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柳子絮看着她。“你怕的是我?还是萧聿?”她的回答又是摇头。
柳子絮轻叹。
“我不相信你喜欢这里, 但我不明白你为何不肯跟我走,莆聿是好人,他会照顾你。”“我可以照顾自己。”燕悔道。
“在萧聿那里,你也同样可以照顾自己,而且绝对比留在这里容易得多。”燕悔沉默,半晌后开口问。
“为什么要我?那位大哥哥为什么非要我不可?”柳子絮闻言一愣。
他该怎么回应?说萧聿非要她不可是为了跟一个算命先生赌气?“关于这点,你何不亲自去问萧聿?”燕悔看了他一眼,接着就撇过头不再说话,柳子絮只能苦笑。
“你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我也不想再逼你,如果我又让你出了什么差错,只怕萧聿会杀了我。 “燕悔没有答腔,她心里有一大堆问题,有一大堆她自己都难以解释的疑惑,而她很清楚这个姓柳的大夫不会、也不能给她任何答案,所以她也就不问。
“你脸上的旧伤是你爹打的?”柳子絮轻触她的脸。“我替你上点药吧,萧聿脸上有了疤不要紧,你这个姑娘家可不行。”他边取出药膏边观察燕悔的反应,却见她原本苍白的脸更无血色,手抚着胸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柳子絮忙扶着她躺下,发现她连唇都变得青紫。
“疼……好疼啊!”燕悔难受地喘息。
“哪里疼?头么?”
“这里……”她紧抓胸口。“这里好疼!救救我!我……我喘不过气来了……”柳子絮轻拍她的穴道,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昏睡过去的小脸。
胸口疼? 心!怎么会呢?他把过她的脉,并没有什么问题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子絮非常疑感,他抓起燕悔的手又为她诊了次脉,然后便陷人沉思中。
第三章
“你一定不知过小悔儿变得有多可爱吧?在我的悉心照料下,她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痊愈,脸上那些青青紫紫也都不见了,整张脸白白净净,说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你不知道——”“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萧聿看了柳子絮一眼,冷冷追:“我是答应给你点时间,但可不是要你去陪她玩的,既然她的伤已经好了,你还不快把她给我带来?”“这事急不得,弄不好真会出人命的。”柳子絮挥挥手说。
“急不得? “萧聿又瞪他:“来去都是这句话,你以为我有多少耐性?”“你和那算命先生约的是十年后,又何必急着把悔儿带回来呢?”“是我的东西就该待在我身边。”“你的东西?买下她的可是薛如梦呵。”柳子絮提醒他。
“我可以付十倍的钱, 薛员外应该很乐意将她让给我才对。”“我说过了薛员外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燕悔肯不肯跟我回来。”“她如果肯跟你回来,当初就不会选择到薛府去了。”萧聿吼道。“我不会在这里傻傻地等她点头,你若没办法将她带回来,我自己走一趟薛府就是了。”天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令他觉得心烦。
柳子絮一听忙阻止:
“别这样,我不希望你伤害悔儿,她是无辜的。”“怎么了?”萧聿挑起了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好像很关心那丫头?”柳子絮闻言,挺起胸膛:“我是悔儿的义兄,关心她也是应该的。”他说。
萧聿脸上的笑不见了。
“哦? 你们什么时候成了兄妹了?”“前几天,不过她没答应。”柳子絮坐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 “其实她答不答应都无所谓,只要我认她就好。你也知道薛员外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告诉他我已经认了燕梅当义妹,悔儿的日子会很难过的。”“把‘你的’义妹留在他那里做丫头,姓薛的难道不觉得奇怪?”柳子絮双手一摊。
“没办法, 谁让我那义妹坚持薛姑娘对她有恩,说什么都要留在薛府为仆。”萧聿看着手中的杯子,半晌后开口道:“我也想见见她,你替我安排一下。”“这……”柳子絮面有难色。 “不知道为什么,悔儿很排斥你,事实上打从她知道我是你派去的人之后,她连我都不想见呢。”“但她还是会见你,不是么?”“那是因为我以大夫兼义兄的身分硬缠着她。”柳子絮皱眉。“喂! 我这可是在帮你看着她,是你要我这么做的不是么?”“我是要你把她带回来。”萧聿的声音冷到极点。
不知过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有点闷。子絮几乎每天都往薛府跑,甚至跟那个丫头成了异姓兄妹,而他甚至没有好好看过她一眼!这算什么?她是他想买下的丫环啊!“我也想带她回来啊,你以为我喜欢成天往薛府跑?”柳子絮苦笑道。
“那就别顾虑那么多, 直接把她给带回来就是了。我是买她来做丫环,哪由得了她任性。”“瞧你这是什么语气?丫环就不是人吗?我话可是说在前头,悔儿是我的义妹,你可别欺负她。”萧聿嗤笑。
“我为什么要欺负她?”他问。
“因为你那个无聊的十年之约。 “柳子絮瞪他。”我是认真的,萧聿,你绝对不许欺负悔儿喔。 “
★★★
“她”看见一对邪佞的眼眸,有一股难以抗衡的黑色力量向“她”袭来, 狂傲嚣张得没无边际,接着一道黑气灌入眉心,“她”就这么昏了过去,再无知觉……燕悔从梦中醒来,这是她第二次梦见这个女子,两次都是相同的梦境,令她不解。更奇怪的是她并不认识梦中女子,但却又似乎和她心思相通,而梦中那双眼睛,明明完全不同的,不可思议地令她想起那个人。
她只见过萧聿一面,对他的印象浅得近乎模糊,她怎会知过他和谁像,还是不像?更何况梦里那双眼睛根本是没有脸的。
燕悔觉得很累,近来她睡得很不安稳,换了地方也换了床,不再挨饿受冻,她开始作梦了。
轻抚着眉心的红痣,燕悔有种异样的感觉: 以前她脸上什么病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她额上的伤好了之后献出现了这个东西。
她发现自己常会无意识地抚摸它,然后就会有些模糊的画面闪过脑际,但总在一瞬间就消失了,好像一点意义都没有。
燕悔下了床走到窗边,她的伤已经痊愈,明儿个开始也该好好工作了。多亏了那位姓柳的“义兄”,她才能一个人住,这让向来话少的她省去许多和人相处的麻烦。而为了不让其他丫环觉得她享有特权,她希望自己能尽量多做些事。
唉!如果她的身子能高点、力气能大点就好了。
燕悔想,倚在窗前对着一轮明月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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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转眼燕悔在薛府已经待了两年,十二岁的她出落得越发可人,不仅脸蛋清丽、肌肤白皙,额上的一点嫣红更将她衬得超凡出尘,俨然天仙下凡。
这两年间她的柳姓“义兄”仍不时来看她,即使她再怎么不理不睬、冷漠以待,他依旧是一脸笑容嘘寒问暖,丝毫不以为意。
燕悔的心也不是铁做的,何况她从来就不讨厌这个一直对她百般呵护的“义兄”,久而久之,她的态度软化了,现在面对他的笑容,她也能回以浅浅一笑。
另外,在这两年中, 她仍持续梦见那位女子,而慢慢的,那些断断续续、毫无章法的梦境逐渐串连起来,变成一个玄妙凄美的故事。
女子是天女,为护国大业而生, 能知古往今来,却无力和天意对抗,渡天下人之苦,几世以来一直是这样的天命,她已疲累不堪。
在燕悔梦见的那一世里,女子名唤王芸娘, 她的降世成就了大隋,大隋未能护她度过大劫,年方十九她便辞世,实为红颜薄命。
这样的奇女子为何屡次出现在她梦中?
燕悔不懂,但是无妨,两年来无数次在梦中共处,芸娘早己有如她的姊姊、她的朋友,她觉得自己似乎可以体会芸娘所有的心情。
正午刚过,燕悔刚刚忙完,还没来得及用膳,柳子絮已经带着笑来到她身边。
“我的悔儿妹抹,今天可好?”他问。
“我很好。”燕悔浅笑道。
“员外可虐待你了?”
“没有。”
“薛如梦呢?她肯定欺负你了吧?”“没这回事。”“那么薛如龙——”“少爷待我很好。”燕悔抢着回答。每回碰面都要问上这么一串,他难道不觉得累? “薛如龙确实要比他爹和他妹妹好多了,不过悔儿柳子絮忽然一脸正经地对她说:“你可千万不要和他太亲近,有人会很不高兴的。”“我是服侍小姐的丫环,没什么机会见着少爷。”燕悔说着,这才想起,近来少爷倒常常来找小姐闲聊。
“是吗