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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2 / 2)

收到你8日的来信,还没有收到我6日的信,不免我也着急了,好容易捱到晚上看完联播,实在放心不下,而且我心里想听你的声音,便打了电话。你一连收到几封信,我也就放心了,这里寄信没有邮筒,都交给总服务台,由他们汇总交邮局,免不了总服务台上有延误,真是抱歉。

长途比写信更接近一步,有了声音的实感,电视发展到装在电话上便好了,但这还要几年。现在总比写信进了一步。我对于《 四季 》的意见,你以为如何?否则你这篇小文就很难写了。《 人生四季 》似乎是另一本书,但一时想不出是谁写的了,可能是英国作家吉辛,家里有两个版本,你要看,回去寄给你。

我真是把676页的《 鸿 》看完了,可以看到她的愤怒,但很难写文章,容我再考虑考虑,是值得写介绍的。我想写一篇给《 读书 》,她的文章写得流利,后半部比前半部好,因前者是她自己的经历,而后者则是她母亲和姥姥的,不免隔了一层。为了记住那个时代给我们造成的苦难,应该译出来给后人读读,她认为老头子要负全责,这一点恐难通过。作者的中国姓名是张戎,四川人,是个干部子弟。

今天开始要审读俞亢咏译的毛姆随想录的补充稿件了,他是国内专译毛姆的。此人在上海,大概比我小十几年,不过译笔不错。我曾经译过毛姆的《 雨 》,他译过《 雨 》的剧本,原来加上编者一篇毛姆琐谈,预备出一本书,但始终没有成功( 没有人愿出 )。我对《 雨 》的译文,是我的力作,另一篇是我译的王尔德( 英 )的中篇《 亚瑟勋爵的罪行 》,我的译文,也是得到称誉的。

昨天是北戴河最热的一天,原因是没有风只有太阳;今天则是个阴天,看来可以凉快一些,有阵雨,但海边的天气是变幻莫测的。在这里住了十天,休假已过其半,我除了看书,什么也没有做。幸而每天给你写信安慰我的寂寞,否则就只有书伴我了。我行前《 大连日报 》邀我去大连休息,我说日子有冲突,他们再去考虑,以后来了北戴河我亦未去信问,我是他们读书版的顾问,如果明年还是,则我们还有个大连好去。

一早天很阴沉,现在则逐渐明亮起来,但看来太阳是不会露面的了。也好,关在屋子里看稿子。可是我多想你,如果和你在一起,我的心头不会这样寂寞的。人是永远不会满足的,特别是恋人,朋友,兄妹,夫妻,该满足了。目前就差一个共同的生活,我深深地盼望这一天。

怎么能用平凡的话语来倾吐我对你的相思呢?因为这种心情,连曹雪芹都没有写过,因为他没有这种感受,你的《 情书选 》里有这样的例子吗?我真想能读到。我天天去海滨,路过冷饮摊,就吃一根巧克力冰棍,这样下来我的肚子又前功尽弃了。我有个胖肚肚,可以承载小妹的爱情,想死你了,可看而不可及的小妹。

你的二哥哥

1993年8月12日6∶22am

第四部分情书(13)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8月12日 )

亲爱的二哥:

7am,12th,Aug,昨晚Jenny把床上的毛巾被、夹被、棉被都踢到床下去了,夜凉如水,醒来有些筋酸骨痛,就盖上被多捂了一会儿。起来( 6∶15am )本应bend over desk去写那小稿,可8∶30am约了人,似乎不应开笔。我昨天因为想把《 英语世界 》《 名人书信百封 》借给谢德辉,也就又翻阅一番,发现一时舍不得借出去。我真想跟你说说哪篇哪篇我喜欢,哪篇哪篇对我有启发,可在信中写就太嗦了些。二哥,我们以后一起看书,忍住不要时不时地彼此打扰,然后再说说彼此的体会,一定很有意思。

我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累呢?我自己久久思忖,是因为我老想在你面前——在字里行间——提神。我怕我的莫名其妙的情绪影响你,或招惹你又为我担心。其实,只是因为,只是因为十多年来我非常习惯徜徉于寂寞,咀嚼那痛苦的自由。如今失去了。还没在一起,就把这样的时间和心思梭哈了。二哥,我一点儿也没有调皮说笑话的意思,反正现在你也来不及了,下辈子你可千万别跟女作家谈恋爱,她会胡分析她自己,有事没事的,剥页岩般剥她的大脑皮层。可是,二哥,你说我分析得对吧?

中央艺术研究院关于五七干校选题的来访者是阮若珊的学生,78届中央戏剧学院戏文系学生,毕业后留校,听过阿丹讲表演课。他准时8∶30am到我家,不容易。他是从虹口赶过来的,挤车挤得很热。昨天在电话里我就说了不管他们是女同志还是男同志来都吃了便饭走,因为几句话之后没什么顾虑了。谈得还可以吧,主要谈许多细节。他借去了我的《 星 》《 橘 》集及近作,以便有选择地复印。我跟他说,有人最近通读过,说最喜欢《 枷锁 》。中饭后,我告诉他,估计他写好之后,可以在北京找到我,说了“七重天”的地址、电话。总之,不知根据什么,他说我特别年轻,孩子气。后来我说:“是的,年轻人,做个见证吧。她还年轻,她可以写,她不想写了。她可以去参加游泳比赛,可她什么都不想干了。我不正常吗?”他说:“不是你不正常,只能说这社会不正常。”我说,我当然不会公开说我这种“退隐”思想,否则又会说:“改革开放形势那么好……”因为一提到你时,他就说:“那可是个大学问家。”二哥,我很愿意做大学问家的小助手。二哥,你不要再劝我,我当然不会什么也不写,什么也不做的。小李1∶15pm才走,午睡不成,也没力气起笔新篇,找了本董桥的《 乡愁的理念 》来翻阅。二哥,今天12号,跳掉13号不写,14号你不让我写,如此算来要小别8日你才能在“七重天”看到我的信。你放心,我乖乖地,争取再难也把那读后感写出来。别太想我哦。吻我吧。

你的小妹

1993年8月12日3pm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8月13日 )

哥:

你的数学题做得不对,为什么你20日离北戴河,让我14日就别给你去信了呢?飞机又不是老牛车?

好吧,打着你收不到,寄你有关《 废都 》的《 新民晚报 》上的文章,你看过这小说,又一时看不见这报纸。

我挺好。你不要惦念牵记我的各式各样情绪,只是因为本来没有你,我就什么也不说,我就病了。有了你,我就什么都说,惟一只怕影响你的情绪。我尽量不发病,其实我是个快乐的人,昨天我看董桥散文看得很入迷,此刻刚陪Jenny自泳池归,在泳池外边各吃了一碗菜肉馄饨回来。

二哥,11am,我写了五张500字稿纸,删减约1500字,终于完成了《 四季之梦 》。我现在誊抄,然后复印了寄给你,你收不收得到都没关系,只寄一份复印稿,不多写什么。二哥老师!我交卷啦!!!二哥,你倒算算我一共记多少时间,费劲地写下这篇小短文?

你的笨妹

1993年8月13日

第四部分情书(14)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8月15日 )

千爱万疼的小妹:

清晨4∶40就醒来了,赖在床上想你,今天又是星期,我可又要听到你那带有性感的女中音了,我已等了两天。你的电话大概要过6∶00才来,便起身作一大套的早操。现在是5∶32,坐在窗前给你写信,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了。前昨两天北戴河苦热,昨天才有一些清风,风吹来已有一些秋天的气息了。上海这两天怎样呢,你的比赛结果如何,都时时在我的思念之中。倒不是盼你拿个奖杯,而是测验你的意志。我发现我俩有个通病,越是做不到的事情,越想试试,而且下了决心就无法更改了。雨过了,海上一片混沌,哪里有音乐的声音,在灰蒙蒙之中,好像在梦里,就盼一个梦里的真真,我亲爱的小妹子。

现在离6∶00还有一刻钟,你的电话何时来呢?你醒了吗?起身了吗?上海热吧?你睡得好吗?昨天收到你10日的信怎么又收不到我的信呢?你又牵肠挂肚了,其实以后你可以放心,我是每天7∶30一定发给你一封信的,如果一天不收到,那第二天一定收到,不过就是花费时间等候了。好在现在时间是我们自己的,就不吝惜了,因为在离这里之前我们都在假期里,正式上班21日开始,那时我们可以计算航程了,也可以放下心来了。

前几封信谈结婚的必要性,你可都收到了?我想为了合法,我们还不得不世俗一套,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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