匆匆的走了。

到了宁家,同他老师宁逸白聊了许久了也不见灿宜回来,半晌,才见沈妈进来道:“老爷,饭已做得了,小姐同云宛姑娘一块去她家里吃饭了,您也快吃罢。”

宁逸白闻言招呼路谦添一起吃饭,却不知他心里失落,见他推脱半天,也就不强留了,笑着送他出了门去。

路谦添又在巷口停了半晌,仍是不见灿宜出来,便也只好讪讪的回去了。

祁佑森吃过饭正打算老老实实往学校去的,刚上了车,见路谦添遣人送了画来,便赶紧展开来看。一水墨色的荷叶,巨大的边幅卷积出苍郁,厚重里穿插出一支纤细的荷,松散开一两片浅红的花瓣,清透出细致的纹路。

沾染了水色,遗世独立。

“少爷,”福生从前座探来个脑袋,笑道:“路少爷可真够厉害的。”

“要不怎么是谦添呢,”祁佑森也高兴起来,“真个漂亮!”

福生又嘻嘻哈哈道:“这下保您马到成功了。”

“那自然,”转眼瞥见画脚上并没有落款,又笑道:“真是体贴我到家了,便连这也想到了。”

福生费劲的扭着头,还没瞧明白,祁佑森便卷起画来,道:“收好了,这可极贵重的。”

下午上学,同往日里一样,课上所学什么也没在意。倒是去隔壁跟云宛套了半天近乎,打听明白了许多重要问题。

其一,灿宜的笔墨纸张及颜料什么的最近也该要更换补给一番了。

其二,她时常光顾一家叫做怡墨轩的铺子。

其三,这怡墨轩兼营卖画的生意。

打听清楚以上三条,计划要实施起来,把握便多了许多成。

祁佑森当晚回去,便在画上写了他的落款,吩咐福生道:“快送去裱了,弄好了给我挂到秦明路那家怡墨轩去。”

听了安排,福生也紧紧的办妥了这差事,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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